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商量好了，送您去養(yǎng)老院?！?/strong>

64歲的張?zhí)m，被兒女“孝順”地送進了清福養(yǎng)老院。她沒有哭鬧，平靜得像是在辦一張銀行卡。

一周后，警笛長鳴，打破了養(yǎng)老院的寧靜。

警察帶來了滅門的噩耗，張?zhí)m的兒女全家慘死。

面對警察，這位剛失去所有親人的老太，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死了？也好。”

01

“媽，您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我們不放心?！?/p>

李強搓著手，坐在張?zhí)m對面的沙發(fā)上，眼神飄忽，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是啊，媽，”女兒李紅趕緊幫腔，聲音提得高了八度，“哥說得對！您這腿腳，萬一哪天摔了，身邊連個倒水的人都沒有！”

張?zhí)m端坐在老舊的太師椅上，手里捧著一杯涼透了的茶。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對“孝順”的兒女。

李強清了清嗓子，從包里拿出一沓彩色的宣傳單，推到張?zhí)m面前。

“媽，您看，清福養(yǎng)老院。市里最好的！單人間，獨立衛(wèi)浴，24小時護工。比家里強多了！”

李紅也湊過來，指著宣傳單上的照片：“您看這伙食，頓頓有肉！還有老年大學，唱歌、跳舞，多熱鬧！總比你一個人在家看電視強吧？”

張?zhí)m的目光掃過那些“幸?！钡睦先诵δ?，最后落在兒子李強的臉上。

“你們商量好了？”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李強一愣，似乎沒料到母親是這個反應(yīng)。他準備了一肚子的勸詞，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呃……是，是商量好了。主要，主要還是為了您好！”

“對對對！”李紅搶著說，“我跟哥，工作都太忙了！嫂子和妹夫也指望不上。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張?zhí)m打斷了她。

“行?！?/p>

一個字，清脆，利落。

李強和李紅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媽，您……您說啥？”李強掏了掏耳朵。

“我說，行?！睆?zhí)m重復(fù)了一遍，“我跟你們走?！?/p>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

“什么時候？”

李紅的嘴巴張成了“O”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時……時間都訂好了，后天一早，車就來接您?！?/p>

“太趕了?！睆?zhí)m說。

李強的心一沉，以為母親要反悔，趕緊說：“媽，不趕！那邊都打點好了！您人過去就行！”

張?zhí)m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

她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槐樹。

“我是說，你們的動作，太趕了?！?/p>

李強和李紅對視一眼，沒聽懂。

“媽，您這是同意了？”李紅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同意，有用嗎？”張?zhí)m反問。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李強尷尬地笑了笑：“媽，您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們真是為了您……”

“行了?！睆?zhí)m擺擺手，“不用再說了。后天是吧？我知道了?！?/p>

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一絲驚訝或憤怒。

這種異常的平靜，讓李強和李紅心里直發(fā)毛。

“那……那媽，您好好休息。我們……我們就先走了？”

“走吧?！?/p>

兒女站起身，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一般地沖出了門。

沉重的關(guān)門聲傳來。

張?zhí)m依舊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許久，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對面?zhèn)鱽硪粋€沙啞、模糊的聲音。

“喂？”

張?zhí)m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時候到了?！?/p>

02

后天一早，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準時停在了老宅門口。

李強和李紅從車上下來，臉上帶著刻意的笑容。

“媽，我們來接您了！”

張?zhí)m已經(jīng)等在客廳里。

她的腳邊，放著一個極小的行李箱，就是登機時用的那種。

李紅愣住了：“媽，您……您就帶這么點東西？”

她指著客廳里的紅木家具、老式電視，還有墻上那些泛黃的照片。

“這些……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睆?zhí)m淡淡地說。

“那……那衣服呢？被褥呢？養(yǎng)老院那邊雖然有，但總沒家里的用著舒服??！”

“帶幾件換洗的就行了?！?/p>

李強皺了皺眉，覺得母親今天實在太“省心”了。

省心得讓他有點不安。

“媽，您不再看看了？這畢竟是……您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張?zhí)m的目光掃過客廳，最后，落在了墻角一個積滿灰塵的舊木箱上。

