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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的撫順煤礦。
代號寒梅的國民黨王牌女諜沈若雪。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江南名媛。
必須將自己偽裝成不識字的東北潑婦張春蓮。
嫁給粗鄙的礦工王大山,以求在這場肅清運動中茍活。
四十年血淚生活,她生下七個孩子。
用粗糙的雙手和潑辣的叫罵,將沈若雪徹底活成了一捧黑色的煤灰。
直到一個來自臺灣的信使登門。
一句“南京的梅花,怕是開不了咯”的暗號。
瞬間撕裂了她四十年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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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九五二年,撫順。
東北的風,刮在臉上像帶了渣子的刀片。
撫順煤礦的家屬大院,剛開春,水房(公共盥洗室)里就炸了鍋。
“你松手!你個逃難來的,敢搶我的布票!”
一個二百來斤的胖女人,一手掐腰。
一手指著對面的女人罵,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
被罵的女人叫張春蓮。
瘦高個,像根晾衣桿,但比誰都扎得穩(wěn)。
她不躲,反而把臉往前一湊,眼睛瞪得溜圓:
“啥叫你的?
掉地上的玩意兒,誰撿著就是誰的!
你眼睛長腦門上了?
俺撿著了,就是俺的!”
她的嗓門又尖又亮,帶著河北腔和東北味的混合體,粗得拉嗓子。
“我撕了你!”
胖女人急眼了,仗著體重就撞了過去。
大院里的女人打架,就那幾招:
抓頭發(fā),撓臉,撕衣服。
可就在胖女人的手剛要揪住張春蓮頭發(fā)的瞬間。
張春蓮的身體突然矮了半截。
她不是躲,而是像一根被壓緊的彈簧。
猛地往上一彈,整個人撞進了胖女人的懷里!
“哎呦!”
胖女人只覺得肚子上像被石頭頂了一下。
疼得她嗷一嗓子,抱著肚子就蹲了下去。
張春蓮手里,赫然多了一張皺巴巴的、半尺長的布票。
她看都沒看地上的胖女人。
把布票往自己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兜里一揣。
隨手抄起墻根的豁口瓦盆,擠到水龍頭前接了半盆水。
在一群看熱鬧的、鄙夷的目光中。
她扭著腰,一步一步,走得像個剛打了勝仗的公雞。
院子里的人都撇嘴。
這個張春蓮,三年前逃難來的。
無依無靠,愣是靠著這股子誰都敢惹的潑婦勁,在礦區(qū)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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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她端著水,回到那個用木板和油氈搭起來的棚戶里。
“砰”一聲,瓦盆砸在地上。
就在門簾落下的那一瞬間。
張春蓮臉上那股斗雞似的勁兒,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她站著沒動,剛才還冒著火的眼睛。
瞬間變得冰冷、空洞。
甚至帶著一絲深不見底的……厭惡。
她從兜里掏出那張剛搶來的布票。
那張被幾十口子人盯著的寶貝。
她隨手在滿是煤灰的褲子上擦了擦,眼神里全是麻木。
她叫張春蓮。
這是她給自己起的名字。
但在三年前,她叫沈若雪。
沈若雪的手,是用來彈肖邦夜曲的,不是用來搶布票的;
沈若雪的嘴,是用來念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不是用來罵街的。
她是金陵大學外語系的高材生。
是父親書房里那幅《墨竹圖》下的江南閨秀。
她也是軍統(tǒng)的王牌特工,代號“寒梅”。
她能在十五秒內(nèi),蒙著眼睛組裝好一把勃朗寧手槍;
她能用三句日語,套出日軍哨卡的輪換時間。
一九四九年,天翻地覆。
撤退前,她的單線上級給了她最后一個任務。
一個沒有期限、沒有支援的赴死任務。
“若雪,黨國需要火種。
你的任務不是刺殺,而是潛伏。
去東北,去共黨的工業(yè)心臟。
從現(xiàn)在起,沈若雪死了,你要徹底忘了她。
你要變成一個粗人,一個文盲,一個潑婦……
你要像一顆釘子一樣,爛在那里,直到被喚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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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她燒掉了自己所有的照片。
換上最破的衣服,混進難民里。
她為了一個發(fā)霉的饅頭,跟野狗打過架。
當她滿身污穢地出現(xiàn)在撫順煤礦時。
她已經(jīng)成了一個合格的難民。
可一個單身女人,在這全是光棍漢的礦區(qū)里,本身就是個活靶子。
她需要一個保護色。
一個男人,一個家庭,才是最堅固的偽裝。
鄰居王大媽給她張羅了。
“春蓮啊,大媽給你物色了個,礦上挖煤的正式工!
王大山!
三代貧農(nóng),根正苗紅,就是人老實了點。”
張春蓮(沈若雪)知道,自己沒得選。
她見到了王大山。
男人很高大,肩膀?qū)挼孟穸聣Α?/p>
常年不見光的臉是種病態(tài)的白,但一雙眼睛很亮。
他坐在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指甲縫里全是洗不掉的煤黑。
他不敢看她,嘿嘿傻笑。
半天,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遞過來。
那是一個還帶著體溫的、烤得焦黃的紅薯。
“吃吧?!?/p>
他憨憨地說:
“俺下井的加餐,沒舍得吃,給你留著?!?/strong>
沈若雪的胃,喜慣的是咖啡和西點。
她看著那個沾著黑灰的紅薯。
聞著王大山身上那股濃烈的汗味、煙味、煤塵味……
她差點當場吐出來。
但張春蓮接了過來,低著頭,小聲說:
“……謝謝大哥?!?/p>
婚禮辦得極其簡單,就是一桌酒。
鬧洞房的工友們剛走,屋子里就安靜下來。
王大山喝了不少酒,滿臉通紅,搓著手,嘿嘿笑著朝炕邊的張春蓮湊了過來。
“媳婦兒……”
他那股濃烈的酒氣和汗臭,像一堵墻拍了過來。
他那雙粗糙得像砂紙的大手,一把抓向了她的肩膀。
就在他碰到她衣服的零點零一秒!
