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周毅，你是不是瘋了？”

妻子蘇晴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尖利，她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失望，

“那是養(yǎng)了你十八年的大姑！現(xiàn)在姑父等著錢做手術(shù)，你連二十六萬都不肯拿出來？”

我靠在沙發(fā)上，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電視屏幕上無聲跳躍的光影，沉默震耳欲聾。

“你每年掙上百萬，這點錢對你來說算什么？親戚們打電話來，個個都說你忘恩負(fù)義，我還拼了命地替你解釋，說你不是那樣的人?？涩F(xiàn)在，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我終于動了，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的璀璨燈火。

霓虹閃爍，卻沒有一盞能照進我心里。

我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陷掌心，低聲說：“你不懂，蘇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p>

蘇晴的怒火被我這句輕飄飄的話徹底點燃，她沖到我身后：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瞞著我？為什么一提到借錢給姑父，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冷血得可怕！”

我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這個我愛了六年的女人，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和掙扎。

然而，就在我準(zhǔn)備開口說出那個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時，我的思緒卻被拉回了那通改變一切的電話……

01

十八年的恩情，始于二十年前那個黑暗的夏天。

那年我八歲，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我永遠失去了父母。

冰冷的太平間外，親戚們的議論像一把把鈍刀子，割在我稚嫩的心上。

“這孩子命硬，克父母?！?/p>

“誰家養(yǎng)得起一個拖油瓶？”

“送孤兒院吧，國家管飯?！?/p>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整個世界拋棄，縮在醫(yī)院走廊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時，一雙溫暖的手輕輕落在了我的頭上。

我抬起淚眼，看到的是大姑周秀云泛紅的眼眶。

她那時還只是個二十多歲的語文老師，未婚夫家已經(jīng)催著結(jié)婚。

可她卻當(dāng)著所有親戚的面，斬釘截鐵地說：“小毅我來養(yǎng)，他是我們家的血脈，我不能讓他去孤兒院。”

為了我，大姑推遲了婚事，頂住了夫家巨大的壓力。

她把我從鄉(xiāng)下接到她那間不大的職工宿舍，給我買了新書包，親手為我削鉛筆。

每個夜晚，她都在燈下陪我寫作業(yè)，用她那當(dāng)老師特有的溫柔和耐心，一點點撫平我心里的創(chuàng)傷。

她會給我講《賣火柴的小女孩》，然后把我緊緊抱在懷里說：“小毅不怕，大姑永遠是你的家人?！?/p>

她對我視如己出，有好吃的第一個想到我，后來她結(jié)婚、表姐出生后，她也總是教育表姐要愛護我這個哥哥。

后來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憑著自己的努力，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公司，也算是事業(yè)有成。

02

前天，我正在公司頂樓的會議室，主持一個關(guān)于新項目投資的董事會。

落地窗外是繁華的CBD景象，我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闡述著未來三年的戰(zhàn)略布局，私人手機突兀地在會議桌上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大姑”兩個字，我的心莫名一緊，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我朝在座的各位同事歉意地點點頭，拿著手機走到了會議室外的走廊。

“小毅……小毅啊……”電話一接通，大姑壓抑的哭聲就從聽筒里傳了過來，帶著巨大的惶恐和無助，

“你姑父……他心臟出了大問題，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必須馬上做手術(shù)，還要裝進口心臟，不然……不然人就沒了……手術(shù)費我們已經(jīng)湊了一部分，現(xiàn)在還差二十六萬……”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變得冰涼，剛才還清晰無比的思緒瞬間被攪成一團亂麻。

“什么病？怎么會這么突然？”

“醫(yī)生說是急性心梗，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贝蠊玫穆曇魪氐妆罎⒘?，

“小毅，大姑知道你現(xiàn)在出息了，有本事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借給大姑二十六萬救你姑父的命？我們家里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差這么多，實在是沒辦法了……”

“這些錢算我借你的，我以后肯定會還你的……”

聽著大姑的哀求，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些她深夜陪我讀書、省吃儉用給我買新衣服的畫面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

可下一秒，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從我喉嚨里擠了出來：“大姑，對不起，這錢我不能借?！?/strong>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連哭聲都停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錯愕和受傷的表情。

過了好幾秒，大姑難以置信的聲音才顫抖著傳來：“小毅……你……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這錢我不能借?！蔽乙蛔忠活D地重復(fù)，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然后不帶任何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回到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的得力助手小王關(guān)切地問：“周總，您沒事吧？臉色不太好?！?/p>

