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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給我滾出這個家!"
李芳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得像刀子。她的母親趙桂花坐在沙發(fā)上抹眼淚:"我可憐的女兒,當(dāng)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給你這個窮鬼!"
"媽,我每個月工資不都交了嗎?"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交了?"十二歲的小軍從樓上沖下來,瞪著我,"你那點(diǎn)破工資夠干什么的?我們?nèi)卞X補(bǔ)課,你給了嗎?"
十歲的小慧躲在李芳身后,眼睛紅紅的:"我想我爸爸了,他比你好一百倍。"
我愣住了:"你爸不是……"
"不是什么?"李芳冷笑,"不是死了嗎?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張明,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惡毒!"
"我沒有,我……"
"你什么你!"趙桂花拍著大腿,"我們芳芳當(dāng)年要不是圖你老實,會嫁給你?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手里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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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2年早春,我叫張明,28歲,在縣供銷社當(dāng)售貨員,月工資70塊錢。
那天下午,媒人王翠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家門,滿臉喜氣:"張明啊,王嬸給你介紹個對象,人家可是縣一中的老師呢!"
我正在院子里劈柴,聽到"老師"兩個字,眼睛一亮:"老師?那可是文化人啊!"
"可不是嘛,"王翠花壓低聲音,湊到我跟前,"就是情況特殊點(diǎn),人家是二婚,帶著兩個孩子。"
母親王秀蘭從廚房探出頭來:"二婚怎么了?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人好就行。多大了?"
"32歲,叫李芳,縣一中的語文老師。"王翠花說著,看了看堂屋,"她丈夫兩年前出事走的,留下一兒一女,都挺懂事的。"
我心里盤算著:老師,鐵飯碗,有工資,還是知識分子。雖說帶著孩子,但都上學(xué)了,也省心。
這時,父親張國強(qiáng)從堂屋走出來,手里端著茶杯。
他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發(fā)出"咣"的一聲響,然后搖了搖頭:"算了。"
"為什么?"我急了,斧子一扔,"爸,這么好的條件,您為什么不同意?"
父親點(diǎn)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帶孩子的女人,心思復(fù)雜。你一個沒結(jié)過婚的,懂什么?"
"我懂!"我拍著胸脯,"知識分子還會過日子,孩子都上學(xué)了省心!再說人家是老師,多體面。我們這種家庭,能娶個老師,多有面子。"
父親盯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體面?明子,你知道她為什么要嫁給你嗎?"
"因為我人好啊,踏實能干。"我理直氣壯。
父親長嘆一口氣:"你啊,太年輕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事。一個老師,工資比你高,又是城里人,為什么要找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售貨員?"
"老頭子,你這話說的,"母親不樂意了,"咱明子哪里差了?身高一米七五,長得周正,有正經(jīng)工作,又沒有不良嗜好。人家老師能看上咱們,是咱的福氣。"
王翠花也幫腔:"就是就是,張大哥,您這思想太老舊了?,F(xiàn)在都講究自由戀愛,只要兩個人看對眼就行。再說了,李老師條件是好,可她是二婚帶孩子啊,能找到張明這樣的,她也該知足了。"
父親不說話了,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煙霧在他臉上飄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天晚上,父親把我叫到他房間。
昏黃的煤油燈下,他的臉顯得格外蒼老。
"明子,"他緩緩開口,"二婚帶孩子的,不是不能娶,但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打斷他,"爸,我都28了,村里同齡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您和媽不是也著急嗎?現(xiàn)在有這么好的機(jī)會,我為什么不抓?。?
"你想過沒有,她圖你什么?"父親的聲音很低。
"圖我人好,有工資,能養(yǎng)活她們娘仨。"
"就是因為你有工資,"父親盯著我,眼神里有種讓我不安的東西,"明子,我只說一句話,你記住了:不管什么時候,錢都別全給出去。自己手里要留點(diǎn)。"
"爸,您多心了。夫妻之間,還分你的我的嗎?"
