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市人民醫(yī)院婦產(chǎn)科三樓,走廊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我坐在長椅上,手里攥著剛做完的B超單,心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張誠去拿血檢報告了,說讓我先休息會兒。
"姑娘,你等等。"一個護(hù)士突然從診室出來,快步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我得跟你說件事。"
她的表情讓我心里一緊。
"這個男人,"她瞥了一眼走廊盡頭,"前幾天才陪他老婆來引產(chǎn),還是雙胞胎。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女的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瞬間,我感覺血液倒流。
走廊盡頭,張誠拿著報告單,笑著朝我走來。陽光從窗戶灑進(jìn)來,照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了一層金邊。三年來,我第一次覺得這個笑容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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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年前的夏天,我在朋友的生日聚會上見到張誠。
那天我穿了條白色連衣裙,剛從公司的項目收尾中解脫出來,整個人疲憊不堪。朋友小雅非拉著我去,說給我介紹個"靠譜的"。我本來不想去,奈何小雅軟磨硬泡。
"曉曉,你都28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小雅一邊幫我補(bǔ)妝一邊說,"這次這個真的不錯,IT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人穩(wěn)重,收入也可以。"
我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上次你也這么說。"
"上次那個是意外。"小雅遞給我口紅,"這次我親自把關(guān)過的。"
包廂里已經(jīng)來了七八個人。張誠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件白襯衫,袖子隨意挽到手肘。他看到我進(jìn)來,站起身,沖我點頭微笑。
"林曉吧?小雅經(jīng)常提起你。"他的聲音低沉溫和。
"你好。"我伸手。
他的掌心溫?zé)岣稍?,握了兩秒就松開。這個分寸感讓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那晚大家唱歌喝酒,張誠不太說話,偶爾接幾句,都恰到好處。散場時已經(jīng)快十一點,他主動說送我。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我客氣地說。
"這么晚了,不安全。"他拿出車鑰匙,"我送你,正好順路。"
車是輛黑色的大眾,不算新,但很干凈。車?yán)餂]有什么雜物,副駕駛的座位上放著一本技術(shù)類的書。
"你平時喜歡看書?"我問。
"工作需要。"他發(fā)動車子,"你呢?平時有什么愛好?"
我們就這么一路聊著。他的問題不會讓人覺得冒犯,也不會太熱絡(luò)。到小區(qū)門口,他停好車。
"到了。"
"謝謝。"我解開安全帶。
"林曉,"他叫住我,"方便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我覺得你挺好的,想多了解一下。"
我猶豫了幾秒,還是把微信給了他。
第二天下午,他發(fā)來消息:"昨晚到家了嗎?"
我回:"到了,謝謝。"
"這周末有時間嗎?想請你吃個飯。"
"好啊。"
周六晚上,他帶我去了市中心一家日料店。點菜的時候很細(xì)心,問我有沒有不吃的。吃飯的時候也不會冷場,聊工作,聊愛好,聊對生活的看法。
"你為什么一直單身?"我問。
他愣了愣,笑了:"太忙了吧,一直在拼事業(yè)。你呢?"
"也是工作忙。"我說,"談過兩次,都不合適。"
"那我們算是同病相憐了。"他給我倒了杯茶,"不過我覺得,對的人總會出現(xiàn)的。"
結(jié)賬的時候,他堅持付款。我說AA,他擺手:"第一次約會,哪有讓女生付錢的道理。"
那晚他又送我回家。車?yán)锓胖p音樂,他開車很穩(wěn)。到樓下,他說:"到了,早點休息。"
我下車時,他突然叫住我:"林曉,我可以追你嗎?"
我心跳加速,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看你表現(xiàn)吧。"
接下來的日子,他真的很用心。每天早上發(fā)早安,晚上問我吃了什么。周末約我看電影、吃飯、逛街。他從來不強(qiáng)求我做任何事,總是尊重我的意見。
一個月后,我們確定了關(guān)系。
"我會對你好的。"那天晚上,他拉著我的手說,"讓你幸福。"
我笑著點頭,心里滿是甜蜜。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張誠體貼、上進(jìn)、成熟穩(wěn)重。他每周末都會陪我,給我買喜歡的東西,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你男朋友真的很棒。"小雅羨慕地說,"我眼光不錯吧?"