箱子是暗紅色的，上面還掛著一把生了銹的銅鎖。

“強子?！睆?zhí)m開口。

“哎，媽，您說。”

“那個箱子，”她指著木箱，“別動它。”

李強一愣：“這……這不帶走嗎？里面是啥?。堪至粝碌?？”

“不帶走。”張?zhí)m搖搖頭，“也別打開，等我回來再處理。”

“等您回來？”李紅小聲嘀咕了一句，“進了那地方，還回得來嗎？”

“你說什么？”張?zhí)m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

“沒！沒什么！”李紅嚇了一跳，趕緊擺手，“媽，我是說……您放心！我們肯定常去看您！”

張?zhí)m收回目光，提起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走吧?！?/p>

她率先走出了大門，沒有回頭看一眼。

李強和李紅跟在后面，李強拿出鑰匙，準備鎖門。

“哥，”李紅拉了拉他的袖子，壓低聲音，“媽今天太不對勁了?！?/p>

“是不對勁?！崩顝娀仡^看了一眼那個木箱，“太平靜了。平靜得嚇人?！?/p>

“她剛才說‘等她回來’……什么意思？”

“誰知道?！崩顝婃i上大門，發(fā)出“咔噠”一聲脆響，“估計是受刺激，腦子有點糊涂了。走了也好，省得我們天天提心吊膽?！?/p>

“也是?！崩罴t松了口氣，“終于把這尊佛送走了。”

兩人上了車，商務(wù)車緩緩啟動。

養(yǎng)老院在城郊，一個小時的車程。

車上，張?zhí)m一言不發(fā)，只是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李強和李紅坐在她對面，幾次想開口緩和氣氛，但看著母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車開到清福養(yǎng)老院門口。

張?zhí)m下了車，抬頭看了看那塊“清福養(yǎng)老院”的金色招牌，嘴角似乎動了一下。

李強和李紅辦好了手續(xù)，護工領(lǐng)著張?zhí)m去了她的房間。

一個十平米的單間，一張床，一個柜子，一個獨立的衛(wèi)生間。

“媽，您看，條件不錯吧？”李強努力擠出笑容。

“挺好?！睆?zhí)m把行李箱放在床邊。

她打開箱子。

里面果然只有三四件換洗的衣服。

在衣服的縫隙里，李紅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黑白相框。

“媽，您怎么把爸的……照片帶來了？”

“他一個人在家，我怕他悶。”張?zhí)m拿起相框，輕輕擦了擦上面的灰。

照片上，是她過世多年的老伴，笑得很憨厚。

李強和李紅的表情，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那……那媽，您先收拾。我們……我們就先回去了？公司還有事。”

“去吧。”張?zhí)m沒有看他們，只是專注地看著手里的照片。

“我們下周……下下周，一定來看您！”李紅趕緊保證。

“不用。”

“??？”

張?zhí)m抬起頭，看著他們。

“以后，不用來了?！?/p>

李強和李紅徹底愣住了。

“媽，您……您這是生氣了？”

“沒有?！睆?zhí)m把相框擺在床頭柜上，“我只是覺得，沒必要?！?/p>

她坐到床邊，不再看他們。

“走吧。記得鎖好老宅的門?！?/p>

03

張?zhí)m住進清福養(yǎng)老院的消息，很快就在親戚間傳開了。

大家都說李強和李紅“不孝”，把親媽扔進了養(yǎng)老院。

李強和李紅卻覺得，自己卸下了一個天大的包袱。

“哥，你猜媽在養(yǎng)老院怎么樣了？”李紅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問。

“能怎么樣？”李強躺在沙發(fā)上，“不哭不鬧就不錯了。我跟院里打過招呼了，讓她吃好喝好，別出事就行。”

“我這心里，總覺得有點慌?！?/p>

“慌什么？我們是花了錢的！一個月八千！她在那兒，比在家舒坦！”

