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夜深如墨,漢家天下烽煙四起,皇叔劉備暫棲新野,一舉一動皆系于存亡之道。
當(dāng)他在自家兵營中,發(fā)現(xiàn)一名士卒竟耗費六個時辰,用一種近乎詭譎的專注反復(fù)擦拭著同一桿長矛時,一場圍繞著忠誠與背叛、洞察與偽裝的巨大漩渦,已然悄然成形。
這名士卒的命運,與即將到來的血戰(zhàn),都將因劉備一句看似不近人情的命令而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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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主公,夜深了,風(fēng)露重,還是早些安歇吧。”親衛(wèi)在帳外輕聲催促。
劉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再坐片刻,他的目光依舊落在桌案那幅殘缺的荊襄地圖上,眉頭緊鎖,宛如川字。
曹操的大軍陳兵北方,如一頭隨時會南下的猛虎,而他,則像是在虎口旁筑巢的玄鳥,稍有不慎,便是巢傾卵破的下場。
帳內(nèi)的燭火被夜風(fēng)吹得輕輕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平添了幾分蕭索。
終究是坐不住,劉備披上一件外袍,獨自走出了大帳,想去營中走走。
白日里喧囂震天的營寨,此刻已沉入寂靜的夢鄉(xiāng),只有巡邏隊的甲葉摩擦聲和更夫的梆子聲,在清冷的月光下規(guī)律地回響。
月華如水,傾瀉在成排的營帳上,仿佛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銀霜。
劉備的腳步很輕,他不想驚擾了這些追隨自己顛沛流離的將士們。
行至西營一角,那里的營帳大多是新募士卒的居所,他卻發(fā)現(xiàn)其中一頂帳篷里,竟還透出昏黃的燈光。
是有人生病了,還是在聚眾賭錢?劉備心中生出一絲疑慮。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腳步落在草地上,未發(fā)出一絲聲響。
他沒有貿(mào)然闖入,而是側(cè)身立于帳篷的縫隙旁,借著那道窄窄的漏光向內(nèi)窺探。
帳內(nèi)沒有喧嘩,只有一個孤單的身影。
那是一名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士卒,身形挺拔,正襟危坐在一張小馬扎上。
他的面前沒有書卷,也沒有酒肉,只有一桿平平無奇的制式長矛。
士卒的手中攥著一塊麻布,正一絲不茍地,極為緩慢地擦拭著光滑的矛桿。
那動作輕柔得不像是在擦拭兵器,倒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燭光下,他的側(cè)臉顯得異常專注,眼神里有一種近乎癡迷的沉醉。
劉備靜靜地看著,心中有些訝異,能在深夜不眠,如此愛惜兵刃的士卒,倒是少見。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巡邏隊從他身后走過了兩趟,更夫的梆子也敲響了三更天。
一個時辰過去了。
劉備的雙腿站得有些發(fā)麻,可帳內(nèi)的那個年輕士卒,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一尊石像,手中的麻布還在那三尺長的矛桿上,以一種固定的韻律來回移動。
這讓劉備的好奇心更重了。
尋常士卒保養(yǎng)兵器,半個時辰足矣,此人為何如此?
他又耐著性子等了下去,寒意漸濃,他的眉梢都沾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四更天,五更天……
整整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那個年輕的士卒,就只是在重復(fù)著同一個動作——擦拭長矛。
從矛桿到矛鐏,再到那閃著寒光的矛尖,每一寸,每一分,都擦了不下數(shù)百遍。
那桿長矛,在他的擦拭下,亮得像一泓秋水,矛尖上的寒芒,仿佛能刺透人的靈魂。
直到東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遠處傳來了第一聲雞鳴,那士卒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長矛珍而重之地立在身旁,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絲滿足和疲憊。
劉備沒有再看下去,他悄然轉(zhuǎn)身,步履沉重地返回了自己的大帳。
來時的好奇與欣賞,此刻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到難以言喻的凝重。
清晨,議事帳內(nèi),劉備的幾位心腹肱骨早已齊聚。
關(guān)羽丹鳳眼微閉,手捋長髯,似在養(yǎng)神。
張飛豹頭環(huán)眼,坐立不安,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而首席謀士諸葛亮,則手持羽扇,氣定神閑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劉備將昨夜所見之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張飛聽完,立刻扯著嗓子嚷道:“大哥!這等勤勉之人,簡直是全軍的楷模?。“忱蠌埦拖矚g這種肯下苦功的漢子,必須得提拔!讓他當(dāng)個什長、隊長什么的!”
