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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男人猩紅的眼睛里,血絲像蛛網(wǎng)一樣勒住眼球,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瘋了還是你瘋了?!?/p>
女人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直直扎進(jìn)男人的耳膜里,“那套房子,是我們最后的體面了,你真的要把它撕下來,去補(bǔ)你家那個無底洞嗎?!?/p>
“什么叫我家?!?/p>
男人猛地提高了音量,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那是我媽,是快要死的人?!?/p>
女人笑了,笑聲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異常凄厲,“是嗎,我怎么記得,快要死的人,上周還在商場里活蹦亂跳地幫你妹妹挑三揀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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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廚房里彌漫著一股濕漉漉的、油脂和醬料混合在一起的暖氣。
林晚用手背蹭了一下額角滲出的細(xì)汗,汗珠子黏在皮膚上,像一顆化不開的糖。
她看著鍋里翻滾的西紅柿雞蛋面,鮮紅的湯汁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金黃的炒蛋碎浮在上面,像沉船后漂浮的零星財寶。
這是陳浩最喜歡的夜宵。
墻上的石英鐘,時針和分針已經(jīng)擺出了一個疲憊不堪的角度,指向了深夜十一點(diǎn)。
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噠”一聲,像一個約定的暗號。
林晚立刻關(guān)了火,舀起一勺湯汁吹了吹,嘗了嘗咸淡,然后才端著那只印著藍(lán)色小花的瓷碗走出廚房。
陳浩果然站在玄關(guān)處,一臉倦容,正費(fèi)力地彎腰脫鞋。
他的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像一條吐著信子的疲憊的蛇。
“回來啦。”
林晚的聲音很溫柔,像江南水鄉(xiāng)四月里揚(yáng)起的柳絮,“快去洗手,面剛做好,還燙著呢?!?/p>
陳浩抬起頭,看到林晚和她手里那碗熱氣騰騰的面,原本緊繃的臉部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走過來,從背后輕輕環(huán)住林晚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香?!?/p>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充滿了依賴,“還是我老婆好,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最好。”
林晚被他逗笑了,側(cè)過臉,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油嘴滑舌。”
她嗔怪道,“快吃吧,不然面要坨了?!?/p>
兩個人坐在小小的餐桌前,橘黃色的燈光像一層薄薄的蜜,將他們包裹起來。
陳浩吃面的聲音很大,呼嚕呼嚕的,帶著一種鄉(xiāng)下人特有的、不做作的豪邁。
林晚就那樣靜靜地托著腮看他,心里是滿的,像被溫水浸泡過的海綿。
她覺得這就是幸福。
一個男人,在外面拼死拼活,回到家,有一盞為他留的燈,一碗為他做的熱湯面,這就夠了。
“慢點(diǎn)吃,沒人跟你搶?!?/p>
她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陳浩。
陳浩抹了抹嘴,把碗里最后一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發(fā)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舒服?!?/p>
他靠在椅子上,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公司最近真是忙得要死,一個項(xiàng)目接著一個項(xiàng)目,人都快散架了?!?/p>
林晚心疼地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別太拼了,身體要緊?!?/p>
陳浩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寬大而粗糙,帶著常年握著鼠標(biāo)留下的薄繭。
“沒辦法,不拼不行啊?!?/p>
他嘆了口氣,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憂慮,“我們都是從苦地方出來的,不比那些生在城里的,爹媽給鋪好了路。我們得靠自己,不僅要讓我們自己過好,還得讓家里人過好?!?/p>
他又提到了“家里人”
林晚心里微微動了一下,但沒說什么。
結(jié)婚三年,陳浩總是把“我們是一家人”和“要好好孝順我媽”掛在嘴邊。
林晚對此深信不疑,并且覺得這是一個男人有責(zé)任感的表現(xiàn)。
她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從小教育她要善良,要懂得經(jīng)營家庭。
她愛陳浩,自然也愿意愛他的家人。
“對了?!?/p>
陳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前兩天婷婷給我打電話,哭哭啼啼的?!?/p>
婷婷是陳浩的妹妹,陳婷。
林晚對這個小姑子的印象不算太好,但也不壞。
就是一個被家里寵壞了的小姑娘,有點(diǎn)虛榮,有點(diǎn)不切實(shí)際。
“怎么了?”
