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第一章

農(nóng)歷八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天高云淡，風(fēng)里帶著點(diǎn)初秋的爽利?？蛇@好天氣，一點(diǎn)沒吹進(jìn)蘇麗華的心里。她一大早就起來了，不是忙著張羅什么，而是把昨晚就收拾好的那個雙肩背包又檢查了一遍，水杯、充電寶、給媽買的軟底布鞋，確認(rèn)沒落東西。

客廳里靜悄悄的，丈夫趙斌早就沒影了。不用猜，肯定是去酒店了，幫他媽，也就是蘇麗華的婆婆，張羅今天的六十大壽去了。

想到這兒，蘇麗華嘴角扯出一抹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婆婆的六十大壽，在市中心挺排場的一家酒樓包了間大包廂，請了三桌客。可惜，沒她蘇麗華的份兒。

不，準(zhǔn)確地說，是婆婆“體貼”，說“麗華你看你上班也累，這次就自家人聚聚，你就不用忙活了，歇一天”。

話說得漂亮，可蘇麗華門兒清，所謂“自家人”，指的就是婆婆的女兒趙娟一家子，還有幾個走得近的姨婆姑奶，她這個兒媳婦，終究是外人。

就連請柬，都是趙娟親自送來的，話里話外透著“施舍”：“嫂子，媽心疼你，特意讓你清閑一天?！?/p>

當(dāng)時趙斌就在旁邊，吭哧了半天，屁都沒放一個。蘇麗華心里跟明鏡似的，也懶得爭辯，直接笑了笑：“那敢情好，正好我回娘家看看我媽，她也念叨我呢?！?趙娟臉上那假笑，她看著都嫌累。

背上包，換鞋，出門。樓道里安靜得很，對門那家倒是熱鬧，小孩哭大人笑的，估計也是要出門赴什么宴。蘇麗華低著頭，快步下了樓。陽光晃眼，她瞇了瞇眼，心里那點(diǎn)澀澀的感覺，被風(fēng)一吹，好像淡了點(diǎn)，又好像更沉了。

坐上去娘家的長途汽車，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蘇麗華才長長吁出一口氣。也好，落個清靜。

不用在宴會上看婆婆那張?zhí)籼薜哪?，不用聽小姑子趙娟明褒暗貶的閑話，不用應(yīng)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探究的眼神，更不用看著自己那個窩囊的丈夫像個透明人。

她拿出手機(jī)，刷了刷朋友圈。果然，才十點(diǎn)多，趙娟已經(jīng)開始曬圖了。

九宮格，酒樓氣派的門臉，包廂里的大圓桌，堆成山的壽桃，還有婆婆穿著簇新紅緞子旗袍、戴著金項鏈、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照片。

配文：“祝親愛的媽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家人其樂融融！” 下面一水兒的點(diǎn)贊和祝福評論。

蘇麗華手指劃過去，心里冷笑。一家人？其樂融融？可不嘛，沒她這個“外人”在，可不是更“融融”了？她連點(diǎn)贊都懶得點(diǎn)。

車子搖搖晃晃，她有點(diǎn)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手機(jī)突然尖銳地響起來，把她嚇了一跳。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趙娟。

蘇麗華皺了皺眉。這時候打電話？壽宴應(yīng)該正熱鬧，找她干嘛？她本能地覺得沒好事，猶豫著接不接。電話響了一陣，掛了。沒過幾秒，又執(zhí)拗地響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按了接聽鍵，還沒放到耳邊，就聽到趙娟又尖又利的聲音炸開，背景音亂糟糟的，像是在外面：

“蘇麗華！你人呢？！趕緊給我滾到酒店來！”

蘇麗華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些，語氣平靜：“我在回娘家的車上。有什么事？”

“什么事？！”趙娟的聲音拔得更高，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指責(zé)，“你還有臉問什么事？！你送媽的那個玉鐲子！是不是你送的？！”

玉鐲子？蘇麗華愣了一下。是，婆婆六十整壽，她雖然不被待見，但面子功夫總要做。趙斌指望不上，她自個兒掏腰包，花了小兩萬，托一個懂行的老同學(xué)，精心挑了個成色不錯的翡翠鐲子，昨天讓趙斌帶過去的。當(dāng)時婆婆接過去，也就淡淡“嗯”了一聲，連個笑模樣都沒有。她雖然有點(diǎn)憋屈，但想想也就過去了。怎么現(xiàn)在又提起來？