"是挺好的。"我承認(rèn)。
只是有些細(xì)節(jié),我當(dāng)時沒太在意。
比如他從來不讓我去他家,說是在裝修。比如他手機(jī)從不離身,哪怕上廁所都要帶著。比如我們從來不在工作日見面,他說工作太忙。比如他很少帶我見他的朋友,說圈子比較封閉。
"曉曉,你見過他家人嗎?"半年后,小雅問我。
"還沒有。"我說,"他說想等關(guān)系更穩(wěn)定一點。"
"那他見過你家人嗎?"
"也沒有。我爸媽在老家,見一次挺麻煩的。"
小雅皺了皺眉:"你們在一起半年了,是不是該見見家長了?"
"再等等吧。"我說,"他最近項目很忙。"
其實我心里也有疑問,但我選擇相信他。愛情需要時間,不是嗎?
一年后,我提出想見他父母。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他說,"我爸媽比較傳統(tǒng),我想等咱們更穩(wěn)定一點。"
"那你覺得什么時候合適?"
"再等等,好嗎?"他抱住我,"我會安排的,相信我。"
我點頭。我相信他。
兩年過去了,我們依然保持著這樣的節(jié)奏。周末見面,工作日各忙各的。他依然體貼,依然會給我驚喜,只是關(guān)于見家長的事,總是在拖。
"你到底什么時候讓我見你父母?"有一次我忍不住問。
"快了,真的快了。"他說,"我最近在看房子,想把婚房定下來再帶你去。給你一個驚喜。"
這個理由讓我動容。他在為我們的未來做準(zhǔn)備。
"那房子看得怎么樣了?"我問。
"快定下來了,到時候一起去看。"
我不再追問。
三年就這樣過去了。在外人看來,我們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情侶。他對我好,我對他信任。只是那些被我忽略的細(xì)節(jié),像是埋在地下的地雷,等待著爆炸的那一天。
02
兩個月前的一個早晨,我在公司洗手間吐得昏天黑地。
"曉曉,你怎么了?"同事小陳敲門,"要不要去醫(yī)院?"
"沒事,可能吃壞東西了。"我漱了口,臉色蒼白。
"你最近總是吐,不會是懷孕了吧?"小陳半開玩笑地說。
我愣住了。
算算日子,我的例假已經(jīng)推遲十多天了。
下班后,我去藥店買了驗孕棒?;氐郊?,手抖著拆開包裝。三分鐘后,兩條紅杠清晰地出現(xiàn)在試紙上。
我懷孕了。
我坐在馬桶上,大腦一片空白。欣喜、恐慌、不安,各種情緒涌上心頭。我和張誠在一起三年了,雖然還沒見過家長,但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他說過想和我結(jié)婚的,只是在等合適的時機(jī)。
那這個孩子,是不是就是最好的契機(jī)?
我拿起手機(jī),想給他打電話,手指卻在通訊錄上停住了。這種事,應(yīng)該當(dāng)面說。
第二天是周六,我約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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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想吃火鍋?"他笑著問,"你平時不是說太辣了嗎?"
"今天想吃。"我盯著菜單,不敢看他的眼睛。
點完菜,我鼓起勇氣:"張誠,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他喝了口茶。
"我懷孕了。"
茶杯在他手里頓住。他抬頭看我,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掩飾了過去。
"你說什么?"
"我懷孕了,兩個月。"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放下茶杯,沉默了很久。餐廳里很吵,但我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你確定嗎?"他問。
"我驗了三次。"我拿出手機(jī),"今天上午還去醫(yī)院驗了血,懷孕指標(biāo)很明顯。"
他看著檢查報告,又是長久的沉默。
"張誠,你說句話啊。"我急了。
"我知道了。"他終于開口,"這個孩子,我會負(fù)責(zé)的。"
"負(fù)責(zé)?"我皺眉,"你什么意思?"
"我是說,我們會結(jié)婚的。"他握住我的手,"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么不是時候?"我抽回手,"我們都在一起三年了,我都懷孕了,還不是時候?"
"曉曉,你聽我說。"他的語氣很平靜,太平靜了,"我最近手頭有個很重要的項目,年底才能結(jié)束。等項目結(jié)束了,我們就辦婚禮,好嗎?"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先把孩子留著。"他說,"我會照顧好你的。不過,咱們先不要告訴雙方父母。"
"為什么?"
