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君主為自己挑選黃泉引路人,讓近百宮女去摘園中金花,眾人為求活命瘋搶,僅她折斷了花枝。君主大笑:好!就封你為“寂妃”,隨朕同去!
創(chuàng)作聲明:本故事為純虛構(gòu)作品,旨在探討特定情境下的人性與哲學(xué)思辨。故事背景、人物及情節(jié)與任何真實(shí)歷史、人物、團(tuán)體無關(guān)。文中情節(jié),僅為推動戲劇沖突的設(shè)定,不代表作者認(rèn)同或宣揚(yáng)此類價值觀。請讀者以批判性眼光看待,專注于故事本身的文學(xué)性和藝術(shù)性。
下棋時,衍末帝忽然開口問她:“你姓泠,是當(dāng)年那個兵部尚書泠正清的女兒吧?”
泠月執(zhí)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落下,吃掉了他的一大片黑子。
她抬起眼,平靜地回答:“罪臣之女,早已無姓?!?/strong>
衍末帝看著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朕滅了你滿門,你不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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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衍王朝的末年,秋意來得比往年更早,也更刻骨。
紫宸宮的檐角下,連風(fēng)都仿佛染上了藥味,沉重、苦澀,一絲一絲地纏繞著宮墻內(nèi)的每一個人,勒得人喘不過氣。
衍末帝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上朝了。
這位統(tǒng)治了大衍半個甲子的君主,像一棵根系早已腐朽的巨樹,雖然枝干尚存,但誰都看得出,它撐不了多久了。
關(guān)于陛下龍體將崩的流言,像無孔不入的秋風(fēng),早已吹遍了宮中每一個角落。
宮人們行走時都低著頭,腳步放得極輕,生怕一個不小心的響動,就成了那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壓抑的死寂,在今天下午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諭令徹底撕碎。
總管太監(jiān)魏賢站在玉階之上,手持明黃卷軸,他那張沒什么肉的臉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陰森。
他慣用的、尖細(xì)而悠長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將那道諭令的內(nèi)容送入底下近百名宮女的耳朵里。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承天命,在位六十載,今感時日無多,將歸于塵土。然黃泉路遠(yuǎn),幽冥寂寥,朕欲擇一‘解語花’,賜無上榮耀,共赴最后之旅……”
魏賢頓了頓,滿意地看著底下那一張張瞬間變得慘白的臉。
“……三日后,宮中所有未蒙圣幸之女,于金蘭苑中聽選。欽此。”
最后一個字落下,整個廣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宮女們仿佛被集體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呆立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
“共赴最后之旅”……這六個字用最華美的辭藻,包裹著最殘酷的內(nèi)核——殉葬。
寂靜只持續(xù)了短短幾個呼吸。
“不……不要……”一個膽子最小的宮女雙腿一軟,第一個癱倒在地,隨即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這聲哭嚎像一個開關(guān),瞬間引爆了積壓在所有人胸口的恐懼。
哭聲、尖叫聲、哀求聲交織在一起,響徹云霄。
浣衣局的角落里,泠月面無表情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她身形單薄,穿著一身漿洗得發(fā)白的粗布宮裝,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周圍的驚恐與絕望似乎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屏障,將她隔絕在外。
她只是靜靜地聽著,那張清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她的同伴,一個名叫小翠的圓臉宮女,早已哭得渾身發(fā)抖,她死死抓著泠月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她的肉里:“泠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家里還有個弟弟……”
泠月垂下眼簾,看著小翠那張被淚水和恐懼扭曲的臉,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翠的后背,動作輕柔,卻什么話也沒說。
“都給咱家安靜!”魏賢的厲喝聲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眾人的哭嚎。他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陛下的恩典,也是你們配哭鬧的?三日后,金蘭苑,誰敢誤了時辰,就不是共赴旅程那么簡單了。咱家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威脅是有效的。
宮女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敢發(fā)出壓抑的、小獸般的嗚咽。
人群散去后,小翠還癱坐在地上,泠月費(fèi)了些力氣才將她扶起來,拖著她往浣衣局的方向走。
“完了……全完了……”小翠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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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月沒有理會她,只是沉默地走著。
她的目光落在遠(yuǎn)處宮墻的剪影上,那飛翹的檐角像一只巨大的怪獸,張著嘴,吞噬了天邊的最后一抹晚霞。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父親還在世時,曾帶她看過一次花燈。
那時的天空,也是這般瑰麗的色彩,父親抱著她,指著天上的明月說:“月兒,你看,天上的月亮再亮,也終有陰晴圓缺。人這一生,亦是如此?!?/strong>
回到浣衣局,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沒有人說話,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泣聲。
有些資歷老些的宮女,則聚在角落里,低聲商議著什么。
“……聽說了嗎?李司珍已經(jīng)把她侄女的名字從名冊上劃掉了?!?/strong>
“怎么劃的?這可是御旨!”
