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藥王閣廢棄的暗格里,海藍握著那個冰涼的瓷瓶,手指顫抖得幾乎要把它摔碎。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清了瓶底壓著的那封信。
泛黃的宣紙上,如懿娟秀的字跡赫然在目:"待百年后,交予海藍"。
"不會的,不會是我想的那樣。"
海藍喃喃自語,卻控制不住地撕開了火漆。
第一行字映入眼簾時,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01
乾清宮的夜,沉寂得可怕。
乾隆獨自坐在龍椅上,手中捧著一份剛剛送來的密報。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墻上,顯得格外孤寂。
那是他登基后的第四十二年,頭發(fā)已然花白,眼角的皺紋像刀刻般深。
"皇上,時辰不早了。"
李玉小心翼翼地端著安神湯走進來。
乾隆沒有抬頭,只是盯著手中的奏折,良久才開口:"翊坤宮那邊,可有動靜?"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有月余未曾出宮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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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的聲音壓得很低。宮里的人都知道,自從三年前那場風波之后,如懿便再未得寵。
不,與其說不得寵,不如說是徹底被冷落了。
沒有廢后的明旨,卻有著比廢后更甚的冷遇。
"她身子可還好?"
這是乾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主動問起如懿。
李玉愣了愣:"聽聞……不大好??燃踩罩?,太醫(yī)院的王太醫(yī)說……"
"說什么?"
乾隆猛地抬起頭。
"說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
龍椅上的人僵住了。許久,他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李玉退出后,乾隆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透過雕花的窗欞,能看到遠處翊坤宮的方向。
那里曾是他最常去的地方,那里住著的女子,曾是他發(fā)誓要用一生守護的人。
"朕做錯了嗎?"
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殿內(nèi)回響。
沒人回答。
那一夜,乾隆失眠了。他腦海中反復浮現(xiàn)的,是如懿年輕時的模樣。
那個會為他縫制荷包的青櫻,那個在養(yǎng)心殿陪他批閱奏折到深夜的皇后,那個唯一敢在他盛怒時據(jù)理力爭的女子。
"朕不能去見她。"
他對自己說。
"朕是天子,豈能為了一個失寵的后妃,壞了規(guī)矩?"
這樣的自我說服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月。直到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翊坤宮傳來急報?;屎蟛∥!?/strong>
乾隆趕到時,如懿已經(jīng)昏迷不醒。
她躺在床榻上,整個人瘦得脫了形,原本豐腴的面頰凹陷下去,顴骨高高聳起。
唯獨那抹不正常的潮紅,還掛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皇后!"
乾隆沖到床前,握住如懿冰涼的手。
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猜疑、所有的冷漠,全都化為烏有。
他只是緊緊握著那雙曾為他翻閱醫(yī)書、為他調(diào)理膳食的手,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
"皇上……"
如懿艱難地睜開眼。她的目光渙散,卻在看到乾隆時,泛起一絲微光。
"朕在,朕在這里。"
乾隆俯下身,聲音哽咽。
"臣妾……能再看您一眼,此生……無憾了。"
如懿的聲音細若蚊蠅,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全力。她想抬起手,去觸碰乾隆的臉,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你不會有事的,朕已傳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前來,一定會治好你。"
乾隆握緊她的手,近乎哀求。
如懿笑了,那笑容凄美而決絕:"皇上,臣妾累了。這些年……真的很累。能不能……讓臣妾歇歇?"
"不行!"
乾隆幾乎是吼出來的。
可如懿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她用最后的力氣,輕輕說了句:"臣妾……從未怨過您……"
然后,她的手垂了下去。
"如懿!"
乾隆的嘶吼聲在翊坤宮回蕩,驚起了檐下棲息的寒鴉。
那一夜,整個紫禁城都籠罩在悲慟之中。天子失去了他的皇后,卻不是以正常的喪禮昭告天下,而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方式。
他下旨輟朝十日,這在大清朝歷史上極為罕見。
更讓朝臣震驚的是,十日后,乾隆宣布了一個決定:移居皇陵附近的靜慈行宮,為故后守陵。
"皇上,萬萬不可!"
大學士傅恒率領(lǐng)群臣跪在養(yǎng)心殿外。
"您是一國之君,豈能長居陵寢?這有違祖制!"
乾隆站在殿內(nèi),背對著眾臣:"朕意已決。朝中政務(wù),由軍機處代為處理。每月重大事宜,著人送至行宮請旨。"
"皇上!"
傅恒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退下。"
乾隆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決定。半月后,乾隆收拾簡單的行囊,在李玉的陪同下,離開了他統(tǒng)治了四十多年的紫禁城,前往距離京城百里外的東陵。
靜慈行宮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原本是守陵人居住的地方。乾隆到達時,院子里長滿了荒草,屋內(nèi)積了厚厚的灰塵。
"皇上,這地方實在簡陋,要不……"
李玉試探著開口。
"不必。"
乾隆走進院子,抬頭看著遠處的陵寢。那里,埋葬著如懿。
"從今日起,這里就是朕的家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讓李玉聽出了無盡的悲涼。
那一年,乾隆六十二歲。
這一守,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間,他的頭發(fā)全白了,腰背也佝僂了。
每日清晨,他都會拄著拐杖,步行到如懿的陵前,靜靜站立一個時辰。不說話,不哭泣,只是站著,像一尊石像。
宮中曾多次派人來接他回京,都被他拒絕了。
甚至連太子繼位,他也只是在行宮里接了圣旨,寫了幾句話,便讓人送回去。
"皇上到底在等什么?"
