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爸，銀行那邊說......"

陳軒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攥著銀行流水單，臉色白得嚇人。

躺在病床上的陳志華剛剛報出了自己的銀行卡密碼，等著兒子去取錢付醫(yī)療費。

三十二年的AA制婚姻，他一直以為自己算得很清楚。

每一筆賬，每一分錢，都有條不紊。

可是現(xiàn)在，妻子剛走一個月，他就要面對一個連做夢都想不到的現(xiàn)實...

01

陳志華今年六十三歲。

他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洗漱完畢后，在廚房煮兩個雞蛋。一個給自己，一個給林秀娟。雞蛋錢是AA制，一人一半。

這個習(xí)慣保持了三十二年。

林秀娟比他小三歲。退休前是小學(xué)老師。每天早上六點四十起床。陳志華的雞蛋剛好煮熟，她去廚房熱牛奶。牛奶錢也是AA制。

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就說好了。各管各的錢。各付各的賬。這樣簡單明了，不會有糾紛。

陳志華覺得這個決定很英明。

鄰居老張總是羨慕他們。"你們夫妻真厲害，從來不為錢吵架。"

陳志華每次聽到這話都很得意。"現(xiàn)代人就應(yīng)該這樣。感情歸感情，錢歸錢。"

林秀娟在旁邊笑笑，不說話。

她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勉強，但陳志華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細節(jié)。

陳軒是他們的獨生子。今年三十二歲。在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寫代碼。去年和女朋友分手了。

女朋友姓趙，在銀行工作。分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你們家這種AA制，我受不了。連談戀愛都要算賬，以后結(jié)婚還得了。"

陳軒當時沒反駁。他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覺得挺正常。

小時候他生病發(fā)燒，醫(yī)藥費都要AA制。陳志華會很仔細地算出每種藥的價格，然后和林秀娟平攤。

"教育孩子要從小培養(yǎng)理財觀念。"陳志華總是這樣說。

林秀娟從來不反對。她會默默地拿出自己那一半的錢。

有一次陳軒問媽媽："為什么我們家什么都要分開算？"

林秀娟摸摸他的頭："這樣比較公平。"

"但是同學(xué)家都不是這樣的。"

"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方式。"

陳軒那時候還小，不太明白。但是他能感覺到媽媽說這話時的語氣有點無奈。

陳志華知道兒子分手這事后，還安慰他："不合適就不合適，早分早好。找個理解咱們家規(guī)矩的。"

林秀娟那天做飯的時候，往鍋里多放了一勺鹽。

晚餐的時候，陳志華喝湯差點咸死。"今天這湯怎么這么咸？"

"手抖了一下。"林秀娟平靜地說。

陳軒覺得媽媽的表情很奇怪。但他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那天晚上，他聽到父母房間里有壓低的爭吵聲。這在他們家很少見。

第二天早上，一切又恢復(fù)了正常。該AA的繼續(xù)AA，該算賬的繼續(xù)算賬。

02

他們家的AA制是出了名的精確。

買菜的時候，林秀娟會把每樣菜的價格記下來。回家后和陳志華一起算賬。青菜三塊二，土豆四塊五，肉十八塊。一分不差地分攤。

出去吃飯更是如此。陳志華會把賬單拿過來，仔細核對每道菜的價格。然后掏出計算器，精確到分。

有一次陳軒的同學(xué)聚會，林秀娟也跟著去了。結(jié)賬的時候，其他同學(xué)都很自然地讓男方買單。

陳志華卻堅持要AA制。"我和我老婆分開付。"

那頓飯林秀娟基本沒怎么吃。她說自己不餓。

回家的路上，林秀娟一直很沉默。

"今天那些同學(xué)人不錯。"陳志華說。

"嗯。"林秀娟只是應(yīng)了一聲。

"就是消費有點高。一頓飯兩百多。"

"還好。"

"幸好咱們AA制。要不然一個人承擔(dān)，壓力太大。"

林秀娟沒有接話。她看著窗外的街景，眼神有些空洞。

鄰居王婆婆有時候會和林秀娟聊天。

"秀娟啊，你們家老陳對你真好。"

"還行吧。"林秀娟的回答總是很簡短。

"不過你們這AA制，我有點看不懂。夫妻之間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習(xí)慣了。"

"我和我老頭子結(jié)婚三十年，從來沒算過這些賬。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錢也是他的錢。"

