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會議室里，HR周敏把那份解除協(xié)議推到我面前。

「公司要優(yōu)化人員，你的崗位取消了。補償金3萬，簽字吧?！?/p>

我叫江成旭，41歲，在這家公司干了9年。

沒升過職，也沒犯過錯，就這么平平淡淡地從小江熬成了老江。

「今天必須簽，明天就別來了。」

周敏的語氣像在打發(fā)要飯的。

我看了一眼協(xié)議，3萬塊，連我三個月工資都不到。

但我沒討價還價，拿起筆，刷刷簽了字。

旁邊幾個被裁的同事都愣了——太痛快了，痛快得不正常。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別的打算。

01

會議室的空調(diào)開得很足，江成旭的后背還是冒著汗。

桌上那份《解除勞動合同協(xié)議書》攤開著，「補償金：30000元」幾個字格外刺眼。

周敏坐在對面，職業(yè)化的微笑下是毫不掩飾的傲慢。

「江成旭，公司給你的補償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看看，其他幾個人也都簽了?！?/p>

她指了指旁邊的會議室，那里還有幾個被裁的同事，正低著頭翻看協(xié)議。

江成旭拿起那支黑色簽字筆，在簽字欄寫下自己的名字。

動作很快，沒有猶豫。

周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這么痛快。

旁邊的部門主管王科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不問問為什么嗎？」

周敏試探性地問。

「問了能改變什么嗎？」

江成旭站起來，把協(xié)議推回去。

「我明天就不來了。」

走出會議室，他聽到身后傳來周敏的聲音。

「還是老實人好打發(fā)。」

接著是一陣笑聲。

江成旭握緊了拳頭，但沒有回頭。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妻子李曉梅正在廚房做飯，聽到開門聲，她探出頭來。

「怎么樣？」

「被裁了?！?/p>

江成旭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補償金3萬?！?/p>

「才3萬？」

李曉梅的聲音拔高了，手里的鍋鏟差點掉在地上。

「你干了9年，就給3萬？你就這么簽了？」

「不簽能怎么辦？」

江成旭走到沙發(fā)上坐下，突然覺得特別累。

「你就是太老實了！」

李曉梅走過來，眼圈有些紅。

「人家欺負你，你就認了？你想過咱家的房貸嗎？每個月8000！兒子還要上初中，你爸媽的藥費……」

這些江成旭都知道。

3萬塊，按照現(xiàn)在的開銷，最多撐半年。

「我會找新工作的?！?/p>

他說。

「找工作？你都41歲了，誰還要你？」

這句話像一把刀，扎在江成旭心上。

但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接下來的一周，江成旭開始瘋狂投簡歷。

37份簡歷發(fā)出去，只收到2個面試通知。

第一家公司在CBD的一棟寫字樓里，裝修得很氣派。

HR看了他的簡歷，抬頭問了一句話。

「41歲了？」

「是?！?/p>

「我們這個崗位更適合年輕人，抱歉。」

整個面試過程不到5分鐘。

第二家公司，面試官更直接。

「老實說，你這個年紀，工資要求又不低，我們?yōu)槭裁床徽袀€年輕的？」

江成旭走出寫字樓，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年輕人。

他們穿著時髦，步伐輕快，臉上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而他，就像一個被時代拋棄的人。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房貸、孩子學費、父母藥費……這些數(shù)字在腦海里反復出現(xiàn)，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李曉梅背對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這幾天他們已經(jīng)吵了三次架。

第八天，江成旭開始整理資料，準備申請失業(yè)保險。

書桌上堆滿了9年來的工資條、社保記錄、考勤打卡記錄。

他把它們一份份拿出來，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好。

整理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工資條上的社?？劭钍?50元，但他隨手打開社保局的官網(wǎng)，查詢了一下實際繳納金額。