“還不是銀子開路!聽說給魏總管送去了一整箱東珠……”
“我們哪有那種門路……”一個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明天就去弄傷自己的臉,毀了容,看他們還怎么選!”
“你傻啊!這是‘共赴旅程’,又不是選妃!就算你成了怪物,只要是個人,就能被拉去填數(shù)!到時候死得更難看!”
泠月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鋪邊,那里堆著小山似的、還未清洗的衣物。
她拿起木盆,打了水,開始搓洗衣物。
冰冷的井水刺得她指骨生疼,但她仿佛感覺不到。
“泠月,你……你就不怕嗎?”小翠挪到她身邊,聲音顫抖地問。
泠月手上的動作未停,她抬起頭,看了小翠一眼,平靜地反問:“怕,有用嗎?”
一句話,讓小翠啞口無言。
是啊,怕有什么用?
在這座巨大的牢籠里,她們的命運(yùn),從來由不得自己。
夜深了,浣衣局里依舊無人入眠。
泠月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聽著耳邊壓抑的哭聲和絕望的嘆息,腦海里卻是一片空明。
02
第二天,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只能閉目等死的時候,第二道旨意下來了。
這一次,來的是魏賢的一個徒弟,小李子。
他捏著嗓子,將那道更為具體的規(guī)則宣讀了出來。
“……陛下有旨,此次擇選,非為容貌,乃為‘心性’。三日后,眾宮女入金蘭苑,苑中‘金蕊流霞’正值盛放。爾等需各憑心意,采摘一朵最美之花,獻(xiàn)于陛下。陛下將從中,親選出那位與君同心的有緣之人……”
旨意宣讀完畢,浣衣局里再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但這一次,寂靜中醞釀的不再是純粹的絕望,而是一種復(fù)雜、扭曲,甚至帶著一絲狂熱的希望。
“心性……”一個讀過幾天書的宮女喃喃自語,“陛下的意思是,要選一個最懂他心思的人?!?/p>
“那……那陛下喜歡什么樣的花?”另一個宮女急切地問。
這個問題,瞬間點(diǎn)燃了所有人。
“肯定是最大最艷的那一朵啊!帝王之心,自然喜歡最鼎盛華貴之物!”一個叫芳巧的宮女立刻說道,她平日里就頗有心計,此刻眼中更是精光閃爍。
“不對!”另一個宮女反駁,“我聽說陛下近來潛心玄學(xué),追求的是清靜無為。說不定,他喜歡的是那種開在角落里,最清幽雅致的一朵?!?/p>
“你們都錯了!我姑姑是尚食局的,她說陛下最近的膳食都極為清淡,連顏色鮮艷的菜都撤了。依我看,陛下是厭倦了濃烈,或許喜歡那種含苞待放,最有生機(jī),顏色最淺淡的花!”