新帝曾這樣問李玉。
李玉搖頭:"老奴不知?;蛟S,太上皇在等一個答案吧。"
"什么答案?"
"一個只有先皇后能給的答案。"
然而,如懿已經(jīng)去世二十年了。死人,怎么可能給出答案?
直到那一天,海藍接到了進宮整理如懿遺物的旨意。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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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已經(jīng)七十歲了。
她站在翊坤宮緊閉的宮門前,看著門上厚厚的灰塵和銹跡斑斑的門鎖,恍若隔世。
"太妃,這鑰匙您拿好。"
送她來的小太監(jiān)畢恭畢敬地遞上一串鑰匙。
"太上皇有旨,宮中遺物由您全權(quán)處置,整理完畢后,呈一份清單上去即可。"
海藍接過鑰匙,手指摩挲著冰涼的金屬。這串鑰匙,二十年都沒人碰過了。
"勞煩你了。"
她點點頭,等小太監(jiān)退下后,才顫巍巍地將鑰匙插進鎖孔。
吱呀。
沉重的宮門緩緩打開,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海藍掩住口鼻,等氣息散去一些,才邁步走了進去。
宮殿內(nèi)一片昏暗,厚重的帷幔將陽光擋在外面。
海藍讓人打開所有的窗戶,陽光照進來,照亮了塵封已久的過往。
一切都還保持著如懿離世時的模樣。
書案上,還擺著她未寫完的字帖。
妝臺前,還放著她用過的胭脂盒。
衣柜里,還掛著她最愛的那件月白色長袍。
海藍緩緩走到妝臺前,坐了下來。她抬起手,輕輕拂過鏡面上的灰塵,鏡中映出的,是她蒼老的容顏。
"娘娘,您若看到如今的我,定要笑我老了。"
她喃喃自語,眼眶漸漸濕潤。
海藍和如懿的情誼,要追溯到少女時代。那時,如懿還是青櫻,她還是海蘭。
兩個青春年華的女子,一同選秀入宮,一同住在秀女院,一同幻想著未來。
"青櫻,你說咱們將來會被分到哪位阿哥府上?"
"不知道呢。不過,我聽說四阿哥人品端方,又有學識,若能分到他府上,倒也不錯。"
"你就是想得多。我啊,只求將來嫁的人,能待我好就成。"
那時的對話,還猶在耳邊。
可誰能想到,最終青櫻真的嫁給了四阿哥,也就是后來的乾隆皇帝。而她海蘭,則成了側(cè)福晉。
那些年,她親眼看著如懿一步步走到皇后的位置,也親眼看著如懿在后宮的風雨中飄搖。
"娘娘,您當年若知道會有今日這般結(jié)局,還會選擇入宮嗎?"
海藍對著空氣說話,淚水滑落。
沒有人回答她。
整個下午,海藍都在默默地整理遺物。
她將如懿的衣物一件件疊好,將首飾一樣樣歸攏,將書冊一本本擦拭干凈。每一件物品,都承載著一段回憶。
天色漸暗時,她來到了如懿的寢殿。
這里更加私密,也更加凌亂一些。床榻上的被褥已經(jīng)發(fā)黃,床頭柜上還放著一個茶盞,里面的茶水早已干涸。
海藍走到床邊,彎腰去整理床下的物品。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那個箱子。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黑漆木箱,被推到了床榻最里側(cè),如果不仔細找,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海藍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拖出來。
箱子不大,卻很沉。
她試著打開,發(fā)現(xiàn)上面有鎖。海藍翻遍了如懿所有的鑰匙,才找到一把小巧的銅鑰匙,勉強能插進鎖孔。
咔噠。
箱子開了。
里面靜靜躺著一沓用絲線捆扎的信箋,還有幾本線裝的冊子。
海藍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乾隆二十三年八月初三,今日身體不適,寒熱往來。太醫(yī)診脈后,說是風寒。然我自知,此非尋常風寒。"
這是如懿的字跡!
海藍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她顫抖著翻開第二張、第三張……
"八月十五,病情加重。太醫(yī)開了方子,服藥后竟更覺不適。我讓凝香偷偷將藥渣收起,自己細查,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味藥,與太醫(yī)方子上所寫不符。"
"九月初二,我終于確定了。有人在我的藥中動了手腳。那味藥名叫'斷魂草',少量服用,癥狀與風寒無異,但會日漸損傷五臟。"
"九月二十,我不敢聲張。后宮之中,若我此時揭發(fā),必引起軒然大波。皇上正值用人之際,前朝局勢不穩(wěn),若后宮再亂,只怕……"
海藍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信紙。
她繼續(xù)往下看。
"十月初八,我找到了下毒之人。是……嘉嬪。她不過是別人手中的刀。真正想要我死的,是……"
這一頁到這里就斷了。
海藍瘋狂地翻找下一頁,卻發(fā)現(xiàn)后面的內(nèi)容都被撕掉了。
深吸幾口氣后,海藍繼續(xù)翻閱那些信箋。越往后看,她越是心驚肉跳。
海藍的眼淚滴落在紙上,洇濕了字跡。
"娘娘,您的苦,太上皇知道嗎?"
