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人活一輩子,活的就是一張臉皮。秦文昭覺得自己這張臉皮,算是被他那個富甲天下的岳父,給按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他一個堂堂的秀才,滿腹經(jīng)綸,就指望著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他娶了首富的女兒,別人都以為他一步登了天,可他自己覺得,他是掉進了一個用金子做的坑里,摔得比誰都疼。
他以為那口空箱子是他的恥辱,卻不知道,那口箱子,其實是他這輩子,唯一能爬出坑的梯子。
01
明朝初年的應天府,秦淮河上的畫舫流光溢彩,整座城都像是泡在富貴鄉(xiāng)里。可最近,城里最大的富貴閑談,都繞不開一個人——江南首富沈萬三。沈萬三要嫁女兒了。
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傳出來的消息,卻讓整個應天府的人都掉了下巴。沈首富選的女婿,不是什么王公貴族,也不是什么商賈巨富,而是城南一個叫秦文昭的窮秀才。這秦文昭,除了會念幾句“之乎者也”,家里頭窮得叮當響,住的房子還是租的。
更讓大家津津樂道的是,沈萬三嫁女兒的排場。那叫一個寒酸。沒有十里紅妝,沒有成箱的金銀珠寶,更沒有傳說中的田莊地契。從沈府抬出來的,只有一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樟木箱子,孤零零的,跟在冷冷清清的送親隊伍后面,像個笑話。
秦文昭就站在這場笑話的中心。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喜袍,站在他那間破舊的租屋門口,迎接他那坐著小轎來的新娘。周圍鄰居們的指指點點,那些同情的、嘲諷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得他渾身難受。他一個自尊心比天還高的讀書人,覺得自己的臉,被扒下來,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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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沈萬三為什么會看上他。他只知道,從他答應這門親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整個應天府的笑柄。
洞房花燭夜,紅燭搖曳。新娘子沈婉君,安靜地坐在床邊,紅蓋頭下的臉,看不真切。秦文昭心里頭五味雜陳,有娶到首富千金的荒誕,有對未來的一絲期盼,但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屈辱。
他走到那口作為唯一嫁妝的樟木箱子前,心里還存著最后一絲幻想。他想,也許沈萬三是故弄玄玄,這箱子里,藏著什么驚天的財富。
他懷著一種近乎賭徒的心情,打開了那口沉甸甸的箱子。
箱蓋打開,一股清新的樟木香味撲面而來。箱子里面,干干凈凈,空空如也,連一張紅紙片都沒有。
秦文昭當場就愣在了那里。他感覺自己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疼得他喘不過氣來。這算什么?羞辱嗎?作踐嗎?他覺得沈萬三就像是在對全天下的人說,看,我沈萬三的女兒,就只配一口空箱子,嫁給這么一個窮酸秀才。
一股巨大的憤怒和屈辱,像火山一樣從他心底噴發(fā)出來。他紅著眼睛,舉起拳頭,就要朝著那口刺眼無比的箱子,狠狠地砸下去。
“夫君,不可!”
一只柔軟的手,攔住了他。是他的新婚妻子沈婉君。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掀開了蓋頭,站到了他的身邊。燭光下,她的臉柔美而溫婉,眼睛里卻帶著一絲哀求和淚光。
她輕聲說,夫君,這是爹爹的一片心意,還請你……善待它。
秦文昭看著妻子那張含淚的臉,心里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他可以不在乎沈萬三,但他不能不在乎眼前這個,從今天起,就要與他同甘共苦的女人。他慢慢地放下了拳頭,指甲因為用力,已經(jīng)深深地陷進了肉里。
那口空箱子,像一個沉默的嘲諷,靜靜地立在洞房的一角。
02
婚后的日子,比秦文昭想象的,還要艱難。
他那個富可敵國的岳父沈萬三,果然像他說到做到一樣,對他們這對新婚夫妻,不聞不問,連一文錢的接濟都沒有。仿佛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再也跟沈家沒有半點關系。
秦文昭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他是一個讀書人,唯一的營生,就是靠替人抄抄書,寫寫信,賺取一點微薄的潤筆費。這點錢,在沒成家之前,勉強夠他一個人糊口?,F(xiàn)在多了一張嘴,日子一下子就緊巴了起來。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就著昏暗的燈光讀書,讀到日上三竿,又得急匆匆地跑去書鋪接活兒。晚上,他抄書抄到深夜,手腕酸痛,眼睛發(fā)花。他把讀書人那點清高的自尊,全都扔到了腦后。他只想著,多抄一頁紙,就能多換一文錢,就能讓家里的米缸,不至于見了底。
最讓秦文昭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他的妻子沈婉君。他以為,這位從小在金窩銀窩里長大的首富千金,過不了幾天這種苦日子,就會哭著跑回娘家去。
可他想錯了。