父親擺擺手,示意我出去。
我走到門口,聽到他在身后說:"希望我是多心。"
我沒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我就托王翠花約李芳見面。
見面約在縣城的人民公園,那是縣里唯一像樣的地方。
我早早就到了,在公園門口來回踱步。手里攥著一塊手帕,手心全是汗。
下午兩點(diǎn)整,王翠花領(lǐng)著一個女人走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李芳。
她穿著白色襯衫,灰色及膝長裙,頭發(fā)在腦后盤成一個髻,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整個人看起來溫婉端莊,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zhì)。
"張師傅,您好。"她朝我伸出手,聲音輕柔。
"別,別叫師傅,"我緊張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叫我張明就行。"
"那我叫您張哥。"李芳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王翠花很識趣地走開了,說去買點(diǎn)心。
"王嬸應(yīng)該都跟您說了,"李芳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知道知道,沒事的。"我連忙擺手。
"我丈夫兩年前出事走的,"李芳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留下兩個孩子,一個10歲,一個8歲。這兩年真的太難了。我一個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還要伺候公婆,學(xué)校里的活也多……"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滾下來了。
我心一軟,掏出手帕遞過去:"以后有我呢。"
李芳接過手帕,抬起頭看著我。她的眼睛紅紅的,眼淚掛在睫毛上,讓人心疼。
"張哥,"她的聲音很輕,"您真的不嫌棄我們娘仨?"
"不嫌棄,真不嫌棄!"我拍著胸脯,"我供銷社的工作穩(wěn)定,每個月70塊錢的工資,養(yǎng)活你們娘仨沒問題。再說了,孩子都大了,也懂事了,沒什么好嫌棄的。"
"可是我公婆……"
"公婆怎么了?"
"他們年紀(jì)大了,身體也不好,我還得時常照顧他們。張哥,我知道這樣麻煩您了,可是……"
"沒事沒事,"我大度地說,"一家人,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李芳看著我,眼里滿是感激:"張哥,謝謝您。"
那天下午,我們在公園里聊了很久。
李芳說話輕聲細(xì)語,總是低著頭,顯得很溫柔。
她說她喜歡看書,喜歡寫字,平時除了教書就是在家?guī)Ш⒆印?/p>
我越聽越覺得這個女人好。溫柔、賢惠、有文化,關(guān)鍵是懂事。
臨走的時候,李芳猶豫了一下,說:"張哥,如果您方便的話,下次我?guī)蓚€孩子來,您見見他們?"
"好好好,當(dāng)然好。"我一口答應(yīng)。
第二次見面是一周后。李芳帶來了兩個孩子。
10歲的李軍,8歲的李慧,都穿得干干凈凈。
男孩穿著白襯衫黑褲子,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穿著碎花裙子。
"叔叔好。"兩個孩子齊聲喊,聲音清脆。
"好好好。"我高興壞了,連忙從口袋里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一人一顆。
小慧接過糖,甜甜地笑:"謝謝叔叔,叔叔真好。"
小軍也很有禮貌,立正站好:"叔叔,我媽說您是供銷社的,您一定很厲害。"
我聽得心花怒放,蹲下來摸摸小軍的頭:"以后叔叔對你們好,給你們買好吃的,買新衣服。"
"真的嗎?"小慧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我看向李芳,"都是一家人嘛。"
李芳站在一旁,溫柔地看著我和孩子們,眼里滿是柔情。
那一刻,我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家庭。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和李芳見了五六次面。
每次見面,她都溫柔體貼,話不多,但句句說到我心坎上。
兩個孩子也越來越親近我,見面就喊"叔叔叔叔"。
有一次,小軍拉著我的手說:"叔叔,您能當(dāng)我們的爸爸嗎?我好想有個爸爸。"
那一刻,我的心都化了。
1992年4月18日,我和李芳結(jié)婚了。
婚禮辦得很簡單,在供銷社的食堂擺了十桌。
同事們都來了,七大姑八大姨也來了,但父親沒來。
母親說他腿疼,走不動。
我知道他是不想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槎Y上,同事們都羨慕我:
"老張,你可真有福氣,娶了個教書的媳婦。"
"李老師長得漂亮,又有文化,老張你賺到了。"
"兩個孩子也懂事,以后日子好過了。"
王翠花更是逢人就說:"知識分子就是不一樣,李老師這孩子,賢惠。"
我抱著新娘,心里美滋滋的:爸媽太多慮了,我這婚結(jié)得值!
