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看到年薪100萬保姆招聘時,我就知道這份工作絕不簡單。
但母親的醫(yī)藥費和女兒的學(xué)費,讓我沒有猶豫的余地。
別墅女主人只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你撞見我丈夫帶別的女人回家,會怎么做?”
前面13個面試者都失敗了,她們或說報警,或說告密。
我講了一個故事,她聽完沉默良久,最終在5年合同上簽下名字。
我知道,從簽下名字那刻起,我卷進的不僅是家政工作,更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局。
01
“周娟,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去面那個活兒?”好姐妹李芳在電話里的聲音透著滿滿的擔(dān)心,“年薪一百萬的保姆,聽著就覺得不太對勁?!?/p>
我握著手機,目光投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開口,“我必須得去試試,沒別的路了,我媽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拖了兩個月,曉曉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也快沒著落了?!?/p>
![]()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李芳才嘆了口氣,“那你一定得多留個心眼,感覺哪兒不對勁,立馬就走,別猶豫?!?/p>
掛了電話,我走到鏡子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三十五歲的我,臉上早已刻滿了生活留下的痕跡。我丈夫四年前因為工地事故走了,留下我和當(dāng)時才九歲的女兒曉曉,還有腿腳不便、需要人照顧的婆婆。這些年,我洗過碗盤、站過柜臺、掃過樓道,什么活兒都干過,可掙來的錢總是緊緊巴巴,剛剛夠一家子糊口。直到上周,我在家政公司看到那份招聘——年薪一百萬,招住家保姆。
我心里明白,這個數(shù)目背后肯定不簡單,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顧不上琢磨那么多了。
第二天下午兩點,我按著地址找到了濱江市最高檔的住宅區(qū)之一——碧水苑。站在那幢氣派的三層法式別墅門前,我的手心直冒汗。按響門鈴后,開門的是一個穿著職業(yè)套裙的女人,她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眉眼精致,但眼神里卻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審視的意味。
“你就是周娟?”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銳利得像能扎人。
“是的,趙總?!蔽冶M量讓聲音顯得平穩(wěn)。
她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就往客廳里走。我跟在她后面,客廳里奢華的裝潢讓我?guī)缀醪桓姨а奂?xì)看。巨大的水晶吊燈、看上去就柔軟昂貴的真皮沙發(fā)、墻上掛著的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畫,每一樣都在無聲地提醒我,這里的世界和我平日里掙扎求生的那個世界,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坐吧?!彼噶酥肝覍γ娴纳嘲l(fā),自己則在主位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端起茶幾上的白瓷茶杯,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我的臉?!拔抑粏柲阋粋€問題,回答讓我滿意,這份工作就是你的?;卮鸬貌缓?,就請你馬上離開?!?/p>
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了,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她輕輕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果有一天,你撞見我先生帶著別的女人回家,你會怎么做?”