海藍喃喃自語。
"他當然知道。"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海藍猛地回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佝僂的老人。月光下,她認出了那張臉。是李玉,已經(jīng)成了白發(fā)蒼蒼的李玉。
李玉緩步走進來,看著她手中的信箋,嘆了口氣。
海藍哽咽得說不出話。
"太上皇讓老奴來告訴您,藥王閣,去看看。"
"藥王閣?"
海藍猛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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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去了就知道了。"
李玉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看起來說不出的孤獨和蒼涼。
海藍握緊手中的信箋,看向窗外。
藥王閣的方向,隱沒在夜色中。
03
藥王閣位于御花園最偏僻的角落,是一座兩層的小樓,專門存放各類醫(yī)書和藥材。
自從太醫(yī)院搬到新址后,這里就逐漸荒廢了。
海藍是第二天清晨來的。
閣樓的門虛掩著,她輕輕一推就開了。里面堆滿了蒙塵的書架,空氣中彌漫著陳舊藥材的氣味。
陽光從破損的窗欞照進來,照亮了飄浮的塵埃。
"如懿的札記里提到,她在這里找到了方子。"
海藍自言自語,開始在書架間尋找。
一層沒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都是些尋常的醫(yī)書和藥典。她爬上搖搖晃晃的木梯,來到二層。
二層更加昏暗,書架上的典籍更古老,有些封面都已經(jīng)腐爛了。
海藍小心翼翼地翻找著,手指劃過一排排的書脊。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時,手指觸到了一本書,感覺不太對。
她用力一拉,那本書沒有抽出來,反而整個書架發(fā)出了"咔咔"的響聲。
海藍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書架緩緩向旁邊移動,露出了后面的一個暗格。
"這是……"
她屏住呼吸,走上前去。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著一個小巧的木盒,還有幾頁發(fā)黃的紙張。海藍伸手拿出木盒,發(fā)現(xiàn)上面刻著一行小字。"慎用"。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密封的瓷瓶。瓶身潔白,瓶口用蠟封得嚴嚴實實。
海藍又拿起那幾頁紙張,借著光線細看。
那是一份醫(yī)案筆記,字跡娟秀,正是如懿的筆跡!
"此藥名為'回光散',乃上古奇方。主藥為雪蓮、血竭、朱砂,輔以麝香、冰片等十三味藥材。
此藥性烈如火,服用后可暫保容顏氣色,精神煥發(fā),外人觀之,絕難察覺病癥。"
"然此藥實乃虎狼之物,每服一次,耗損元氣三分。常人若無病服之,三月必亡;病人服之,可延時日之象,實則加速敗亡。"
"尤需注意:此藥與人參、鹿茸等大補之物相克,若同用,藥性激發(fā),猶如烈毒攻心,頃刻斃命。"
海藍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她想起了那些札記里的記載,想起了如懿最后三年那不正常的紅潤氣色,想起了宮人們私下議論的"回光返照"。
"娘娘……您真的服了這藥……"
她的眼淚又一次落下。
難怪如懿在最后那幾年,性情大變,常常與乾隆針鋒相對,甚至做出了許多不合宮規(guī)的事。
海藍的淚水滴落在紙上,字跡被洇得模糊。
她顫抖著翻開最后一頁紙,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
"待我百年之后,將此信交予海藍。她是我唯一信任的姐妹,也是唯一能看懂我苦心的人。"
"告訴她,瓷瓶下還有一封信。那封信,是我留給皇上的真相。"
"可我不敢讓人現(xiàn)在就給他。我怕他知道真相后,會做出什么事來。等我死后二十年,等朝局徹底穩(wěn)定,等那些人都已老去,再讓他知道也不遲。"
"二十年后,我希望他能原諒我。"
海藍的身體劇烈顫抖。她低頭看向那個瓷瓶,手指觸碰到瓶底。
果然,瓶子下面還壓著一個薄薄的信封。
信封已經(jīng)泛黃,上面用朱砂寫著一行字。"待百年后,交予海藍"。
"娘娘……"
海藍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海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信封,卻不敢打開。
她知道,一旦打開,所有的真相就會徹底揭開。而那個真相,一定比她想象的更加殘酷。
"我該打開嗎?"
她問自己。
"娘娘讓我打開,一定有她的用意。"
深吸一口氣,海藍撕開了封口。
信紙在陽光下展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海藍借著光線,開始閱讀。
讀完第一行,她的臉色就變了。
"不……不會的……"
她的聲音在空蕩的藥王閣里回響,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