新婚之夜,李芳靠在我懷里,輕聲說:"張哥,謝謝您給我們娘仨一個家。我這輩子,一定好好對您。"
我摟著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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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婚后的頭三個月,日子過得還算和美。
李芳每天早上五點(diǎn)起床,給我做好早飯。
我去供銷社上班,她去學(xué)校教書。晚上回家,飯菜已經(jīng)擺在桌上,熱氣騰騰。
兩個孩子也很乖,小軍每天放學(xué)回來就做作業(yè),小慧幫著李芳掃地洗碗。
他們也改口叫我"爸爸"了。
"爸爸,您回來了。"
"爸爸,今天吃紅燒肉。"
"爸爸,您辛苦了。"
每次聽到這聲"爸爸",我心里都暖洋洋的。
鄰居見了都夸:"老張家娶了個好媳婦,看把他伺候得,臉都圓了。"
"就是,李老師又能干又懂事,老張有福了。"
"那兩個孩子也好,從來不吵不鬧的。"
我聽著這些話,心里得意洋洋:還是我有眼光。爸爸當(dāng)初反對什么呢?
但好景不長。
結(jié)婚第四個月,也就是8月份,李芳開始頻繁要錢。
那天晚上,吃完飯,李芳給我盛了碗湯,然后坐到我旁邊:"張哥,我跟您商量個事。"
"什么事?你說。"
"小軍要補(bǔ)課,"李芳皺著眉,"老師說他數(shù)學(xué)跟不上,得請一對一的家教。一個月要15塊錢。"
我正喝湯,聽到這話,差點(diǎn)嗆到:"15塊?這么貴?"
"是貴,"李芳嘆氣,"可孩子學(xué)習(xí)要緊啊。他馬上要小升初了,成績上不去,考不上好中學(xué),以后怎么辦?"
我沉默了。15塊錢,相當(dāng)于我五天的工資。但李芳說得也有道理,孩子教育確實要緊。
"行,給。"我咬咬牙。
李芳高興地親了我一下:"張哥,您真好。"
過了一周,李芳又來了:"張哥,小慧的書包壞了,要買新的。還有,她們班要買幾本輔導(dǎo)書。"
"多少錢?"
"書包12塊,書8塊,一共20塊。"
"20塊?"我皺眉,"買個書包要12塊?"
"張哥,"李芳臉色一沉,"您這是什么意思?嫌花錢了?"
"不是,我就是問問。"
"當(dāng)初您說養(yǎng)得起我們娘仨,現(xiàn)在后悔了?"李芳的眼圈紅了,"我就知道,繼父就是繼父,不是親生的,您就不愿意花錢。張哥,您要是后悔了,我?guī)е⒆幼呔褪橇恕?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兩個孩子聽到動靜,從樓上跑下來。看到李芳哭,小軍瞪著我:"你兇我媽干什么?"
小慧也哭了:"爸爸不要我們了,嗚嗚嗚……"
我慌了神:"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給,我給錢,別哭了。"
李芳抹著眼淚,聲音哽咽:"張哥,不是我要花您的錢,是孩子真的需要。您要是不愿意,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別別別,"我連忙掏錢,"我給還不行嗎?"
那一夜,家里才恢復(fù)平靜。
但從那以后,要錢的事就沒停過。
"小軍要買練習(xí)冊,5塊。"
"小慧的鞋壞了,要買新的,8塊。"
"公公生病了,要買藥,10塊。"
"學(xué)校要交資料費(fèi),12塊。"
"孩子要體檢,6塊。"
每次要錢,李芳都說得有理有據(jù)。
我一開始還問問,后來就麻木了,她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就這樣,一個月下來,我70塊錢的工資,到手的只剩不到10塊。
我想看看家里的存折,想知道錢都花哪去了。
有一天晚上,我試探著問:"芳芳,家里存了多少錢?"
李芳正在織毛衣,頭也不抬:"存著呢,您操什么心?"
"不是操心,就是想看看情況。"
"情況就是錢不夠花唄。"李芳放下毛衣,"張哥,您是不是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我就是……"
"就是什么?"李芳的聲音高了起來,"一個大男人,管錢干什么?我是您媳婦,又不是外人,我還能貪您的錢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李芳眼睛紅了,"張哥,我每天早起晚睡伺候您,洗衣做飯帶孩子,我容易嗎?現(xiàn)在您還要管我要錢,您是不是覺得我花您錢花得心疼了?"