關(guān)羽也緩緩睜開眼睛,撫須贊道:“三弟所言極是。士卒愛惜兵刃,乃是本分,能將本分之事做到極致,足見其心性堅韌,實乃可造之材?!?/p>
帳中幾位偏將也紛紛點頭附和,認(rèn)為這名士卒是難得的人才,理應(yīng)嘉獎。
劉備聽著眾人的議論,卻一言不發(fā),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碗,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
直到帳內(nèi)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時,他才將茶碗放下,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
他緩緩抬起頭,環(huán)視眾人,眼神深邃而沉靜。
片刻之后,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的話。
“此人,不可重用。”
頓了頓,他加重了語氣,補充道:“速速查明其身份,遣散離營,發(fā)些錢糧,讓他回鄉(xiāng)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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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劉備的命令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議事帳內(nèi)激起了千層浪。
“大哥,你這是為何?!”張飛第一個跳了起來,銅鈴大的眼睛里滿是費解,“這么好的兵,你怎么反倒要趕他走?莫不是你看走眼了?”
關(guān)羽也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大哥,此舉是否有些草率?至少也該問明緣由,再做定奪。”
諸葛亮沒有說話,只是輕搖羽扇,目光投向劉備,眼中閃爍著探尋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主公絕非魯莽之人,此舉必有深意。
劉備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卻沒有解釋,只是擺了擺手,語氣堅決:“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再議,即刻去辦?!?/p>
眾人見他態(tài)度堅決,不敢再勸,只得領(lǐng)命而去。
那名被遣散的士卒,名叫陳武,年方二十,是新野附近潁川郡一個普通村落的農(nóng)家子弟。
當(dāng)遣散的命令傳到他耳中時,他正在擦拭那桿心愛的長矛。
他愣了片刻,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和失落,但隨即恢復(fù)了平靜。
他沒有質(zhì)問,也沒有抱怨,只是默默地放下麻布,開始收拾自己那點可憐的行囊。
周圍的袍澤都為他打抱不平,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陳武兄弟,這太不公平了!你訓(xùn)練從不偷懶,為人也和善,主公憑什么趕你走?”
“就是,定是哪個小人到主公面前嚼舌根,陷害于你!”
陳武對著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只是扯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或許是我資質(zhì)愚鈍,不堪大用,主公明察秋毫,自有他的道理。各位兄弟,保重了?!?/p>
他背上簡單的行囊,唯一獲準(zhǔn)帶走的私物,便是那桿被他擦得锃亮的長矛。
走出營門的那一刻,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高高飄揚的“劉”字大旗,眼神中滿是眷戀與不舍,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歸鄉(xiāng)的路。
陳武被劉備遣退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回了他所在的村莊。
村里人議論紛紛,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
他的父親,一個被歲月壓彎了腰的老農(nóng),拄著鋤頭,長吁短遍:“武兒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太拗,做事愛鉆牛角尖,凡事過了頭,就不是好事啊?!?/p>
陳武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將長矛立在墻角,拿起鋤頭便跟著父親下地干活。
只是每天收工后,無論多累,他都會點上一盞油燈,雷打不動地開始擦拭那桿長矛。
村里的孩童對當(dāng)過兵的他十分好奇,常常圍著他,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
“武哥,軍營里好玩嗎?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肉?”
“武哥,你殺過敵人沒有?你的長矛厲不厲害?”
每當(dāng)這時,陳武臉上才會露出些許神采,他會繪聲繪色地講述軍營中的操練和生活,眼中閃爍著的光芒,是對那段雖短暫卻刻骨銘心的軍旅生涯的無限懷念。
平靜的日子過了大約半個月。
這天,一隊衣甲鮮明的曹軍斥候騎馬路過村莊,在村口的井邊飲馬。
為首的隊長是個一臉精悍之色的漢子,他無意間一瞥,正好看見坐在自家院中,迎著夕陽擦拭長矛的陳武。
那專注的神情,那細致入微的動作,以及那桿在晚霞中流轉(zhuǎn)著寒光的長矛,讓那曹軍隊長眼前一亮。
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到陳武家院外,隔著籬笆喊道:“喂,那個小伙子!”
陳武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我看你身手不凡,對兵器的保養(yǎng)也極為用心,不像是個普通農(nóng)夫?!辈苘婈犻L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可愿意隨我去許都投軍?我們曹丞相正廣納天下賢才,只要你有本事,封官加爵不在話下,絕不會埋沒了你!”