“是我送的。怎么了？”蘇麗華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怎么了？你還有臉問怎么了！”趙娟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diào)，“蘇麗華！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沒錢就別充大方！你送個假鐲子來惡心誰呢？！媽剛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桌角都沒碰到，就裂了道紋！里面全是玻璃渣子！假的！地攤貨都不如！把媽氣得手都抖了！全場親戚都看著呢！我們老趙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趕緊給我死過來解釋清楚！”

假鐲子？！

蘇麗華的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中，瞬間一片空白！兩萬塊買的鐲子，是假的？這怎么可能？！她那個老同學(xué)是十幾年的交情，專門做這行的，怎么可能騙她？

“你胡說八道什么！那鐲子我花了兩萬塊買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蘇麗華也急了，聲音不受控制地抬高。

“兩萬？騙鬼去吧你！”趙娟嗤笑一聲，充滿鄙夷，“我剛找旁邊金店的老師傅看過了，人家說了，就是最低劣的玻璃注膠的玩意兒，成本幾十塊頂天了！蘇麗華，你可真行??！拿個假貨來糊弄親媽，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看媽過壽心里不痛快，故意來砸場子的？！”

“趙娟你放屁！”蘇麗華氣得渾身發(fā)抖，血直往頭頂涌，“我蘇麗華行得正坐得直，干不出那種下作事！那鐲子絕對是真的！肯定是你們……”

“你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趙娟粗暴地打斷她，“趕緊過來！當(dāng)著所有親戚的面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

說完，根本不給蘇麗華再解釋的機(jī)會，直接“啪”地掛了電話。

聽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蘇麗華舉著手機(jī)，僵在座位上，胸口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車上其他乘客好奇地看過來。她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冤屈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在胸腔里爆發(fā)開來。

假的？兩萬塊買了個假鐲子？還當(dāng)著所有親戚的面碎了？婆婆氣壞了？趙家的臉丟盡了？

這一個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口生疼。她眼前發(fā)黑，差點(diǎn)暈過去。怎么會這樣？！

第二章：冤屈與孤立

汽車還在高速上跑著，窗外的風(fēng)景模糊成一片。蘇麗華癱在座位上，手腳冰涼，腦子里亂成一鍋粥。趙娟那尖利刻薄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像魔咒一樣。

假的？怎么可能！她清清楚楚記得，那天在老同學(xué)的工作室里，對著燈光看那鐲子，通透水潤，還有證書，她反復(fù)確認(rèn)過才刷的卡。兩萬塊，是她省吃儉用攢了快半年的私房錢！就為了婆婆大壽能稍微有點(diǎn)面子，別讓趙娟她們比下去得太難看。結(jié)果……結(jié)果成了假貨？還成了她故意惡心人、砸場子的罪證？

委屈、憤怒、還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恐慌，交織在一起，讓她喘不過氣。她顫抖著手，想給那個賣鐲子的老同學(xué)打電話質(zhì)問，可翻遍通訊錄，才想起那同學(xué)上周出國參展去了，時差關(guān)系，這會兒估計在睡覺，電話根本打不通。

她又想給趙斌打電話。他是她丈夫，這個時候，他總該說句話吧？就算他媽和他妹不信她，他總得信她吧？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嘈雜，勸酒聲、笑鬧聲不斷，趙斌的聲音帶著醉意和不耐煩：“喂？麗華？什么事?。课疫@兒正忙呢！”

“趙斌！”蘇麗華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妹剛打電話，說我送媽的鐲子是假的！還說我故意拿假貨惡心媽！這到底怎么回事？”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趙斌的聲音壓低了些，透著煩躁：“哎呀，你嚷嚷什么！媽是挺生氣的，鐲子……確實是不小心碰了下桌子，就裂了，里面看著是不太好……娟子也是著急，話說重了點(diǎn)，你別往心里去?！?/p>

“別往心里去？”蘇麗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斌！那鐲子是我花兩萬塊真金白銀買的！有證書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媽生氣？我還生氣呢！我冤不冤啊我！”

