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01
周五早上八點,正是星辰商務(wù)酒店退房的高峰期。
大堂里人來人往,拉桿箱的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叫方一鳴,三十二歲,是一名IT審計師。
這個職業(yè),要求我必須對數(shù)字和細節(jié),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敏感和嚴(yán)謹(jǐn)。
我拉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走到了酒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前臺,準(zhǔn)備結(jié)束這次為期三天的、緊張的出差。
我的西裝口袋里,揣著一個巴掌大的皮面小本子,上面用鋼筆清晰地記錄著我這三天所有的花銷,每一筆都精確到分。
這是我的職業(yè)習(xí)慣,也是我深入骨髓的生活習(xí)慣。
我住的是酒店9樓的902房,一間標(biāo)準(zhǔn)的單人間,房費是每晚四百八十元。
我從口袋里拿出房卡,禮貌地遞給前臺那個笑容職業(yè)化的年輕女孩。
“你好,退房。”
女孩接過房卡,在電腦上熟練地操作著,嘴里說著標(biāo)準(zhǔn)的話術(shù)。
“好的,方先生,請您稍等,我為您核對賬單?!?/p>
我拿出我的小本子,在心里最后一次默默計算著總費用。
三天房費,一共一千四百四十元。
期間我只在第一天早上,因為起晚了來不及出去吃早飯,在酒店餐廳用了一次自助早餐,三十八元。
所以,總費用應(yīng)該是一千四百七十八元。
我正準(zhǔn)備拿出手機,打開付款碼,前臺女孩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無懈可擊的職業(yè)微笑。
“方先生,您好,核對一下您的賬單,本次入住總計消費是四千三百六十六元?!?/p>
02
我愣住了。
我以為我連續(xù)熬了三個通宵,出現(xiàn)了幻聽。
“你說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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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又一次重復(fù)了一遍,聲音清晰而標(biāo)準(zhǔn),不帶任何感情。
“先生,總共是四千三百六十六元。”
我皺起了眉頭,走上前一步,身體微微前傾,看向她面前的電腦屏幕。
屏幕上,賬單的明細和總額,清清楚楚,白紙黑字。
房費:1440元。
餐飲及其他服務(wù)費:2888元。
合計:4328元。(注:此處與前文有出入,以電腦賬單為準(zhǔn))
我立刻拿出我的消費記錄本,翻開,用手指著上面的記錄。
“不可能?!?/p>
我指著屏幕上那個刺眼的“2888”,語氣無比堅定。
“我這三天,除了房費,只在你們餐廳消費過一次,一頓早餐,三十八元。你們的系統(tǒng)一定是搞錯了?!?/p>
收銀員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但那微笑里,已經(jīng)少了幾分熱情,多了幾分例行公事的敷衍。
“方先生,我們的系統(tǒng)是不會出錯的。您稍等,我給您把額外消費的明細打印出來?!?/p>
很快,一張長長的、帶著熱敏紙?zhí)赜袣馕兜馁~單,從柜臺下方的打印機里,緩緩地吐了出來。
我接過來一看,上面的內(nèi)容,讓我徹底驚呆了,甚至感到一絲荒謬。
賬單上赫然寫著:
昨晚,十一點零八分,客房送餐服務(wù),“至尊雙人海鮮晚宴”一份,包含澳洲龍蝦、法式鵝肝及配套餐點,價值一千三百八十八元。
昨晚,十一點四十分,迷你吧消費,頂級香檳一瓶,價值八百元。
昨晚,凌晨一點二十五分,“全息影院私享服務(wù)”點播,時長一百二十分鐘,價值七百元。
合計:兩千八百八十八元。
我看著這張荒謬得如同天方夜譚的賬單,氣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立刻拿出手機,調(diào)出我的外賣訂單記錄,直接拍在了柜臺上。
“你看看!我昨晚九點鐘,點了一份三十塊錢的牛肉面外賣!我這三天,每天晚上都在房間加班處理數(shù)據(jù),晚飯和夜宵都是點的外賣解決!”
“我根本就沒有用過你們酒店的任何客房服務(wù)!更不可能一個人點什么‘雙人海鮮晚宴’!”
