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單位新分來一個不愛說話的大學(xué)生,沒人當回事,一年后他要調(diào)走,處長把我叫到辦公室:“把他送到省城,用我的車,加滿油?!?/h5>創(chuàng)作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人物、情節(jié)及單位均為藝術(shù)創(chuàng)作。文中對職場生態(tài)的描繪旨在增強戲劇沖突,不代表任何真實情況,請勿對號入座。故事旨在探討人性觀察,無意宣揚任何特定價值觀。
“老孫,那天你開處長的車送那個小林,到底送哪兒去了?神神秘秘的?!毙±钯\眉鼠眼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我掐滅手里只剩半截的煙頭,在鞋底碾了碾,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回了句:“送到他該去的地方了?!?/p>
“該去的地方是哪兒???”他不依不饒,滿臉寫著好奇。
我拿起桌上見底的搪瓷茶杯,起身把里面的茶葉根子倒進垃圾桶,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一個我們平時連門都摸不著的地方?!?/p>
說完,我沒再看他,轉(zhuǎn)身走開,留下他在原地一臉錯愕。
有些事,爛在肚子里,比說出來更有味道。
01
2003年的夏天,知了在窗外老槐樹上扯著嗓子叫,辦公室里那臺老舊的吊扇有氣無力地轉(zhuǎn)著,攪動著一屋子沉悶的暑氣。
也就是在那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人事科的劉姐領(lǐng)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各位,這是新分來的大學(xué)生,叫林默,接下來一年在我們單位掛職鍛煉?!眲⒔愕穆曇羟宕啵樕蠏熘殬I(yè)性的微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文件、報紙和茶杯后面抬了起來,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這個叫林默的年輕人身上。
他約莫二十出頭,個子挺高,身形單薄,像根沒怎么經(jīng)受過風雨的豆芽菜。
戴著一副最常見的黑框眼鏡,鏡片后面是一雙過于平靜的眼睛。
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灰色T恤,一條深藍色的卡其布褲子,腳上是一雙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鞋邊沾著些許黃泥,像是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這里。
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年輕人應(yīng)有的鮮活與張揚,反而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近乎窮酸的樸素。
“大家好?!彼⑽Ⅻc了點頭,聲音不大,也沒什么情緒。
辦公室里短暫的安靜過后,是幾聲不咸不淡的“歡迎歡迎”。
大家交換了一下眼神,目光里的審視迅速變成了了然。
看這身行頭,看這股怯生生的勁兒,八成又是哪個偏遠縣城考上來,沒什么背景的農(nóng)村孩子。
劉姐把他帶到我旁邊的空位上,那張桌子已經(jīng)空了小半年。
“孫哥,以后小林就坐你旁邊,你經(jīng)驗豐富,多帶帶他?!?/strong>
我叫孫建國,同事們都喊我老孫。
在這單位待了快二十年,從一個愣頭青磨成了一個標準的老油條,棱角沒了,熱情也沒了,每天就盼著到點下班,回家喝二兩小酒。
我抬眼看了看林默,應(yīng)付著點了下頭:“好說,好說?!?/strong>
林默對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開始默默地收拾桌子。
他的全部家當就是一個半舊的帆布包,從里面拿出來的東西少得可憐:一個帶蓋的白色搪瓷杯,上面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的紅字,一個深藍封皮的筆記本,還有兩支英雄牌的鋼筆。
他就這樣成了我的鄰座,也成了我們辦公室的“透明人”。
辦公室是個小江湖,八卦和閑聊是這里的通用語。
可林默對這一切似乎是絕緣的。
每天早上,他總是第一個到,把辦公室的窗戶打開通風,再給幾個老同事的茶杯續(xù)上水。
然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么看文件,要么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你跟他說話,他會立刻抬頭,認真地聽,然后用最簡潔的語言回答你。
“小林,哪兒人?。俊睂ψ赖耐踅阌幸淮未钤?。
“北邊的?!?/p>
“北邊哪兒?。渴〕堑??”
