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回顧代哥的經(jīng)歷,自九零年南下闖蕩,他從一點一滴做買賣起步,靠著穩(wěn)扎穩(wěn)打積累財富與人脈;九六年返京,到九八年已是兩年有余。在北京的這段日子里,他一路順風順水,從未遇上過太大的坎兒??蛇@世上向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永遠猜不透,究竟誰的能量會壓過自己 —— 代哥偏偏就遇上了邊作軍。
兩人實力旗鼓相當:你有關(guān)系,我也有門路;你能托人周旋,我也能找人說情。到最后,誰也沒分出個高低勝負,既談不上誰贏,也談不上誰輸,最終算是體面收場,既沒成朋友,也沒結(jié)死敵。
經(jīng)此一事,風波雖暫時平息,代哥卻也收斂了許多。行走江湖,終究不能太過張狂張揚,他行事變得低調(diào)了不少。
轉(zhuǎn)眼十幾天過去,代哥整日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不管是誰打電話邀他喝酒、外出,他一概回絕,鐵了心宅在家中。杜崽兒、肖娜、閆晶,還有志廣等人,都輪番打來電話勸慰,說事情都過去了,別再放在心上。
肖娜是第一個打來的:“喂,代弟,最近怎么樣?”“我挺好的,娜哥?!薄澳阋睬宄细绺呑鬈姷年P(guān)系,我就不多解釋了?!薄靶辛四雀纾@事兒別再提了,都翻篇兒了,以后誰也別念叨。”“你看,我就說我代弟有格局、有心胸,必須得豎大拇指!代弟,別的我就不多說了?!薄袄细?,你再這么說就沒意思了,沒事兒我掛了?!薄鞍?,代弟,你看這樣,今晚我做東,請你出來喝兩杯?”“不去?!薄安皇?,事兒都撂下了,你咋還不去?”“我就是不想去,難道撂下了就非得去?沒別的事我掛了?!薄皠e啊,代弟……”“沒事兒掛了?!?/p>
話音落,電話直接掛斷。代哥獨自琢磨:事兒是過去了,可我心里終究怨著你們,就得晾你們一陣子,誰也不搭理。
又過了幾天,代哥也想通了:差不多就得了,這幫老哥平日里待自己也不錯,他能理解大家的難處。但話又說回來,當時僵持的時候,眾人沒向著自己、沒伸手幫襯,心里難免別扭??煽傆浐拗膊皇腔厥?,那也太沒格局了。
他正琢磨著,要是再有人叫,就出去走走,不然真把老哥們都得罪光了 —— 巧的是,另一邊杜崽兒正跟妻子郭英在家。郭英的名頭,老朋友們大多聽過,妥妥的 “大姐大”,不靠杜崽兒,自己在外頭也有勢力,性子潑辣,張嘴就罵、伸手就打,說實話,杜崽兒在家都怵她幾分。
郭英瞅著杜崽兒:“杜崽兒,給加代打電話?!薄按蛏栋??我咋說?他還生我氣呢,前幾天打電話都愛答不理的,我能說啥?”“你打,讓他來咱家,我給他做點吃的?!薄八軄韱幔俊薄澳愀嬖V他是我說的,我叫他來,他敢不來?”“真是的…… 這事兒也不怨我??!一邊是邊作軍老哥,一邊是加代,你說我能咋辦?”“換我我也生氣,別怪代弟怨你。人家?guī)湍愣嗌倩亓??當年在石家莊,沒代弟,吳迪早把你欺負慘了,你心里沒數(shù)?”“英子,話不能這么說。邊作軍老哥的情分擺這兒呢,八三年那會兒,沒他一句話,我早進去了!那時候咱啥關(guān)系都沒有,全靠他,才有今天啊。”“理是這個理,但你把代弟晾得太難看了,他心里能舒服?這事兒擱誰身上都難辦。別廢話了,打電話,我跟他說?!?/p>
杜崽兒沒辦法,只好撥通代哥的電話:“喂,代弟,擱哪兒呢?”“在家,咋了,有事?”“沒啥事,尋思你今晚沒局兒吧?”“沒局,就擱家待著?!薄澳峭砩蟻砑依锇桑艺麅蓚€菜,咱倆喝點?!薄安缓?,不想喝?!薄按?,你是不是還生氣?有啥話直說,別憋在心里。”“我沒憋,有啥可憋的?真有想法,我就不這么跟你說了?!薄按?,你來吧,你嫂子讓你過來?!薄罢l叫都不去,我就擱家?!?/p>
正說著,郭英一把搶過電話:“代弟,怎么著?嫂子叫不動你了?今天你必須過來!你要是不來,嫂子寒心了,這輩子都不搭理你!”“嫂子,這……”“別這那的!一會兒把弟妹也帶上,直接來家里,嫂子給你做一桌子你愛吃的!不管啥事兒,你認嫂子,就過來;要是不認,行,我以后再也不找你,行不行?”“嫂子,這事兒……”
郭英嫂子當即說道:“代弟,你啥都不用說了!今晚六點,你把弟妹帶上,還有馬三兒、丁建,兄弟們一個都不能少,全給我叫來!你還尋思啥?趕緊過來,別跟你崽兒哥似的,那就是個啥也不是的主兒,我在家都罵他半天了!”
崽兒哥在旁邊聽得直撇嘴:“嘿,這一天天的,啥事兒都能扯到我頭上!”
郭英嫂子壓根沒理他,接著對電話那頭的代哥說:“代弟,你可別跟他學。在我心里,你是好漢、是豪杰,你是真爺們兒!你崽兒哥啥也不是,你別跟他一般見識?!?/p>
話說到這份上,代哥自然拎得清 —— 再推辭就顯得端著了,未免太過矯情。
他當即應下:“那行,嫂子,我晚上過去?!?/p>
“好,晚上六點,準時到??!” 郭英嫂子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屋里,杜崽兒趕忙問:“他真來?。俊?/p>
“那能不來嗎?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換了你,誰搭理你!” 郭英白了他一眼。
“行,你厲害,還是你這嫂子比我當哥的管用!” 杜崽兒嘟囔著。
“杜崽兒,我告訴你,晚上人家來了,你少說話,我不愛聽你叨叨,聽見沒?”
“行,我一句話不說!我是后哥,你是親嫂子,總行了吧!” 杜崽兒也不敢犟嘴 —— 英嫂的厲害,他可是深有體會。
當天傍晚五點半,代哥換好衣服,叫上張靜,又喊了馬三兒、丁健、王瑞,一行五人分兩輛車出發(fā):馬三兒開著 4700,代哥坐虎頭奔,直奔南城崇文區(qū)杜崽兒家。
杜崽兒住的是一套三百多平的兩層復式小別墅,裝修得十分氣派。
代哥一行人剛到門口,郭英嫂子就啪地開了門,熱情招呼:“代弟、弟妹,三兒、健子,快進來!先換鞋,屋里坐!”
