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自從我退休后，我就成了女兒李娜眼里的“移動ATM”。
她35歲生日那天，挺著8個月的身孕，把我堵在廚房：“爸，媽想來照顧我坐月子，家里就兩室，您先去敬老中心過渡吧，每月3500，您自己出?！?/p>
我笑著點頭，當天就打包行李。
她不知道，她每月6800的房貸自動扣款綁定的是我的社?？?。
入住敬老中心的第3天，我把卡掛失了。
銀行電話打到她手機時，她正在母嬰店刷卡買嬰兒床，臉色瞬間煞白：“爸！房貸怎么斷了？！”
我隔著300公里，聲音平靜：“娜娜，爸老了，養(yǎng)老錢得先養(yǎng)自己?！?/p>
“爸，您不能這樣！”她幾乎尖叫。
“能?！蔽逸p聲補刀，“35年，我教你做人；今天，我教你還貸?！?/p>
01
五十六歲那個秋季，我下定了決心——凍結(jié)了我的社?？?。
這張卡里面，每個月有六千五百元的養(yǎng)老金流入，同時也肩負著女兒那套公寓每月六千八百元的房貸壓力。
當信貸機構(gòu)撥打電話告知她扣款不成功的那一刻，我清楚，這場父女間的較量，終于到了關(guān)鍵時刻。
大家都說，養(yǎng)女防老才靠譜。可當你真正年邁了，被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兒推進敬老中心時，你才會醒悟——某些賬目，必須要明算清楚才行。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不想讓自己最后的自尊都被剝奪掉。
我叫李建民，退休中學老師，撫養(yǎng)女兒整整三十五年。三十五年的風里來雨里去，三十五年的全力支持，換來的卻是一份敬老中心的入住單子。
那天，她開口說：“爸，您在這里安心養(yǎng)老吧，我和曉明會經(jīng)常過來探望您的?！?/p>
我笑了笑，笑得特別從容不迫。
因為我明白，真正的對抗，才剛剛拉開序幕。
02
“爸，我和曉明討論了一件事情?！?/p>
周日的清晨，陽光灑滿客廳，我正在為懷孕八個月的女兒熬營養(yǎng)粥。
聽到女兒李娜的聲音，我轉(zhuǎn)過身，看到她靠在門邊，臉色有些尷尬。
“什么事情??？”我調(diào)小了爐火，轉(zhuǎn)身望著她。
“是這樣子的……”李娜走進客廳，卻低頭不敢直視我，“曉明的母親想過來幫我坐月子，您知道的，這公寓只有兩室一廳的空間……”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勺子差點掉落。
“你的意思是說？”我試探著問，雖然心里早已猜到幾分。
“我們打算……讓您先去敬老中心住一陣子?！崩钅冉K于吐出這句話，聲音越來越低，“只是暫時的，等我生完寶寶，孩子大了，您就能回家了。”
暫時的。
這個字眼像一把刀子，刺痛了我的心窩。
我今年五十六歲，從女兒出生那天開始，我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在她身上。起早貪黑拉扯她長大，供她上學，幫她湊錢買房，到頭來，卻只得到一個“暫時的”。
“敬老中心一個月要多少費用？”我聽到自己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三千五，包含三餐和住宿，設(shè)施超級先進，還有護理人員全天候服務(wù)?！崩钅日f得飛快，好像早就背熟了臺詞。
三千五。
我每月養(yǎng)老金六千五百元。這套公寓的月供是六千八，這些年一直由我偷偷代繳。如果再加敬老中心的開銷，我每月要支出九千多，簡直是入不敷出。
但女兒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或者她從來就沒留意過房貸到底是誰在負擔。
“好吧，我同意去?！蔽尹c點頭，繼續(xù)攪拌粥。
“爸，您真的不生氣嗎？”李娜好像沒想到我這么快就松口。
“生氣能改變什么呢？”我苦笑著搖頭，“這是你們的家，你們做主。”
那是我在家做的最后一頓早餐。
03
一周以后，我正式入住了敬老中心。
那天天氣晴朗，李娜開車送我過來，一路上我們幾乎沒交流。
車停在中心大門前，她幫我提行李下來，然后說：“爸，您在這里好好適應，有什么事隨時微信我?！?/p>
“嗯?！蔽液唵螒艘宦?。
“那我得走了，曉明在家等著呢?！崩钅绕沉搜凼謾C，似乎很匆忙。
“走吧?！?/p>
我望著她的車子遠去，突然覺得一切都那么荒唐可笑。
這個我寵愛了三十五年的女兒，現(xiàn)在連多陪我一刻鐘都覺得是負擔。
我的房間在四樓，只有十五平方米，一張窄床，一個舊柜子，一張小桌，一張木椅。
窗戶狹窄，只能看到隔壁建筑的灰墻。
我坐在床沿，盯著這個陌生的空間，心里涌起無盡的凄涼感。