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

張?zhí)m在養(yǎng)老院里，表現(xiàn)得像個“模范院友”。

護工小劉對她的印象，就兩個字：省心。

“張阿姨，早上七點，集體做早操了！”

“不去?！睆?zhí)m坐在窗邊，手里捧著一本書。

“那……那八點開飯，您記得來。”

“知道了。”

養(yǎng)老院里的老人，大多分為兩類。

一類是吵吵鬧鬧，天天聚在一起打牌、唱戲、拉家常的。

另一類是沉默寡言，目光呆滯，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

張?zhí)m屬于第三類。

她很清醒，也很安靜。

她從不參與老人們的集體活動，也從不與人閑聊。

“老姐姐，哪里人啊？”有愛搭話的老太湊過來。

張?zhí)m抬眼看看她，搖搖頭，繼續(xù)看書。

“哎，你這人怎么不理人啊？”

張?zhí)m干脆合上書，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怪人！”老太在背后撇撇嘴。

張?zhí)m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

她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冷眼看著養(yǎng)老院里的一切。

護工小劉很快發(fā)現(xiàn)了張?zhí)m的一個奇怪的習慣。

“她太規(guī)律了。”小劉跟同事在休息室里小聲議論。

“規(guī)律不好嗎？省得我們操心?！?/p>

“不是那種規(guī)律?！毙旱吐曇簦笆恰駲C器人一樣的規(guī)律?！?/p>

“怎么說？”

“她每天晚上，九點整，準時關(guān)燈睡覺。一分鐘不差?！?/p>

“這不挺好，作息健康?！?/p>

“關(guān)鍵是早上！”小劉的眼睛瞪大了，“早上六點整，準時起床。也是一分鐘不差！比我們定的鬧鐘還準！”

同事打了個寒顫：“有這么邪乎？”

“可不是嘛！”小劉說，“我查房的時候特意看過，她既沒有鬧鐘，也不看手機。就是到點就睜眼，到點就睡覺。雷打不動！”

“可能……以前是當兵的？”

“不像。檔案上寫的就是普通退休工人?！毙u搖頭，“我總覺得，她好像在……在嚴格執(zhí)行某個‘計劃’?！?/p>

“什么計劃？在養(yǎng)老院里還能干啥？”

“誰知道呢?！?/p>

張?zhí)m的“計劃”很簡單。

六點起床，洗漱。

六點半，去院子里散步，一圈不多，一圈不少。

七點，回屋看書。

八點，吃飯。

九點到十一點，雷打不動地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發(fā)呆。

下午，午休，看報。

晚上，看七點的新聞聯(lián)播。

然后就是看書。

九點，睡覺。

日子過得像一杯白開水。

直到一周后的那個下午。

04

那天下午，天氣陰沉得厲害，像是要下暴雨。

養(yǎng)老院里異常安靜，老人們都在午休。

張?zhí)m像往常一樣，坐在窗邊看報紙。

“嘀——嗚——嘀——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猛地劃破了養(yǎng)老院的寧靜。

幾輛閃著紅藍警燈的警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養(yǎng)老院的大門口。

“怎么回事？”

“著火了？”

“警察怎么來了？”

老人們都被驚動了，紛紛涌到走廊上。

護工小劉也嚇壞了，趕緊跑出去看。

只見車門打開，下來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個個神色凝重。

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國字臉，目光銳利，快步走了進來。

“你好，我是刑警隊的周海。請問，張?zhí)m，是在這里嗎？”

養(yǎng)老院的院長趕緊迎了上去：“張?zhí)m？哦哦，在，在的。三樓，302室。周隊長，這是……出什么事了？”

周海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手：“帶我們過去。立刻?！?/p>

“哎，哎，好！”

一群人呼啦啦地沖上了三樓。

走廊里的老人們嚇得紛紛讓路。

“砰砰砰！”

周海的下屬用力敲響了302的門。

門開了。

張?zhí)m拿著報紙，平靜地站在門口。

“你們是？”

周?？粗矍斑@個頭發(fā)花白、面容平靜的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

他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張?zhí)m女士，我們是市刑警隊的。有點情況，需要跟您核實?！?/p>