“不是,一個縣城?!?/p>
“哦……”
對話就這么結(jié)束了。
幾次三番下來,大家也都懶得再跟他搭話了。
他太悶了,像一口蓋著蓋子的深井,你扔塊石頭下去,連個回響都聽不見。
單位年輕人多,下班后總有各種局。
今天張羅著去吃新開的火鍋,明天湊一桌打牌。
一開始,大家出于禮貌也會叫他一聲:“小林,一塊兒去不?”
他總是擺擺手,禮貌地拒絕:“不了,謝謝大家,我還有點事?!?/p>
一次,兩次,到了第三次,就再也沒人叫他了。
他似乎也樂得清靜,每天準時來,準時走,像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慢慢地,最初對他背景的那些猜測也煙消云散了。
一個渾身透露著樸素,用著幾十塊錢一個的搪瓷杯,上下班不是走路就是擠公交,從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的年輕人,能有什么背景?
大家心照不宣地給他貼上了“書呆子”和“老實人”的標簽。
在職場里,“老實人”有時候并不是一個褒義詞。
它意味著你可以被隨意使喚。
“小林,麻煩去把這幾份文件復(fù)印一百份,要快!”
“小林,檔案室那堆舊資料該整理了,你去弄一下吧。”
“小林,幫我下樓取個快遞?!?/p>
這些指令來自辦公室的各個角落,而林默總是站起身,點點頭,說一聲“好的”,然后就默默地去做。
那些成堆的、布滿灰塵的舊檔案,枯燥繁瑣,誰都不愿意碰,他就一個人在檔案室里待上一天又一天,把它們分門別類,整理得井井有條。
我作為他的鄰座,有時候看得有點不落忍。
有一次,看他又在抱著一摞比他還高的文件去復(fù)印,我忍不住說了句:“你這新來的,別什么活都接,有些人就是看你好欺負?!?/strong>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鏡片后的眼睛里沒有委屈,也沒有感激,只是一片平靜。
他對我笑了笑,那笑容很干凈:“沒事,孫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也曾見他在午休時間,別人都在趴著睡覺或者聊天的時候,一個人捧著那些被我們視作“廢紙”的陳年舊檔案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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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些十幾年前的工程報告、項目總結(jié)、人事調(diào)動記錄,字都快印花了。
“小林,看這些干嘛?都多少年前的陳谷子爛芝麻了,沒人查的?!蔽覍嵲诤闷?。
他從那堆泛黃的紙張里抬起頭,扶了扶眼鏡:“隨便看看,了解一下單位的歷史,挺有意思的?!?/p>
我搖了搖頭,心里覺得這孩子真是有點傻氣。
在單位里混,了解人比了解歷史重要得多。
他這么搞,一年掛職期滿,拍拍屁股走人,怕是連大家的名字都認不全。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就像辦公室墻角那盆沒人澆水的綠蘿,默默地待著,不聲不響,幾乎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02
春天的楊絮飄過,夏天的蟬鳴聒噪,秋天的落葉鋪滿小路,冬天的暖氣片燙得人昏昏欲睡。
一年時間,在重復(fù)而平淡的工作中流逝得飛快。
林默在單位的存在感,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加,反而越來越低。
他像一塊投入湖里的冰,悄無聲息地融化了,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
單位里評先進,沒他的份;項目獎金,沒他的事;甚至連年底聚餐,他都因為“家里有事”而提前離席。
他就這樣,在我們這群人精和老油條的縫隙里,沉默地度過了一年。
轉(zhuǎn)過年來,又是一個夏天。
人事科的一紙公文,像一片落葉一樣,輕飄飄地落在了我們科室的辦公桌上。
文件內(nèi)容很簡單:關(guān)于林默同志掛職期滿,即將調(diào)回原單位的通知。
這個消息在辦公室里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大家也就是在傳閱文件的時候掃了一眼,然后“哦”了一聲,繼續(xù)干自己的事。
沒有人關(guān)心他要調(diào)回哪個“原單位”,也沒有人提議要不要給他辦個踐行宴。
他的到來靜悄悄,他的離開,似乎也注定要靜悄悄。
這是林默在單位的最后一個工作日。
那天下午,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看文件或者寫東西,而是開始收拾他那點少得可憐的個人物品。
他把那個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搪瓷杯刷了又刷,直到里面的茶垢都變得淡不可見。
他把那個深藍封皮的筆記本放進帆布包里,筆記本已經(jīng)用去了大半,顯得厚實了不少。
他用抹布把自己用了一年的桌子、椅子擦得干干凈凈,一絲灰塵都冇。
最后,他把自己種在窗臺上的那盆小小的仙人掌,送給了對桌的王姐。
“王姐,這個給你,好養(yǎng)活。”
王姐正忙著跟丈夫煲電話粥,討論晚上吃什么,被打斷了有些不悅,只是敷衍地擺擺手:“哦,行,你放著吧?!?/p>
他做完這一切,就像一個即將遠行的旅客,最后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他待了一年的地方。
然后,他走到每個同事的工位前,進行他那簡短而笨拙的告別。
“李哥,我走了,謝謝您這一年的照顧?!彼麑π±钫f。