幾人換好鞋進屋,馬三兒、丁健和代哥剛落座,桌上的煙、茶水就早已擺得妥帖。
郭英嫂子盡顯江湖氣,自己先抽出一根煙點上,沖眾人擺擺手:“都自便啊,想抽煙、喝水自己拿!”
馬三兒、丁健應聲取了煙,郭英嫂子這才看向代哥,語氣誠懇:“代弟,你別往心里去,這事兒嫂子都懂。”
代哥嘆了口氣:“嫂子,我心里確實不得勁兒。倒不是說要跟崽兒哥斷了來往,咱是一輩子的好哥們兒,該處還得處,就是有時候忍不住瞎琢磨罷了?!?/p>
“嫂子明白!啥也別說了!” 郭英嫂子突然站起身,沖里屋喊,“別他媽擱書房貓著了,趕緊出來!”
話音剛落,杜崽兒穿著一身唐裝樣式的睡衣,磨磨蹭蹭從書房走出來,訕訕地打招呼:“代弟,弟妹,三兒,健子……”
郭英嫂子一拍桌子:“站這兒來!給我站好了!”
一屋子人都看著,杜崽兒臉上掛不住了:“郭英,你干啥?。繘]完了是吧?”
“我讓你站這兒!這事兒想不想解決?要不是我,這事兒誰能擺平?我就問你,你錯沒錯?” 郭英嫂子語氣強硬。
加代他們都瞅著這場面,張靜也抿著嘴沒出聲。杜崽兒被問得沒法,只好轉(zhuǎn)向代哥:“代弟,這事兒是我錯了,以后絕對不會了,你看崽兒哥以后的表現(xiàn),行不行?”
代哥一眼就看穿了這出戲,忍不住笑了:“嫂子、崽兒哥,你們這是干啥?擱我這兒演戲呢?我看你們比張靜都專業(yè)!你不說整了一桌子好吃的叫我來吃飯嗎?這進屋半天,飯沒吃著,先看了場戲 —— 要是不讓吃,那我可就走了??!張靜,咱走?”
“哎別別別!” 郭英嫂子被逗樂了,“代弟你別較真,這不就說說你崽兒哥嘛,一天到晚嘚呵的!來人,上菜!”
話音落,傭人立刻端著菜上桌,全是地道的京菜,每一道都是代哥愛吃的。
酒桌上,白酒斟滿,杜崽兒先端起酒杯,剛要開口,代哥抬手打斷:“崽兒哥,啥也別說了!咱哥們兒之間,我懂你和邊作軍的交情,也知道你夾在中間為難。啥都不用說,都在酒里!”
兩人酒杯砰地一碰,一飲而盡,過往的隔閡瞬間煙消云散。
看著代哥重新露出久違的笑容,郭英嫂子、張靜,還有馬三兒、丁健這些兄弟,心里都跟著高興起來。
當晚在郭英嫂子家,眾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嘮嗑打趣間,氣氛愈發(fā)熱鬧。借著這股熱乎勁兒,郭英嫂子忽然站起身,看向張靜開口問道:“弟妹呀,你最近都忙活啥呢?”
張靜笑著搖頭:“也沒忙啥,就在家?guī)Ш⒆?,平時基本不出門,沒啥事兒可做?!?/p>
“你之前不是拍戲嗎?怎么不拍了?” 郭英追問。
“不拍啦,拍了十來集,結(jié)果沒過審,后面就干脆停了?!?張靜語氣里帶著點無奈。
“那你聽嫂子說,我求你個事兒,也算是你幫嫂子一個忙 —— 我在河北保定站前那片包了片工程……”
郭英嫂子早年本就是做工程起家的,生意做得極大,不靠杜崽兒,自有一方人脈勢力;就連杜崽兒遇上急用錢、手頭周轉(zhuǎn)不開的時候,都得從她這兒拿錢,家里向來是這個格局。
她接著對張靜說:“你跟我一起干,也算幫我個忙。有時候我這人緣不夠用,正需要你搭把手?!?/p>
一旁的代哥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里跟明鏡似的:郭英做這么大買賣、干了這么多年,哪真用得著張靜幫忙?既不是要她投資,也不是缺她做事的能力,這里面的門道,代哥再清楚不過。
張靜有些猶豫,看向代哥:“老公,你看這……”
郭英立刻打斷她:“弟妹,你瞅加代干啥?這是咱倆的事兒,跟他沒關(guān)系!你就跟嫂子干,頂多半年,到年底,咱娘倆再咋不濟,一人也能分個三百來萬,你就答應嫂子,行不行?”
張靜本就不缺錢,更不懂工程相關(guān)的事,當即面露難色:“嫂子,我啥都不懂啊,跟你出去干也幫不上啥,家里還有孩子……”
郭英轉(zhuǎn)而看向代哥,語氣干脆:“代弟,我把話撂這兒 —— 你是不希望弟妹跟我干,還是壓根不同意?你說句痛快話,我聽聽!”
郭英嫂子一身江湖氣,盯著代哥追問:“代弟,給個準話,你同不同意,表個態(tài)!”
代哥自然明白她的心意,當即對張靜說:“靜啊,嫂子愿意帶你,你就跟著干唄,家里啥事兒都不用你操心,放心去。”
“可我啥都不會,也不知道能幫上啥忙……” 張靜還是沒底。
代哥看向郭英:“嫂子,張靜平時很少出門,工作上的事懂的不多,你多教教她;靜啊,你也多跟嫂子學學。”
郭英拍著胸脯保證:“代弟你放心!弟妹交到我手里,你放一萬個心,啥岔子都出不了。弟妹你也別怕,雖說我比不上你家代哥開兩百多萬的虎頭奔,但我這車也不差 —— 一百多萬的 4500,你跟著我,咱沒事往保定跑兩趟,不愿待那邊就回北京,啥事兒沒有,盡管放心!”
事情就這么定了,代哥也點了頭,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嫂子,老弟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介不介意?”
