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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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1 年的云南雨季,山路上的泥能沒過腳踝。李建國扛著鋤頭往家走,褲腿卷到膝蓋,沾滿了黃泥巴,額角的汗混著雨水往下淌。他今年四十歲,是山坳里李家村的光棍,父母走得早,守著兩間土坯房和半畝玉米地,日子過得清湯寡水。
“建國,聽說你昨天從山下領(lǐng)回來個女人?” 村口榕樹下,王嬸抱著孫子,聲音裹在雨霧里,帶著點(diǎn)好奇,“我家老頭子說,那女人看著年輕,就是有點(diǎn)不正常?”
李建國腳步頓了頓,臉上有點(diǎn)發(fā)燙,抓了抓后腦勺:“就是…… 在路上撿的,她跟著我走,我就把她帶回來了?!?/p>
這話沒摻假。前天他去鎮(zhèn)上買化肥,在國道邊看到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頭發(fā)亂糟糟的, barefoot 踩在石子路上,腳都磨破了。他問她叫啥、家在哪,她只是傻笑,嘴里念叨著 “星星”“飛機(jī)”。眼看天要黑,雨要下,他心一軟,就把她領(lǐng)回了家。
女人看著二十出頭,皮膚白,眼睛大,就是眼神放空,不怎么說話,餓了就指著灶臺,渴了就比劃著要水。李建國給她找了件自己洗得發(fā)白的舊襯衫,又煮了碗面條,她狼吞虎咽地吃了,晚上就縮在灶臺邊的草堆上睡。
“撿的?” 王嬸眼睛睜大了點(diǎn),“你就不怕是別人家里跑出來的?萬一人家來找,你咋辦?再說,我聽村里人說,那女人有點(diǎn)瘋瘋癲癲的,你把她留在家里,不怕出事?”
李建國沒說話,只是扛著鋤頭往家走。他也怕,可看著女人那雙干凈又空洞的眼睛,他實(shí)在狠不下心把她趕走。四十歲的人了,沒嘗過有家的滋味,現(xiàn)在家里多個人,哪怕只是個不說話的 “瘋女人”,也覺得熱鬧點(diǎn)。
回到家,土坯房的門虛掩著。李建國推開門,看到女人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拿著根樹枝,在泥地上畫圈圈,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灶臺上,他早上沒洗的碗還放在那,鍋里空蕩蕩的 —— 她不會做飯,也不知道收拾。
“餓了吧?我給你做飯?!?李建國放下鋤頭,走進(jìn)廚房。米缸里的米不多了,他抓了小半碗,又從咸菜壇里撈了點(diǎn)咸菜,煮了鍋稀粥。
女人聞到粥香,走進(jìn)廚房,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盯著冒著熱氣的鍋。李建國把粥盛在粗瓷碗里,遞給她,她接過去,小口小口地喝,燙得齜牙咧嘴,也沒放下。
“慢點(diǎn)喝,沒人跟你搶?!?李建國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有點(diǎn)軟。他想起小時候,自己餓肚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狼吞虎咽。
接下來的日子,李建國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回家做飯。女人就跟著他,他去地里,她就在田埂上坐著,看天上的云;他回家,她就跟著回家,乖乖待著。村里人見了,都在背后議論,說李建國撿了個 “瘋媳婦”,這輩子算是完了。
“建國,你這是圖啥?” 村里的老支書找到他,坐在他家的門檻上,抽著旱煙,“那女人來歷不明,還不正常,你把她留在家里,以后麻煩多著呢。不如送去鎮(zhèn)上的收容所,還能落個清凈?!?/p>
李建國搓著手里的草繩,低聲說:“支書,她也沒妨礙誰,我看著她可憐,就想讓她有口飯吃?!?/p>
老支書嘆了口氣,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你啊,就是心太善。行吧,你自己看著辦,要是以后出了啥事,記得跟村里說。”
老支書走后,女人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朵野花,遞到李建國面前,臉上帶著傻笑。李建國接過花,花瓣上還沾著露水,涼絲絲的。他抬頭看女人,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了點(diǎn)光,不再是之前的空洞。
“你喜歡花?” 李建國問。女人沒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傻笑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轉(zhuǎn)眼到了秋收。李建國在地里收玉米,女人幫著撿掉在地上的玉米棒子,雖然慢,卻很認(rèn)真。李建國看著她,心里突然有了個念頭 —— 不如就跟她過下去,哪怕她一輩子這樣,有個人作伴,也比一個人強(qiáng)。
他跟老支書說了自己的想法,老支書愣了半天,才說:“你想好了?這可不是小事,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咋辦?”