"我想等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再給他們一個驚喜。"他笑了笑,"你知道我做事喜歡周全一點。"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理,但我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見我父母?"我問。
"年底吧。"他說得很肯定,"最晚年底。我保證。"
"你保證?"
"我保證。"他認(rèn)真地看著我,"曉曉,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天火鍋沒吃幾口,我食不知味?;丶业穆飞希乙恢痹谙胨姆磻?yīng)。他沒有欣喜,沒有激動,只有短暫的慌亂和刻意的鎮(zhèn)定。
"曉曉,你男朋友知道你懷孕了嗎?"第二天,小雅來看我。
"知道了。"
"他什么反應(yīng)?"
"他說會負(fù)責(zé)。"我避開她的眼神。
"就這樣?"小雅追問,"他打算什么時候娶你?"
"年底。"
"年底?"小雅皺眉,"現(xiàn)在都快十月了,到年底你肚子都七八個月了。你們婚禮來得及準(zhǔn)備嗎?"
"他說會安排好的。"
"曉曉,"小雅坐到我身邊,"我得說句實話。你們在一起三年,他連你父母都沒見過,也不讓你去他家,現(xiàn)在你懷孕了,他還說要拖到年底。你不覺得奇怪嗎?"
"可能他真的在忙。"我辯解。
"再忙也不至于三年都見不了家長吧?"小雅說,"曉曉,我擔(dān)心他有問題。"
"他能有什么問題?"我有些生氣,"他對我很好。"
"對你好和能不能結(jié)婚是兩回事。"小雅嘆氣,"我見過太多這樣的案例了。表面上對女朋友很好,實際上..."
"別說了。"我打斷她,"我相信他。"
小雅看我的樣子,沒再說什么。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張誠確實對我加倍體貼。他每天都會問我的身體狀況,給我買各種營養(yǎng)品,還托人買了進(jìn)口的葉酸。周末會陪我散步,做我愛吃的菜。
"寶寶以后叫什么名字?"有天晚上,他突然問。
"你想叫什么?"
"男孩叫張睿,女孩叫張瑤,怎么樣?"
"挺好的。"我笑了,"你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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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可是我們的孩子。"他摸了摸我的肚子,"我會是個好爸爸的。"
那一刻,我覺得之前的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他愛我,他期待這個孩子,他只是需要時間準(zhǔn)備。
但他始終沒有提過見家長的事。每次我問起,他總說"快了快了",然后岔開話題。
"張誠,我想去你家看看。"一次我突然說。
"現(xiàn)在不方便。"他說,"裝修還沒完全弄好。"
"裝修三年了,還沒完?"
"之前工人跑了,耽誤了。"他解釋,"現(xiàn)在又重新找的施工隊。"
"那我們什么時候辦婚禮?"
"年底,說好了年底的。"他有些不耐煩,"曉曉,你怎么總是問這個?"
"因為我懷孕了!"我提高聲音,"我需要一個確切的答復(fù)!"
"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年底!"他也有些急了,"你能不能別一直逼我?"
這是我們第一次吵架。吵完之后,他很快道歉,說是工作壓力太大,語氣不好。我也沒再追問。
可心里的疑慮像野草一樣瘋長。
"曉曉,要不你去他公司看看?"小雅建議,"至少確認(rèn)他的工作是真實的。"
"這不好吧?"我猶豫。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懷了他的孩子了,去他公司看看怎么了?"
第二天下午,我請了假,打車去了張誠說的那家公司。公司在一棟寫字樓的十五層,看起來確實是做IT的。我在樓下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上去。
我在質(zhì)疑什么呢?質(zhì)疑他的工作?質(zhì)疑他的身份?質(zhì)疑他對我的感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算了,不去了。"我給小雅發(fā)消息。
"為什么?"
"我不想成為那種疑神疑鬼的女人。"
小雅沒再回復(fù)。
日子就這樣繼續(xù)著。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張誠依然每周末陪我,給我買這買那。只是他從來不陪我去產(chǎn)檢。
"你怎么不陪我去醫(yī)院?"我問過一次。
"工作日實在走不開。"他說,"要不你周末去?"