“我介啥意!代弟你有話直說,只要我能辦的,絕無二話!” 郭英爽快得很。
“嫂子,我底下有個弟弟,小兩口剛結(jié)婚沒多久,我想幫襯幫襯他們。他倆剛從農(nóng)村來,挺不容易的;我直接給錢吧,又不是個事兒,不如讓他們跟著你干。這弟弟做過工程,對這行也了解,以前在四九城干工程,跟著劉杰 —— 你應該聽過劉杰吧?后來他跟我鬧掰,被我送進去了,這兄弟之后就跟了我,忠勇可嘉,我特別看好他。前段時間他還受了傷,剛從醫(yī)院養(yǎng)好?!?/p>
郭英一聽就笑了:“劉杰我當然認識,這小子我也熟!既然是代弟推薦的,那算啥事兒?多個人少個人的,根本不叫事兒!”
“嫂子,還有個事兒 —— 不管你跟張靜怎么分錢,從張靜那一份里勻出點兒給這兄弟就行,我就知足了。希望小兩口能越來越好,日子過得順心點兒?!?/p>
郭英嫂子豎起大拇指:“代弟,你真是夠意思!對兄弟、對哥們兒這份心,沒的說!能當你兄弟,那真是三生有幸!啥也不說了,嫂子敬你一杯!”
代哥抬手攔住她:“嫂子,我話還沒說完 —— 這哥們兒到你身邊后,你千萬別提是我讓他來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肯干?!?/p>
“放心吧代弟,我心里有數(shù)!”
代哥轉(zhuǎn)頭叮囑馬三兒、丁健和王瑞:“老三、健子,還有王瑞,這事兒誰也不許往外說,聽見沒?”
馬三兒拍著胸脯保證:“哥,放心!打死也不說!”
丁健也跟著點頭:“絕對不漏半個字,代哥你放心!”
眾人再次碰杯,郭英又看向張靜:“弟妹,咱倆單獨喝一個!”
兩人酒杯相碰,一飲而盡。當晚眾人一直喝到十一點多,都喝得盡興,代哥才帶著一行人告辭回家。
路上,張靜忍不住問代哥:“老公,郭英嫂子早不找我晚不找我,怎么偏偏這時候讓我跟她干?我啥也不會,跟著她能干啥呀?”
代哥笑著解釋:“張靜,這事兒你還不明白?還不是因為邊作軍那事兒,她覺得對不住我,這明擺著是白給你送錢呢!嫂子做事夠敞亮,咱心里清楚就行,別多說啥?!?/p>
張靜恍然大悟,感慨道:“嫂子這人,真夠意思!”
代哥笑著說:“這不是上趕著給咱們送錢嘛!行了,以后你就明白咋回事了!”
當晚回到家,代哥立刻給大鵬打了電話。大鵬的傷還沒完全好利索,身上的疤痕恢復得慢,重活、劇烈運動肯定干不了,但日常走動已經(jīng)沒問題了。電話接通時,小蘭正陪在他身邊。
“喂,代哥,這么晚了,有事兒?” 大鵬接起電話。
“還沒休息吧?”
“沒呢哥,小蘭在旁邊。”
“大鵬,有個事兒,哥想請你幫個忙?!?/p>
“哥,你這說的啥話!有事兒直接吩咐,還說啥‘請’,你盡管說!”
“是這樣,杜崽兒的媳婦郭英嫂子你知道吧?她在保定包了片工程,缺個懂行的人,問我有沒有合適的推薦。我一想,你以前干過工程,正好對口 —— 她那邊需要人,哥想借你過去一陣子,你嫂子張靜也會一起去。明天你去找杜崽兒,具體事兒你們當面聊,跟著郭英嫂子去保定待段時間。等工程干完,你嫂子那份錢,分你一半?!?/p>
“哥,錢我可不能要!我跟著你干就行,咋能跟嫂子分錢呢?” 大鵬連忙推辭。
“老弟,你這么想就錯了。你現(xiàn)在成家了,跟小蘭過日子不容易 —— 哥雖然給你買了房、買了車,但那都是家底,你日常開銷總不能只靠哥給的零花錢吧?這工程是你的強項,正好趁機會積累點資本。等將來你有能力、站得住腳了,再跟哥和兄弟們講情誼也不遲,現(xiàn)在先把日子過好才是正經(jīng)事?!?/p>
“行,哥,我聽你的!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好,那就這么定了。” 代哥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大鵬接上張靜,一起到了杜崽兒家。郭英嫂子早已備好車 —— 一輛 4500,配了專職司機;大鵬開著代哥給他買的六代雅閣(二十多萬),帶著小蘭。兩輛車從南城出發(fā),直奔保定。
到了保定站前的工程現(xiàn)場,眾人一眼就看出這活兒規(guī)模不?。赫f大不算頂尖,但在當年,絕不是誰都能啃得下來的 —— 得像郭英嫂子這樣,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人脈硬實,才能拿到這種工程。
這類工程向來不會自己全干,郭英嫂子早就計劃好外包給包工隊,現(xiàn)場留了幾個經(jīng)理負責盯場。其中一個姓李,叫李天偉,見郭英嫂子一行人到了,連忙迎上來:“嫂子,您來了!”
郭英嫂子抬手介紹:“這是我弟妹張靜。”
李天偉立刻伸手:“你好你好!”
“這位是大鵬?!?/p>
大鵬也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p>
郭英嫂子氣場十足,剛寒暄完,一眼瞥見工人還在歇著吃飯,當場就發(fā)了火:“李天偉!我去你個媽的!這活兒你們就這么干的?工人都歇到幾點了?機器擱那兒停著,工期不想要了?我平時就這么教你管事兒的?你是不是糊弄我呢?”
“嫂子,不是的…… 工人們今天來早了,就歇一會兒喘口氣……” 李天偉連忙解釋。
“歇一會兒就行了!人能歇,機器能歇嗎?工期有期限的!立刻讓他們開工,別在這兒磨磨蹭蹭!”
“嫂子,這……”
“這什么這!李天偉,你別跟我嘚瑟!真把我惹急了,我從北京叫人過來收拾你!”
“不敢不敢!嫂子我馬上安排!” 李天偉嚇得連聲應承,轉(zhuǎn)頭就沖工人喊,“都別吃了!趕緊干活!嫂子發(fā)話了,立刻開工!”
一旁的張靜看得咋舌,小聲跟郭英嫂子說:“嫂子,你這么罵他們,他們瞅著你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郭英嫂子不以為意,跟張靜解釋:“張靜,你不懂工地的規(guī)矩 —— 工人可以客氣,但這些包工頭、經(jīng)理,不能給好臉色!你越軟,他們越糊弄你,活兒根本干不明白!”
郭英嫂子當即說道:“底下工人我一個都不罵,專罵這些包工頭子、經(jīng)理!這幫玩意兒,你不罵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成天?;^,琢磨著糊弄你、算計你!”