林秀娟聽了，沒有評論。但是她會在這種對話結(jié)束后顯得格外安靜。

有一次王婆婆的老公住院，需要交押金。王婆婆身上錢不夠，急得團團轉(zhuǎn)。

林秀娟二話不說就借給她五千塊錢。

"秀娟，你真是好人。這錢我盡快還給你。"

"不急。病人要緊。"

晚上陳志華知道這事，有點不高興。"你怎么隨便借錢給別人？"

"鄰居之間互相幫助很正常。"

"但是五千塊不是小數(shù)目。你應(yīng)該跟我商量一下。"

"這是我自己的錢。"林秀娟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堅持自己的立場。

陳志華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借錢給別人有風(fēng)險。"

"王婆婆不是外人。"

"話不能這么說。錢的事情還是要謹慎一點。"

林秀娟沒再說什么。但是從那以后，她很少和陳志華分享自己幫助別人的事情。

去年十月份，林秀娟開始肚子疼。

起初她以為是胃病。自己去藥店買了胃藥。吃了一個星期，沒好轉(zhuǎn)。

藥錢是她自己掏的。按照他們家的規(guī)矩，個人的醫(yī)藥費自己承擔(dān)。

陳志華催她去醫(yī)院。"該檢查就檢查，別拖著。"

"醫(yī)藥費咱們AA。"他補充了一句。

這句話說得很自然，就像是一個習(xí)慣性的提醒。

林秀娟去了市人民醫(yī)院。掛號費十二塊，她自己付的。

排隊的時候，她看到一對老夫妻。老頭子要做胃鏡檢查，老太太在旁邊安慰他。

"別怕，我陪著你。錢的事情你別擔(dān)心，家里還有存款。"

林秀娟聽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檢查結(jié)果出來，是胰腺癌。晚期。

醫(yī)生說得很直接："最多半年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林秀娟坐在診室里，看著檢查報告，半天沒說話。

陳志華在旁邊算醫(yī)療費。"化療一個療程要兩萬多。咱們一人一半。"

林秀娟點點頭。"行。"

她想起剛才那對老夫妻。如果是她生病，陳志華的第一反應(yīng)是算賬。

回家的路上，她去菜市場買了陳志華愛吃的帶魚。

"今天怎么買這么貴的魚？"陳志華問。

"想吃了。"

"魚錢咱們AA啊。"

"知道。"

那天晚上，陳志華吃得特別香。他夸林秀娟手藝好。

林秀娟看著他滿足的樣子，突然想哭。

03

化療開始了。

林秀娟每三周去一次醫(yī)院。每次都要住院三天。

醫(yī)療費確實不便宜。兩個月下來，每人已經(jīng)花了五萬多。

陳志華算得很仔細。連營養(yǎng)費都要平攤。"你買的蛋白粉，我也喝了兩勺，應(yīng)該算我一部分。"

林秀娟虛弱地笑笑。"你算吧。"

病房里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也是胰腺癌。她老公每天陪床，寸步不離。

"老公，我想吃蘋果。"

"我馬上去買。要什么牌子的？"

"隨便。"

"那我買最好的。你現(xiàn)在需要補充營養(yǎng)。"

林秀娟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五味雜陳。

"你老公真好。"她對那女人說。

"哪有你老公算賬算得清楚。"那女人開玩笑地回答。

林秀娟聽了，沒接話。

晚上陳志華回家休息，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隔壁床的女人已經(jīng)睡了，她老公還在旁邊的椅子上守著。

護士查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秀娟在哭。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沒事。"林秀娟擦擦眼淚。"就是想家了。"

"要不要給家里人打個電話？"

"不用。他們也要休息。"

護士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第三個月，林秀娟開始用手機銀行。

以前她不太會用這些電子產(chǎn)品?？偸钦f太復(fù)雜，學(xué)不會。

現(xiàn)在突然很感興趣。每天都要擺弄一會兒手機。

"媽，你怎么開始玩手機了？"陳軒來醫(yī)院探望時問。

"學(xué)著用用。挺方便的。"林秀娟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需要我教你嗎？"

"不用。我自己慢慢琢磨。"

陳志華在旁邊削蘋果。"你別亂點，小心被騙?，F(xiàn)在網(wǎng)上騙子很多。"