我這一輩子，節(jié)衣縮食，從不舍得給自己添置新衣，全都砸在女兒身上了。
給她買高端童鞋，送她進重點中學，資助她大學學費，幫她支付公寓首付款……
我原本以為，付出這么多，至少老了能有個溫馨的港灣。
可如今，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手機震動，是我侄女李靜打來的。
李靜是我大哥的閨女，從小失去父母，由我一手帶大。
“四叔，我聽說您住進敬老中心了？”她的語氣滿是震驚。
“是啊?！?/p>
“怎么會這樣？您身子骨硬朗得很，為什么要去那里？”
“娜娜要生娃了，家里擠不下。”我淡淡解釋。
“兩室一廳怎么會擠不下？”李靜聲音拔高了，“四叔，那公寓的首付可是您墊了大部分?。 ?/p>
“曉明的媽媽要過來照顧她?！?/p>
“那也不能把您趕出去呀！”李靜氣得差點哭出聲，“四叔，您還一直在幫他們繳房貸呢！”
我沉默不語。
沒錯，這些年，我一直默默代繳房貸。
但女兒可能從來都沒察覺過。
04
敬老中心的日子過得井井有條。
每天早上六點半醒來，七點用早餐，然后到休閑區(qū)和其他老人聊聊天或者打打牌。
住我旁邊的劉爺爺七十五歲，退休前是工廠會計。
“建民老師，來玩幾局？”這天下午，劉爺爺熱情招呼我。
“行啊?！蔽疫^去坐下。
“你閨女真有心，給你挑了這么舒適的中心?！眲敔斶呄磁七呺S意說。
我笑了笑，沒接茬。
回房后，我打開微信，看女兒的聊天記錄。
最近一條是兩天前她發(fā)的：“爸，您在中心適應得怎么樣？”
我回：“還不錯?！?/p>
之后就沒下文了。
我又刷她的動態(tài)，最新一條是前天發(fā)的：
“和老公逛母嬰店，給寶寶囤貨，超級期待小寶貝降臨！”
照片里堆滿嬰兒服飾、玩具、奶瓶，還有媳婦開心的自拍。
我放大圖片細看，那些用品個個高端大氣，估摸著至少花了四五千。
可他們卻說敬老中心三千五的費用負擔不起。
我忽然覺得既好笑又心酸。
手機又震，是銀行消息：
“您尾號7777的卡已自動轉(zhuǎn)賬6800元，用于房貸扣款?！?/p>
我盯著消息看了半天。
六千八百元，這是女兒公寓的月供。
多年來，這筆錢始終從我卡里自動劃走。
女兒大概從沒仔細查過記錄，一直誤以為是她自己工資在扣。
我拿出手機計算器，仔細算賬：
養(yǎng)老金六千五百，房貸六千八，中心費用三千五。
每月支出九千多，收入?yún)s只有六千五。
缺口三千多，只能啃老本。
我攢的存款總共四萬出頭。
這樣下去，不到兩年就見底了。
那時，我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兒，我決定了行動。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趕去社保中心。
05
社保中心的工作人員是個小伙子，看到我進來，笑著問：“老師，您要辦什么手續(xù)？”
“我要凍結(jié)社保卡?！蔽移届o回答。
“凍結(jié)？卡丟了還是怎么？”
“是的，丟了?！?/p>
“那您填這份申請表，然后補新卡?！毙』镒舆f來表格，“補辦期間，原卡所有轉(zhuǎn)賬都會停掉，包括自動扣款。”
“我清楚，謝謝?！?/p>
辦好一切，我走出中心大門。
我知道，卡一凍結(jié)，銀行就扣不了房貸了。
女兒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年房貸其實是我在扛。
回中心后，日子照舊。
凍結(jié)第一天，風平浪靜。
第二天，還是平靜。
第三天下午，手機終于瘋狂震動。
是女兒打來的。
我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深呼吸，接通了。
“喂，娜娜?！蔽衣曇舴€(wěn)穩(wěn)的。
“爸！您的社保卡到底怎么了？”電話里女兒聲音急得發(fā)抖，“銀行今天通知我，說房貸扣不了了！我查了才知道，一直是從您卡里扣的！”
“哦，卡丟了，我凍結(jié)了。”我云淡風輕。
“丟了？什么時候的事？”李娜更慌了。
“幾天前?！?/p>
“那您怎么不早告訴我！扣款失敗會罰款的！”她聲音里滿是焦慮。
“是嗎？抱歉，我年紀大了，記憶力差?！蔽衣f，每個字都清晰。
“爸，新卡什么時候辦好？”
“中心說要二十多天?！?/p>
“二十多天？”李娜聲音絕望，“這月房貸怎么辦？”
“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想想辦法吧?！蔽逸p松地說。
那邊安靜幾秒，李娜又軟下來：“爸，要不您先轉(zhuǎn)點錢給我，我來繳，等新卡好了再續(xù)？”
“閨女，我現(xiàn)在住中心，每月三千五開銷，自己都緊巴巴，哪有余錢幫你？”