張靜半信半疑,扭頭問旁邊的大鵬:“真的是這樣嗎?”
“嫂子說的沒錯,” 大鵬點頭,“尤其是工地,這些領(lǐng)班、經(jīng)理,你不硬氣點罵幾句,他們根本不當回事,凈想著偷懶?;?。”
倆人都這么說,張靜自知不懂行,便不再多嘴。一行人剛到保定,打算先住幾天,近期三五天不回北京,找了家酒店安頓下來。
第二天,代哥特意給張靜打了電話:“張靜,那邊怎么樣?”
“挺好的,啥事兒都沒有?!?/p>
“那就行,愿意待就多待兩天,不想待了就回來?!?/p>
“待著倒沒啥,就是郭英嫂子太厲害了 —— 罵起人來,把底下人罵得臉都綠了,對方一聲不敢吭,張嘴就罵,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有點過。”
“是嗎?那你記著,” 代哥叮囑,“好的地方你學著點,不好的就別學了?!?/p>
“行,我知道了。你在家也注意身體?!?/p>
“我曉得,掛了?!?/p>
張靜掛了電話,心里還惦記著代哥。前三天一切順利,沒出半點岔子,誰知到了第四天中午十一點多,郭英嫂子帶著大鵬、柳蘭兒和張靜,去保定一家有名的館子吃飯。
郭英嫂子性子豪爽,不管有沒有人陪,自己先悶頭干了五瓶啤酒;要是遇上對脾氣的,陪她喝個十瓶、二十瓶甚至三十瓶,她都能奉陪到底,非把對方喝趴下不可。
正喝著,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李天偉的號碼,她接起電話:“喂,李天偉,直說。”
“嫂子!出事兒了!工地出大事了,你趕緊回來!”
“工地出啥事兒了?”
“來了十幾個小子,拿著大砍刀,說不讓咱們干了!”
“不讓干?哪兒來的人?”
“我不知道啊嫂子,你快回來吧!”
“行,知道了?!?郭英嫂子掛了電話。
張靜連忙問:“嫂子,咋了?”
“沒事兒,你們先吃,我回去一趟。”
大鵬也起身:“嫂子,啥事兒?咱一起回去,到底咋了?”
郭英嫂子直言:“工地來人鬧事兒,說不讓咱干了,我必須回去看看。”
大鵬一聽:“走!還吃啥飯!”
幾個人立刻起身,上車直奔工地。遠遠就看見頭一輛奧迪 100,后面跟著兩臺捷達,車旁站著十三四個小子,領(lǐng)頭的姓黃,叫黃濤,手里拎著大砍刀,后面的人有的拿扎槍,有的拿片刀,全都下了車,直奔工地嚷嚷。
“都別干了!他媽給我停手!” 黃濤扯著嗓子喊。
李天偉當場就懵了 —— 他膽子小,最怕得罪混社會的,嚇得腿都軟了。
這邊郭英嫂子的 4500 停在七八十米外,她一眼就瞧見工地里那幫人咋咋呼呼的樣子,當即摁響喇叭,“嘀嘀” 的聲響格外刺耳。李天偉扭頭一看,連那幫鬧事的小子也齊刷刷望過來:“誰啊這是?干啥的?”
郭英嫂子隔著車窗罵道:“你媽了個逼的!你們是哪兒來的?他媽找死呢?”
罵完,她推開車門大步走下來,大鵬、柳蘭兒和張靜也跟著下車。郭英嫂子氣場全開,徑直走到黃濤面前。黃濤拎著砍刀,胳膊上文著過肩龍,斜眼打量她:“你誰?。扛缮兜??”
郭英嫂子杏眼一瞪,厲聲喝道:“這工程是我包的!我倒要問問,你們是哪兒來的?想干啥?”
黃濤上下打量她一番,嗤笑道:“這工程是你的?我勸你識相點 —— 保定這地界,輪不到你們外地人插手!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以后別再來了,這活兒你干不了!”
“干不了?” 郭英嫂子挑眉反問。
“干不了!識趣的趕緊滾,我懶得跟女人計較!” 黃濤語氣囂張。
“行,行?!?郭英嫂子說著,轉(zhuǎn)身就往自己車邊走去。
黃濤和手下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 這怎么回事?就這么認慫了?
誰知郭英嫂子走到車后,“啪” 地打開后備箱,直接拎出一把五連子,“嘩啦” 一聲擼上膛,抬手就沖天上 “砰” 地放了一槍!
黃濤嚇得瞬間捂著頭,手下的小弟們更是魂飛魄散,李天偉站在一旁也看傻了 —— 他知道郭英嫂子脾氣爆,卻從沒見過她這么彪悍的樣子,之前心里那點不服氣,此刻全變成了實打?qū)嵉木次贰?/p>
郭英嫂子提著五連子大步上前,槍口直接頂在黃濤的腦門上,怒聲罵道:“剛才喊著讓誰滾????”
“大、大姐!有話好說,你把槍拿開!” 黃濤瞬間慫了,聲音都在發(fā)抖。
“現(xiàn)在知道好說了?” 郭英嫂子冷笑,“你跑到我工地撒野,當我是軟柿子捏?我玩兒社會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今天我放你們一馬,趕緊滾!以后再敢踏進來半步,我崩了你們所有人!聽見沒有?”
黃濤忙不迭點頭,回頭沖小弟喊:“走!快走!”
一群人連滾帶爬地躥上車,油門一踩,一溜煙跑沒影了。
大鵬、張靜和柳蘭兒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剩一個念頭:這才是真的大姐大!誰能想到一個女人能這么狠?
李天偉湊上來,滿臉佩服:“嫂子,多虧你了!你真是太厲害了!”
郭英嫂子白了他一眼:“你挺大個老爺們兒,屁用沒有!連句硬話都不敢說,要你有啥用?”
“我、我膽子小,確實不敢……” 李天偉低著頭不敢反駁。
“別廢話了!趕緊領(lǐng)著工人干活去,耽誤了工期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哎!馬上就去!” 李天偉一溜煙跑去安排工人,半點不敢耽擱。
郭英嫂子轉(zhuǎn)頭對張靜說:“靜啊,別怕,這事兒過去了。你嫂子我平時不愛露鋒芒,但真遇上事兒,這幫雜碎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能騎到你頭上!大鵬你也清楚,對付這幫混子,就得比他更狠,不然他能欺負死你。”
張靜連連點頭,也插不上話,一行人回了辦公室,這事看似就這么平息了。
可另一邊,黃濤灰溜溜地跑回了大哥武占雷的地盤。武占雷是保定當?shù)赜忻牡仡^蛇,見黃濤回來,開口就問:“小濤,事兒辦利索了?”
