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1992年的深圳,像一口燒得滾燙的鐵鍋,處處冒著財富與機遇的熱氣。羅湖區(qū)東門一帶更是車水馬龍,中盛表行的鎏金招牌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這是加代的地盤。
此時的加代剛過三十,寸頭利落,眼神里帶著江湖人的銳氣,卻又藏著幾分沉穩(wěn)。他在深圳混了五年,從中盛表行開業(yè)那天起,就憑著一手過硬的拳腳和“講義氣”的名聲,在羅湖區(qū)站穩(wěn)了腳跟。跟其他混社會的不同,加代從不欺負老百姓,表行雇的都是附近的下崗工人,街坊鄰居誰家有難處找他,只要能幫上忙,他從不推辭。
這年深秋,羅湖區(qū)啟動棚改計劃,離中盛表行不遠的菜家村被劃進了拆遷范圍。丈量土地的紅漆剛刷上墻,老百姓就炸了鍋——開發(fā)商給的補償款,比市場價低了足足三分之一。誰家不是把一輩子積蓄砸在這老房子上?消息傳開,全村人聚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罵了三天,可拆遷辦的人根本不搭理,反而撂下狠話:“再不搬,強拆!”
村里的老支書王大爺愁得頭發(fā)都白了,他拄著拐杖在村口轉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找加代去!”這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去年鄰村有人被工地老板欠薪,就是加代帶著兄弟找上門,把錢要了回來,一分沒多要。
當天下午,菜家村一百多號人推舉出代表,拎著自家種的柚子、龍眼,浩浩蕩蕩往中盛表行走。表行里的服務員見這陣仗慌了神,剛要攔,加代從里屋走了出來,笑著擺手:“都是街坊,進來坐?!?/p>
二十多個代表擠在表行的休息區(qū),王大爺顫巍巍地把拆遷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抹著眼睛:“加代兄弟,我們知道這事兒難,可那是我們一輩子的家啊……”
加代手里轉著一串佛珠,聽完沒猶豫,“啪”地一拍桌子:“王大爺,這事兒我管了?!彼酒鹕?,目光掃過眾人,“第一,我一分錢不要;第二,我派兄弟去村里守著,他們敢來硬的,我就把人打出去!”
人群里瞬間爆發(fā)出掌聲,有個小伙子激動地喊:“代哥,以后你就是我們的主心骨!”加代笑著擺手,轉頭對身邊的江林說:“去叫上常鵬、喬巴,帶五十個兄弟,把家伙備足,今晚就去村里扎營?!?/p>
江林是加代的左膀右臂,個子不高但眼神凌厲,他一點頭:“放心代哥,保證把鄉(xiāng)親們護得妥妥的?!?/p>
當天晚上,江林帶著五十多個兄弟進駐菜家村,三十多把五連子、二十多把大卡簧擺在祠堂里,亮得晃眼。老百姓的心一下子定了,各家各戶端出熱茶、烙餅,往兄弟們手里塞。
后半夜三點,村口傳來“突突突”的馬達聲——拆遷隊真的來了,三臺推土機亮著大燈,直沖著村東頭的老王家去。江林睡得輕,一聽見動靜就抄起五連子,對著祠堂的銅鐘“當”地敲了一下。瞬間,五十多個兄弟從各家各戶沖了出來,手里的家伙在月光下閃著寒芒。
推土機剛鏟掉老王家半面墻,江林就踩著墻頭上了推土機的駕駛室,五連子往司機腦袋上一頂:“給我停了!”司機嚇得手一哆嗦,推土機的鏟斗“哐當”砸在地上。
江林站在駕駛室頂上,對著拆遷隊的人喊:“老百姓一輩子就這一套房,你們憑啥壓價?回去告訴你們老板,好好算補償款,不然明天再來,我讓你們躺著出村!”
拆遷隊的領頭人是個留著黃頭發(fā)的小子,他瞅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和亮閃閃的家伙,咽了口唾沫——他們就是拿工資的,犯不著拼命?!靶?,我們走!”他一揮手,三臺推土機掉頭就跑,連掉在地上的安全帽都沒敢撿。
老百姓都以為這事兒能談妥了,可他們不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拆遷項目的老板郭偉,正在深海國際大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里摔杯子。
郭偉四十多歲,挺著啤酒肚,脖子上掛著拇指粗的金鏈子。他靠倒騰地皮發(fā)家,背后的關系網硬得很,從來沒人敢擋他的路。黃頭發(fā)領頭的低著頭,把江林攔車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補了句:“郭總,對面有五十多人,十來把五連子,真硬干我們得吃虧?!?/p>
“加代是吧?”郭偉捏著眉心,冷笑一聲,“一個混社會的也敢管我的事?”他尋思著硬來不劃算,轉頭對助理說:“給加代打電話,約他今晚七點,羅湖海鮮樓見面。告訴他,我給足他面子?!?/p>
加代接到電話時,正在表行里給兄弟們分月餅——再過幾天就是中秋了。“行,我去?!彼麙炝穗娫?,對常鵬說:“帶上江林、喬巴,再叫兩個兄弟,跟我去會會這個郭總?!?/p>
常鵬比加代小兩歲,是練家子,拳頭硬得能開磚,他皺著眉:“代哥,要不要多帶點人?”加代搖搖頭:“談判帶那么多人干啥?真要打,咱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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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羅湖海鮮樓的“聚義廳”包廂里,郭偉翹著二郎腿坐在主位,嘴里叼著煙,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加代帶著四個人走進來,江林剛要開口,加代抬手攔住了。
“郭總,開門見山吧?!奔哟^一把椅子坐下,“菜家村的補償款,按市場價補,這事就了了?!?/p>
郭偉“嗤”了一聲,吐掉煙蒂,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推過去:“這里面是十萬,給兄弟們買酒喝。拆遷的事,你們別摻和了?!蹦钦Z氣,像在打發(fā)要飯的。
加代沒碰那個信封,臉色沉了下來:“郭總,你這是瞧不起誰?老百姓不容易,一輩子就一套房,你壓價三分之一,良心過得去?”