鄉(xiāng)親們都緊張地看著這邊,生怕惹上這些官兵。
陳武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對著那隊長拱了拱手,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多謝將軍錯愛。在下曾投效過劉皇叔,雖因故被遣退,但心中對皇叔的敬仰未曾改變,此生不愿再改投他主?!?/p>
曹軍隊長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冷哼一聲,翻身上馬。
馬鞭在空中甩了個響亮的鞭花,他回頭丟下一句滿是嘲諷的話。
“真是個迂腐的蠢貨!你口中的劉皇叔既然不要你,你還在這里為他守什么可笑的節(jié)義?等著一輩子當(dāng)個泥腿子吧!”
說罷,他便帶著手下縱馬離去,激起一陣塵土。
陳武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握著長矛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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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新野城中,劉備的日子并不比鄉(xiāng)間的陳武好過多少。
曹操的先鋒部隊已經(jīng)逼近樊城,那股迫人的壓力,如同山雨欲來前的濃云,籠罩在新野的每一個角落。
更糟糕的是,軍心開始出現(xiàn)微妙的浮動。
糧草的供應(yīng)出現(xiàn)了問題,雖然諸葛亮已經(jīng)極力調(diào)配,但軍中每日的口糧還是在悄悄削減,引來了一些底層的怨言。
與此同時,一些更加不祥的流言,開始在士卒之間私下傳播。
有人說,荊州牧劉表暗中已與曹操達成協(xié)議,隨時準(zhǔn)備獻出荊州。
還有人說,軍中高層里,有被曹操重金收買的奸細,正準(zhǔn)備在關(guān)鍵時刻從內(nèi)部瓦解他們。
這些流言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卻又實實在在地侵蝕著軍隊的士氣。
“主公,近日收到的密報?!敝T葛亮將一卷竹簡遞給劉備,神色凝重,“種種跡象表明,軍中確有奸細活動,而且所圖不小?!?/p>
劉備展開竹簡,快速瀏覽著,臉色越來越沉。
上面記錄著幾起看似毫不相關(guān)的事件:一處存放箭矢的倉庫無故走水,燒毀了近千支箭;一名負(fù)責(zé)在城外潛伏的哨探離奇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連軍馬的草料,都被發(fā)現(xiàn)有霉變的跡象。
“這幫蛀蟲!”張飛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碗亂跳,“讓俺老張去查!挨個營帳地審,把那些行為詭異的家伙都抓起來,用鞭子狠狠地抽,不怕他們不招!”
“三將軍稍安勿躁。”諸葛亮搖著羽扇,從容不迫地說道,“奸細既然敢在這個時候動手,必然隱藏極深,行事也極為謹(jǐn)慎。若我們大張旗鼓地嚴(yán)查,只會打草驚蛇,讓真正的主謀有所警覺,從而潛伏得更深,那便后患無窮了?!?/p>
關(guān)羽也點頭道:“軍師所言有理。此時敵軍壓境,軍心不穩(wěn),若是再因抓奸細而鬧得人人自危,恐怕不等曹操打來,我們自己就先亂了陣腳。”
劉備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沉默不語。
帳內(nèi)陷入了壓抑的寂靜,如何揪出這只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成了眼下最棘手的難題。
就在這時,劉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頭,目光轉(zhuǎn)向諸葛亮。
“孔明,你可還記得一個月前,我下令遣散的那名士卒陳武?”
諸葛亮點點頭,回答道:“亮自然記得。主公下令后,亮曾派人暗中去查過他的底細?!?/p>
“哦?結(jié)果如何?”劉備追問道。
“此人祖上三代皆是良善農(nóng)人,家世清白,并無任何可疑之處。他在軍中的表現(xiàn)也算中規(guī)中矩,唯獨……”諸葛亮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唯獨那每夜擦拭兵器數(shù)個時辰的怪癖,確實異于常人?!?/p>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帶著一絲探究,終于問出了憋在心里許久的問題:“亮一直想請教主公,當(dāng)時您究竟是看出了什么,才執(zhí)意要將他遣離營中呢?”