“那可怎么辦啊吧！”李娜帶上哭音，“公寓月供六千八，我和曉明工資加起來繳完就所剩無幾，還要備寶寶的東西，根本沒存款！”
“哦，這樣?。俊蔽依湫?，“我記得你上周動態(tài)里那些嬰兒用品，看起來挺貴的?！?/p>
那邊又沉默。
“爸，那些是曉明堅持買的，我勸不住……”李娜聲音弱了。
“娜娜，我問你件事。”我深吸氣，“這些年房貸，你真以為是你自己在繳嗎？”
“我……”李娜卡殼了。
“你月薪一萬，曉明九千，加起來一萬九。除了房貸，還有生活費，按說該攢不少?？赡銈兓ㄥX大手大腳，有存錢嗎？”
“爸，您這是什么意思？”李娜慌亂。
“沒什么?！蔽移届o，“就是告訴你，從買公寓起，每月六千八都是我代繳的。五年了，我總共幫你繳了四十多萬。”
那邊徹底沒聲，只剩急促呼吸。
“這些年，我養(yǎng)老金六千五。”我繼續(xù)，“房貸六千八，我每月還得貼三百。五年下來，存款幾乎見底?！?/p>
“爸……我真不知道……”李娜聲音顫抖。
“你當然不知，因為你從沒在意過我的賬戶，從沒想過錢來源?！蔽艺f，“現(xiàn)在，我住中心，每月三千五，加上雜費，我無力再幫了。”
“那您是說……”
“意思是，從今起，公寓貸款你自己扛吧?！?/p>
說完，我掛斷了。
06
手機立刻又響個不停，還是女兒的號碼。
我盯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沒有心情去接聽。
鈴聲響了很久，終于自動停了下來。
緊接著又響起來，我依然選擇無視。
這樣反復了七八次，我一次都沒有接聽。
最后，手機總算安靜了片刻。
幾分鐘過后，微信消息開始瘋狂彈出。
女兒李娜發(fā)來了一大段文字消息。
“爸，對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爸，我錯了，不該把您送到敬老中心去?！?/p>
“爸，我們能不能好好談?wù)?，好嗎？?/p>
“爸，您到底在哪個中心？我現(xiàn)在就開車過來找您?！?/p>
我仔細看完這些消息，卻沒有回復一個字。
一會兒，媳婦小雅也發(fā)來了消息。
“爸，都是我的不對，我不該自私地讓您搬走?！?/p>
“爸，您快回家吧，我已經(jīng)跟我媽說清楚了，不用她過來幫忙?！?/p>
“爸，我和娜娜都特別想念您?！?/p>
我看著這些消息，依然保持沉默。
不是因為我還在生氣，而是想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反思。
反思這些年我為這個家庭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金錢。
反思他們在把我送走的時候，有沒有真正考慮過我的感受和心情。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房間里，望著窗外的漆黑夜色，心里百感交集。
手機鈴聲和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都是女兒和媳婦發(fā)來的，我一個都沒有理會。
直到深夜十一點多，侄女李靜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四叔，娜娜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您凍結(jié)了社保卡？”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驚訝和欽佩。
“是啊，我是這樣做的。”
“四叔，您這招太聰明了，就應該讓她好好嘗嘗生活的苦頭！”李靜激動地說。
“靜靜，你覺得我是不是做得太絕情了點？”我忽然有些猶豫地問。
“絕情？四叔，您哪里絕情了！”李靜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明明是他們太過分了，您就該這樣狠下心，讓他們明白父母的付出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掛斷李靜的電話后，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窗外偶爾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又漸漸遠去。
我不知道，這場父女之間的拉鋸戰(zhàn)，最終會以什么樣的方式結(jié)束。
07
第二天一大早，李靜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語氣聽起來特別著急。
“四叔，娜娜昨晚又找我借錢了，說是要繳房貸！”