黃濤哭喪著臉:“哥!別提了!那女的太猛了!我領(lǐng)十來個兄弟去的,拿刀都把她堵住了,結(jié)果她從后備箱掏出來一把五連子,直接沖天上放了一槍,還拿槍頂我腦袋上,說再敢去就崩了我們!我們沒帶家伙,根本沒法跟她硬剛啊!”
“你讓一個老娘們兒拿槍指著頭?” 武占雷勃然大怒,“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就這點能耐?領(lǐng)著一群人出去,反倒讓人嚇回來了,丟不丟人?你給我滾!這活兒你別沾了,以后也別跟著我了!”
黃濤不敢頂嘴,灰溜溜地走了。
武占雷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氣:這工程本來是他囊中之物,眼看五六百萬、甚至近千萬的利潤,居然讓郭英一個外地女人截了胡?要是就這么認了,他在保定還怎么立足?
不行!絕對不行!
武戰(zhàn)雷當即抄起電話撥了過去:“喂,小付啊,趕緊來我公司一趟,一會兒跟我出去辦事!”
“哥,咋了這是?”
“別問了,馬上到,我在這兒等你!”
“行,哥,我這就過去!”
電話一掛,不到二十分鐘,名叫小付的男人就趕來了。他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皮膚白凈,瘦得厲害,模樣竟和長春的張紅巖有幾分相像,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要以為他倆是親兄弟。這小子臉上一道顯眼的疤,平時少言寡語,卻是出了名的人狠話不多,下手極狠。
“占雷大哥?!?小付進門打了聲招呼。
武戰(zhàn)雷抬眼問:“槍帶了吧?”
“帶了哥,放心?!?/p>
“把底下兄弟叫上,跟我去站前一趟!”
武戰(zhàn)雷當即召集了二十多個手下,分坐五六臺車,直奔站前的工地而來。
另一邊,郭英嫂子正和張靜、大鵬、柳蘭兒在辦公室里歇著。她往椅子上一坐,微微歪頭瞥了眼空了的茶杯,旁邊的經(jīng)理立馬識趣地添滿茶水;她手剛抬,就有人把煙遞到跟前 —— 這份氣場,不是誰都能練出來的。郭英嫂子為人處世向來利落,在道上比不少爺們兒都有魄力,也難怪能站穩(wěn)腳跟。
幾人正嘮著,忽然聽見樓下傳來吵嚷聲:“你們老板呢?負責人給我滾出來!”
工人們不認識來人,只能回道:“老板在樓上辦公室呢!”
樓下的人越發(fā)囂張,扯著嗓子喊:“他媽誰是老板?趕緊滾出來受死!”
這話傳到樓上,郭英嫂子的暴脾氣瞬間上來了:“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兒撒野?我倒要看看!”
她說著起身往外走,大鵬、張靜和柳蘭兒也趕緊跟上。到了大門口,只見一個四十多歲、梳著大背頭的壯漢站在最前頭,體格壯實,滿臉橫肉。
郭英嫂子上前一步,冷聲問:“你找誰?我就是這兒的老板,這工程是我包的,有話直說!”
“你包的?” 壯漢上下打量她,“我兄弟前幾天來這兒,是不是讓你給打了?還拿槍指著他?”
“是我干的,怎么著?” 郭英嫂子半點不怵。
“怎么著?” 壯漢冷笑,“我今天來勸你一句 —— 看你是個女人,我不為難你。從現(xiàn)在起,帶著你的人滾出保定,這工程你別干了!要是敢再待著,我不光砸了你的工地,連你們這幫人都廢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能耐!吹牛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郭英嫂子話音剛落,壯漢就吼道:“給我砸!把這工地全砸了!”
手下的人剛要動手,郭英嫂子回頭喊:“大鵬!去我車里把五連子拿來!”
大鵬應聲就往車邊跑,那邊武戰(zhàn)雷的手下已經(jīng)沖了上來,有的要砸施工設(shè)備,有的竟朝著工人伸手。就在這時,大鵬拎著五連子從后備箱出來,“嘩啦” 一聲擼上膛,對著天上 “砰” 地放了一槍,厲聲喝道:“都給我站住!誰敢再動一下,我直接崩了他!這工程是我嫂子的,不想死的趕緊滾!以后再敢來,我見一個打一個!”
二十多個小子里,有人想在武戰(zhàn)雷面前出頭,梗著脖子喊:“我就不信你敢開槍!我偏要動!” 說著就往前沖 —— 這小子典型的虎逼哨子,半點不識好歹。
大鵬哪慣著他?抬手就朝他腿上開了一槍!“哐當” 一聲,那小子直接栽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大鵬拿槍指著剩下的人:“還有誰不服?盡管往前站!”
武戰(zhàn)雷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對方真敢下死手,更沒想到一個跟班都這么狠。一旁的小付還沒動手,顯然是在等他的指令。
郭英嫂子看著大鵬的樣子,心里暗暗點頭:不愧是代哥的兄弟,忠勇雙全,換誰都會稀罕這樣的手下!
大鵬端著五連子穩(wěn)穩(wěn)站定,厲聲喝道:“對面的,有一個算一個,誰敢再往前一步,別怪我槍下不留情!槍可不長眼!”
郭英嫂子、柳蘭兒和張靜都看在眼里,大鵬這股子勁兒,不愧是代哥的兄弟,走到哪兒都不丟份,忠誠又果敢。
可武戰(zhàn)雷哪能咽下這口氣,怒聲罵道:“兔崽子,你活膩歪了!立刻給我滾蛋,再不滾,今天我直接打死你!”
大鵬寸步不讓:“你他媽愛誰誰!敢上來一個,我就弄死一個!”
旁邊的小付早已按捺不住,武戰(zhàn)雷見狀大吼:“給我打!往死里打!”
話音未落,小付從后腰拔出手槍,“嘩啦” 上膛,對著大鵬 “砰” 就是一槍!大鵬下意識猛地躲閃 —— 兩人相距十來米,遠非三五米的近距離,不是抬手就能打中,小付這一槍直接打偏了。
大鵬心里也清楚,對方二三十號人,有槍有刀,自己這邊只有他一個男的,難免有些壓力,但氣勢上絕不能輸,當即回敬一槍,子彈擦著小付身邊飛過。
小付這人狠話不多,耷拉著腦袋就朝大鵬直沖過來,一副不怕死的架勢。大鵬邊打邊退,很快五連子的子彈就打光了(之前已放兩槍,僅剩三發(fā)),他急聲喊:“嫂子!子彈呢?”