沈婉君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她默默地脫下了身上那些華麗的綾羅綢緞,換上了跟鄰家婦人一樣的粗布裙子。她學著洗衣,學著做飯,學著把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她那雙原本用來彈琴繡花的纖纖玉手,很快就因為操持家務,變得粗糙了起來。
家里的米快要吃完的時候,她會拿出自己陪嫁過來的一支金釵,遞給秦文昭,讓他拿去當鋪換點米回來。秦文昭拿著那支還帶著妻子體溫的金釵,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又酸又澀。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要靠變賣妻子的首飾過活。
而那口被秦文昭視為奇恥大辱的空箱子,就被他扔在了屋子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從來不去碰它,也不讓沈婉君去碰。日子久了,箱子上面,就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它像一個沉默的看客,冷眼旁觀著這對貧賤夫妻的百般哀愁。
秦文昭把所有的怨恨,都記在了他那個從未謀面的岳父沈萬三的賬上。他心里憋著一股勁。他發(fā)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出人頭地。他要穿著狀元郎的大紅袍,風風光光地走到沈萬三的面前,讓他看看,他秦文昭,不是一個可以任人作踐的窩囊廢。
03
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秦文昭在這三年里,過得像一個苦行僧。他除了必要的抄書糊口,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上。四書五經(jīng),他倒背如流。歷代策論,他爛熟于心。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鄉(xiāng)試的日子到了。秦文昭懷著滿腔的自信和對未來的憧憬,走進了考場。他覺得,這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也是他洗刷這三年來所有恥辱的唯一機會。
考試的過程很順利。拿到卷子,他一看題目,心中大喜。考的正是他最擅長的經(jīng)義和時政策論。他提筆在手,文思泉涌,一篇文章寫得是酣暢淋漓,氣勢磅礴。他自己都覺得,這篇文章,就算拿不到頭名的解元,也至少能中個舉人。
就在他寫完最后一個字,準備謄寫到正式的卷面上時,意外發(fā)生了。
坐在他后面的一個考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么回事,起身的時候,碰倒了桌上的硯臺。黑色的墨汁,像一條毒蛇,濺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灑在了秦文昭那張干干凈凈的答卷上。
一大團刺眼的墨跡,毀掉了他三年的心血。
秦文昭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著那團墨跡,像是看著自己那被毀掉的人生。他想發(fā)作,可考場紀律森嚴,不容許大聲喧嘩。那個闖了禍的考生,是他的同窗好友王敬賢。王敬賢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勁地跟他作揖道歉。
監(jiān)考的官員走了過來,冷著臉看了一眼污損的卷子,搖了搖頭,示意這張卷子已經(jīng)作廢。
走出考場的時候,天是灰的。秦文昭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掏空了的木偶,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到了家。
放榜那天,他沒有去看。結果是王敬賢跑來告訴他的。王敬賢考中了,雖然只是個末名的副榜,但畢竟是舉人了。而他的名字,毫無意外地,落在了孫山之后。
這個打擊,對秦文昭來說是致命的。他感覺自己人生的那根頂梁柱,一下子就斷了。他多年的寒窗苦讀,他對未來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在那一瞬間,化為了泡影。改變命運的唯一一條路,被堵死了。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蹶不振,終日靠喝酒來麻痹自己。他喝醉了,就罵天罵地,罵自己命運不濟,罵那個毀了他前程的王敬賢。
沈婉君看著頹廢不堪的丈夫,心疼得像刀割一樣。她不說一句責備的話,只是默默地收拾他吐出來的穢物,給他端來醒酒的湯。
一天晚上,外面下著冷雨。秦文昭又喝醉了。沈婉君把他扶到床上,然后,她走到屋角,把那口落滿了灰塵的樟木箱子,吃力地抬到了秦文昭的面前。
她跪坐在床邊,看著丈夫那張因為酒精而浮腫的臉,柔聲說,夫君,我知道你心里苦??婆e這條路暫時走不通,或許,我們可以另尋出路。爹爹當年把這口箱子交給我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這口箱子,在我們最關鍵,最走投無路的時候,能給我們指明方向。
秦文昭聽到“爹爹”兩個字,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睜開通紅的眼睛,冷笑了一聲,說,指明方向?一口空箱子,能指什么路?指一條死路嗎?
他借著酒勁,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隨手抄起了墻角的一把劈柴用的斧頭。他吼道,我今天就砸了它!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好爹爹,到底在這口破箱子里,藏了什么天大的玄機!