"醫(yī)院周末人太多了。"
"那你找個朋友陪你吧。"他說,"我爭取下次陪你。"
下次,又是下次。
第一次產(chǎn)檢,小雅陪我去的。第二次是我媽專程從老家來陪我的。第三次我一個人去。
"孩子爸爸呢?"醫(yī)生問。
"他在上班。"我低頭。
醫(yī)生看了我一眼,沒說什么。
12周產(chǎn)檢的前一天晚上,張誠突然說:"明天我陪你去。"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要上班嗎?"
"請假。"他說,"這么重要的事,我得陪著你。"
那一刻,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還是在乎的,他只是太忙了。
第二天早上,他開車來接我。路上他話不多,我以為他是緊張。
"沒事的,就是常規(guī)檢查。"我安慰他。
"嗯。"他點頭,眼神有些游移。
到了醫(yī)院,掛號、排隊、候診。他全程陪著我,幫我拿包,扶著我坐下。我覺得很幸福。
輪到我做B超了。醫(yī)生在我肚子上涂了耦合劑,探頭在肚皮上移動。
"寶寶發(fā)育得很好。"醫(yī)生說,"胎心正常。"
"謝謝醫(yī)生。"我松了口氣。
"去拿血檢報告吧。"醫(yī)生說。
出了B超室,張誠說:"我去拿報告,你先在這兒休息。"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身子重,走動多了累。"他扶我坐下,"我很快回來。"
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陽光從窗戶照進(jìn)來,整個走廊都亮堂堂的。
我拿出手機(jī),給孩子選衣服。淡藍(lán)色的連體衣,粉色的小裙子,每一件都那么可愛。我想象著孩子穿著這些衣服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姑娘。"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抬頭,是剛才那個做B超的護(hù)士。她的表情有些嚴(yán)肅,眼神里帶著猶豫和同情。
"有事嗎?"我問。
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我能跟你單獨說句話嗎?"
"什么事?"我站起來,心里隱隱不安。
她把我拉到走廊盡頭的窗邊,確認(rèn)周圍沒人,才開口:"姑娘,剛才那個男的是你什么人?"
"我男朋友。"我說,"怎么了?"
"你確定他是你男朋友?"她盯著我的眼睛。
"當(dāng)然確定。"我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護(hù)士深吸一口氣:"我得告訴你一件事。這個男人,我見過。"
"見過?"
"上周三下午,"她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在我心上,"他陪他老婆來引產(chǎn)。"
我腦子嗡的一聲。
"你說什么?"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陪他老婆來引產(chǎn)。"護(hù)士重復(fù),"還是雙胞胎,已經(jīng)五個月了。"
"不可能。"我搖頭,"你肯定認(rèn)錯人了。"
"我不會認(rèn)錯的。"護(hù)士說,"那天情況很特殊。那個女的哭得撕心裂肺,一直說不想引產(chǎn)。他在旁邊一直勸,說是為了她好。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個場面太讓人難受了。"
"可能..."我的聲音在發(fā)抖,"可能只是長得像。"
"姑娘,"護(hù)士握住我的手,"我做護(hù)士十幾年了,見過的人太多了。我的記性很好,尤其是這種印象深刻的。他就是那個人,我百分百確定。"
"那他老婆是什么樣的?"我聽到自己在問,聲音空洞得可怕。
"三十多歲,短頭發(fā),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護(hù)士回憶,"很瘦,臉色很差。她一直在哭,求他別讓她引產(chǎn)。他就在旁邊勸,說什么現(xiàn)在不合適,以后還可以再要。"
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那么清晰,清晰得不可能是編造的。
"那后來呢?"我的嗓子發(fā)緊。
"后來手術(shù)做了。"護(hù)士嘆氣,"那個女的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他扶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我當(dāng)時還想,這男人心也太狠了。"
我靠在墻上,腿軟得站不住。
"姑娘,你還好嗎?"護(hù)士扶住我。
"我..."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護(hù)士問。
"三年。"
"見過家長嗎?"
我搖頭。
"去過他家嗎?"
又是搖頭。
護(hù)士的表情變得更加同情:"姑娘,你可能被騙了。"
"不會的,"我還在自我說服,"他對我很好,他說年底會娶我..."