“子彈在車上!”
可這會兒別說去車上拿,就算子彈在口袋里,也根本來不及掏。大鵬回頭吼道:“嫂子、靜姐、小蘭!趕緊撤!往辦公室跑,后門能走!”
大鵬邊喊邊往后退,武戰(zhàn)雷一擺手:“給我沖上去!別讓他跑了!”
二十多號人呼啦一下全涌了上來,大鵬拼命往后撤,對方跑得更快。眼看一個小弟沖到跟前,大鵬甩手將五連子的槍把子砸過去,精準命中對方腦袋,那小弟 “撲通” 一聲栽倒在地。
“趕緊撤!” 大鵬又喊了一聲。
柳蘭兒早已嚇得臉色發(fā)白,卻還是沖上來拽大鵬:“你快走??!” 她和大鵬早已結(jié)婚,只是大鵬剛出院,不少事還沒來得及辦,此刻滿心都是對大鵬的擔心。
“你先跑!別管我!” 大鵬推開她,可剛轉(zhuǎn)身,又一個小弟舉著大砍刀朝他腦袋劈來!大鵬反應極快,抬手格擋,同時從后腰抽出一把槍刺,對著對方肋巴扇連捅五六下,那小弟當場倒地,徹底失去戰(zhàn)斗力。
短短時間里,大鵬用槍把打倒一個,槍刺放倒一個,可對方人太多了。張靜和郭英嫂子都揪著心,眼睜睜看著大鵬一個人跟一群亡命徒拼殺,恨不得沖上去幫忙,卻又被大鵬催著往辦公室跑。
眼看就要到辦公室門口,大鵬伸手去關(guān)門,可對方已經(jīng)追上來了。柳蘭兒死活不肯先跑,在后面急喊:“大鵬,快關(guān)門!”
大鵬回頭吼:“你趕緊撤!”
就在他回頭的瞬間,一個小弟瞅準機會,掄起砍刀狠狠砸在大鵬腦袋上!大鵬瞬間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卻還是咬著牙,拿槍刺狠狠捅進那小弟的肚子里,對方慘叫著倒下。
可旁邊又沖上來一個人,一棍子砸在大鵬手腕上,只聽 “咔嚓” 一聲,大鵬的手腕當場被打折,五連子 “哐當” 掉在地上。劇痛襲來,大鵬卻顧不上疼,拼盡全力推上門,死死抵住。
郭英嫂子早已繞到后門,開著李天偉的車沖了過來,張靜先跳上車,柳蘭兒卻還在門口喊大鵬。大鵬忍著劇痛沖過去,剛跳上車,車門還沒關(guān)嚴,郭英嫂子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 “嗖” 地沖了出去。
身后的小付舉著五連子朝車尾瘋狂射擊,“砰砰砰” 幾槍,后擋風玻璃瞬間碎成渣!玻璃碴子飛濺,張靜的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柳蘭兒更慘,碎玻璃直接劃破了她的臉頰,鮮血瞬間淌了下來。
大鵬上車后不到兩分鐘,就因為頭部受傷和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整個人軟塌塌地靠在座椅上,毫無反應。
“大鵬!大鵬!” 柳蘭兒哭著拍他的臉,郭英嫂子一邊猛踩油門往醫(yī)院趕,一邊回頭看大鵬,心疼又著急:“堅持?。●R上到醫(yī)院了!”
剛把車停在醫(yī)院門口,郭英嫂子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接起電話,里面?zhèn)鱽砦鋺?zhàn)雷囂張的聲音:“你他媽是郭英吧?我是武戰(zhàn)雷!”
“你想干什么?”
“我勸你識相點!以后這工程你別再來沾邊,但凡敢踏進一步,我直接廢了你!”
武戰(zhàn)雷對著電話狠聲道:“你們別想再在保定干工程!這次算你們命大,我放你們一馬,下次再落到我手里,看我不砍死你們!”
說完 “啪” 地掛了電話,郭英嫂子哪還有心思跟他置氣,立刻把大鵬送進搶救室。幾名主治醫(yī)師、科室主任全都上陣全力搶救 —— 大鵬已經(jīng)危在旦夕,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腦袋被砸傷,手腕骨折,胳膊、后背全是刀傷,整個人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人形。
不過大鵬終究是撿回了一條命。老話常說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場磨難,反倒為他日后的前程埋下了伏筆 —— 為代哥受傷,本就是最值得的事,往后代哥定會加倍捧他。
搶救室外,郭英嫂子又氣又恨:這口氣絕不能咽!必須找人收拾武戰(zhàn)雷!
張靜只是胳膊被玻璃劃傷,簡單包扎了一下;柳蘭兒傷得重些,臉頰和后頸都被碎玻璃割傷,也緊急處理了傷口。
張靜早已嚇得魂不守舍,第一時間給代哥打了電話:“喂,老公…… 我是張靜……”
“怎么了?聽你聲音不對,出啥事了?”
“我們…… 我們好懸沒死在保定……”
“什么?!到底怎么了?”
“工地上沖來二三十個流氓,拿刀拿槍的!多虧大鵬拼死護著我們,他…… 他差點就沒了,手都被砍折了!”
“手砍折了?!” 代哥瞬間拔高了聲音。
“我現(xiàn)在說不清楚,你趕緊過來吧!求你了,趕緊來!”
“我知道了!馬上到!” 代哥掛了電話,怒火直沖天靈蓋 —— 自己的兄弟差點被人砍死,這口氣怎能忍下?
他立刻撥通郭英的電話,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嫂子,到底怎么回事?”
“代弟,這事我先跟你道歉……”
“先別道歉!說清楚!”
“我在保定干工程好幾年了,一直順順利利的,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個武戰(zhàn)雷,非不讓我干。多虧你兄弟大鵬,拼死護住了張靜和我……”
“我聽說他手筋被砍折了?能不能接上?”
“醫(yī)生說…… 應該差不多……”
“什么叫應該差不多?!到底能不能?!” 代哥忍不住吼道。
“代弟,你怎么這么跟我說話?” 郭英也有些委屈。
話出口,代哥也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緩了緩:“嫂子,對不起,我太急了……”
“沒事兒,你過來吧,我在醫(yī)院等你?!?/p>
“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代哥越想越氣,當即打給李正光:“正光,立刻來我這兒!跟我去趟保定!”
“哥,出啥事了?”
“別問了,趕緊過來!”
隨后又打給丁?。骸敖ㄗ?,把馬三兒、二老硬都叫上,馬上到我這兒集合!”