那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在我腦子里猛地炸開,激起無數(shù)混亂的思緒。
我看著眼前這個自稱“趙總”的女人,她眼神里藏著太多東西——試探、防備、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還有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期待。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雇主會問的問題,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也是一道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的生死考題。
客廳里安靜得嚇人,只有墻上那座古典掛鐘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可我?guī)缀跄苈犚娮约盒呐K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的聲音。
這些年做家政,我進出過不少人家,見識過太多表面光鮮、內(nèi)里卻早已千瘡百孔的婚姻。有的太太會在先生出差后對著空房間默默流淚;有的先生會躲在書房里,對著手機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還有的夫妻吵起架來全然不顧場合,把我這個外人當(dāng)成空氣。但像今天這樣,直接被未來的女主人問到如此尖銳而私密的問題,還是頭一遭。
“趙總……”我剛開口,聲音就有點發(fā)顫。
她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停下,“不用叫我趙總那么生分,我叫趙雅靜。這個家里,我才是主人。”她說“我才是主人”這幾個字時,咬字特別重,仿佛在強調(diào)什么。
“趙總……雅靜姐?!蔽覔Q了稱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您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以前在陳太太家?guī)兔r遇到的一件事。”
趙雅靜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用這種方式回應(yīng)。她沒有打斷我,只是做了個“請繼續(xù)說”的手勢。
“那是差不多四年前了,我在陳太太家做鐘點工?!蔽衣鼗貞浿?,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有一天下午,陳先生突然帶了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姑娘回家。那姑娘親昵地挽著陳先生的胳膊,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看起來關(guān)系很不一般?!?/p>
趙雅靜的手指在沙發(fā)扶手上輕輕點了兩下,等著我的下文。
“當(dāng)時陳太太正好出門逛街去了,我在廚房里準(zhǔn)備晚飯的食材?!蔽翌D了頓,接著說,“陳先生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地跟我介紹說,這是他遠(yuǎn)房表妹,從外地過來玩幾天,要在家里住兩天?!?/p>
“然后呢?”趙雅靜的聲音放得很輕,似乎怕打斷我的敘述。
“我當(dāng)時什么也沒多問,就像平常一樣打了招呼,然后回到廚房繼續(xù)忙我的?!蔽铱粗w雅靜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但我悄悄多準(zhǔn)備了一份晚飯的菜量。然后在陳太太平常快到家前的半個小時,我給她發(fā)了條信息,只說‘陳太太,家里今天來客人了,是陳先生的表妹,您大概幾點回來?我好準(zhǔn)備開飯。’”
趙雅靜的眼神變了,從一開始的冷漠審視,慢慢轉(zhuǎn)為一種帶著深思的探究。
“陳太太收到信息后,比平時提前了將近一個小時回家?!蔽依^續(xù)講述著,“她進門的時候,那位‘表妹’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電視,陳先生在給她削蘋果。陳太太臉上什么異樣都沒露出來,反而非常熱情地招呼那位客人,還留她一起吃晚飯?!?/p>
“那女孩留下了嗎?”趙雅靜問。
“沒有?!蔽覔u了搖頭,“那女孩一看到陳太太回來,臉色就有點不自然了。沒坐幾分鐘,她就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地走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在陳太太家見過她?!?/p>
趙雅靜沉默了很長時間,她的手指停止了輕點,目光投向窗外。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她臉上映出明明暗暗的光影。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問你這個問題嗎?”趙雅靜忽然轉(zhuǎn)過頭,直直地看著我。
我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我能感覺到,她并不是真的在問我,而是在引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先生叫王振濤,是振濤實業(yè)的老總。”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淡淡的嘲弄,不知是對別人,還是對她自己,“我們結(jié)婚十一年了,頭幾年還算過得去,后面這幾年……”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我從她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里,已經(jīng)讀懂了太多未盡之意。
“雅靜姐,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話攤開來說,“您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打掃做飯的保姆,您更需要一個……能在某些時候站在您這邊,并且懂得保守秘密的見證者。”
趙雅靜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是一種終于遇到能聽懂話的人的、帶著些許疲憊的亮光。
“周娟,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彼酒鹕?,走到落地窗邊,背對著我,“但你還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真的在我家撞見了那樣的事,具體會怎么做?”