我把手機屏幕遞到她面前,讓她看清楚每一個訂單的時間和內(nèi)容。
“我再說一遍,一定是你們的系統(tǒng)搞錯了?!?/p>
我的語氣依舊保持著禮貌,但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屬于審計師的強硬。
03
我的據(jù)理力爭,并沒有換來對方的歉意和核查。
前臺收銀員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她臉上那副職業(yè)化的微笑面具,終于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公事公辦的、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方先生,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們的系統(tǒng)是不會出錯的?!?/p>
她不耐煩地敲擊了幾下鍵盤,把電腦屏幕用力地轉(zhuǎn)向我。
“您看清楚,這三次消費,每一次,都有您房間的902房卡刷卡記錄。時間和金額,都完全吻合,并且,每一次都有電子簽名確認(rèn)?!?/p>
屏幕上,酒店后臺的消費記錄清清楚楚,不容置辨。
我看著那些記錄,感到一陣眩暈。
我們的爭執(zhí)聲,終于引來了大堂經(jīng)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挺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啤酒肚,臉上掛著一副圓滑世故到近乎虛偽的笑容。
他姓李。
“哎呀呀,這位先生,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別動氣,別動氣,有什么事慢慢說。”
李經(jīng)理走過來,熟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擺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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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收銀員添油加醋的敘述后,他看向我,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把我拉到一邊,試圖用打折、贈送代金券的方式來“私了”這件事。
“方先生,您看,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嘛。這樣,這筆兩千八百八十八的費用,我們酒店大方一點,給您打個對折,您看怎么樣?”
他的語氣,充滿了施舍和暗示,仿佛我就是一個想占便宜、無理取鬧的客人。
這徹底激怒了我。
我做審計工作,最恨的就是這種含糊不清、企-圖蒙混過關(guān)的爛賬。
“李經(jīng)理,這不是打折的問題,是原則問題?!?/p>
我冷冷地看著他,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沒消費,就是沒消費!一分錢我都不會付!”
我的職業(yè)病徹底發(fā)作了。
“你們不是說有電子簽名嗎?好,現(xiàn)在就把簽名單調(diào)出來給我看!”
李經(jīng)理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還是讓收銀員調(diào)出了掃描件。
簽名欄上,確實簽著一個潦草的名字,但那龍飛鳳舞的筆跡,跟我自己那嚴(yán)謹(jǐn)工整的簽名,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不是我的簽名!”我斷然說道。
“還有客房服務(wù)的電話錄音,也調(diào)出來!”
錄音很快被調(diào)出,里面是一個沙啞的、完全陌生的男人聲音。
“送餐的員工呢?讓他過來!”
送餐員工被叫了過來,他回憶說,昨晚開門的是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身形比我矮小很多。
所有的間接證據(jù),都證明了我的清白。
可李經(jīng)理還在試圖說服我接受“內(nèi)部處理”,他似乎很擔(dān)心酒店的聲譽。
04
所有的證據(jù)都擺在面前,但酒店方,卻死死咬定“刷卡記錄”是唯一的、不可辯駁的憑證。
李經(jīng)理話里話外地暗示我,可能是我酒后失憶,或者是有朋友來訪,使用了我的房卡。
而我,則堅稱我的房卡從未離身,并且我本人酒精過敏,滴酒不沾。
我們雙方,陷入了僵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著就要錯過上午十點回總公司的飛機了。
我看著李經(jīng)理那張油滑的臉,和他眼神深處那一絲隱藏的、不正常的緊張,我意識到,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我放棄了和他繼續(xù)爭辯。
我指著大堂天花板上那個半球形的監(jiān)控探頭,對他提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能揭示真相的要求。
“李經(jīng)理,我們別再繞圈子了,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意義?!?/p>
我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又堅決。
“你們酒店的每一層走廊里,肯定都有監(jiān)控攝像頭吧?”
李經(jīng)理的眼神,明顯地閃躲了一下。
“現(xiàn)在,立刻,馬上帶我去看我房間,902門口的監(jiān)控錄像?!?/p>
“時間,就從我昨晚七點回房,到今天早上八點出門,這十三個小時,一秒都不能少。”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倒要親眼看看,除了我,還有誰,進了我的房間!”
“如果監(jiān)控顯示,這期間只有我一個人進出,沒有任何異常,這筆兩千八百八十八,我付雙倍給你們酒店!”
05
我的這個提議,直接、有力,且不容拒絕。
它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刺向了問題的核心。
李經(jīng)理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他沒想到,我這個看似普通的IT男,竟然如此難纏,邏輯清晰,不給他任何含糊其辭的機會。
“這……這不合規(guī)矩啊方先生!監(jiān)控涉及到其他客人的隱私,我們……我們不能隨便調(diào)看的……”
他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我冷笑一聲,直接掏出了手機。
“好啊,既然你們不配合,那我現(xiàn)在就報警。”
我作勢就要按下?lián)芴栨I。
“讓警察來調(diào),看看合不合規(guī)矩?!?/p>
“別別別!”