“好嘞哥!”
代哥心煩意亂,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沒多久,李正光、丁健、馬三兒、二老硬和王瑞都到了,一行人分兩輛車,直奔保定醫(yī)院。
車剛停在醫(yī)院樓下,代哥就火急火燎地沖上樓,在走廊里一眼看到張靜、柳蘭兒和郭英嫂子。
“代弟來了?!?郭英迎上來。
代哥沒應聲,徑直走到張靜面前:“大鵬怎么樣了?還在搶救?”
“嗯…… 還沒出來……” 張靜紅著眼眶點頭。
“他的手到底能不能接上?”
“醫(yī)生說還在盡力,我…… 我也不知道……”
代哥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郭英,語氣帶著質(zhì)問:“嫂子,你跟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保定不是有勢力嗎?怎么就讓我兄弟遭這么大罪?你的兄弟是兄弟,我的兄弟就不是了?”
“代弟,我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郭英滿心愧疚,“我也心疼大鵬,他是條漢子,這事兒我肯定給你個交代!”
“交代?我兄弟現(xiàn)在躺在搶救室里,什么交代能換回他的手?!” 代哥的火氣又上來了。
代哥紅著眼眶低吼:“我該怎么說?我兄弟傷剛好,又遭這么大罪,這是不讓他活了?”
他情緒激動,張靜連忙勸道:“加代,你冷靜點!”
郭英嫂子也被懟得說不出話,偏偏這時代哥的電話響了 —— 是杜崽兒打來的。他還蒙在鼓里,正在京城張羅人手:“代弟,你在哪兒?我這就去接你!你嫂子在保定讓人欺負了,我?guī)值苓^去撐場子!”
“大哥,你現(xiàn)在才打電話?我已經(jīng)到保定了!”
“你到保定了?怎么這么快……” 杜崽兒徹底懵了,他剛召集了三四十號兄弟,分了好幾輛車往保定趕,沒想到代哥早就到了。
掛了電話,代哥往走廊的椅子上一坐,一言不發(fā)。換作平時,他早該抄起電話找對方算賬,可現(xiàn)在他滿腦子都是大鵬的安危 —— 兄弟還在搶救室里,能不能保住命、能不能接上手,才是最要緊的。
馬三兒、丁健、二老硬都不敢吭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代哥平時待人隨和,笑口常開,可真急了眼,那眼神能吃人,誰也不敢觸他的霉頭。
足足過了兩三個小時,杜崽兒帶著三十多個兄弟趕到了醫(yī)院。一進走廊,他就嚷嚷:“代弟!正光!三兒!健子!你們都來了……”
“你他媽能不能小點聲!” 代哥猛地抬頭,一聲怒吼震得整個走廊瞬間安靜。
杜崽兒嚇得一激靈,連忙擺手:“都小點聲!別吵吵!”
郭英嫂子也看出來代哥是真急了,趕緊給眾人使眼色,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李正光忍不住上前:“代哥,這事兒你別管了,我去收拾那小子!”
代哥搖搖頭:“不行,我給吳迪打電話!”
河北地界,吳迪人頭熟。代哥當即撥過去:“吳迪,你在哪兒?”
“我在北京呢,哥,咋了?”
“立刻來保定!我兄弟讓人砍了,馬上到!”
“收到!我這就過去!”
吳迪掛了電話,獨自開著虎頭奔,連個隨從都沒帶,一路狂飆到保定。到了醫(yī)院,他穿著西裝,急匆匆地沖上樓梯,見到眾人就喊:“代哥!”
“吳迪,對方是保定的,叫武占雷?!?代哥看向郭英嫂子確認,轉(zhuǎn)頭問吳迪,“你認識他嗎?”
“我不常來保定,寶林倒是總往這兒跑,他肯定認識?!?/p>
“那你給他打電話,讓他立刻過來!就說我兄弟讓人砍了,十萬火急!”
吳迪馬上撥通張寶林的電話:“寶林,我吳迪!你認識保定的武占雷嗎?”
“認識啊,雷子嘛,外號地雷,咋了?”
“代哥的兄弟讓他砍了,你趕緊過來一趟!”
“啥?!我馬上到!”
電話還沒掛,代哥一把接了過來:“林兒哥,我是加代。我兄弟大鵬被武占雷砍得渾身是傷,手腕都折了,再重點胳膊就廢了!我不認識這小子,求你過來幫我一把!”
“代弟,你放心!啥也別說了,我這就過去!” 張寶林掛了電話,立刻召集人手 —— 從機械廠喊了 13 個兄弟,加上身邊的老蔫兒、郝意,一共 15 個人。這些人個個是狠角色,不少人手上沾過血,都是敢拿槍拼命的主兒!
這 13 個兄弟,大多是寶林的發(fā)小、同學,像郝意、杜天磊這些人,都是跟著寶林混的老底子。
三臺車,15 個人,直奔保定而來。另一邊,代哥守在搶救室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地上堆了滿地煙頭,滿心焦灼地等著大鵬出來。
終于,搶救室的燈滅了,大夫推門出來的瞬間,代哥猛地沖上去:“大夫!里邊是我兄弟!他怎么樣了?你快說啊!”
“你兄弟命保住了。”
“命保住就好!那他的手呢?能接上嗎?”
“手也接上了,后續(xù)好好靜養(yǎng)就行?!?/p>
代哥懸著的心瞬間落地,扭頭喊王瑞:“拿賞錢!給大夫拿賞錢!”
王瑞立刻從兜里掏出一萬塊遞過去,大夫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救死扶傷是我們的本分?!?/p>
擱現(xiàn)在未必有這態(tài)度,但當年的大夫確實實在。代哥硬把錢塞到他兜里:“拿著吧,辛苦你們了!”
大夫只好收下,握著代哥的手說:“放心吧,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一會兒就能推出來了?!?/p>
眾人這才徹底放心。等大鵬被推出來時,還處在昏迷中,代哥看著他渾身纏滿繃帶的樣子,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兄弟,哥啥也不說了,你看哥以后怎么對你就完了!”