“借錢？她具體說了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是啊，她說銀行催得緊，如果不繳就會有罰款，還會影響個人信用記錄?！崩铎o解釋道，“她和曉明手里現(xiàn)金不夠，想向我借六千八百元應急?！?/p>
“你有沒有借給她??？”我趕緊追問。
“當然沒有借，四叔，我知道您這次是鐵了心要讓她長記性?！崩铎o說，“我就跟她說最近我手頭也緊張，沒辦法幫忙?！?/p>
“那她后來怎么說的？”我雖然擔心，但還是支持李靜的做法。
“她說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李靜停頓了一下，“四叔，您就放心吧，別心軟，讓她通過這件事真正成長起來?！?/p>
下午的時候，我在敬老中心的花園里慢慢散步，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次還是女兒李娜打來的。
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爸?！彪娫捘穷^李娜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疲憊無力。
“有什么事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我明天想去中心看望您，您方便嗎？”李娜小心翼翼地問。
“方便，你來吧。”我簡單回答。
“那就明天下午兩點鐘，我準時到?！?/p>
“好，我等著你。”
第二天中午，李娜果然準時出現(xiàn)在了敬老中心的大廳里。
當我看到她的模樣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圈黑黑的，整個人看起來瘦了好幾斤。
“爸?！彼叩轿颐媲?，低著頭輕聲叫了一句。
“來，坐下說吧?！蔽抑噶酥概赃叺拈L椅。
我們兩人面對面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爸，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您?！崩钅冉K于開口了，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現(xiàn)在知道錯了？”我看著她問道。
“知道了，爸，我這幾天把所有銀行記錄都翻出來了?！崩钅忍痤^，眼里滿是愧疚的淚水，“從我們買公寓那天起，每月的房貸都是從您的卡里扣的，我之前居然一點都沒察覺?！?/p>
“你不知道，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真正關(guān)心過這些事?！蔽移届o地說出了心里話。
“是啊，都是我的錯，我太不孝了。”李娜低頭承認，“爸，我現(xiàn)在才明白，您這些年為了我們過得有多么辛苦和節(jié)儉?！?/p>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我繼續(xù)追問。
“我已經(jīng)報名了晚上兼職，當代駕司機?！崩钅日f，“每天下班后跑三個小時，周末全天出車，一個月至少能多賺兩千五百元。”
“當代駕？那多危險啊，尤其是晚上?！蔽乙宦牼托奶燮饋?。
“不危險，爸，我會注意安全的?！崩钅葥u搖頭，“我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是時候?qū)W會靠自己養(yǎng)家了，不能再依賴您。”
看著她疲憊的樣子，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難受。
“爸，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您。”李娜突然說，“曉明和他媽媽商量過了，她最終決定不來了，我說自己能挺過去?！?/p>
“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我好奇地問。
“因為我們都想接您回家住。”李娜看著我，眼睛里滿是懇求，“爸，那個房間一直空著，我們每天都想著您?！?/p>
我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先等等吧，再觀察一段時間?！?/p>
“為什么啊吧？”李娜一下子急了。
“娜娜，改變不是說說而已，需要時間來證明?！蔽艺f，“你現(xiàn)在說要兼職，說要接我回家，但誰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下去呢？”