一時間,浣衣局變成了嘈雜的菜市場。
宮女們七嘴八舌,激烈地爭論著,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猜中了圣意。
前一刻還一同抱頭痛哭的姐妹,此刻已經(jīng)成了潛在的競爭對手,彼此的眼神中都帶上了提防和算計。
求生的欲望,像一劑猛藥,讓這些原本溫順的女子,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只不過,那火焰不再溫暖,而是帶著灼人的溫度。
芳巧湊到泠月身邊,狀似親熱地拉著她的手:“泠月妹妹,你以前不是在花房待過嗎?你最懂這些花花草草了。你跟姐姐說說,那金蘭苑里的‘金蕊流霞’,哪一朵才是最好的?”
泠月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看著她:“花開得好不好,要看根、看土、看天時。每一朵花,在它自己的枝頭,都是最好的。”
芳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不屑地撇了撇嘴,扭頭去找別人商議了。
小翠也湊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興奮:“泠月,你聽到了嗎?我們有機(jī)會活下來了!你對花最熟了,到時候你幫我挑一朵好不好?我們一起活下去!”
看著小翠眼中閃爍的希冀,泠月沒有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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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蕊流霞”,那是從西域移植而來的名貴品種,極難伺候。
泠月在花房時,曾有幸見過一次。
那種金色,不是黃金的俗艷,而是一種流光溢彩,仿佛將陽光都揉碎了灑在花瓣上。
它的花瓣層層疊疊,繁復(fù)而華麗,盛開之時,璀璨奪目,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美。
她記得當(dāng)時的花房總管說過,這種花,開到極致,便會在一夜之間凋零,連個枯萎的過程都沒有,就像最絢爛的煙火,瞬間歸于沉寂。
接下來的兩天,宮中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氛圍。
宮女們不再哭泣,而是四處奔走,打探消息。
有人花光了自己積攢的所有月錢,只為從某個小太監(jiān)口中換來一句關(guān)于衍末帝喜好的、真假難辨的傳聞。
有人開始偷偷練習(xí)插花,研究哪種角度能讓花朵顯得最美。
還有人,則開始暗中拉攏同伴,許諾好處,試圖結(jié)成同盟,以便在摘花時能互相幫助,搶占先機(jī)。
泠月依舊是那個異類。
她照常洗衣,打水,干著最粗重的活。
其余宮女看她的眼神,也從最初的同情,漸漸變成了鄙夷和不解。
在她們看來,泠月這種不爭不搶的態(tài)度,無異于等死。
芳巧更是毫不客氣地對身邊人說:“看她那副死人樣子,真是晦氣!我看啊,她就是自暴自棄了。也好,到時候少一個跟我們搶的人?!?/p>
泠月聽見了,但她毫不在意。
第三天,終于到了。
天還未亮,近百名宮女便被宦官們催促著起身,換上了統(tǒng)一的素白衣衫。
沒有人化妝,一張張素凈的臉上,寫滿了緊張、期待,以及深藏其下的恐懼。
她們被集合在一起,像一群即將被送上祭臺的羔羊,安靜地等待著命運(yùn)的裁決。
魏賢再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一一掃過每一個人,仿佛要將她們的靈魂都看穿。
“都聽好了?!彼淅涞亻_口,“入苑之后,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后,手持花朵者,到觀景臺下集合。兩手空空者,或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者,”他特意加重了語氣,“后果自負(fù)。”
說罷,他一揮手:“開苑門!”
那扇沉重的、雕刻著繁復(fù)花紋的朱漆大門,在“吱呀”的呻吟聲中,緩緩打開。
門后,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03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郁而奇特的香氣撲面而來,那是“金蕊流霞”獨(dú)有的香氣,甜膩中帶著一絲微苦,聞久了竟有些令人頭暈?zāi)垦!?/p>
苑內(nèi),成百上千株“金蕊流霞”正在怒放。
金色的花海在晨光下翻滾著,每一朵花都像是用純金打造,再綴以寶石,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
這是一副足以令任何畫師都為之傾倒的絕美畫卷。
但此刻站在門外的宮女們,眼中沒有絲毫欣賞。
她們的瞳孔中,只倒映著那一片金色,那片象征著“生機(jī)”的金色。
“進(jìn)去!”