小李正戴著耳機看電影,頭也沒抬,含糊地“嗯”了一聲。
“張姐,我走了?!?/p>
“劉哥,我走了?!?/p>
得到的,也大多是些“哦,好”、“路上小心”之類的敷衍回應(yīng)。
大家的客氣里透著疏離,仿佛他只是一個來單位辦了趟事,順便坐了一年的陌生人。
我看著他一個個地告別,心里沒來由地泛起一絲酸楚。
這孩子,實誠,但也確實不通人情世故。
這一年,他怕是連一頓像樣的應(yīng)酬飯都沒吃過,一個貼心的朋友也沒交上。
他最后走到我面前,對我鞠了一躬,這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孫哥,謝謝你。你提醒我的話,我記著呢?!彼f的,應(yīng)該是我勸他別總當老好人的那次。
我趕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巴巴地說了句:“客氣啥,以后到了新地方,機靈點。多跟人交流。”
“嗯,我會的。”他點點頭,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他背上那個洗得有些褪色的帆布包,包里鼓鼓囊囊的,應(yīng)該是裝滿了他的筆記本。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腳步很輕,就像他剛來時一樣。
辦公室里的人,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敲鍵盤,有的在聊八卦,沒有人再多看他一眼。
他就像一陣風,吹過了,沒留下任何痕跡。
我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把手搭在辦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門把手上,準備推門離去。
那一刻,我甚至覺得,也許明天上班,大家就會徹底忘記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個人。
辦公室里,吊扇依舊在吱呀作響。
03
就在林默的手已經(jīng)搭在門把上,辦公室里所有人都以為這個“透明人”的故事到此結(jié)束時,一個誰也沒想到的變故發(fā)生了。
我們科室盡頭,那扇常年緊閉的處長辦公室的門,突然“咔噠”一聲打開了。
平時不茍言笑、威嚴十足的張?zhí)庨L從里面探出頭來。
他五十多歲,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常年穿著一身板正的中山裝,是我們單位里出了名的“鐵面人”。
他的目光像鷹一樣在辦公室里掃了一圈,跳過了那些點頭哈腰的笑臉,最后,準確無誤地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老孫,”他沉聲說,“你進來一下?!?/strong>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又哪里做錯了事,被他抓住了把柄。
在單位里,被處長單獨叫進辦公室,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邊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著最近的工作,一邊忐忑地站起身,在同事們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挪進了處長的辦公室。
門被張?zhí)庨L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
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煙草混合的味道。
張?zhí)庨L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回到他那張寬大的紅木大班椅上,而是反常地站在窗邊,背著手,看著窗外那棵老槐樹,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和鄭重。
我惴惴不安地站在屋子中央,大氣不敢出。
“處長,您找我?”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辦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墻上掛鐘的秒針在滴答作響,敲得我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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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足有半分鐘,他才轉(zhuǎn)過身,一言不發(fā)地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放在了桌上。
“叮鈴”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響亮。
那串鑰匙我再熟悉不過了,鑰匙扣上掛著一個大眾汽車的標志。
那是他那輛黑色帕薩特的車鑰匙。
這輛車是他的專屬座駕,平時除了司機小王,誰都碰不得。
別說是開了,就連坐上去的機會,我們這些普通科員都少之又少。
我正滿心疑惑,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小錘子一樣,砸在我的心上。
“去,送送小林?!?/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