"可他有老婆了。"護(hù)士打斷我,"而且他老婆剛引產(chǎn)了他們的孩子。"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進(jìn)我心里。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護(hù)士嘆了口氣,"因為我是個女人,我見不得女人被這樣騙。姑娘,你現(xiàn)在懷著孕,更要為自己考慮。你現(xiàn)在還有時間,別等到肚子更大了,想處理都來不及。"
"我需要確認(rèn)。"我說,"我要聽他親口說。"
"那你小心點。"護(hù)士說,"這種男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點點頭,勉強(qiáng)站穩(wěn)。
就在這時,我看到張誠拿著報告單,從走廊那頭走過來。他臉上帶著笑,陽光照在他身上,那么溫暖,那么虛假。
護(hù)士朝我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越走越近,腦子里一片混亂。上周三下午。老婆。引產(chǎn)。雙胞胎。
這些詞像刀片一樣在我腦子里轉(zhuǎn)。
"報告拿到了。"他走到我面前,把報告單遞給我,"都很正常,醫(yī)生說寶寶發(fā)育得很好。"
我接過報告單,手在發(fā)抖。
他沒有注意到,繼續(xù)說:"血糖、血壓都正常,就是有點貧血,要多吃點紅棗和豬肝。我晚上給你燉湯。"
"張誠。"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陌生得嚇人。
"嗯?"他看著我。
"上周三下午,"我盯著他的眼睛,"你在哪里?"
他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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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一秒鐘,甚至不到一秒鐘,但我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閃爍,喉結(jié)滾動,手指微微蜷縮。
"上周三?"他重復(fù),語氣聽起來很自然,但我聽出了刻意的輕松,"我在公司啊,怎么突然問這個?"
"在公司做什么?"
"開會。"他說得很快,"項目組的周例會,從下午兩點開到六點。怎么了?"
走廊里的人來來往往,消毒水的味道混著藥味撲鼻而來。我的肚子隱隱作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不舒服。
"沒什么。"我說,"我們回去吧。"
"好。"他松了口氣,伸手要扶我。
我往旁邊避開了。
這個動作讓他愣了一下,但他沒說什么,走在我前面帶路。
電梯里,我們一個站左邊,一個站右邊。明明距離只有半米,卻像隔著整個世界。
我從電梯鏡面里看他。他的側(cè)臉輪廓分明,表情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删褪沁@種平靜,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護(hù)士說的是真的,那這個男人得多會演戲?三年來,他每天對我說的那些話,每個周末陪我的時光,剛才還在討論孩子的名字,說要做個好爸爸,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還是說,護(hù)士認(rèn)錯人了?
我在心里祈禱,祈禱這是一場誤會。
車子開到小區(qū)樓下,他熄了火。
"曉曉,"他轉(zhuǎn)頭看我,"你今天怎么了?感覺你心事重重的。"
"沒有。"我避開他的目光。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伸手要摸我額頭。
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空氣突然凝固。
"你在躲我?"他皺眉。
"沒有,只是..."我找不到理由。
"到底怎么了?"他的語氣里有了一絲不耐煩,"從醫(yī)院出來你就怪怪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那雙我曾經(jīng)認(rèn)為溫柔的眼睛,現(xiàn)在看起來那么陌生:"張誠,你上周三下午,真的在開會嗎?"
"我已經(jīng)回答過你了。"他說,"為什么一直問這個?"
"那你能證明嗎?"
"證明?"他的表情變了,"林曉,你什么意思?你在懷疑我?"
"我只是想確認(rèn)。"
"確認(rèn)什么?"他的聲音提高了,"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那你為什么三年都不讓我見你父母?"我終于問出了這個憋了很久的問題,"為什么不讓我去你家?為什么總是拖著不結(jié)婚?"
"我已經(jīng)解釋過無數(shù)遍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是你自己一直疑神疑鬼!"
"我沒有疑神疑鬼!"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是你一直在隱瞞什么!"
"我隱瞞什么了?"他質(zhì)問,"我對你不夠好嗎?你要什么我給過你什么嗎?"
"可你從來沒給過我一個明確的未來!"我哭著說,"三年了,張誠,三年了!我連你家的門都沒進(jìn)過!"
"你想進(jìn)是嗎?"他突然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門,"好,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
我愣住了。
"不是想去我家嗎?走啊!"他拉著我的手,"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讓你看看我到底隱瞞了什么!"