林晚關(guān)切地問。
“還不是因?yàn)樗莻€男朋友?!?/p>
陳浩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惱火,“男方家里條件不錯,在省城有兩套房。本來都談到訂婚了,結(jié)果對方父母突然有點(diǎn)瞧不上我們家,覺得我們家是農(nóng)村的,婷婷工作也一般,怕她以后拖累他們兒子?!?/p>
陳浩重重地一拳捶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都跟著跳了一下。
“媽的,真他媽的欺負(fù)人?!?/p>
他罵道,“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當(dāng)時就跟婷婷說,哥有錢,哥給你撐腰,絕對不能讓他們看扁了?!?/p>
林晚看著丈夫義憤填膺的樣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柔聲安慰道:“你也別太生氣了,這種事情,關(guān)鍵還是看那男孩自己的態(tài)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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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tài)度?”
陳浩冷笑一聲,“那男的就是個媽寶,什么都聽他媽的。婷婷說了,她男朋友現(xiàn)在對她也開始有點(diǎn)愛答不理了。問題就出在我們家沒法給她提供什么像樣的‘嫁妝’,讓她在婆家直不起腰桿?!?/p>
他說到這里,忽然又不說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抽煙。
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林晚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有點(diǎn)悶。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這個月的家庭共同賬戶里,支出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
有好幾筆大額的轉(zhuǎn)賬,摘要都寫得很模糊,比如“人情往來”、“家庭開支”
她當(dāng)時隨口問了一句,陳浩的回答也有些含糊。
“哦,給我媽那邊買了點(diǎn)進(jìn)口的保健品,她最近老說腿腳不方便。還有就是幾個老家的親戚辦事,隨了點(diǎn)份子錢?!?/p>
他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談?wù)摻裉斓奶鞖狻?/p>
林晚出于對丈夫的絕對信任,沒有再追問下去。
她覺得夫妻之間,如果連這點(diǎn)信任都沒有,那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現(xiàn)在想來,那些所謂的“人情往來”,會不會和給妹妹“撐腰”有關(guān)?
這個念頭只在她的腦海里閃了一下,就被她強(qiáng)行按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太多心了。
陳浩是那么愛她,那么顧家,怎么會瞞著她做別的事情呢。
她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別想那么多了?!?/p>
她走到陳浩身后,幫他按著太陽穴,“車到山前必有路,婷婷的事情,總會有解決辦法的?!?/p>
陳浩反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嗯,我知道?!?/p>
他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晚晚,幸好有你。我們是一家人,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要一起扛?!?/p>
林晚的心又被這句話熨帖了。
她靠在丈夫?qū)掗煹暮蟊成?,廚房里洗碗機(jī)工作的嗡嗡聲,聽起來都像是幸福的交響樂。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場巨大的風(fēng)暴,正在她看似平靜的幸福海面下,悄然醞釀成形。
02
那個電話是在凌晨兩點(diǎn)鐘打來的。
手機(jī)尖銳的鈴聲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瞬間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林晚被驚醒,下意識地摸向床頭柜。
睡在身旁的陳浩比她動作更快,他幾乎是彈坐起來,一把抓過手機(jī)。
他的動作快得有些反常,像是等待這個電話等了很久。
“喂,媽?”
他的聲音因?yàn)閯偹眩瑤е环N毛糙的質(zhì)感。
但很快,這種毛糙就變成了驚恐。
林晚看到他的臉色在手機(jī)屏幕幽藍(lán)的光線下,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微微張著,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像冰冷的水蛭,倏地一下吸附在林晚的心上。
她坐起身,緊張地看著陳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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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沒有回答她,他只是死死地握著手機(jī),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那種抖動從手臂傳到肩膀,再到整個上半身,像一片在寒風(fēng)中即將被撕碎的葉子。
“……好,……好,我知道了,……你們別慌,……我馬上回來。”
他用一種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掛掉電話的那一刻,他手里的手機(jī)“啪”地一聲掉在了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浩子?”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伸手去推他,“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啊?!?/p>
陳浩猛地轉(zhuǎn)過頭,他的眼神空洞而渙散,像是靈魂被抽走了。
他盯著林晚看了好幾秒,然后,兩行眼淚毫無預(yù)兆地從他的眼眶里滾落下來。
“晚晚……”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媽……我媽她……病危了?!?/p>
轟隆一聲。
林晚覺得自己的腦子里好像有座山塌了。
“什么?你說什么?”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怎么會……”
“是真的?!?/p>
陳浩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顫,“急性心臟病,大面積心梗,在縣醫(yī)院搶救……醫(yī)生說,說……再晚一點(diǎn),人可能就沒了?!?/p>
他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掀開被子下床找衣服。