醫(yī)護人員把大鵬推去病房,柳蘭兒站在一旁默默掉淚,代哥趴在窗戶上往里看,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柳蘭兒是個明事理的姑娘,換作旁人,怕是早就哭鬧質(zhì)問了,可她一句怨言都沒有 —— 畢竟是小弟妹,再委屈也不好多說。代哥走到她身邊,滿心愧疚:“弟妹,是哥對不住你們。跟著哥,總讓你們吃虧受傷,以后你看哥的,哥一定補償你們?!?/p>
柳蘭兒擦了擦眼淚,輕聲說:“代哥,我和大鵬跟著你,你給我們買了車、買了房,我們已經(jīng)很感激了?!?/p>
“房子車子算什么?不足掛齒!” 代哥擺手打斷她,“你看以后的,哥肯定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哥,我們不是圖錢,對錢也沒那么看重??纱簌i剛出院沒幾天,又遭這么大罪,我這心里……”
“弟妹,別說了,哥都懂!” 代哥紅著眼眶,轉(zhuǎn)身走到一邊 —— 這兄弟情分,是實打?qū)嵉模^不是嘴上說說。
沒多久,寶林帶著人趕到了,一眼看見馬三兒,忙問:“你代哥呢?”
代哥轉(zhuǎn)頭看見寶林,迎上去:“林兒哥,辛苦你了?!?/p>
寶林見代哥眼睛通紅,拍了拍他的肩:“代弟,別難受了?!?/p>
“林兒哥,大鵬被打成這樣,我實在接受不了…… 那個武戰(zhàn)雷……”
“這事兒你們別管了?!?寶林看向杜崽兒,伸手握了握,“崽兒哥,你們要是沒啥事,就先回去吧。到了河北地界,一切有我,保證給你個交代。”
代哥搖頭:“不行,我們不能走!能幫上啥忙就幫啥,絕不能撒手不管。”
“代弟,你放心!” 寶林語氣斬釘截鐵,“這事兒交給我,我要是擺不平,以后你就不認我這個哥!”
說完,他領(lǐng)著老蔫兒、郝意等人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代弟,咱是兄弟不?”
“那必須的!”
“那就等著我的消息!”
寶林帶著人下樓,代哥、李正光、馬三兒等人看著他的背影,全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 寶林這股子義氣,真沒的說!
寶林下樓后,直接撥通了武戰(zhàn)雷的電話。那會兒才五六點鐘,武戰(zhàn)雷還在睡覺,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誰?。看笄逶绲拇螂娫?!”
“武戰(zhàn)雷,我是張寶林!”
“寶林啊?咋了這是?”
“你他媽現(xiàn)在在哪兒?立刻給我滾到醫(yī)院來!我在這兒等你!”
“你喝多了吧?發(fā)什么瘋?”
“你是不是在站前把一伙干工程的給砍了?還把人兄弟的手打折了?”
“是又怎么樣?我兄弟先被他們欺負了,我還不能報仇了?”
“那是我哥的弟弟!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趕緊滾過來!你要是敢不來,我一槍崩了你,信不信?”
“張寶林,你少擱這兒嚇唬我!你知道前因后果嗎?我兄弟挨了打,我能不管?”
“你那兄弟就是個廢物!打了白打!我最后問你一遍,你過不過來?”
兩人在電話里直接叫上了板,一場新的沖突,眼看就要爆發(fā)……
武戰(zhàn)雷梗著脖子叫囂:“我就不過去,你能把我怎么樣?”
“行,那我親自找你!三天之內(nèi),你給我等著,我必干銷戶你!”
“吹牛逼也不打草稿!你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銷戶我!”
電話 “啪” 地掛斷,兩人誰都不服誰。寶林氣得夠嗆 —— 他在石家莊乃至整個河北,別的沒有,兄弟絕對不少,人脈更是盤根錯節(jié)。
他立刻撥了個電話:“喂,小子,你在哪兒呢?”
“林兒哥,咋了?”
“我在二院對面,正吃面條呢,你趕緊過來一趟,有事兒找你。”
“行哥,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寶林領(lǐng)著兄弟在二院斜對面的面館里等著,不到四十分鐘,那小子就趕來了。
“林兒哥,找我啥事兒?”
“我問你,你跟武戰(zhàn)雷還有聯(lián)系嗎?”
“早不聯(lián)系了!這小子最近攬工程掙了不少錢,眼高于頂,根本不搭理我了。”
“想辦法把他給我誆出來,不管用啥招,必須讓他露面。”
“哥,這…… 這不好辦啊,他現(xiàn)在精得很,根本找不到人?!?/p>
“別問那么多,你只管幫我把他弄出來就行。”
“他家在哪兒你知道不?”
“以前的住處我知道,但他現(xiàn)在搬沒搬,我就不清楚了?!?/p>
“知道就行。吃完了沒?走!”
寶林結(jié)了賬,領(lǐng)著人上車,那小子還在追問:“林兒哥,到底出啥事兒了?”
“不該問的別問,跟著走就行!”
那小子在前頭指路,老蔫兒開車,直奔武戰(zhàn)雷以前的住處。到了地方,車停在樓下小賣店旁,寶林掏出五千塊錢遞給那小子:“拿著,這幾年你也不容易,算哥謝你的?!?/p>
“林兒哥,這咋好意思……”
“讓你拿你就拿!”
那小子剛接過錢,就見郝意掏出一把五連子,頓時嚇得腿軟:“林兒哥,你…… 你這是干啥?”
“慌啥?防身用的,跟你沒關(guān)系!”
寶林領(lǐng)著老蔫兒、郝意往樓上走(武戰(zhàn)雷家在二樓),剩下的兄弟在樓下接應。他抬手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老人的聲音:“誰???”
“大爺,您好,我們找武戰(zhàn)雷?!?/p>
門開了,是武戰(zhàn)雷的父親,老爺子瞅著寶林一行人,嘆了口氣:“他早就不住這兒了,我這當?shù)囊荒臧胼d都見不著他一回,這混小子……”
老蔫兒見狀,當即要掏槍逼問,寶林一把攔?。骸皠e亂來!”
他對老爺子說:“打擾了大爺,我們走了?!?/p>
下樓后,老蔫兒不甘心:“哥,剛才咋不讓我把老頭扣下?給他打電話,他肯定得來救!”
“他爹都這歲數(shù)了,別為難老人。走,再想別的辦法!”
回到車上,那小子嚇得魂不守舍:“林兒哥,我真就知道這一處,其他地方我啥也不知道,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你要是出去亂說話,壞了我的事怎么辦?” 寶林拿槍頂了頂他的腦袋,“老實待著!再想想,武戰(zhàn)雷還能去哪兒?”
那小子嚇得渾身哆嗦,腦子飛速轉(zhuǎn)動,突然想起一茬:“林兒哥!我想起來了!前邊不遠有個叫‘紅浪漫’的歌廳,他跟那兒一個女的好上了,沒事兒總往那兒鉆!”
“走!去紅浪漫!” 郝意一腳油門,車子直奔歌廳 —— 那歌廳不算小,有三四百平,武戰(zhàn)雷,真的會在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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