劉備迎著諸葛亮的目光,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神飄向帳外,仿佛在回憶著什么,又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他只是低聲喃喃自語,像是在說給諸葛亮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希望……只是我多慮了吧?!?/p>
就在新野城內(nèi)暗流涌動之時,陳武所在的那個偏僻小村,又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這次來的不再是曹軍,而是七八個身著勁裝,腰挎兵刃的漢子。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官兵,倒像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游俠。
為首的是一個獨眼龍,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讓他看起來格外兇悍。
這伙人并未進村,只是在村口那簡陋的茶攤坐下,叫了幾碗劣質(zhì)的粗茶。
他們一邊喝著茶,一邊狀似無意地和茶攤老板閑聊,話里話外,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著關(guān)于陳武的消息。
比如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沒有和什么特別的人來往。
獨眼龍自稱姓孫,說是陳武的遠房親戚,許久不見,特地來看看他。
但他們那警惕的眼神和腰間兵器上尚未干涸的血腥味,卻讓茶攤老板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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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為了貼補家用,陳武隔三差五便會去一趟新野城,賣些家里的土產(chǎn),再采買一些必要的農(nóng)具和鹽巴。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背著一筐曬干的蘑菇,走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
就在他與一個賣布的商販討價還價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帶著幾分不確定。
“陳武……是陳武兄弟嗎?”
陳武回過頭,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那人也是一身士卒的打扮,只是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是……李二?”陳武認(rèn)出來了,這是與他同期入伍,分在同一個營帳的袍澤。
“哎呀!還真是你小子!”李二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他一把抓住陳武的胳膊,熱情地捶了他一拳,“你被遣散之后,我們都擔(dān)心你呢!走走走,咱們找個地方喝幾杯,好好敘敘舊!”
陳武拗不過他的熱情,被硬拉進了一家路邊的小酒肆。
幾碗濁酒下肚,李二的話匣子便打開了,他滿腹牢騷地抱怨著軍中的近況。
酒過三巡,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許多,臉上帶著一絲神秘和緊張。
“武兄,你可知道,你走之后,軍中近來可是不太平?。俊?/p>
陳武搖了搖頭,答道:“我如今已是鄉(xiāng)野村夫,軍中之事,不便多問,也不想多問。”
“唉!”李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瞞你說,最近軍中接二連三地出事。先是咱們西營的糧倉半夜里莫名其妙起了火,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弟兄們都得餓肚子。沒過幾天,派出去的兩個哨探又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F(xiàn)在營里人心惶惶的,都在瞎猜。”
他湊得更近了些,聲音如同蚊蚋。
“有人說是曹軍的奸細干的,也有人說……是咱們內(nèi)部有人故意搞破壞,想動搖軍心?!?/p>
陳武聽著,眉頭不由得緊緊鎖在了一起,握著酒杯的手指也微微泛白。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那……主公和軍師可有什么對策?”
“諸葛軍師神機妙算,自然是在暗中調(diào)查?!崩疃璧刈笥铱戳丝矗_認(rèn)沒人注意他們,才又說道,
“不過武兄,說句心里話,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那么勤快,對兵器愛護得跟自己命根子似的,主公他老人家……為何偏偏就要把你遣散呢?你是不是在不經(jīng)意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陳武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蛟S,真是我資質(zhì)太差,不堪大用吧。”
兩人正說著話,酒肆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和馬蹄聲。
緊接著,門簾被人粗暴地掀開,幾個身穿曹軍服飾的兵痞闖了進來,兇神惡煞地掃視著酒肆里的客人。
為首的那人,陳武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正是半個多月前去他村里招攬過他的那個曹軍隊長。
那隊長的目光在酒肆里轉(zhuǎn)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陳武,臉上立刻掛上了陰陽怪氣的笑容。
“呦,我當(dāng)是誰呢!這不是那個被劉備趕出來的‘忠臣’廢物嗎?”他邁著方步走到陳武桌前,用馬鞭的末梢敲了敲桌面,發(fā)出的“篤篤”聲格外刺耳,
“怎么,后悔了?想通了?要不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去許都討個前程???”
陳武臉色平靜,端起酒杯,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
一旁的李二卻早已按捺不住,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指著那隊長的鼻子怒喝道:“大膽曹賊!這里是新野地界,是我劉皇叔的治下,豈容得你在此放肆!”
一場沖突,已是一觸即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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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曹軍隊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怒發(fā)沖冠的李二。
“劉皇叔?一個寄人籬下,連自己地盤都沒有的喪家之犬,也配稱皇叔?”他獰笑著,“今天大爺我心情好,不想多事,你們兩個,馬上給我滾!不然,就讓你們嘗嘗我這馬鞭的滋味!”
“你敢!”李二血氣上涌,一把就抓向那隊長的衣襟。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fā)生。
那隊長反應(yīng)極快,反手一肘,正中李二胸口。
李二悶哼一聲,踉蹌著倒退幾步,撞翻了身后的桌椅。
其余幾名曹軍立刻拔出腰刀,將陳武和李二團團圍住,酒肆里的其他客人早已嚇得躲到了墻角。
陳武眼中寒光一閃,他不再沉默,一把將李二護在身后,同時抄起了立在桌邊的長矛。
長矛在手,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之前的憨厚木訥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出鞘利劍般的鋒銳。
“光天化日,強闖民宅,欺壓我大漢子民,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陳武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王法?”曹軍隊長大笑起來,“在這亂世,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王法!給我上,把這兩個不識抬舉的家伙拿下!”