620元。

差了230元。

江成旭愣了一下，以為是看錯了，又仔細核對了一遍。

沒錯，就是少了230元。

他又往前翻，一年、兩年、三年……每個月都差230元。

心跳開始加速。

他打開瀏覽器，搜索「社保未足額繳納」。

一個個普法文章跳出來。

書架上有幾本書，都是這幾年買的——《勞動法實務(wù)》《勞動爭議案例精選》。

以前江成旭只是隨便翻翻，現(xiàn)在他一本本拿下來，對照著查。

加班費的計算方式、裁員的法定程序、經(jīng)濟補償金的標準……

他越查越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公司這次裁員，根本沒有提前30天通知。

協(xié)議上寫的是「協(xié)商解除」，但實際上周敏說的是「崗位取消」，這是單方解除。

如果是違法解除，公司要雙倍賠償。

江成旭拿起手機，顫抖著在計算器上按數(shù)字。

9年工作年限，月工資9200元，經(jīng)濟補償金是9乘9200等于82800元。

違法解除要雙倍，就是165600元。

再加上社保差額24840元……

如果按照法律規(guī)定，他能拿到的賠償可能有幾十萬。

江成旭盯著那個數(shù)字，呼吸急促。

這是條出路。

但問題是，他一個人能打贏公司嗎？

02

第二天一早，江成旭開始聯(lián)系其他被裁的同事。

他先打給技術(shù)部的老張。

「老張，我是江成旭。我發(fā)現(xiàn)公司社保一直沒足額繳，咱們可以一起維權(quán)?！?/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老江，我剛找到新工作，不想鬧了。」

「可是咱們的權(quán)益——」

「算了吧，3萬拿著就行。我不想得罪老東家。」

他掛斷了電話。

江成旭又打給小王、老李、小劉……29個人，他挨個打電話。

有人說「我也想跟，但我真的拿不出錢請律師」。

有人說「你確定能贏嗎？我可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有人說「老江，你別折騰了，你這么鬧，以后更沒人敢要你」。

打到第17個電話的時候，終于有人松口了。

是財務(wù)部的老陳。

「老江，你說的我信。但是……請律師要多少錢？」

「如果一起打官司，律師費大家可以分攤。我咨詢過了，全程代理的話，至少5萬?！?/p>

「5萬？我……我最多能出5000?！?/p>

后來又有兩個人愿意跟，一個能出3000，一個能出2000。

江成旭約他們在咖啡館見面。

三個人坐在他對面，臉上都是猶豫和不安。

「老江，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太小了?！?/p>

老陳說。

「公司有專業(yè)律師團隊，咱們拿什么跟他們斗？」

江成旭拿出自己整理的材料。

「你們看，這是我的工資條和社保繳費記錄。如果30個人都這樣，公司就欠了我們66萬多的社保。再加上違法解除的雙倍賠償，還有加班費，總金額可能有幾百萬。」

三個人面面相覷。

「可是……我們幾個人湊的錢，離5萬還差很多?！?/p>

老陳算了算，加上江成旭能湊的1萬，一共才2.3萬。

「要不……咱們再想想辦法？」

小趙試探著問。

江成旭看著他們，知道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讓我再想想?！?/p>

他說。

回到家，江成旭把情況告訴了李曉梅。

她正在廚房洗碗，聽完后猛地轉(zhuǎn)過身。

「你瘋了嗎？」

她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打官司？你拿什么打？你知不知道咱家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如果贏了——」