“良心值幾個錢?”郭偉一拍桌子,站起身,“我告訴你加代,就這個價,愛要不要!明天我照樣拆,你敢攔?”
話音剛落,加代的手已經按在了后腰——六四式手槍的冰涼觸感傳來。他“咔”地一聲把槍拍在桌子上,槍口對著天花板:“我敢不敢,你試試?”
包廂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郭偉帶來的兩個保鏢剛要伸手,常鵬和喬巴已經擋在了加代身前,拳頭攥得咯咯響。郭偉看著桌子上的槍,喉結動了動——他有錢有背景,可真跟亡命徒拼命,他還沒那個膽子。
“行,加代,你牛逼?!惫鶄ヒе溃澳憬o我等著!”說完,他甩門就走,走廊里傳來他氣急敗壞的罵聲。
加代拿起槍揣回腰里,對兄弟們說:“今晚加派人手守村,郭偉肯定要報復?!笨伤麤]料到,郭偉的報復,來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狠。
郭偉回到公司,正對著辦公桌發(fā)脾氣,電話突然響了??吹絹黼婏@示,他瞬間換了副笑臉:“勇哥!您怎么來深圳了?”
電話那頭的人叫小勇,北京來的,是郭偉的發(fā)小,背景硬得能通天。小勇剛在深圳辦完事兒,本來想找郭偉喝酒,一聽他唉聲嘆氣,追問之下,郭偉立馬開始演戲:“勇哥,別提了,我接了個拆遷項目,老百姓獅子大張口就算了,還找了個叫加代的混子撐腰,拿著五連子打我的工人,現(xiàn)在工程都停了……”他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絕口不提補償款壓價的事。
小勇一聽就火了:“還有這種事?在哪呢?我過去找你?!?/p>
郭偉趕緊訂了深海國際大酒店的旋轉餐廳,半小時后,他見到了小勇。小勇穿著一身定制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坐在那里不說話,也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兩人剛點完菜,郭偉突然指著門口:“勇哥,就是他!加代的頭號手下江林!”
江林正領著兩個客戶走進餐廳,抬頭就撞見了郭偉的目光,兩人眼神一對上,瞬間火花四濺。江林也沒客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勇順著郭偉的目光看過去,見江林身邊跟著兩個穿西裝的客戶,倒不像個混子。可郭偉在旁邊煽風點火:“勇哥,這加代可囂張了,仗著有幾個兄弟,在羅湖區(qū)欺行霸市,這次肯定是想從拆遷款里撈一筆……”
江林耳力好,隱約聽見“加代”兩個字,掏出手機就給加代打了過去:“代哥,我在深海國際碰見郭偉了,他跟一個穿西裝的男的在一起,好像在說咱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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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還沒掛,郭偉已經帶著三個保鏢走到了桌前,抱著胳膊說:“江林,別打電話了,我勇哥想見見你家代哥,讓他過來聊聊?!?/p>
江林把手機往桌上一拍:“等著!”
十分鐘后,加代帶著常鵬、徐遠剛、喬巴趕到了餐廳。他一進門就看見小勇坐在主位,那氣場絕非一般老板能比,心里咯噔一下,但臉上沒露聲色。他揮手讓兄弟們在門口等著,自己走到桌前坐下:“聽說你找我?”
小勇抬眼看他,眼神像刀子一樣:“加代是吧?拆遷的事,適可而止。那是政府的項目,不是你能摻和的。趕緊把你的人從菜家村撤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p>
加代最吃軟不吃硬,更何況被郭偉擺了一道,誤會還沒解開。他身子往前一傾:“我不管是誰的項目,補償款給夠了,老百姓自然會搬。想強拆,沒門?!?/p>
“你敢跟我這么說話?”小勇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在北京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話就說到這。”加代站起身,“有本事就來,我加代要是皺一下眉頭,隨你姓?!闭f完,他轉身就走,常鵬幾人跟在后面,腳步踩得地板咚咚響。
小勇氣得手都抖了,指著門口對郭偉說:“明天一早就去拆!我給你撐腰!”他拿起手機,直接打給了深圳市公安局局長:“我是小勇,羅湖區(qū)有個叫加代的混子,聚眾鬧事阻礙拆遷,把他身邊的人都抓了,別讓我再看見他的影子!”
掛了電話,郭偉笑得合不攏嘴:“勇哥,有您這句話,我明天保證把菜家村平了!”
當天晚上十點,中盛表行的燈還亮著,加代正在跟兄弟們商量第二天怎么加強戒備,突然有人砸門——是表行的學徒阿明,跑得滿頭大汗:“代哥!不好了!常鵬哥、喬巴哥、遠剛哥他們都被抓了!”
加代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剛才公安局的人突然沖進來,說是聚眾斗毆,把守村的兄弟抓了一大半,常鵬哥他們反抗了幾句,直接被按著頭帶走了!”阿明喘著氣說,“僥幸跑出來的兄弟說,是下午跟您談判的那個男的發(fā)的話!”
加代的腦袋“嗡”地一下,他知道自己這次踢到鐵板了。他在深圳的關系網還沒鋪到公安局高層,硬闖肯定不行,只能找人求情。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終于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佳琪,是我,加代。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