我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到她側(cè)后方,看著窗外修剪得一絲不茍的園林,“雅靜姐,我會做的第一件事,是立刻給您打電話或者發(fā)信息,用最簡潔的話告訴您家里的情況。然后,我會表現(xiàn)得像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一樣,該準(zhǔn)備飯菜就準(zhǔn)備飯菜,該做的清潔一樣不落。如果王先生問我什么,我會說,‘雅靜姐交代過今天可能要提前回來,讓我準(zhǔn)備幾樣她愛吃的菜?!?/p>
“就這些?”她沒有回頭。
“還有?!蔽翌D了頓,看著她的背影,“如果……如果那位同行的女士,流露出任何想要在這里過夜的意圖,或者王先生有類似安排,我會非常禮貌地提醒他們,主臥的所有床品都是您親自挑選、昨天剛換上的新款,上面還有您名字的定制刺繡。客房的用品也同樣需要登記使用情況,這是您定下的規(guī)矩?!?/p>
趙雅靜轉(zhuǎn)回身,看著我,眼神非常復(fù)雜。
“我沒有任何權(quán)力阻止任何人進入這個家,那不是我的身份該做的事。”我迎著她的目光,繼續(xù)說下去,“但我會用我的方式,讓踏進這個門的人都清楚地意識到,這個家的女主人是誰。哪怕您當(dāng)時不在家,您的存在感和影響力,也應(yīng)該無處不在?!?/p>
客廳里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只有鐘擺規(guī)律的聲響。
趙雅靜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帶著苦澀,也有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輕松,“你知道嗎,你是第十五個來面試的人了。前面那十四個,有的說會立刻報警,有的說馬上偷偷通知我,有的說就裝作沒看見,還有個更絕,說要用手機悄悄錄像,留作證據(jù)?!?/p>
“她們可能都想錯了方向。”我輕聲說,“這根本不是一個是非對錯那么簡單的問題,這更像是一個關(guān)于如何在復(fù)雜局面下,既守住本分、又維護雇主尊嚴(yán)的智慧考題。”
“什么意思?”她追問。
“男人如果在外面有什么情況,有千百種方法和理由。作為保姆,我既沒立場去阻止,更沒權(quán)力去干涉別人的家事?!蔽铱粗难劬?,一字一句地說,“但我能做的,是盡我所能,維護您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和尊嚴(yán)。讓那些或許存著別樣心思的人知道,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您,趙雅靜?!?/p>
趙雅靜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迅速轉(zhuǎn)過身,用手背很輕地擦了一下眼角,“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p>
“結(jié)婚了嗎?”
“丈夫四年前去世了?!蔽液喍痰鼗卮穑惶朐谶@個話題上深入。
“有孩子嗎?”
“一個女兒,叫曉曉,今年十歲,剛上四年級?!?/p>
趙雅靜點了點頭,走回沙發(fā)旁,從茶幾下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早就準(zhǔn)備好的文件,“這是為期五年的雇傭合同。年薪一百萬,每年一月份支付,第一年的薪水可以提前預(yù)支百分之四十。每周休息一天,法定節(jié)假日正常休。包吃住,五險一金會按市里比較高的標(biāo)準(zhǔn)給你交?!?/p>
我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一百萬,這比我過去做普通保姆辛苦十年能掙到的總和還要多。
“但是有幾個條件。”趙雅靜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第一,你必須住在這里,二十四小時待命,隨叫隨到。第二,你在這個家里看到、聽到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你的家人和最親密的朋友。第三,你需要絕對忠誠于我,站在我這一邊?!?/p>
“我明白,雅靜姐?!蔽医舆^那份沉甸甸的合同,開始逐條仔細(xì)地看。
簽完合同后,趙雅靜讓我第二天就搬過來。她帶我上上下下參觀了一遍這棟別墅。一樓是寬敞的客廳、餐廳、廚房和一個帶整面墻書柜的書房。二樓是主臥室、兩間客房和一個放著跑步機的健身室。三樓則是王振濤的私人空間,包括一個異常寬敞的衣帽間和一個設(shè)備齊全的家庭影院。
“三樓你平時不用上去打掃,那邊會有固定的鐘點工每周來兩次?!壁w雅靜解釋道,“你的房間安排在一樓東邊,原來是間儲物室,我前段時間讓人重新收拾布置過了。”
她推開那扇房門,我有點驚訝地發(fā)現(xiàn),房間雖然不算大,但布置得非常溫馨舒適,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還有一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單人床,窗邊甚至擺了一小盆綠蘿。
“謝謝雅靜姐?!蔽矣芍缘氐乐x。
“先別急著謝我?!壁w雅靜靠在門框上,神情有些復(fù)雜,“這份工作,可能沒你想象中那么輕松。我先生王振濤,是個非常精明也很有手段的人。他很可能會試探你,甚至想辦法拉攏你,讓你站到他那邊去。這些,你都扛得住嗎?”