"沒有,真沒有。"我慌了。
"您要是嫌我花錢,我可以搬回娘家去。"
"別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趕緊道歉,"你繼續(xù)管錢,我不問了。"
李芳這才擦擦眼淚,繼續(xù)織毛衣。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
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隔了幾天,父親來家里。
他坐在堂屋,環(huán)顧四周,然后點(diǎn)了根煙。李芳端茶倒水,很是殷勤:"爸,您喝茶。"
父親"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李芳借口要去學(xué)校批改作業(yè),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了。
屋子里只剩我和父親。
"家里存了多少錢?"父親突然問。
"芳芳管著呢,我沒問。"
父親盯著我:"你工資交給她?"
"嗯。"
"全交?"
"全交。"我有點(diǎn)心虛,"夫妻之間,不都這樣嗎?"
父親深深吸了口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臉:"明子,我問你,你現(xiàn)在手里有錢嗎?"
"有,"我說,"每個月能剩十來塊。"
"十來塊?"父親皺眉,"你一個月70塊工資,就剩十來塊?"
"孩子要花錢,家里也要開銷。"我替李芳辯解。
父親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他嘆了口氣,站起來:"我走了。"
我送父親到門口。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明子,記住我的話,別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爸,您這是什么意思?"
父親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婚后半年,我實在忍不住了。
那天是周末,李芳帶著孩子回娘家了。
我一個人在家,越想越不對勁。
我翻遍了家里所有能放存折的地方,最后在李芳的衣柜底找到了那個藍(lán)色的存折。
我打開一看,傻眼了——只有150塊錢。
怎么可能?
我婚后每個月交70塊,李芳自己工資50塊,半年下來應(yīng)該有700多塊。
就算花得再多,也不至于只剩150塊啊。
我拿著存折,坐在床上,腦子里一片混亂。
傍晚,李芳帶著孩子回來了。她一進(jìn)門就笑著說:"張哥,我媽讓我?guī)Я诵┡D肉回來,晚上給您燉湯喝。"
我把存折摔在桌上:"你自己看!"
李芳愣了一下,臉色瞬間變了。
她拿起存折,翻了翻,然后抬頭看我:"您翻我東西?"
"我翻你東西?這是我們家的錢!"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你告訴我,錢都哪去了?"
"花了!"李芳也提高了音量,"您知道養(yǎng)兩個孩子要花多少錢嗎?小軍補(bǔ)課,小慧買資料,還要買衣服買鞋,還要買菜買米,哪樣不要錢?您以為這個家不要開銷的?"
"可是半年時間,花了五百多,這不對啊。"
"什么不對?"李芳冷笑,"張明,您說清楚,什么不對?您是不是懷疑我貪您的錢?"
"我沒有,我就是想問問。"
"問什么問?"李芳突然哭了起來,"我就知道,您嫌棄孩子花錢!當(dāng)初說得好聽,現(xiàn)在翻臉了?張明,您還是不是個男人?您要是不愿意養(yǎng)這個家,我?guī)е⒆訚L就是了!"
她哭得很傷心,肩膀一聳一聳的。
兩個孩子聽到哭聲,從樓上跑下來。
小軍沖到李芳身邊,瞪著我:"你兇我媽干什么?"
小慧拉著李芳的衣角,也哭了起來:"媽媽別哭,我們不要爸爸了。"
"什么叫不要爸爸?"我火了,"我是你們爸!我養(yǎng)你們,給你們花錢,現(xiàn)在就問一句,就成我的錯了?"
"你不是我爸!"小軍大聲說,臉漲得通紅,"我爸死了,你是外人!你就是看我們花你錢,你心疼了!"
"小軍!"我抬起手,想打他。
李芳沖過來,一把攔住我的手:"你敢!張明,你敢動孩子一根手指頭,我跟你沒完!"
"我怎么就不能管教孩子了?"
"你有什么資格管?"李芳推開我,"你不是他親爸,你憑什么打他?"