“想好了。” 李建國語氣堅(jiān)定,“我會好好照顧她,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她?!?/p>
老支書沒再勸,幫他去鎮(zhèn)上開了證明。沒有婚禮,沒有彩禮,李建國給女人買了件新的花襯衫,就算是娶了媳婦。他給女人取了個名字,叫 “阿花”,因?yàn)樗矚g撿野花。
村里人還是議論,可李建國不在乎。他每天去地里干活,阿花跟著他;他回家做飯,阿花幫著燒火;晚上,他給阿花講山里的故事,阿花雖然不說話,卻會靠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聽。
三個月后的一天,李建國發(fā)現(xiàn)阿花不對勁。她總是惡心,吃不下飯,聞不得油煙味。他趕緊帶她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醫(yī)生檢查后,笑著說:“恭喜你,你媳婦懷孕了?!?/p>
李建國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他四十歲了,要當(dāng)?shù)耍克粗磉叺陌⒒?,她好像聽不懂醫(yī)生的話,只是看著他,臉上帶著傻笑。
“醫(yī)生,她…… 她身體沒問題吧?能生孩子嗎?” 李建國趕緊問,語氣里滿是擔(dān)心。
醫(yī)生點(diǎn)點(diǎn)頭:“沒問題,就是有點(diǎn)營養(yǎng)不良,你多給她補(bǔ)補(bǔ),多吃點(diǎn)雞蛋、肉,別讓她累著?!?/p>
從衛(wèi)生院回家的路上,李建國買了一斤雞蛋,又割了點(diǎn)肉。他提著東西,阿花跟在他身邊,他覺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他低頭對阿花說:“阿花,咱們要有孩子了,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三口了?!?/p>
阿花好像聽懂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臉上的笑容更甜了。
回到家,李建國把雞蛋煮了,剝了殼遞給阿花。阿花接過去,小口吃著,眼睛看著李建國,好像在說謝謝。李建國看著她,心里滿是期待 —— 他盼著孩子出生,盼著這個家能越來越熱鬧。
可他沒想到,村里人的議論更難聽了。
“你說李建國,是不是傻?娶個瘋女人就算了,還讓她生孩子,以后孩子要是跟她一樣,咋辦?”
“就是,那女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么照顧孩子?到時候還不是李建國一個人受累?!?/p>
這些話傳到李建國耳朵里,他只是攥緊拳頭,沒跟人爭辯。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照顧阿花和孩子,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阿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李建國更勤快了。他除了種自己的地,還去鎮(zhèn)上打零工,幫人扛水泥、搬磚頭,就想多掙點(diǎn)錢,給阿花買好吃的,給孩子攢點(diǎn)奶粉錢。
阿花也好像變了點(diǎn),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傻笑。她會主動幫李建國收拾屋子,會把臟衣服洗干凈,晾在院子里的繩子上。雖然動作慢,卻很認(rèn)真。李建國看著她的變化,心里越來越踏實(shí) —— 他覺得,阿花可能只是暫時忘了事,說不定以后會好起來。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春天,阿花要生了。李建國請了村里的接生婆,又借了輛三輪車,準(zhǔn)備隨時送阿花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
那天晚上,阿花肚子疼得厲害,接生婆說:“是要生了,你別慌,燒點(diǎn)熱水,準(zhǔn)備好剪刀和布?!?/p>
李建國手忙腳亂地?zé)裏崴?,心里又緊張又期待。他在屋外走來走去,聽著屋里阿花的慘叫聲,心揪得緊緊的。
凌晨的時候,屋里傳來嬰兒的哭聲,不是一個,是兩個!接生婆笑著走出來,對李建國說:“建國,恭喜你,是龍鳳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健康著呢!”