“我可以的,雅靜姐?!蔽艺Z氣堅定地回答,“這些年,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也知道拿了誰的錢,就該對誰負(fù)責(zé)到底。”
趙雅靜審視了我好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明天下午四點之前搬過來就行。對了,明晚振濤會回家吃飯,到時候我會正式介紹你們認(rèn)識。”
離開碧水苑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我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緊緊攥著那份合同副本,心里百感交集。這份工作無疑會徹底改變我和家人的生活,能讓媽媽得到更好的治療,能讓曉曉安心讀書。但與此同時,我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即將踏入的,可能是一場沒有硝煙卻異常殘酷的戰(zhàn)爭。
到家時,女兒曉曉正在小書桌前寫作業(yè)。看到我進門,她立刻開心地跑過來,“媽媽,你回來啦!面試怎么樣?”
“挺順利的,媽媽找到新工作了?!蔽冶ё∷?,鼻子一陣發(fā)酸,差點掉下淚來。
“真的嗎?太好了!”曉曉高興地跳了起來,“媽媽,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同時打三份工那么累了?”
“是啊,不過……”我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心里滿是愧疚,“這份新工作要求媽媽住在雇主家里,可能沒辦法每天回家陪你和奶奶了?!?/p>
曉曉愣了一下,隨即非常懂事地說,“沒關(guān)系的,媽媽。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奶奶的。你放心吧,我會很乖的?!?/p>
我把女兒摟得更緊了些,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做好這份工作,讓我的家人都能過上安穩(wěn)、有希望的日子。
02
第二天下午,我?guī)е粋€不算大的行李箱,準(zhǔn)時搬進了碧水苑的別墅。趙雅靜當(dāng)時不在家,是家里那位姓吳的管家阿姨接待的我。吳姨看起來五十多歲,面容和善,在這個家已經(jīng)工作了快十年,主要負(fù)責(zé)日常采購和管理一些家庭賬目。
“周妹子,以后咱們就是一起干活兒的同事了?!眳且毯軣崆椋贿厧臀夷眯欣钜贿呎f,“趙總特意交代了,讓我?guī)闶煜な煜ぜ依锏那闆r和規(guī)矩。”
在吳姨詳細(xì)的介紹下,我大致了解了這個家的日常運轉(zhuǎn)模式。除了我和吳姨,家里還有一位專職司機董師傅,以及兩個每周來三次、負(fù)責(zé)深層清潔的鐘點工阿姨。
“趙總和王先生的作息時間經(jīng)常碰不到一塊兒?!眳且填I(lǐng)我看廚房時,壓低了聲音說,“趙總一般七點起床,八點前出門去公司,晚上六點左右回來。王先生就不一定了,有時候一連好幾天不見人影,有時候又突然半夜回來?!?/p>
“雅靜姐……趙總她也在外面工作?”我有些意外。
“那當(dāng)然了。”吳姨的語氣里帶著點自豪,“趙總可是很厲害的建筑設(shè)計師,自己開工作室的,在咱們業(yè)內(nèi)名氣不小呢。這棟別墅就是她自己親手設(shè)計的。她是個能干人,就是……”吳姨說到這兒,突然停住了,臉上露出一絲欲言又止的神情。
“就是什么?”我順著她的話問道。
吳姨左右看了看,確認(rèn)沒有其他人,才湊近了些,小聲說,“就是王先生他……唉,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兒就沒斷過。趙總這些年,心里苦,可面上還得撐著,不容易啊?!?/p>
我沒有接話,只是把這些信息默默地記在了心里??磥恚w雅靜花重金請我,背后的原因遠(yuǎn)比表面看起來要復(fù)雜深沉。
晚上六點剛過,趙雅靜就開車回來了。她換了一身舒適的米色家居服,臉上帶著工作后的些許倦意,但看起來比昨天面試時放松了一些。
“周娟,都安頓好了嗎?還習(xí)慣嗎?”她一邊換鞋一邊問我。
“都安頓好了,吳姨幫了我很多,也跟我講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情?!蔽胰鐚嵒卮?。
“那就好?!壁w雅靜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振濤剛才發(fā)信息說,七點半左右能到家。你準(zhǔn)備一下晚飯吧,他口味偏淡,不喜歡太油膩的東西?!?/p>
“好的,雅靜姐。”