他的動作慌亂得像一只沒頭的蒼蠅,幾次都把褲腿穿錯了方向。
林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砸蒙了,但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先別慌,穿好衣服,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p>
她幫他把衣服理順,自己的聲音也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浩卻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他抓住林晚的肩膀,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醫(yī)生說,縣醫(yī)院的條件不行,必須馬上轉(zhuǎn)到省城的大醫(yī)院去做心臟搭橋手術(shù),否則……否則性命堪憂?!?/p>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燒紅的炭,烙在林晚的心上。
恐慌的氣氛像濃稠的黑霧,瞬間籠罩了整個臥室。
陳浩的情緒已經(jīng)接近崩潰,他不再是那個平日里沉穩(wěn)可靠的丈夫,而是一個嚇壞了的孩子。
他把頭埋在林晚的頸窩里,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發(fā)出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
“晚晚,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那是我媽啊……我就這么一個媽……”
他的眼淚滾燙,浸濕了林晚的睡衣。
林晚的心被這絕望的哭聲揪得緊緊的,生疼。
她也慌了,徹底亂了方寸。
在這一刻,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所有的理智都被丈夫那排山倒海的恐懼和悲傷所吞噬。
她只能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像哄一個孩子一樣。
“沒事的,沒事的,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dá),媽一定會沒事的?!?/p>
她這么說著,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窗外,夜色濃得化不開。
遠(yuǎn)處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墻上投下幾道慘淡的光斑。
林晚抱著瑟瑟發(fā)抖的丈夫,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天,好像真的要塌下來了。
03
天亮了。
但陽光似乎遺忘了這個被悲傷籠罩的小屋。
客廳里拉著厚厚的窗簾,只開了一盞昏暗的落地?zé)簟?/p>
陳浩一夜沒睡,眼睛里布滿了血紅的蛛網(wǎng),整個人像一尊被抽干了水分的雕像,頹然地坐在沙發(fā)上。
煙灰缸里,煙頭已經(jīng)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晚給他端來一杯熱牛奶,他也沒有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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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夜的情緒發(fā)泄,他此刻平靜得有些可怕。
這種平靜,比歇斯底里的崩潰更讓人心慌。
林晚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剛才查了一下,省城心內(nèi)科最好的專家是李教授,我已經(jīng)托朋友去打聽他的聯(lián)系方式了。我們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直接去省城。”
陳浩緩緩地抬起頭,他的目光穿過林晚,投向不知名的虛空。
“晚了?!?/p>
他嘶啞地說。
“什么晚了?”
林晚的心又是一沉。
“錢?!?/p>
陳浩吐出一個字,像吐出一塊石頭,“我們沒有錢。”
“怎么會?”
林晚急了,“我們不是還有些存款嗎?先交了住院費(fèi),其他的我們再想辦法?!?/p>
陳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慘淡的苦笑。
“存款?”
他搖了搖頭,“我問過醫(yī)生了,像我媽這種情況,心臟搭橋手術(shù),加上進(jìn)口的材料,術(shù)后的ICU監(jiān)護(hù),后期的康復(fù)治療……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需要八十萬?!?/p>
八十萬。
這個數(shù)字像一座巨大的山,轟然壓在了林晚的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么多……”
她喃喃自語。
“是啊,怎么會這么多?!?/p>
陳浩重復(fù)著她的話,語氣里充滿了絕望,“這些年,我攢的錢,你也知道,陸陸續(xù)續(xù)都補(bǔ)貼給老家了。我爸走得早,我媽一個人把我跟婷婷拉扯大不容易,蓋房子,給婷婷交學(xué)費(fèi)……我手頭現(xiàn)在……現(xiàn)在只有幾萬塊,連個零頭都不夠?!?/p>
他說著,突然抓住了林晚的手,那雙手冰冷而潮濕,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一簇微弱的、卻又無比灼熱的火焰。
“晚晚?!?/p>
他的聲音因?yàn)榧佣澏?,“我們……我們還有一個辦法?!?/p>
林晚看著他的眼睛,一種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預(yù)感到了他要說什么。
果然,陳浩的下一句話,證實(shí)了她的預(yù)感。
“我們把你那套陪嫁房賣了?!?/p>
他說得又快又急,仿佛怕自己一停頓,就沒有勇氣說下去,“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晚晚,我媽的命,現(xiàn)在就握在我們手里了?!?/p>
林晚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那套房子。
是她結(jié)婚時,父母全款給她買的,寫的是她一個人的名字。
那不僅僅是一套房子,那是她的根,是她的退路,是父母給她在婚姻里最堅(jiān)實(shí)的底氣。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套房子會被拿來當(dāng)作救命的籌碼。
她的心劇烈地掙扎起來,像一只被網(wǎng)住的鳥。
一邊是丈夫痛苦無助的臉,是一條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生命。
另一邊,是她自己的最后保障。
看到林晚猶豫的表情,陳浩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林晚面前。
“晚晚,我求你了?!?/p>
一個一米八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你嫁給了我,我媽就是你媽啊。難道一套房子,還能比我媽的命更重要嗎?”