我擺擺手，示意會議繼續(xù)，但接下來的半小時，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晚上回到家，蘇晴正在廚房里哼著歌準(zhǔn)備晚餐，飯菜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

兒子兜兜抱著皮球在客廳跑來跑去，見到我回來，開心地?fù)溥^來抱住我的腿：“爸爸，你回來啦！”

一派溫馨和睦。

這樣美好的畫面，曾是我奮斗的一切動力，但此刻，卻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蘇晴不知道，我的手機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

大姑家的親戚、我的表兄弟姐妹，甚至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輪番上陣對我進行道德轟炸。

最先打來的是我表哥：“周毅，你小子怎么回事？姑父都那樣了，你怎么能見死不救？你忘了小時候姑姑是怎么背著你去看病的？”

接著是我一位姨婆：“小毅啊，做人不能忘本??！二十六萬對你來說就是幾個月的工資，對你姑父來說可是一條命啊！你這樣做，不怕天打雷劈嗎？”

最后，連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群里都炸開了鍋，有人截圖了不知道誰發(fā)的朋友圈，內(nèi)容赫然是譴責(zé)我忘恩負(fù)義。

一時間，私聊我的消息不斷，有勸說的，有質(zhì)問的，也有看熱鬧的。

我一個個冷漠地回絕，最后索性關(guān)了機。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全世界圍攻的孤島，但我知道，這一切都只是開始，更大的風(fēng)暴還在后面。

03

第二天一早，風(fēng)暴中心就轉(zhuǎn)移到了蘇晴身上。

我還在洗手間刷牙，滿嘴泡沫，就聽到她在客廳里驚呼：“什么？姑父要做手術(shù)？需要二十六萬？這么大的事，周毅一個字都沒跟我提！”

我手里的動作一頓，趕緊漱了口走出去。

蘇晴正舉著電話，滿臉震驚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質(zhì)問。

她對著電話那頭安撫道：“大姑您別急，錢的事我們一定想辦法，我馬上就和周毅商量……”

我走過去，平靜地從她手中拿過電話。

“大姑?！?/p>

“小毅啊，是蘇晴，這孩子真是懂事。小毅，昨天是不是大姑話說重了，你心里不舒服？你別往心里去，大姑給你道歉……”

電話里的大姑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

“沒有不舒服，”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的態(tài)度很明確，錢，我不會借。”

蘇晴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我這個枕邊人。

“為什么？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大姑終于崩潰了，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地哭喊，

“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十八年，我把你當(dāng)親兒子一樣養(yǎng)，為了讓你能在城里上個好學(xué)校，我推遲了三年才結(jié)婚！我虧待過你嗎？！”

“您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得?！蔽业穆曇粢廊粵]有起伏，“但這錢，我真的不能借?！?/p>

“那你就給我一個讓我死心的理由！”大姑的聲音尖銳得像要刺破耳膜。

我沉默了片刻，最終只吐出三個字：“對不起?！?/p>

然后，我再次掛斷了電話。

“周毅你瘋了！”蘇晴終于爆發(fā)，她一把搶過手機，氣得渾身發(fā)抖，

“你怎么能這么跟大姑說話？她把你養(yǎng)大，現(xiàn)在姑父生病了，你居然見死不救？你還是人嗎？”

“我沒瘋?！?/p>

“你就是冷血！我從來沒想過我嫁的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轉(zhuǎn)身抓起包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我去銀行！你不管我管！這錢我來出！”

“不行！”我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抓住她手腕的力氣大得讓她吃痛。

“為什么？那里面也有我的錢！你憑什么不讓我借？”

“因為……”我突然語塞，那個深埋心底的秘密，我該如何向我最親密的愛人開口？“總之，你不能借！”

我們的爭吵聲驚醒了房間里的兒子，兜兜揉著眼睛走出來，害怕地看著我們：“爸爸，媽媽，你們?yōu)槭裁匆臣?？?/p>

蘇晴一把甩開我的手，蹲下來抱住兒子，眼淚掉了下來：“寶貝沒事，爸爸媽媽在討論事情?！?/p>

兜兜天真地問：“是因為姑奶奶嗎？我昨天好像聽到媽媽打電話，說姑爺爺生病了?！?/p>

蘇晴看了我一眼，像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說：“對，姑爺爺生病了，需要很多錢。但是爸爸不愿意幫忙?！?/p>