我走進寬敞明亮的廚房,開始準(zhǔn)備晚餐。吳姨下午就已經(jīng)把需要的食材都備好了,放在料理臺上。我按照她之前的提示,做了四菜一湯:清蒸多寶魚、白灼菜心、蟹黃豆腐、清炒荷蘭豆,外加一個冬瓜薏米排骨湯。
![]()
七點二十五分,一輛黑色的轎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別墅門口。司機董師傅下車開了后座的門,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步伐穩(wěn)健地進了屋。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王振濤本人。他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身材保持得很好,沒有發(fā)福的跡象,五官端正,眉宇間透著一種長期身處高位養(yǎng)成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氣場。
“雅靜,我回來了?!彼穆曇舻统?,帶著一種自然的磁性。
“嗯,洗手準(zhǔn)備吃飯吧。”趙雅靜從沙發(fā)上起身,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對了,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保姆,周娟。周娟,這是王先生。”
王振濤的目光隨即落在我身上,不著痕跡地上下掃了一眼。我注意到他眼里極快地掠過一絲詫異,但立刻就被慣常的平靜神色取代了。
“你好,王先生?!蔽叶Y貌地欠身打招呼。
“你好。”他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向趙雅靜,語氣平常地說,“這次找的保姆,看著挺干練?!?/p>
“能踏實干活、懂規(guī)矩就行,年齡不是問題。”趙雅靜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句。
晚餐是在安靜甚至有些沉悶的氣氛中進行的。
我留在廚房里收拾善后,能隱約聽到餐廳里傳來兩人斷斷續(xù)續(xù)的交談聲。
他們聊的話題都很表面,無非是最近的天氣、各自工作上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或者某個共同朋友的近況,聽起來就像無數(shù)普通夫妻的日常對話。
但我卻清晰地感覺到,在這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一堵厚重而冰冷的墻,隔絕了真正的交流與溫度。
飯后,王振濤徑直上樓去了書房,趙雅靜則回到客廳,拿起一本建筑雜志翻看。
我收拾完廚房的一切,正準(zhǔn)備回自己房間,趙雅靜叫住了我。
“周娟,過來坐會兒?!彼畔码s志,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位置。
我走過去坐下,心里還是有些拘謹(jǐn)。
“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我們平時,差不多就是這樣。”趙雅靜苦笑了一下,“表面上客客氣氣,相敬如‘賓’,實際上呢,他心里在想什么,在哪兒,我可能還不如你清楚?!?/p>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只好保持沉默。
“你心里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挺可憐,也挺可悲的?”趙雅靜看著我,眼神有些飄忽,“一個女人,明明知道丈夫在外面是什么樣子,卻還要死守著這段婚姻的空殼,是不是一點尊嚴(yán)都沒有了?”
“雅靜姐,每個人所處的境遇不同,做出的選擇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和不得已?!蔽艺遄弥~句,誠懇地說,“我沒有資格評判您的選擇,我的工作,是盡力做好您交代的事情?!?/p>
趙雅靜聽了,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跟他離婚嗎?”
我搖搖頭。
“因為振濤實業(yè)有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法律上清清楚楚寫著我趙雅靜的名字?!?/p>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那是我用當(dāng)年的嫁妝,還有這十一年來無數(shù)個日夜的心血和資源換來的。如果現(xiàn)在離婚,按照我們早年簽過的一份不怎么公平的協(xié)議,我能帶走的可能連一半都不到。我不甘心,憑什么他在外面風(fēng)流快活,最后卻要我付出幾乎全部的代價,灰溜溜地離開?”