李建國沖進(jìn)屋里,看到阿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懷里抱著兩個小小的嬰兒。男孩像他,皮膚有點(diǎn)黑,眼睛大;女孩像阿花,皮膚白,睫毛長。阿花看著懷里的孩子,眼睛里滿是淚水,不再是之前的傻笑,而是一種李建國從未見過的溫柔。
“阿花,咱們有孩子了,龍鳳胎?!?李建國走到床邊,聲音有點(diǎn)抖。
阿花抬起頭,看著李建國,嘴唇動了動,竟然說出了一句清晰的話:“謝謝你,建國?!?/p>
李建國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阿花從來沒說過這么完整的話,一直都是傻笑或者含糊不清的念叨。
“阿花,你…… 你能說話了?” 李建國的聲音帶著激動。
阿花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掉在嬰兒的臉上:“嗯,我好像…… 想起來點(diǎn)事了。”
李建國看著阿花的樣子,心里又驚又喜。他盼了這么久,阿花終于有好轉(zhuǎn)了!他趕緊給阿花蓋好被子:“你別著急,慢慢想,先好好休息,有啥話以后再說。”
阿花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輕輕哼起了歌。那歌聲很輕柔,很好聽,不是之前不成調(diào)的哼唱,而是一首完整的歌。李建國坐在床邊,看著阿花和孩子,心里滿是幸福 —— 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終于來了。
第二章
龍鳳胎的出生,讓李家村熱鬧了不少。雖然還有人在背后議論,但更多的人是來道喜的。王嬸送來了一籃雞蛋,老支書送來了一袋紅糖,村里的婦女們也來幫忙照顧阿花和孩子。
阿花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話也多了起來。她會跟李建國說孩子餓了、尿了,會跟來幫忙的婦女聊天,雖然說得不多,卻很正常,再也沒有之前的傻笑和胡言亂語。
李建國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他每天干完活回家,就抱著孩子,聽阿花說話,覺得日子比蜜還甜。他問過阿花,記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叫什么名字,阿花只是搖搖頭,說腦子里還是一片模糊,只記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比如飛機(jī)、高樓、還有一個模糊的 “媽媽” 的稱呼。
“記不起來沒關(guān)系,” 李建國摸著阿花的頭發(fā),輕聲說,“有我在,有孩子在,這里就是你的家?!?/p>
阿花看著李建國,眼睛里滿是感激:“建國,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p>
日子一天天過,孩子滿月了。李建國請了村里的幾個人,在家擺了兩桌酒席,算是給孩子辦滿月酒。酒席上,阿花抱著孩子,跟大家說話,舉止大方,一點(diǎn)也看不出之前 “瘋” 的樣子。村里人都在說,李建國好福氣,撿了個漂亮媳婦,還生了龍鳳胎,媳婦現(xiàn)在也正常了。
滿月酒后,李建國去鎮(zhèn)上給孩子買奶粉。他走進(jìn)一家母嬰店,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奶粉,有點(diǎn)眼花繚亂。店員走過來,問他孩子多大了,他說剛滿月,龍鳳胎。店員笑著說:“龍鳳胎啊,真有福氣。這款奶粉賣得好,營養(yǎng)全,很多雙胞胎媽媽都買這個。”
李建國聽了,就買了兩罐,又買了點(diǎn)嬰兒濕巾和紙尿褲,花了不少錢。他提著東西往家走,心里想著阿花和孩子,腳步輕快。
回到家,阿花正在院子里給孩子曬尿布。看到李建國回來,她趕緊迎上去:“回來了?買著奶粉了嗎?”
“買著了,店員說這款好?!?李建國把奶粉遞給她,“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
阿花接過奶粉,看了看包裝,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是這種,之前我好像在哪見過?!?/p>
李建國沒在意,以為她只是隨口說說。他走進(jìn)屋里,把嬰兒車推到院子里,準(zhǔn)備給孩子換尿布。嬰兒車是他從鎮(zhèn)上二手市場買的,有點(diǎn)舊,卻很結(jié)實(shí)。他彎腰整理嬰兒車的時候,手指碰到了一個硬東西 —— 在嬰兒車的夾層里,好像藏著什么。
他心里納悶,伸手摸了摸,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方塊 —— 是一部智能手機(jī),看起來很新,屏幕是碎的,卻還能開機(jī)。
“這是誰的手機(jī)?” 李建國拿著手機(jī),皺著眉問阿花。
阿花走過來,看到手機(jī),臉色一下子變了,眼睛里滿是驚訝,手也開始有點(diǎn)抖:“這…… 這手機(jī)……”
“你認(rèn)識?” 李建國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有點(diǎn)奇怪,“這手機(jī)在嬰兒車夾層里找到的,是不是之前的車主落下的?”
阿花沒說話,只是伸手接過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屏幕碎了,不好操作,她卻很熟練,好像早就熟悉這部手機(jī)。李建國看著她,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 —— 阿花之前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怎么會這么熟練地用智能手機(jī)?
阿花滑動了一會兒,找到一個相冊圖標(biāo),點(diǎn)開。相冊里有很多照片,第一張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照片,長得跟阿花一模一樣,穿著漂亮的連衣裙,站在一棟高樓前,笑容燦爛。
第二張是女孩和一個中年女人的合影,中年女人看起來很優(yōu)雅,摟著女孩的肩膀,笑得很開心。還有很多照片,都是女孩在不同的地方拍的,有海邊、有公園、有博物館,背景里全是高樓大廈,跟山里的景象完全不一樣。
“這…… 這是你?” 李建國指著照片里的女孩,聲音有點(diǎn)抖。
阿花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掉了下來:“是我,這是我以前的照片?!?/p>
“那這手機(jī)是你的?” 李建國追問。
阿花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帶著哽咽:“是我的,我好像…… 想起來更多事了。”
李建國看著她,心里又驚又喜,還有點(diǎn)不安。他趕緊說:“你別急,慢慢想,想起來啥就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