李娜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所以，你先用實際行動讓我看到變化。”我繼續(xù)說，“等你真的堅持住了，我自然會考慮回家的事?！?/p>
“爸……”李娜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您是不是真的對我徹底失望了？”
“不是失望，而是必須這樣教育你?！蔽艺f，“你馬上就要當媽媽了，你應該明白養(yǎng)育孩子需要付出多少心血，我不希望你的寶寶長大后，也像你現(xiàn)在這樣對待你?！?/p>
李娜聽到這里，哭得更加厲害了。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一定會改的……”她抽泣著保證。
“那就用行動來證明一切吧。”我站起身來，“你先回去好好照顧自己和肚子里的寶寶，房貸的事自己解決?！?/p>
看著李娜離開的背影，我心里難受得像刀絞一樣。
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堅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廢。
08
接下來的好幾天，李娜雖然沒有再來中心看我，但每天都會發(fā)微信問候。
“爸，今天天氣轉(zhuǎn)涼了，您記得多穿件外套保暖?！?/p>
“爸，我今天當代駕遇到一個好心的乘客，多給了我五十元小費?！?/p>
我每次看到消息，都只是簡單回復一個“嗯”或者“知道了”。
那天晚上八點多，媳婦小雅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爸?！彼穆曇艉茌p，帶著明顯的哭腔。
“怎么了，小雅？”我關(guān)切地問。
“對不起爸，都是我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方便。”小雅泣不成聲地說，“我只考慮讓我媽來幫忙，卻完全沒有顧及您的感受和心情?！?/p>
“現(xiàn)在后悔了？”我問。
“是啊爸，我如果早知道您一直在幫我們繳房貸，我絕對不會同意讓您搬走的。”小雅哭得更兇了，“爸，我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做您的媳婦?！?/p>
“小雅，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別哭了，對寶寶身體不好?！蔽艺Z氣軟了下來，安慰她。
“爸，您能原諒我嗎？”小雅哽咽著問。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蔽艺f，“孕婦需要人照顧，這點我完全理解?！?/p>
“可是爸，我不該把您趕到敬老中心??！”小雅滿是自責。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蔽艺f，“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好好迎接寶寶的到來。”
“爸，娜娜這些天真的很辛苦。”小雅說，“她白天上班，晚上還出去當代駕，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我看著都心疼，勸她休息她也不聽?！?/p>
聽到這些，我心里酸楚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爸，房貸的事您就別操心了?！毙⊙爬^續(xù)說，“我和娜娜商量好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會嚴格節(jié)約開支，不再亂花錢?！?/p>
“嗯，你們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蔽艺f。
“爸，您到底什么時候能回家啊？”小雅問，“我和娜娜每天都特別想您。”
“等你們真正準備好了，行動上讓我看到了變化，我就回去?！蔽艺f。
掛斷電話后，我躺在床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濕了枕頭。
其實，我何嘗不想馬上回家，回到那個熟悉的溫馨環(huán)境。
但是，我不能就這樣輕易回去，至少現(xiàn)在還不行。
我必須讓他們徹底明白，父母不是他們的自動提款機，更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負擔。
09
又過去了十來天的時間。