我被她推得倒退兩步,心里涼了半截。
"好,"我冷笑,"不是親爸,那這些錢我也不給了。你們自己過去吧。"
"你說什么?"李芳的聲音都變了。
"我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那一夜,李芳收拾了東西,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
臨走的時候,她站在門口,冷冷地說:"張明,我算是看透你了。當(dāng)初說得好聽,原來骨子里還是看不起我們娘仨。"
門"砰"地關(guān)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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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家里,外面下著小雨,屋里冷得像冰窖。
鄰居在窗外指指點(diǎn)點(diǎn):
"聽說了嗎?老張兩口子吵架了。"
"吵什么?"
"還不是錢的事。老張嫌孩子花錢太多。"
"唉,就說嘛,繼父繼母,哪有那么容易的。"
"李老師也是的,找個老實人就想占便宜。"
"老張也蠢,娶個二婚帶孩子的,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我聽著這些議論,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第二天,母親來了。她一進(jìn)門就嘆氣:"兒子,你這是何苦呢?"
"媽,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母親坐下來,"可是你想想,芳芳也不容易。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多難啊。你就讓讓她吧。"
"可是錢……"
"錢是身外之物,"母親拉著我的手,"兒子,你聽媽的話。你要是真把她逼急了,離婚了,你還得重新找。你都28了,而且還結(jié)過婚了,再找更難。"
"媽……"
"聽媽的,去把她們接回來,好好道個歉。"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還是點(diǎn)了頭。
第三天,我去李芳娘家。
她家在縣城的老房子里,一進(jìn)院子,就看到岳母趙桂花坐在門口擇菜。
看到我,趙桂花白了我一眼:"你還來干什么?"
"媽,我來接芳芳和孩子回家。"
"回家?"趙桂花冷笑,"我女兒在我這挺好,不用回什么家。"
"媽,是我不對。"我陪著笑臉,"我給您道歉。"
這時,李芳從屋里出來。她眼睛紅腫,明顯哭過。
"張哥,"她的聲音很輕,"您來了。"
"芳芳,對不起,"我說,"是我不對,是我太小氣了?;丶野?,以后我不管錢的事了,你說怎么花就怎么花。"
李芳看著我,眼淚又流了下來:"張哥,我不是心疼錢,我是心疼孩子。他們沒了爸,已經(jīng)夠可憐了。我只想給他們最好的,讓他們讀書,將來有出息。"
"我知道,是我糊涂。"我掏出一個紙包,"這是我這個月的工資,還有我之前攢的一點(diǎn)錢,都給你。"
李芳接過紙包,打開一看,里面有一百多塊錢。
她哭著撲進(jìn)我懷里:"張哥,謝謝您。"
趙桂花在旁邊說:"芳芳啊,你看人家張明多好,你要好好珍惜。"
就這樣,李芳又跟我回家了。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李芳說:"張哥,我保證,以后家里的每一分錢,我都給您算得清清楚楚。"
"不用,"我說,"我相信你。"
李芳親了我一下:"您對我這么好,我一定好好對您。"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該來的還是來了。
婚后一年,1993年春天,矛盾再次爆發(fā),而且比上一次更激烈。
那天下午,我從供銷社下班回家,路過李芳的房間,看到她的抽屜沒關(guān)嚴(yán),里面露出幾張紙。
我本來不想看,但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拉開了抽屜。
抽屜里放著幾張匯款單。
我拿起第一張,上面寫著:"收款人:李國根,金額:50元,匯款日期:1992年10月。"
我的心咯噔一下。
李國根?那不是李芳前夫的名字嗎?可她不是說前夫死了嗎?
我又翻出其他幾張匯款單:
"收款人:李國根,金額:30元,匯款日期:1992年12月。"
"收款人:李國根,金額:40元,匯款日期:1993年1月。"
"收款人:李國根,金額:20元,匯款日期:1993年2月。"
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七張匯款單,加起來有260塊錢!
我拿著匯款單,手都在抖。
李芳這時回來了。她一進(jìn)門,看到我手里的匯款單,臉色刷地白了。
"張明,你……你翻我東西?"
"李國根是誰?"我的聲音很冷。
李芳咬了咬嘴唇:"我公公。"
"你公公?"我冷笑,"你公公不是也叫李國根嗎?"