隨著魏賢手下太監(jiān)的一聲厲喝,人群出現(xiàn)了短暫的騷動和遲疑。
沒有人敢做第一個。
就在這時,芳巧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猛地推開身邊的一個宮女,像一支離弦的箭,第一個沖了進(jìn)去。
有人帶了頭,剩下的人便再也按捺不住。
“讓開!”
“那朵是我的!”
“別推我!”
尖叫聲、叫罵聲混雜在一起。
宮女們?nèi)缤_閘的洪水,瘋狂地涌入金蘭苑。
她們推搡著,抓撓著,踐踏著彼此。
有人剛沖進(jìn)去就被后面的人推倒在地,還來不及起身,無數(shù)只腳就已經(jīng)從她身上踩了過去,只留下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片原本靜謐美好的金色花海,瞬間變成了一個血腥的修羅場。
芳巧仗著自己身強(qiáng)力壯,一路沖到了最中央。
她一眼就看中了那株最高大的花樹上,開在最頂端的一朵花。
那朵花比其他的都要大上一圈,花瓣舒展,金光燦燦,宛如花中帝王。
“是我的了!”她心中一陣狂喜,伸手就要去摘。
可另一只手卻比她更快,從斜刺里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朵花。
是另一個平日里就與她不和的宮女。
“你敢!”芳巧怒吼一聲,也顧不上儀態(tài),伸出另一只手,用尖利的指甲狠狠抓向?qū)Ψ降氖直场?/p>
“??!”對方吃痛松手,芳巧趁機(jī)將那朵花連著一小段枝干粗暴地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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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用力過猛,幾片金色的花瓣從空中飄落,但她已經(jīng)顧不上了。
她緊緊地將花抱在懷里,警惕地看著四周,仿佛抱著的是一件絕世珍寶。
類似的一幕,在金蘭苑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為了搶奪一朵看起來更“完美”的花,平日里還算和睦的姐妹此刻面目猙獰。
她們互相拉扯頭發(fā),用身體去撞擊對方。
珍貴無比的“金蕊流霞”在她們的瘋搶中,被大量地摧殘。
無數(shù)金色的花瓣和斷裂的枝葉散落在泥土里,被一只只繡鞋無情地踩踏,碾入塵埃。
而在金蘭苑一墻之隔的觀景高閣上,衍末帝正坐在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椅上。
他身上蓋著厚厚的貂裘,臉色是一種久病之后的灰白,只有那雙眼睛,依舊深不見底。
他透過眼前那層薄如蟬翼的紗簾,將園中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呵……”衍末帝忽然發(fā)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04
泠月沒有加入那場瘋狂的爭搶。
在苑門打開的那一刻,她就被洶涌的人潮擠到了最邊緣。
她靠著一棵老槐樹,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沒有被沖倒。
她冷眼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
看著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為了一個虛幻的希望而變得扭曲、猙獰,看著那一朵朵金花在撕扯中被折斷、被踩踏。
她看到了芳巧搶到花王后的得意,看到了小翠因?yàn)楸蝗送频?,好不容易搶到的一朵花被踩爛后,坐在地上絕望地大哭。
爭搶漸漸平息了下來。
一個時辰即將過去。
大部分宮女都或多或少地帶著傷,但她們的手中,都緊緊攥著一朵自己精挑細(xì)選的“金蕊流霞”。
搶到好花的,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忐忑;搶到次等花的,則是一臉的懊悔和不安。
還有少數(shù)幾個像小翠一樣,在混戰(zhàn)中一無所獲的,正癱在地上,發(fā)出低低的啜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手捧鮮花的人身上。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從一開始就置身事外的泠月。她緩緩地直起身,撣了撣素白衣衫上沾染的塵土。
她抬起腳步,沒有走向集合的觀景臺,而是轉(zhuǎn)身,朝著金蘭苑深處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角落走去。
穿過一片狼藉的花叢,那個偏僻的角落出現(xiàn)在眼前。
那里,果然還有一株“金蕊流霞”因?yàn)槲恢锰^偏僻,而幸免于難。
它不像苑中央那幾株花王一樣高大招搖,但它的枝干卻異常挺拔。
此刻,就在那翠綠的枝干頂端,一朵“金蕊流霞”正靜靜地綻放著。
它開得是那樣的完美。
花盤飽滿,不見一絲一毫的損傷。