「如果輸了呢？」

李曉梅打斷他，眼眶紅了。

「律師費打了水漂，你還是找不到工作，咱們連房貸都還不上！」

「可是——」

「沒有可是！」

李曉梅看著他，眼淚掉了下來。

「江成旭，我跟你這么多年，就是因為你穩(wěn)重、踏實。現(xiàn)在你要拿全家的未來去賭？我不同意！」

她轉(zhuǎn)身進了臥室，砰地關(guān)上門。

江成旭坐在客廳里，看著茶幾上那些材料。

手機震了一下，是老陳發(fā)來的信息。

「老江，我想了想，我可能跟不了。家里老人生病，真的拿不出錢。對不起。」

接著是小趙的信息。

「老江，我也是，孩子馬上要交學費了。不好意思?！?/p>

江成旭放下手機，走到陽臺上。

夜色很深，城市的燈光在遠處閃爍。

他想起這9年來的加班、委屈、忍耐。

想起周敏那句「老實人好打發(fā)」。

想起面試時那些嫌棄的眼神。

41歲，失業(yè)，沒有存款，沒有出路。

第二天一早，江成旭還是去了那家律師事務(wù)所。

事務(wù)所在商業(yè)區(qū)的一棟寫字樓里，裝修簡潔大氣。

一個40多歲的男律師接待了他。

「江先生，我是陳律師。」

江成旭把材料遞過去。

陳律師翻了翻，眉頭微微皺起。

「你這個案子證據(jù)比較齊全。社保差額、加班費、違法解除，都有材料支撐?！?/p>

江成旭的心跳加速。

「那……能打嗎？」

「能打。但是全程代理的話，至少需要5萬律師費?！?/p>

5萬。

江成旭的手攥緊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

「謝謝陳律師?！?/p>

走出律師事務(wù)所，江成旭站在街頭。

秋天的風有些涼，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他看了看手機里的余額。

4327元。

房貸下個月15號要還8000塊。

孩子的補課費還有3500沒交。

父母的藥費這個月又要1000多。

江成旭在街邊站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發(fā)麻。

路過的人投來奇怪的眼神，但他不在乎。

最后，他轉(zhuǎn)身往回走。

每一步都很沉重。

03

一周后。

H市，科創(chuàng)大廈18樓。

公司總部的會議室里，副總裁正在做季度總結(jié)報告。

投影儀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張張精美的PPT。

「各位，這個季度的人員優(yōu)化非常成功?！?/p>

副總裁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我們一共優(yōu)化了30人，節(jié)省人力成本近200萬。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個人鬧事，補償金支出控制在100萬以內(nèi)?！?/p>

會議室里響起掌聲。

坐在長桌兩側(cè)的十幾個高管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

「周敏?！?/p>

副總裁看向坐在右側(cè)的HR總監(jiān)。

「這次HR部門做得很不錯?！?/p>

周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謝謝李總。其實也沒什么，都是些老實人，不懂維權(quán)，好打發(fā)?！?/p>

會議室里傳來一陣輕笑。

「很好?！?/p>

副總裁點點頭。

「明年如果還需要優(yōu)化，就按這個模式來?！?/p>

他正要繼續(xù)往下講，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來?！?/p>

副總裁皺了皺眉。

前臺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臉色有些不對。

「周總，有人送來一份律師函，指定給您的?！?/p>

「律師函？」

周敏愣了一下，接過來那個牛皮紙信封。

會議室里的人都看向她。

周敏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

她隨手翻開，臉上還帶著剛才的笑容。

三秒鐘后，笑容凝固了。

她的手開始微微發(fā)抖，瞳孔急劇收縮。

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怎么了？」

副總裁問。

周敏沒有回答，她翻到某一頁，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一頁上密密麻麻列著一串數(shù)字、日期、還有幾十個名字。

最下面是一行紅色的字，格外刺眼。

「這……這不可能……」

周敏的聲音在顫抖。

「他怎么會有這些……最后這個總金額……」

「什么總金額？」

副總裁站起來，走過去。

一把搶過律師函。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那些內(nèi)容。

先是疑惑，然后是震驚，最后是驚恐。

兩秒鐘后，他猛地站起來。

手中的律師函掉在地上，紙張散開。

其中有張社保局的蓋章文件格外顯眼——那是一份社保繳納的完整記錄，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每個月的差額。

還有張勞動監(jiān)察部門的調(diào)查函。

還有張法院的立案通知書。

周敏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臉。

「江成旭……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不是請不起律師嗎……」

副總裁盯著地上那些文件，額頭開始冒汗。

他彎腰撿起最后一頁，上面寫著一行字：

「違法解除勞動合同及其他違法行為，30名員工集體訴訟，要求賠償總額：20000000元整?！?/p>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那些散落的文件，沒有人說話。

副總裁的手在抖，那張紙差點從指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