張?zhí)m的目光從證件上掃過，點點頭。

“進來吧?！?/p>

她側(cè)過身，讓開了路。

周海和兩名警員走了進去，院長和小劉也想跟進去，被周海攔住了。

“你們在外面等。關(guān)上門。”

“哦，好?！?/p>

門關(guān)上了。

小小的房間里，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

周海打量著張?zhí)m，她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些異常。

“張阿姨，您別緊張。”周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點，“我們來，是想問您幾個問題?！?/p>

“問吧?！睆?zhí)m坐回窗邊的椅子上。

“您最后一次見到您的兒子李強，和女兒李紅，是什么時候？”

“一個星期前?！睆?zhí)m回答得很快，“他們送我來的那天?！?/p>

“這一個星期，他們有跟您聯(lián)系過嗎？打電話，或者來看您？”

“沒有?！?/p>

周海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看了看身邊的同事，那個年輕的警員，臉色已經(jīng)白了。

“張阿姨……”周海的聲音變得非常艱難，“接下來我要告訴您的事情……您一定要，挺住?！?/p>

張?zhí)m放下了手里的報紙，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說吧?！?/p>

“昨晚……”周海頓了頓，咬著牙說，“我們接到報案。在您原來的老房子里……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五具尸體?！?/p>

張?zhí)m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您的兒子李強，兒媳王芳，還有您的孫子李樂樂……”

“……您的女兒李紅，還有您的女婿趙明。”

周海緊緊盯著張?zhí)m的眼睛，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震驚或悲傷。

但是，沒有。

“他們……全家……都在您原來的老房子里……”

周海艱難地吐出了最后幾個字：“……遇害了?！?/p>

房間里，死一般地寂靜。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雷。

周海深吸一口氣：“張阿姨，請您節(jié)哀?！?/p>

他停頓了片刻，說出了那句最殘忍的話。

“目前來看，您家……就剩下您一個人了?！?/p>

05

暴雨，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玻璃窗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巨響。

房間里，周海和兩名年輕警員，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見過無數(shù)的受害者家屬。

有歇斯底里崩潰大哭的，有當場昏厥過去的，有茫然失措不敢相信的。

但他們，從未見過張?zhí)m這樣的。

聽到噩耗，張?zhí)m的手，只是微微抖了一下。

那一下，極其輕微，如果不是周海一直死盯著她，根本無法察覺。

她緩緩地，重新拿起了那張報紙，疊好，放在了桌上。

然后，她抬起頭，看著周海。

“死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確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海艱難地點了點頭：“是。五個人，無一幸免?！?/p>

“呵……”

張?zhí)m的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像是嘆息，又像是冷笑的聲音。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狂風暴雨。

“死了……”

“……也好?！?/p>

周海和兩名警員，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張阿姨！”年輕警員小王忍不住開口，“您……您在說什么？死的是您的兒子和女兒！”

張?zhí)m緩緩地轉(zhuǎn)回頭，看著小王，那眼神，冰冷得像窗外的雨。

“我知道。”

這種反應(yīng)，已經(jīng)不能用“異?！眮硇稳萘?。

這簡直是“詭異”！

周海在警隊十幾年，一股寒意從他的背脊猛地竄了上來。

他強壓著心中的震驚和疑慮，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地試探。

“張阿姨，您這個反應(yīng)……很不正常。”

“您……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周海的眼睛像鷹一樣鎖著張?zhí)m。

他本來以為，老太太會辯解，會掩飾。

但張?zhí)m沒有。

她看著周海，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平靜，忽然裂開了一道縫。

她笑了。

那是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

嘴角微微上揚，眼神里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周隊長。”

她的聲音，也變了。

不再是那種老年人的遲緩，而是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清醒和冷漠。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周海的瞳孔猛地收縮！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張?zhí)m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只是看著周海，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周隊長，你們想抓到兇手嗎？”

周海愣住了，下意識地點頭：“當然！我們……”

“那你們不用費力氣了?！?/strong>

張?zhí)m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警察都毛骨悚然的話。

“人，不是我殺的。”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是‘他’?！?/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