連五歲的兒子都用不解的目光看著我：“爸爸，為什么不幫姑爺爺呢？老師說，要幫助有困難的人?！?/p>

孩子天真的話語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晴心上，也砸在我的心上。蘇晴的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這一天，家里氣氛降到冰點。我去公司，同樣不得安寧。

下午，一手提拔我的集團副總王總親自來到我的辦公室，關(guān)上門，臉色嚴(yán)肅地問我：“周毅，家里那事我聽說了，外面?zhèn)鞯煤茈y聽，已經(jīng)影響到公司一些同事對你的看法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這些錢對你不是難事，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

我只能苦笑：“王總，有些事，很復(fù)雜。”

王總嘆了口氣：“我不管多復(fù)雜，做人，不能忘了根。你自己好自為之吧?！?/p>

晚上回到家，蘇晴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紅腫，顯然哭過很久。

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了出來，放在客廳中央。

“我們分居吧，周毅?！彼穆曇舯涠v，“我沒法和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一起生活，更不能讓兒子跟著一個忘恩負(fù)義的父親?！?/p>

她站起身，看著我，眼淚又流了下來：“你知道嗎？下午大姑又打電話來了，她哭得聲音都啞了。她說，你要是再不借，她……她就只能去找高利貸了?！?/p>

“高利貸”三個字像針一樣刺進我的心臟，我知道，我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

04

我把蘇晴拉到書房，從一個上鎖的抽屜最深處，取出了一個泛黃的、帶著樟腦丸味道的日記本。

“這是什么？”蘇晴不解地問。

“大姑的日記，”我摩挲著本子粗糙的封面，聲音沙啞，“十幾年前，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大姑藏著這個本子，出于好奇，我偷偷撕下了其中的幾頁。也就是這幾頁，成了我二十年來的噩夢?！?/p>

我翻開夾在里面的幾張已經(jīng)發(fā)脆的紙，遞給蘇晴。

那是大姑娟秀的字跡，記錄的卻是不堪的內(nèi)容：

“……他弟弟的這筆拆遷款真是及時雨，只要計劃順利，就沒人會知道真相。以后這孩子就是我的護身符，他只會感激我，永遠不會知道，他父母的死去的真相……”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置，因為我當(dāng)年只撕下了這幾頁。

蘇晴的臉?biāo)查g變得煞白：“你的意思是……你父母的車禍，是大姑她……”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

這正是我一直以來的懷疑，也是我拒絕借錢的根源。

我無法把錢借給一個可能害死我父母的兇手，哪怕她養(yǎng)育了我十八年。

就在我和蘇晴都沉浸在這份遲來的真相 所帶來的巨大沖擊中時，門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透過貓眼一看，心沉到了谷底。門外站著的，正是臉色憔悴、雙眼紅腫的大姑。

我打開門，她一見到我，眼淚就決堤了，幾乎要跪下來：“小毅，大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姑父真的快不行了……”

蘇晴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立刻軟了，剛想開口，卻被我攔住了。

我看著大姑，一字一句地問：“大姑，我只想問您一件事。二十年前，我爸媽的那筆拆遷款，是不是一筆‘及時雨’？”

大姑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我，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您當(dāng)年，是不是有什么‘計劃’？”我步步緊逼，聲音里帶著壓抑了二十年的恨意，“是不是覺得，一個八歲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大姑的嘴唇哆嗦著，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

但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絕望地?fù)u著頭，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愣愣地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樓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表姐林靜沖了過來，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大姑。

她通紅著雙眼，狠狠地瞪著我：“周毅！你真是個白眼狼！我媽養(yǎng)了你十八年，養(yǎng)出你這么個畜生！”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吼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看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表姐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以為的真相，根本就是錯的！”

說完，她從隨身的包里甩出另一個同樣泛黃的日記本，狠狠地砸在我胸口：

“你自己看！看看我媽這些年是怎么為你熬過來的！看看你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日記本。

這是我手中那個日記本的后半部分，我翻開它，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記錄的內(nèi)容卻讓我如遭雷擊。

真相竟然……跟我有關(guān)？

我拿著日記本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后面的字我已經(jīng)看不清了。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蘇晴也看到了日記上的內(nèi)容，她瞬間愣住了，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她手中的水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濺，就像她此刻破碎的世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