幾名曹軍揮舞著腰刀,吶喊著沖了上來。
陳武手腕一抖,長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銀色的閃電。
只聽“鐺鐺”幾聲脆響,沖在最前面的兩名曹軍只覺得手腕一麻,腰刀便已脫手飛出。
陳武的矛法并不大開大合,甚至可以說有些小巧,但每一次出手都快、準(zhǔn)、狠,角度刁鉆至極,總能精準(zhǔn)地?fù)糁袑Ψ阶畋∪醯年P(guān)節(jié)或武器的連接處。
他護著李二,一邊打一邊退,竟硬生生在包圍圈中殺開了一條通路,沖出了酒肆。
“廢物!一群廢物!”曹軍隊長見狀,勃然大怒,親自提刀追了出來,“別讓他跑了!”
街道上的行人見狀紛紛躲避,一時間雞飛狗跳。
眼看后面的追兵就要趕上,陳武猛地回身,不退反進,手中的長矛如毒蛇出洞,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瞬間刺穿了一名曹軍的喉嚨。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一擊斃命。
那名曹軍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便捂著脖子,頹然倒地。
“好身手!”那曹軍隊長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但隨即便被更濃的殺意取代,“我倒是小看你了!看來劉備那廝,是真的有眼無珠,這樣的人才,他居然說不要就不要!”
他大喝一聲,親自揮刀砍向陳武。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街角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暴喝。
“何方賊子,敢在新野城中行兇!”
一隊劉備軍的巡邏兵,如旋風(fēng)般沖了過來,為首的大將身形魁梧,手持一把大刀,正是關(guān)羽的得力部將周倉。
周倉一眼就看到了行兇的曹軍,二話不說,催馬便殺了過去。
那些曹軍斥候本就是烏合之眾,哪里是周倉和他手下精兵的對手,頃刻間便被殺得四散奔逃,那名隊長見勢不妙,也撥馬混在人群中溜走了。
混戰(zhàn)平息后,周倉翻身下馬,目光如電地掃過現(xiàn)場,最后落在了持矛而立的陳武身上。
他命人將受傷的李二扶起,然后對著陳-武和李二沉聲道:“你們兩個,隨我回營一趟,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軍師說清楚?!?/p>
軍師帳內(nèi),氣氛有些壓抑。
諸葛亮靜靜地聽完了李二添油加醋的講述,羽扇輕搖,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低頭不語的陳武。
“你那矛法,師承何處?”諸葛亮開口了,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力量。
“回軍師,是……是家父所授?!标愇溥t疑了一下,還是答道,“只是一些莊稼把式,粗淺功夫,上不得臺面?!?/p>
“粗淺?”諸葛亮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方才周將軍回報,說你當(dāng)街一矛斃敵,手法干凈利落,斃敵于要害,絕非尋常莊稼把式所能做到?!?/p>
陳武的頭垂得更低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諸葛亮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道:“我聽聞,你在營中之時,每夜都要獨自擦拭兵器數(shù)個時辰。如此異于常人的舉動,可是在修習(xí)什么獨門秘技?”
“只是個人習(xí)慣?!标愇涞穆曇粲行┌l(fā)干,“家父自小便教導(dǎo)我,兵器是軍人的第二生命,必須像對待自己的身體一樣,時刻讓它保持在最好的狀態(tà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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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又問了幾個關(guān)于他家世和經(jīng)歷的問題,陳武都一一作答,雖然有些緊張,但聽起來并無破綻。
就在諸葛亮準(zhǔn)備讓他們退下,再做定奪時,帳簾突然被一把掀開,周倉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臉色極為難看。
“軍師!”他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包裹,“在方才繳獲的那名被殺曹軍的遺物,以及……以及在這陳武隨身攜帶的包裹夾層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將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和一封信箋遞了上去。
諸葛亮先是接過那信箋,展開一看,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大變!
那張薄薄的信箋上,用一種極為隱秘的筆跡赫然寫著:
“三日后子時,西營水門,以火為號……”
后面的字跡似乎被水浸過,已經(jīng)模糊不清,難以辨認(rèn)。
但在開頭那一行字的上方,還有一行用蠅頭小楷寫下的字:
“大事將成,切記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