李經(jīng)理徹底沒轍了,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就癱軟了下來。
他額頭上的冷汗,已經(jīng)匯成了小溪,順著他油膩的臉頰滑落。
“我們配合!方先生,我們?nèi)ε浜希 ?/p>
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實在是太過可疑。
站在一旁的收銀員小周,也緊張地看著我們,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
我跟著李經(jīng)理,穿過金碧輝煌、人來人往的大堂,走進了一條通往酒店后臺工作區(qū)的、狹窄而又昏暗的通道。
通道里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和空調(diào)冷風(fēng)混合的味道,與前廳的奢華與芬芳,形成了鮮明而又詭異的對比。
我們來到了位于地下一層的監(jiān)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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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控室里,只有一個穿著制服的、百無聊賴的保安正在值班,他面前的墻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監(jiān)控屏幕。
李經(jīng)理對他使了個眼色,聲音干澀地吩咐道:
“小王,調(diào)一下9樓西側(cè)走廊的監(jiān)控錄像?!?/p>
保安點了點頭,在電腦上熟練地操作起來。
很快,9樓那條鋪著厚厚地毯的、安靜得有些過分的走廊,出現(xiàn)在了主屏幕上。
我站在屏幕的正前方,雙臂抱在胸前,表情嚴(yán)肅,像一個等待最終審計結(jié)果的、冷酷的審計師。
李經(jīng)理則站在我的身后半步遠的位置,我能清晰地聽到他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前臺小周則抱著一個文件夾,緊張地站在門口,她也很好奇,這件事,到底會如何收場。
保安將時間鎖定在昨晚七點整——我回房的時間。
然后,他按下了播放鍵。
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開啟了八倍速快進。
06
屏幕上的畫面,開始飛速地閃動。
走廊里,偶爾有客人進進出出,穿著制服的客房服務(wù)員推著餐車經(jīng)過,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著屬于902的那扇深褐色的房門。
畫面播放到晚上七點整。
監(jiān)控里的我,刷開了902的房門,走了進去,房門隨之關(guān)閉。
保安繼續(xù)快進。
時間快速地流逝,走廊里漸漸安靜下來,再也沒有人走動。
晚上九點左右,一個推著清潔車的清潔工,從走廊的另一頭出現(xiàn)。
他在902的門口,似乎停留了一下,彎下腰,像是在整理車上的工具,很快,他就推著車離開了。
時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也就是賬單上第一筆消費發(fā)生的時間點前后。
走廊里,空無一人,一片死寂。
902的房門,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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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了眉頭:“什么都沒有???”
站在我身后的李經(jīng)理,也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說“您看,我就說嘛……”
保安沒有停止播放,而是繼續(xù)快進著。
時間,悄無聲息地,滑向了后半夜。
凌晨一點、兩點、三點……
走廊里,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時間,從凌晨3點43分,跳到3點44分的時候!
屏幕上的畫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極其詭異的、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變化!
“啊!”
站在門口的前臺小周,最先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她發(fā)-出了一聲短促到變了調(diào)的驚呼,下意識地用手里的文件夾,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
我也看到了!
我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針尖般大??!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但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我身后的李經(jīng)理,已經(jīng)發(fā)-出了如同見鬼一般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嘶吼!
“停下!快停下??!”
他像瘋了一樣,猛地沖上前,一把就推開了坐在椅子上的保安,親自用顫抖的手,狠狠地按下了暫停鍵!
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豆大的冷汗,如同溪流一般,從他那油膩的額角,瘋狂地滾落下來!
他死死地、死死地盯著那張被定格的、詭異至極的監(jiān)控畫面,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經(jīng)……經(jīng)理……這……這是什么……”被推開的保安,也嚇得語無倫次,聲音里帶著哭腔。
李經(jīng)理沒有理會他,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向后退了兩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墻上。
然后,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用一種看怪物般的、驚恐至極的眼神,看著我!
緊接著,他顫抖著手,瘋了一樣地抓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按下了那個紅色的快捷報警鍵!
“喂?!喂?!110嗎?!星辰酒店!這里是星辰酒店!9樓!902房間!快來人?。】靵砣税。〕龃笫铝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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