他舉起斧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那口箱子,狠狠地劈了下去。
“鐺”的一聲,斧頭像是劈在了一塊鐵板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箱子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口看似普通的樟木箱子,竟然堅硬無比,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做的。
他像是跟這口箱子較上了勁,掄起斧頭,一下又一下地,瘋狂地砸著。在反復的敲打和摸索中,他無意中,似乎是觸動了箱子底部邊緣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凸起。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箱子的內(nèi)壁,竟然悄無聲息地彈開了一道極薄的縫隙。那縫隙很窄,要不是他貼得近,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一個夾層!
秦文昭的酒,瞬間醒了大半。他扔掉斧頭,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把手伸進了那個夾層里。他幻想著,里面會是成沓的銀票,或者是金燦燦的金條。
可是,他的手并沒有摸到金銀那種冰冷的質(zhì)感,也沒有摸到地契那種硬實的紙張。他只摸到了一疊厚厚的、邊緣已經(jīng)泛黃了的、柔軟的紙。
他把那疊紙?zhí)土顺鰜怼=柚璋档挠蜔艄庖豢?,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p>
那上面,既不是他夢寐以求的銀票,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份份用蠅頭小楷工工整整寫就的賬目,和一份份貨物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大明各地,從南到北,糧食、布匹、茶葉、瓷器等各種貨物的價格波動,和貨物的流向。
看到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他震驚了,這算什么指明方向?這分明是更大的羞辱!讓他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讀書人,去看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商賈之物!
04
秦文昭對這些“廢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憤怒。他覺得,他那個富可敵國的岳父,是在徹頭徹尾地戲耍他,作弄他。讓他一個圣賢門徒,去看這些只有市井商販才會關心的東西,這比直接給他兩個耳光,還要讓他難受。
他抓起那疊紙,就要往油燈的火苗上湊過去。他想,他要把這份恥辱,燒個干干凈凈。
“夫君,不要!”沈婉君再次攔住了他。她從他手里,輕輕地拿過那疊紙,小心翼翼地把它撫平。
她看著丈夫那雙因為絕望和憤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柔聲勸道,夫君,你先別急。爹爹不是一個會做無用之事的人。他把這些東西留給我們,一定有他的深意。你再仔細看看,這些數(shù)字的背后,或許……或許藏著你看不到的東西。
秦文-昭慘笑了一聲,說,能有什么東西?無非就是告訴我,哪里的大米多少錢一斤,哪里的茶葉多少錢一擔。這跟我秦文昭,有什么關系?
沈婉君沒有跟他爭辯。她只是把那些紙,重新整理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她去廚房,給秦文昭煮了一碗他最愛喝的蓮子羹。
接下來的幾天,秦文昭依舊是閉門不出。但他沒有再喝酒。那疊泛黃的紙,就像一個謎,雖然讓他感到屈辱,但也勾起了他的一絲好奇。在妻子的勸說和陪伴下,他開始耐著性子,去研究那些在他看來枯燥無比的賬目。
他畢竟是一個極為聰明的讀書人。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對數(shù)字也有一種天生的敏感。一開始,他只是漫無目的地翻看??煽粗粗?,他就從那些枯燥的數(shù)字和地名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妙的、隱藏在深處的規(guī)律。
他發(fā)現(xiàn),這份賬本記錄的時間,跨度長達十年。上面記載的,不僅僅是價格,還有每個時間段,每個地區(qū)的天氣、收成,甚至是社會上流傳的一些大事件。
他發(fā)現(xiàn),每當賬本上記載的,北方某個地區(qū)發(fā)生旱災或者水災的傳聞剛剛出現(xiàn)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南,糧價并不會立刻上漲。但這個消息,會像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漣含,會慢慢地,經(jīng)過大約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才傳遞到應天府。然后,這里的糧價,就會出現(xiàn)一個微妙的、但必然的上漲。
他還發(fā)現(xiàn),每年春天,新茶上市之前的一個月,湖州地區(qū)的絲綢價格,總會有一個小小的回落。因為那個時候,茶商們需要大量的現(xiàn)錢去收購新茶,就會拋售手中一部分囤積的絲綢來換取資金。
這些規(guī)律,像一條條看不見的線,把整個大明朝的商業(yè)活動,都串聯(lián)在了一起。呈現(xiàn)在秦文昭眼前的,不再是一堆堆冰冷的數(shù)字,而是一幅龐大而精密的商業(yè)活動的畫卷。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些被他視作“廢紙”的東西背后,可能真的蘊藏著他以前從未想象過的巨大價值。