聽到這里,我終于徹底明白了。
這早已不是一場簡單的、關(guān)于感情的婚姻保衛(wèi)戰(zhàn),而是一場涉及巨大利益、關(guān)乎尊嚴(yán)與公平的財產(chǎn)守衛(wèi)戰(zhàn)。
而我,一個為了高薪而來的保姆,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成了這場靜默戰(zhàn)爭中的一個特殊兵卒。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漸漸熟悉了在這個家里的生活節(jié)奏和工作內(nèi)容。
我的主要職責(zé)是準(zhǔn)備一日三餐、保持公共區(qū)域的清潔整潔、以及照顧趙雅靜的日常起居。吳姨負(fù)責(zé)采購和管理賬目,我們倆配合得還算默契。
王振濤回家的次數(shù)確實很少,即便回來,也大多是匆匆吃頓飯,或者去書房待一會兒,然后很快又出門了。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刻意減少與趙雅靜碰面的機會,同時,似乎也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與我這個新保姆有過多的接觸。
但與此同時,趙雅清卻變得越來越忙。她工作室的事情似乎很多,經(jīng)常加班到很晚才回來,周末也常常要去見客戶或者處理公務(wù)。我注意到,她書房里的文件越堆越高,其中不少都帶有“振濤實業(yè)”的logo。
“雅靜姐最近是在忙公司的新項目嗎?”一天晚上,我趁著給她送宵夜的機會,試探著問吳姨。
“聽說是公司要參與一個市政重點工程的競標(biāo),趙總作為大股東和設(shè)計方面的專家,也被邀請進核心團隊了?!眳且绦÷暩嬖V我,“這個項目要是能拿下來,對公司未來的發(fā)展影響可大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趙雅靜并沒有僅僅困在情感的泥潭里,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另一個戰(zhàn)場上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價值。
這天晚上,我正在廚房里給晚歸的趙雅靜煮一碗酒釀圓子,忽然聽到客廳方向傳來明顯的爭吵聲,音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
我擦了擦手,輕輕走到廚房門口。
只見王振濤臉色鐵青地站在客廳中央,而趙雅靜則坐在沙發(fā)上,仰頭看著他,臉上是毫不退讓的冷峻。
“雅靜,你到底想怎么樣?”王振濤的聲音里壓著怒火,“城東那個開發(fā)區(qū)的項目,我早就跟李總那邊談妥了合作框架,你為什么要在董事會上提出異議,還拿出另一套完全不同的設(shè)計方案?”
“提出異議?王振濤,我是公司的股東,我有權(quán)利也有義務(wù)對公司的重大投資提出我的專業(yè)意見!”趙雅靜毫不示弱,“李總的方案在環(huán)保評估和長期收益模型上存在明顯漏洞,我的方案更穩(wěn)妥,也更符合未來政策導(dǎo)向,這有什么問題?”
“專業(yè)意見?”王振濤氣得往前逼近一步,“你是存心想攪黃這件事吧!你知道這個項目前期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現(xiàn)在眼看就要簽合同了,你來這一出?”
“我是為公司考慮,為所有股東的利益考慮!”趙雅靜站起來,與他對視,“王振濤,你別忘了,這個公司能有今天,不是我趙雅靜憑空畫幾張圖就能做到的!當(dāng)年啟動資金哪里來的?最早那批關(guān)鍵人脈是誰牽線搭橋的?現(xiàn)在公司做大了,你就想把我晾在一邊,把我當(dāng)成一個只會分紅的擺設(shè)?”
“你別把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王振濤的音量又拔高了些,“公司這些年的大方向、大決策,哪一次不是我拍板定的?你那些設(shè)計,充其量只是錦上添花!”
“王振濤!”趙雅靜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fā)抖,“沒有我當(dāng)初的‘錦上添花’,沒有我用嫁妝換來的第一桶金,你拿什么去定你的大方向?你現(xiàn)在是成功了,就想把過去一筆勾銷,把我踢出局?我告訴你,不可能!”
兩個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言辭也越發(fā)尖銳。我站在廚房門口的陰影里,手心沁出了汗,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上前勸解,又該如何勸解。
就在這時,王振濤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段特定的鈴聲。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了變,然后他狠狠瞪了趙雅靜一眼,什么也沒再說,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