他的話像一把道德的利刃,狠狠地插在林晚的心上。
是啊,難道房子比人命還重要嗎?
這個念頭讓林晚產(chǎn)生了一種強(qiáng)烈的負(fù)罪感。
她覺得自己如果拒絕,就是冷血,是見死不救。
“你起來……你先起來……”
她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陳浩卻死死地抱著她的腿,不肯起來。
他仰著頭,滿臉淚水地看著她,開始了新一輪的情感施壓。
“晚晚,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你放心,等我們度過了這個難關(guān),我以后做牛做馬,加倍補(bǔ)償你。我發(fā)誓,我陳浩這輩子,一定把你的恩情刻在骨子里?!?/p>
“我以后掙的每一分錢都給你,我們再買一套更大的房子,寫你一個人的名字。好不好?晚晚,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我,救救我媽……我不能沒有媽啊……”
他的哭聲,他的哀求,他的誓言,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林晚層層包裹,讓她無法呼吸,也無處可逃。
她的心,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動搖。
她看著跪在地上,卑微到塵埃里的丈夫。
想起了他們戀愛時的甜蜜,想起了他平日里的體貼。
她想,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難道她要做那只自私的鳥嗎?
不,她不能。
她的理智在巨大的情感沖擊下,節(jié)節(jié)敗退。
最終,她閉上眼睛,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p>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遙遠(yuǎn)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我賣?!?/p>
04
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林晚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陳浩喜極而泣,抱著她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地說著“謝謝你,晚晚,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我們家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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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覺得麻木。
她像一個提線木偶,被陳浩拉著,開始在手機(jī)上搜索房產(chǎn)中介的電話。
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她看著那套房子的照片,心里像被挖掉了一塊。
那是一套朝南的小兩居,裝修是她最喜歡的原木風(fēng)格,陽臺上種滿了她精心照料的多肉植物。
她曾經(jīng)以為,那里會是她永遠(yuǎn)的港灣。
在撥通中介電話前的最后一秒,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不行。
她心里有個聲音在說。
這么大的事情,她必須跟自己的父母說一聲。
這不僅僅是告知,更像是一種求助。
她需要一點(diǎn)力量,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話,來支撐她走完這艱難的一步。
她找了個借口,說要去房間里找房產(chǎn)證,然后反鎖了房門。
電話接通得很快。
“喂,晚晚啊,這么早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母親李靜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
林晚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但那壓抑的哽咽聲還是通過聽筒傳了過去。
“……媽。”
她只叫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頭的李靜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陳浩欺負(fù)你了?”
李靜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嚴(yán)肅起來。
“不是的……”
林晚抽泣著,用最快的語速,把婆婆病危、需要八十萬手術(shù)費(fèi)、陳浩讓她賣掉陪嫁房的事情,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遍。
她以為,母親會像往常一樣安慰她,勸她以大局為重,或者跟她一起想辦法。
然而,這一次,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沉默得讓林晚感到害怕。
就在她以為信號斷了的時候,李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那聲音,不再是溫和,而是像淬了冰的鋼針,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厲聲。
“傻女兒。”
李靜喝止道,“你先別哭。你現(xiàn)在立刻停下你手上所有愚蠢的動作?!?/strong>
林晚被母親這突如其來的嚴(yán)厲語氣鎮(zhèn)住了,哭聲都噎在了喉嚨里。
“媽……?”
“我問你?!?/strong>
李靜的聲音又冷又硬,不帶一絲感情,“在你決定賣掉自己最后一條退路之前,我只問你一件事。”
李靜頓了頓,然后,像投下一枚原子彈一樣,一字一句地,清晰無比地說道:
“你老公上周才給他妹妹買了輛50萬的車,這件事,你知道嗎?”
林晚感覺自己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