我被他的反應(yīng)搞蒙了。他的語氣,他的表情,那么理直氣壯,那么憤怒,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
"怎么?"他冷笑,"不敢去了?還是說你根本不是想去我家,你就是想找茬?"
我說不出話來。
"林曉,我真是太失望了。"他松開我的手,"我以為你是相信我的,沒想到你一直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
"那你剛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他打斷我,"問我上周三在哪里,問我能不能證明,這不是懷疑是什么?"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我不能說是護(hù)士告訴我的,萬一真的是認(rèn)錯人了呢?
"算了。"他深吸一口氣,"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吵架。你自己上去吧,我先走了。"
"張誠..."
他沒理我,上車,發(fā)動引擎,車子開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他的反應(yīng)太快了,快得不給我任何思考的余地。他的憤怒看起來那么真實,真實得讓我開始懷疑自己。
是我錯了嗎?
我摸著肚子,慢慢走進(jìn)樓道。電梯里,鏡子里的我臉色蒼白,眼睛紅腫。
回到家,我癱在沙發(fā)上。
手機(jī)響了,是小雅。
"產(chǎn)檢怎么樣?"
"挺好的。"我聲音沙啞。
"你哭了?"小雅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怎么了?"
我把今天的事都告訴了她。
"曉曉,"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小雅才開口,"我覺得那個護(hù)士說的可能是真的。"
"為什么?"
"你聽他的反應(yīng),太反常了。"小雅分析,"正常人被質(zhì)疑,會解釋,會安慰,會理解你的擔(dān)心。但他呢?他直接發(fā)火,直接反客為主,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你身上,說你不信任他。這是典型的心虛表現(xiàn)。"
"可他說要帶我去他家..."
"那他帶了嗎?"小雅反問,"他只是這么說,嚇唬嚇唬你,讓你不敢真的跟去。你想想,如果他真的坦蕩,為什么三年都不讓你去?"
我說不出話來。
"曉曉,你得查清楚。"小雅說,"你現(xiàn)在懷孕三個多月了,再拖下去,想處理都難了。"
"我該怎么查?"
"明天上午去他公司。"小雅說,"別告訴他,直接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上班,看看他的同事怎么說。"
我猶豫了。
"曉曉,"小雅嘆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你被騙。聽我的,去查一查。如果他沒問題,你們以后還是好好的。如果他有問題,你也早點脫身。"
"好。"我終于下定決心,"我明天去。"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一直到天黑。
張誠沒有給我發(fā)消息,沒有打電話。
這不像他的作風(fēng)。以前我們哪怕有一點小摩擦,他都會主動哄我??蛇@次,他就這么消失了。
我摸著肚子,孩子在里面輕輕動了一下。
"寶寶,"我喃喃自語,"如果你爸爸是個騙子,媽媽該怎么辦呢?"
夜很深了。窗外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九點,我打車去了張誠說的那家公司。
公司在寫字樓十五層。我站在樓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上班族,手心全是汗。
"走吧。"我對自己說。
電梯到了十五層,走廊里貼著公司的標(biāo)識。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玻璃門。
前臺是個年輕的女孩,正在接電話。看到我進(jìn)來,她掛了電話:"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我找張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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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她愣了一下,"請問您是?"
"我是他女朋友。"我說,"有點急事找他。"
女孩的表情變得微妙:"請稍等。"
她拿起內(nèi)線電話,打了出去。我的心跳得很快。
"張誠經(jīng)理嗎?前臺這邊有位女士找您...說是您女朋友..."
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女孩的表情更奇怪了。
"好的,我知道了。"她掛了電話,看著我,"不好意思,張誠經(jīng)理說他在開會,暫時不方便。您要不要等一下?"
"他在哪個會議室?"我問,"我可以等他會議結(jié)束。"
"這個..."女孩為難,"公司規(guī)定,訪客不能隨意進(jìn)入辦公區(qū)。"
"我真的有急事。"我說,"麻煩你通融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女人從里面走出來,看到我:"你找誰?"
"她找張誠經(jīng)理。"前臺說。
"張誠?"中年女人打量著我,語氣變得嚴(yán)肅,"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女朋友,林曉。"
中年女人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你跟我來。"
她把我?guī)У搅艘粋€小會議室。
"坐吧。"她說,"我是人事經(jīng)理王姐。有些話,我得跟你說清楚。"
我的心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