他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起來。
05
秦文昭的世界,像是被推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門外是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甚至有些鄙視的領域。可現(xiàn)在,這個領域卻對他產(chǎn)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再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他開始走出家門,去應天府里那些最熱鬧的集市。他去米市,看那些扛著米包的腳夫,聽那些南來北往的米商們,討論著各地的收成和價格。他去茶行,學著品鑒茶葉的好壞。他去絲綢莊,用手感受著不同質(zhì)地的綢緞。
他把在集市上打聽到的信息,和他從那疊“天書”上看到的規(guī)律,一一進行印證。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驚人地吻合。他岳父沈萬三,就像一個站在云端的神,精確地俯瞰和記錄著整個大明商業(yè)世界的每一次脈動。
在妻子沈婉君的鼓勵和支持下,秦文昭決定,他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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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變賣了沈婉君嫁過來時,身上佩戴的最后一支鳳頭金簪,又湊了些這些年抄書剩下的一點積蓄,總共湊了不到二十兩銀子。這筆錢,就是他們?nèi)康谋窘稹?/p>
秦文昭根據(jù)賬本上的規(guī)律,和他最近打聽到的消息,預測到今年秋天,因為前段時間北方大部分地區(qū)雨水過多,很可能會導致糧食減產(chǎn)。他判斷,到了冬天,應天府的糧價,一定會大漲。
他果斷地,用這二十兩銀子,在當時糧價還比較平穩(wěn)的時候,從一個相熟的米行老板那里,購入了一批大米。
他的這個舉動,很快就傳到了他那些同窗的耳朵里。已經(jīng)考中舉人的王敬賢,特地跑到他那間破舊的租屋來看他。王敬賢看到他家里堆著幾袋子大米,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嘲笑和鄙夷。
王敬賢拍著他的肩膀,假惺惺地說,文昭兄,你這是何苦呢?你是一塊讀書的好材料,就算這次鄉(xiāng)試失利,再苦讀三年,未必沒有機會。怎么能自甘墮落,去做這些只有市井小民才會做的米販子的勾當呢?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污了我輩讀書人的名聲?
秦文昭看著王敬賢那張?zhí)搨蔚哪槪裁匆矝]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兩個月后,北方的災情消息,通過官府的邸報,傳到了應天府。城里的糧價,應聲而漲,幾乎是一天一個價。那些當初嘲笑秦文昭的米行老板們,都悔青了腸子。
秦文昭沒有急著拋售。他每天都去米市觀察,根據(jù)他從賬本上總結出的規(guī)律,耐心地計算著價格的最高點。終于,在糧價漲到最高峰,并且開始有回落跡象的前一天,他把手里所有的大米,都賣了出去。
二十兩的本金,扣除各種成本,他凈賺了六十多兩銀子。本金,足足翻了三倍。
這是秦文昭人生中,第一次靠“經(jīng)商”賺到的錢。他拿著那沉甸甸的銀子,心里頭的激動,甚至超過了他當年得知自己考中秀才的時候。
這次成功,極大地增強了他的信心。他也對自己那個神秘的岳父,有了第一層粗淺的理解——他的岳父,是在用這種方式,教他如何賺錢。
他不再去想科舉的事了。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研究那疊“天書”上。他開始嘗試著,做一些小規(guī)模的絲綢和茶葉生意。每一次,都獲利頗豐。他的生活,終于開始好了起來。
06
時間又過去了兩年。秦文昭憑借著他過人的頭腦,和那本如同商業(yè)預言書一樣的賬本,生意越做越大。他從一個租住在陋巷里的窮秀才,變成了在應天府里,擁有自己店鋪和宅院的小有名氣的商人。
他不再是那個自卑、敏感的秦文昭了。金錢和成功,讓他變得自信,甚至有些自負。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岳父沈萬三的“財富密碼”。他認為,只要有那本賬本在手,他就能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
他開始不滿足于在應天府里做這些小打小帶的生意了。他聽聞,大明的絲綢和瓷器,販運到海外的西洋諸國,能換來十倍甚至數(shù)十倍的利潤。一個巨大的野心,在他的心里滋生了。他決定,做一筆真正的大生意。他要把江南的絲綢,運到海外去。
這對他來說,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賭博。他把這兩年賺來的所有積蓄,全都投了進去。他還從錢莊里,借了一大筆錢。他租了三條大海船,裝滿了最上等的湖州絲綢。他幻想著,等這趟船回來,他秦文昭的名字,就能響徹整個江南。
他的同窗好友,王敬賢,看著他生意做得如此紅火,心里早就充滿了嫉妒和不甘。他表面上對他阿諛奉承,背地里,卻在打著惡毒的主意。他通過一些不法的渠道,與一伙橫行在東海上的海盜取得了聯(lián)系。他把秦文昭船隊的航海線路,和出發(fā)的時間,都偷偷地泄露給了那伙海盜。
秦文昭對此,一無所知。他站在碼頭上,意氣風發(fā)地看著自己的船隊,揚帆起航,駛向茫茫的大海。他覺得,他正駛向一個金碧輝煌的未來。
一個月后,一個噩耗傳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