"我又不傻。"林秀娟白了他一眼。

那天晚上，她在手機上查了自己的存款余額。二十八萬七千塊。

這是她教書三十年攢下的錢。每個月工資發(fā)下來，她都會存一部分。陳志華從來沒問過她存了多少。

她也從來沒問過陳志華的存款。

這就是他們的AA制。清清楚楚，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現(xiàn)在看著這個數(shù)字，林秀娟突然覺得它們很冰冷。

就像她和陳志華三十二年的婚姻一樣。

林秀娟開始聯(lián)系一些老同事。

"秀娟，你身體怎么樣？最近沒見你出來活動。"電話里的聲音很關(guān)心。

"還行。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怎么了？聽你聲音不太好。"

"沒什么。就是人老了，容易懷舊。"

她給以前教過的學(xué)生打電話。那些學(xué)生現(xiàn)在都三十多歲了，有的在外地工作，有的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

"林老師，你聲音怎么這么虛弱？"

"感冒了。沒事。"

"您要注意身體啊。我們這些學(xué)生都還指著您多活幾年呢。"

林秀娟聽了，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還聯(lián)系了自己的兩個外甥女。一個在上海，一個在深圳。都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正愁著買房的事。

"小姨，房價太高了。我們倆口子攢了三年，還差一大截。"

"家里能幫你們多少？"

"爸媽也沒什么錢。他們說讓我們再等等，看看房價會不會降。"

"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林秀娟安慰她們。

"小姨，您聲音聽起來不太好。"

"沒事。最近有點累。"

掛了電話，林秀娟看著手機里的銀行app，陷入了沉思。

04

陳志華以為妻子是因為生病了，想和親戚朋友聯(lián)系聯(lián)系。他沒有阻止。

但是他提醒林秀娟："別答應(yīng)借錢給別人。咱們自己的醫(yī)療費都還沒結(jié)清呢。"

"知道了。"林秀娟說。

"特別是你那兩個外甥女，年輕人總是想著一步到位。房子的事情急不得。"

"我明白。"

"還有你那些老同事，有些人退休了沒事干，就喜歡東借西借的。咱們要守住原則。"

林秀娟沒有反駁。她只是點點頭。

但是從那以后，她和陳志華談?wù)摰脑掝}越來越少。

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看手機?；蛘甙l(fā)呆。

陳志華以為這是化療的副作用。醫(yī)生說化療會影響病人的情緒和精神狀態(tài)。

他沒有多想。

第四個月，林秀娟的病情開始惡化。

化療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她經(jīng)常嘔吐，頭發(fā)也掉得差不多了。

醫(yī)生建議住院觀察。

"住院費一天三百多。"陳志華又開始算賬。"咱們一人一半。"

林秀娟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梧桐樹。葉子已經(jīng)開始變黃了。

"志華，我想問你個事。"

"什么事？"

"這三十二年，你覺得咱們過得怎么樣？"

陳志華正在整理醫(yī)療發(fā)票。"挺好的啊。沒吵過架，沒紅過臉。比別人家強多了。"

"你覺得我們像夫妻嗎？"

陳志華抬起頭，有點奇怪地看著她。"這話怎么說的？咱們不是夫妻是什么？"

"我是說，你覺得我們這種相處方式，像夫妻嗎？"

"很好啊?，F(xiàn)代化的夫妻就應(yīng)該這樣。獨立自主，互不依賴。"

林秀娟閉上眼睛。"嗯。"

那天下午，她讓陳軒幫忙辦了一些銀行業(yè)務(wù)。

"媽，你要干什么？"

"給將來的孫子準備點教育基金。"林秀娟說得很輕松。"你以后結(jié)婚生孩子，總要花錢的。"

陳軒覺得有道理。母親考慮得很周到。

他按照母親的要求，跑了好幾趟銀行。辦了一些轉(zhuǎn)賬手續(xù)。

第五個月，林秀娟已經(jīng)很虛弱了。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著的時候，就用手機銀行查看轉(zhuǎn)賬記錄。

每完成一筆轉(zhuǎn)賬，她就會在小本子上打一個勾。

陳志華以為她在關(guān)心醫(yī)療費的支出。"你別操心這些了。賬我都算著呢。"

"我就是看看。"林秀娟說。

她把手機遞給陳軒。"幫我轉(zhuǎn)一筆錢。"

"轉(zhuǎn)給誰？"

"你們公司有個實習(xí)生，家里困難，你以前提過的。"

陳軒想起來了。"小李啊。確實挺不容易的。"