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得恰到好處,層層疊疊,繁復(fù)而精致。
陽光透過稀疏的葉片灑在上面,那金色的花瓣仿佛在流動,閃爍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光輝。
濃郁的香氣,正是從它身上散發(fā)出來。
這是整座金蘭苑中,僅存的、最完美、最富有生命力的一朵花。
05
就在這一刻,不知是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角落里的異樣。
“你們看……那里!”一聲驚呼,打破了暫時的平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角落。
當(dāng)她們看清泠月和她面前那朵完美無瑕的花王時,整個金蘭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那朵花的美,是一種具有壓倒性優(yōu)勢的美。
它讓所有宮女手中那些經(jīng)過一番爭搶、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傷的“珍寶”,瞬間變得黯然失色,甚至有些可笑。
她們死死地盯著泠月,屏住了呼吸。
她們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泠月伸出手,摘下那朵花,這場無聲的較量就將畫上句號。
高閣之上,一直百無聊賴的衍末帝,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也終于第一次亮起了焦點(diǎn)。
他那佝僂的身體微微前傾,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穿透了紗簾,死死地鎖在了泠月的身上,以及她那只即將伸出的手上。
泠月伸出了手。
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急切地去抓取,而是用指尖,輕輕地、溫柔地拂過了那金色的花瓣。
然后,在所有人無法置信的、驚駭欲絕的注視下,她的手猛然下移。
她沒有去采摘那朵完美的花冠。
她的手,握住了花朵下方那段最是挺拔、最是充滿生機(jī)的翠綠花枝。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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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斷裂聲,在死寂的金蘭苑中轟然炸響!
那朵象征著極致完美的金色花冠,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垂下了高貴的頭顱。
它無力地耷拉在斷裂的枝干上,像一個在最美的年華被瞬間斬首的美人,生命的光彩與神韻,在頃刻之間黯淡、消逝。
所有人都像被石化了一般,張著嘴,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她瘋了。
這是所有人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這是對君主、對皇權(quán)、對這場“游戲”規(guī)則最極致、最瘋狂的挑釁和褻瀆!
已經(jīng)有膽小的宮女嚇得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接下來血腥的場面。
高閣之上,總管太監(jiān)魏賢那張臉已經(jīng)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紫。
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陛下怪罪下來,他這個總管也難逃干系。
“大膽賤婢!來人!給咱家把這個瘋子……”他那尖利的、充滿了暴怒的聲音剛剛響起。
“哈哈……”
一個突兀的、壓抑不住的低笑聲,從紗簾后傳了出來。
魏賢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笑聲越來越大,最終化作一陣響徹天際的狂笑,震得每個人耳膜嗡嗡作響。
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怒意,只有一種純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暢快。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折枝人!”
狂笑聲在高閣之上回蕩,震得每個人都心驚膽戰(zhàn),完全不明白這驚天的反轉(zhuǎn)是為何。
笑聲猛然收住。
衍末帝威嚴(yán)而又帶著一絲癲狂的、不容置疑的聲音,如同九天之上的驚雷,轟然落下:
“傳朕旨意!就封你為‘寂妃’,隨朕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