“行了行了！”趙斌不耐煩地打斷她，“真的假的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東西已經(jīng)碎了！媽正在氣頭上，親戚們也都在，你就少說兩句吧！沒事我先掛了，這邊還一堆客人呢！”說完，不等蘇麗華反應(yīng)，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蘇麗華的心，像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她指望丈夫能幫她說句話，哪怕只是問問情況，可他呢？輕描淡寫，和稀泥，甚至嫌她添亂！在他心里，他媽和他妹的面子，遠(yuǎn)比她的清白和委屈重要！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車上還有人，她不能丟這個人。

這時，手機(jī)又響了，是婆婆打來的！蘇麗華心里一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擦擦眼淚接通電話，聲音哽咽：“媽……”

“蘇麗華！”婆婆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的怒火，完全沒有半點(diǎn)壽星的喜悅，“你太讓我寒心了！我自問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送個假鐲子來咒我是不是？我老趙家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讓你這么恨我？非要在今天這個日子，讓我在所有親戚面前丟這么大臉！你現(xiàn)在馬上給我過來！給大伙兒個交代！”

“媽！您聽我解釋！那鐲子真的是……”蘇麗華急得語無倫次。

“解釋？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東西都碎了！人都丟盡了！”婆婆根本不給機(jī)會，“我告訴你蘇麗華，今天你要是不來把這事說清楚，以后就別進(jìn)我趙家的門！我沒你這個兒媳婦！”

“啪！”電話又被掛斷。

蘇麗華舉著手機(jī)，渾身發(fā)抖，眼淚流得更兇了。不進(jìn)趙家的門？她求之不得！可這頂“用假貨咒婆婆”的大帽子，她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扣上！

緊接著，微信家族群里也炸鍋了。幾個參加了壽宴的趙家親戚，開始陰陽怪氣地發(fā)言。

趙娟發(fā)了個鐲子碎裂的特寫照片，配文：“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裝得挺像，關(guān)鍵時候露出馬腳了！”

一個姨婆回復(fù)：“娟子別氣了，為這種人不值當(dāng)。有些人啊，就是表面光鮮，內(nèi)里指不定什么樣呢?！?/p>

另一個姑奶說：“大嫂你也別太難過，為這種兒媳婦氣壞身子不值當(dāng)。還好我們娟子孝順?！?/p>

下面一水兒的安慰婆婆和趙娟、指責(zé)蘇麗華“不地道”、“心思壞”的消息。沒有一個人問她一句，沒有一個人替她說句話。她就像個被孤立在荒島上的犯人，被缺席審判，罪名成立。

蘇麗華看著那些刺眼的文字，只覺得呼吸困難。她顫抖著手，想在群里辯解一句，打了一大段字，又逐字刪掉。有什么用呢？她們會信嗎？只會覺得她狡辯。

她癱在座位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崩塌。清閑？這哪里是清閑，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第三章：對峙與“證據(jù)”

車子終于到站了。蘇麗華渾渾噩噩地下了車，站在熟悉的縣城汽車站門口，卻一點(diǎn)回娘家的心思都沒有了。她媽要是知道這事，肯定又氣又急。她不能回去給媽添堵。

她找了個車站旁邊的快餐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點(diǎn)了一杯最便宜的檸檬水，卻一口也喝不下。手機(jī)還在不停震動，是趙娟又發(fā)來的微信語音，點(diǎn)開就是一連串的咆哮和威脅，讓她立刻滾回去。

蘇麗華看著那條長達(dá)60秒的語音，紅色的未讀標(biāo)記像血一樣刺眼。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逈]用，委屈沒用，她必須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兩萬塊不能白花，這盆臟水更不能就這么認(rèn)下！

她再次嘗試給那個賣鐲子的老同學(xué)打電話，這次，電話居然接通了！

“喂？麗華？咋這個點(diǎn)給我打電話？我這邊半夜呢。”同學(xué)的聲音帶著睡意。

蘇麗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帶著哭腔快速說了一遍。

老同學(xué)一聽，睡意全無，聲音也嚴(yán)肅起來：“什么？假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麗華，那鐲子是我親自從緬甸那邊拿的料，找老師傅做的，證書也是國檢的，怎么可能是玻璃的！你確定鐲子碎了？碎成什么樣？”

“我……我沒看到，是我小姑子說的，說磕了一下就裂了，里面是玻璃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