"轉(zhuǎn)兩萬給他。"

"媽，這么多？"

"沒事。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錢了。"

陳軒照辦了。他覺得母親生病以后，變得特別慷慨。

陳志華知道這事后，有點不高興。"你怎么隨便給別人轉(zhuǎn)錢？咱們的原則呢？"

"我的錢，我愿意給誰就給誰。"林秀娟的聲音很堅定。

這是她第一次在錢的問題上和陳志華頂嘴。

陳志華愣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但是他心里不太舒服。覺得妻子可能是因為生病了，思維有些混亂。

05

林秀娟開始寫那封信。

她寫得很慢，經(jīng)常寫幾個字就要休息一會兒。

有時候陳志華進病房，看到她在寫東西。

"寫什么呢？"

"給軒子寫點東西。萬一我不在了，也算是個念想。"

"別說這些話。你會好起來的。"

"人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陳志華不喜歡聽這些話。他覺得說這些不吉利。

但是林秀娟堅持要寫完那封信。

信寫了三天才寫完。她把信裝進信封，寫上"志華親啟"。

"這封信你先別看。等我真的不行了，你再看。"

"什么信這么神秘？"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志華接過信封，覺得沉甸甸的。

他沒有想到，這封信會改變他對過去三十二年的所有認知。

第六個月，林秀娟進入了彌留狀態(tài)。

醫(yī)生說，隨時都可能走。

陳志華和陳軒輪流守在病床邊。

林秀娟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偶爾醒來，會說幾句話。

"志華，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別說這些話。你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林秀娟很平靜。"記得看我給你的信。"

"我記著呢。"

"還有，軒子以后結(jié)婚，別再搞什么AA制了。夫妻之間，有些東西是算不清楚的。"

陳志華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媽，你別擔(dān)心我的事。"陳軒在旁邊說。

"我擔(dān)心你們都不懂什么是夫妻。"林秀娟的聲音很微弱。

這是她最后一次清醒的對話。

那天晚上，林秀娟走得很安靜。

陳志華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體溫一點點消失。

她的手機還在枕頭邊。屏幕上顯示著銀行app的頁面。

最后一筆轉(zhuǎn)賬是在三天前完成的。

林秀娟的葬禮辦得很簡單。

按照她的遺愿，不要花太多錢。

喪葬費用是陳志華一個人承擔(dān)的。他沒有要求AA制。

這是他們?nèi)昊橐鲋?，第一次有一方承?dān)了全部的費用。

參加葬禮的人很多。除了親戚朋友，還來了很多林秀娟以前的學(xué)生和同事。

有些人陳志華都不認識。

一個年輕人走到他面前。"陳叔叔，我是林老師資助的學(xué)生。她真的幫了我們家大忙。"

另一個中年女人說："秀娟生前給我轉(zhuǎn)了錢，幫我老公治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恩情。"

陳志華聽著這些話，感到很困惑。

妻子什么時候資助了這么多人？錢從哪里來的？

辦完葬禮，陳志華開始整理妻子的遺物。

他找到了那封信。信封上寫著"志華親啟"。

但是他沒有馬上拆開。他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妻子的最后話語。

信被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每天他都能看到，但就是不敢打開。

陳軒勸他："爸，媽既然讓你看，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再等等吧。"陳志華說。

他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沒有林秀娟的生活。

林秀娟去世一個月后，陳志華突然感到胸口疼痛。

疼得很厲害，冷汗直冒。

那天早上他正在廚房煮雞蛋。只煮了一個。

突然意識到只需要煮一個的時候，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

然后胸口就開始疼。

陳軒趕緊叫了120。

救護車把陳志華送到醫(yī)院。醫(yī)生說是急性心梗，需要立即手術(shù)。

"手術(shù)費大概要多少？"陳軒問。

"十幾萬吧。還要看具體情況。"

陳軒有點擔(dān)心。他自己的存款不多，只有七八萬。

"爸，你的銀行卡在哪里？我去取點錢。"

陳志華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在我錢包里。密碼是......"

他報出了六位數(shù)字。這是他第一次把銀行卡密碼告訴別人。

"你趕緊去取。醫(yī)生說不能耽誤。"

陳軒拿著銀行卡，急匆匆地趕到醫(yī)院附近的銀行。

他在ATM機上插入銀行卡，輸入密碼。

屏幕顯示：余額查詢。

當數(shù)字出現(xiàn)的時候，陳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