"對啊,"李芳躲閃著我的目光,"就是孩子的爺爺。"
"為什么要給他匯這么多錢?"我把匯款單一張張擺在桌上,"50、30、40、20,一共260塊!你知道260塊是我多少個月的工資嗎?"
"他生病了,"李芳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總不能不管吧?那是孩子的親爺爺!"
"生病?"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生病一次要50塊?李芳,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
"張明,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打斷她,"你說,這些錢,是不是我給你的?"
李芳不說話了,低著頭。
"說話!"我吼道。
"是。"李芳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
"所以,我辛辛苦苦掙的錢,都被你拿去給你前夫家了?"我覺得胸口堵得喘不過氣來,"李芳,那我父母呢?你給過他們一分錢嗎?"
李芳咬著嘴唇,眼淚流了下來:"張明,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總要孝敬爺爺奶奶,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
"天經(jīng)地義?"我冷笑,"那孝敬我父母呢?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吧?可你給過嗎?"
"你爸媽身體好,不需要。"
"不需要?"我氣笑了,"他們不需要,你前夫家就需要?李芳,你心里到底有沒有這個家?"
"張明,你別激動……"
"我怎么能不激動?"我把匯款單甩在地上,"我每個月70塊錢,全交給你,就是為了讓你拿去接濟(jì)你前夫家?"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小軍和小慧站在門口,臉色都很難看。
"你吼我媽干什么?"小軍走進(jìn)來,擋在李芳面前。
"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少管。"我說。
"什么大人的事?"小軍指著我,"你不就是心疼錢嗎?我告訴你,我爺爺奶奶是我媽的公婆,我媽愿意給他們錢,礙著你什么事了?"
"小軍,怎么說話的?"我怒道。
"我說錯了嗎?"小軍大聲說,"你又不是我親爸,你管得著嗎?我媽的錢,我媽想給誰就給誰!"
"你媽的錢?"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那是我的錢!是我掙的錢!"
"你的錢又怎么樣?"小慧也站出來了,"我媽嫁給你,給你做飯洗衣服,你給點(diǎn)錢怎么了?"
"你們……"我指著兩個孩子,氣得手都在抖。
李芳突然站起來,拉著兩個孩子:"走,我們不在這受氣了。"
"你們?nèi)ツ模?
"回我娘家!"李芳紅著眼睛,"張明,你要是不樂意,我們就離婚!"
"離就離!"我也吼起來,"你以為我怕嗎?"
李芳愣了一下,然后哭著說:"好,離婚!明天就去辦!"
她拉著兩個孩子,沖出了門。
我站在屋里,看著滿地的匯款單,突然覺得很累。
鄰居又開始議論了:
"又吵架了?"
"這次更厲害,說要離婚呢。"
"老張也是的,那么計較干什么?"
"可不是嗎,娶個二婚帶孩子的,不就是要付出更多嗎?"
"話也不能這么說,李老師是不是也太過分了?拿著現(xiàn)任丈夫的錢,去接濟(jì)前夫家?"
"唉,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第二天,李芳真的去找人寫了離婚協(xié)議。
但我們沒去辦。因為那天晚上,母親病倒了。
父親派人來叫我,說母親突然暈倒,讓我趕緊回去。
我連夜趕回老家,母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明子,"母親拉著我的手,"你和芳芳,鬧到什么地步了?"
"媽,您別管我們的事,您好好養(yǎng)病。"
"傻孩子,"母親嘆氣,"你們要是離婚了,你怎么辦?你以后還怎么找?"
"媽……"
"聽媽的話,去把芳芳接回來,好好過日子。"
我沉默了。
在老家待了三天,母親的病好轉(zhuǎn)了。臨走的時候,父親把我叫到房間。
"明子,你過來。"
我走進(jìn)去,父親正站在窗前,背對著我。
"爸。"
"你和李芳的事,我都聽說了。"父親轉(zhuǎn)過身,"你打算怎么辦?"
"我……我不知道。"
父親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走到床邊,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這個,你拿著。"
"這是什么?"
"回去你就知道了。"父親的聲音很低,"明子,有些事,該明白就要明白。別等到后悔了,才來哭。"
我接過紙袋,沉甸甸的。
回到縣城,已經(jīng)是晚上。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園。
坐在長椅上,我打開了那個牛皮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