這天下午，我正在房間里看一本舊書，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還是女兒李娜打來的。
“爸……”她的聲音聽起來特別低落和沮喪。
“出什么事了？”我問。
“是這樣的……”李娜頓了頓，“銀行那邊催得越來越緊了，說如果這月再不繳房貸，就要加收違約金了。”
我沒有出聲，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和曉明仔細算了算家庭賬目?！崩钅鹊穆曇粼絹碓叫?，“我們兩人工資加起來一萬九千元，房貸六千八，水電物業(yè)八百元，吃喝和交通一千五百元，這些加起來就八千多元了?！?/p>
“剩下的錢呢？”我問。
“剩下的十一千元，還要給寶寶買東西和準備生產(chǎn)費用……”李娜嘆氣，“爸，我們現(xiàn)在壓力真的特別大，手頭緊巴巴的?！?/p>
“那你打電話來，是想說什么？”我直奔主題。
“我想……想問問您能不能先借我們一點錢應急？”李娜支支吾吾了半天，“就繳這個月的房貸，我保證以后一定還給您，一分不少?！?/p>
聽到這話，我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失望情緒。
“娜娜，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問。
“記得，爸。”
“那我到底說了什么？”
“您說……從今以后，公寓的貸款要我自己負責?！崩钅鹊穆曇羧跞醯?。
“沒錯，那你現(xiàn)在又來借錢，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電話那頭一下子安靜了。
“娜娜，你們現(xiàn)在的壓力，都是你們自己一手造成的。”我說，“買公寓的時候，我就勸你們買小一點的，八十平就夠住了，可你們非要選一百平的大戶型?！?/p>
“爸，我知道錯了……”李娜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你錯在哪里了？”我打斷她，“錯在不量力而行，錯在把父母的幫助當成天經(jīng)地義，應該得到的！”
“爸，您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崩钅瘸槠f，“就幫我們這一次吧，最后一次?！?/p>
“不行的，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我態(tài)度堅決，“你必須學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和責任?！?/p>
李娜那邊只剩下壓抑的哭聲了。
“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說，“要是實在湊不夠，就把那些不必要的東西賣掉，或者找其他朋友借?！?/p>
“爸……”李娜還想說什么。
“就這樣吧，我掛了?！蔽艺f完，直接結(jié)束了通話。
掛斷電話后，我的心情特別復雜和沉重。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畢竟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但是，我必須狠下心來，不能心軟。
因為如果這次我又妥協(xié)了，以后還會有無數(shù)次類似的借口和求助。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臺燈發(fā)出的昏黃光芒。
我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機又響了幾次，都是李娜打來的，我一次都沒有接聽。
最后，手機終于徹底安靜了。
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暫時過去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四天后的深夜，會接到那通讓我心驚肉跳的電話。
那天是周五，夜里十二點多，我已經(jīng)早早睡下了。
突然，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小區(qū)物業(yè)的號碼。
“喂？”我趕緊接起。
“請問您是李建民先生嗎？”對方聲音很焦急，“您是金陵花園五棟20層03室的業(yè)主家屬嗎？”
我一下子完全清醒了，心跳加速得像擂鼓一樣：“是的，那是我女兒的房子，到底怎么了？”
“是這樣的，您家里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