沈若雪的身體,比她的大腦反應還快!
這是被千錘百煉注入骨髓的本能!
她的肩膀一沉,手肘順勢上抬。
一個標準的小擒拿起手式。
只要再快半秒,王大山的手腕就會被當場折斷!
空氣,凝固了。
王大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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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他一個能扛二百斤煤包的壯漢。
手腕被這個瘦弱的女人架住,竟然動彈不得。
他臉上的傻笑僵住了,眼神里全是困惑。
沈若雪的心,在那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
完了。
她暴露了。
一個逃難的農(nóng)村丫頭,怎么可能懂軍中格斗術?
她必須在王大山反應過來之前,堵住他的腦子!
零點一秒內(nèi),她那只準備發(fā)力的手肘,瞬間軟了下來。
她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猛地縮到了炕角。
一把抓過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住。
王大山剛想問:“你還會這個?”
就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別碰我??!”
張春蓮的哭聲,像殺豬一樣。
帶著極度的驚恐和顫抖。
她指著王大山,抖得像風中的葉子。
“俺……俺害怕……
俺在逃難的路上……
那些兵痞……
他們……嗚嗚嗚……”
她不需要編造完整的故事。
這幾個破碎的詞,加上她歇斯底里的表演,已經(jīng)足夠了。
王大山是個粗人,他哪見過這陣仗。
他看到的,就是一個被壞人嚇破了膽、剛剛嫁給自己的可憐媳婦。
他心里那點旖旎的念頭,瞬間被愧疚澆滅了。
“哎,哎,你別哭,別哭……”
他笨手笨腳地擺著手。
“俺……
俺不是那個意思……
俺喝多了……”
他看著縮在炕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春蓮。
再看看自己那雙黑乎乎的大手,嘆了口氣。
“俺不碰你,你睡吧?!?/strong>
他默默地從炕梢扯過一床破被子。
扔在地上,自己和衣躺了下去。
很快,震天的鼾聲響了起來。
炕上,張春蓮的哭聲漸漸停了。
她裹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黑暗中,她睜開了眼睛,沒有一絲淚水。
那雙眼睛里,只有冰冷的警惕和劫后余生的疲憊。
這是她的新婚之夜,也是她的第一場戰(zhàn)斗。
她贏了。
用眼淚和謊言,保住了自己的偽裝。
但她也知道,這個枕邊人。
將是她這輩子最嚴苛、最危險的考官。
05
新婚,就是上刑。
張春蓮(沈若雪)要學的第一件事。
不是發(fā)電報,而是生火做飯。
沈若雪會做南京的桂花糖藕、會烤西式的黃油餅干。
但張春蓮,必須會喝北方的棒子面。
第一天,王大山下井回來,累得像條死狗。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焦糊味。
“飯呢?”
張春蓮端上來一盆東西,黃澄澄的,但硬得像石頭。
“這啥?”
王大山拿起來一個。
當啷一聲掉桌上,能滾。
“窩……窩頭啊?!?/p>
張春蓮小聲說。
她嚴格按著鄰居說的步驟做的,為什么會這樣?
王大山拿起來,使勁咬了一口。
“咔吧”一聲!
他沒咬動,牙差點崩了。
他呸一口吐出來,臉瞬間就黑了。
蒲扇大的巴掌啪一下拍在桌子上:
“你這手是咋長的?
豬食都比這軟和!
俺在井下累死累活,回來就給俺吃這個?”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比當初在訓練營被教官打倒還難受。
沈若雪的本能,是掏槍斃了他。
但張春蓮的反應,是撒潑。
她騰地站起來,把那盆窩頭往地上一摔。
盆子沒碎,石頭一樣的窩頭滾了一地。
“你吼啥!”
她的嗓門比王大山還大。
“俺就是笨!
俺就是不會!
你嫌棄就別吃!
你去找個會做的去!”
她吼完,自己也愣了。
這股子潑婦勁兒,演得太真,她自己都差點信了。
王大山被她吼得一愣。
看著滿地的石頭,再看看這個比他還橫的女人,氣得直樂。
他沒再罵,默默地把地上的窩頭撿起來,扔到泔水桶里。
然后,他自己挖了一瓢面,又舀了一瓢水:
“看好了!
水要一點一點加,手要這么轉(zhuǎn)!”
他站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強行帶著她,在面盆里攪和。
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紙,指甲縫里的煤黑蹭了她一手。
那股子汗臭味和煤塵味把她整個包圍了。
06
沈若雪在惡心得發(fā)抖,但張春蓮,卻在男人的掌控下
第一次學會了怎么喝棒子面。
日子剛過順,新的大考就來了。
這天半夜,門被敲響了。
王大山去開門,進來一個穿著藍色干部服的年輕人,一臉嚴肅。
“戶籍科的,來補個登記。”
張春蓮的心,咯噔一下。
干部照著本子問:“姓名?”
“張春蓮?!?/p>
“籍貫?”
“河北河間府的?!?/p>
干部一邊記,一邊抬頭看了她一眼,把鋼筆遞過來:
“來,按個手印,然后在這兒,自己把名字簽一下?!?/strong>
簽名字!
張春蓮的后背,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沈若雪的字,是臨摹過名家字帖的。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飄逸秀麗。
她只要一落筆,就是特務的鐵證!
王大山在旁邊催:
“簽啊,愣著干啥?”
張春蓮的手,抖得像秋天的落葉。
她接過那支鋼筆,像攥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手不停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