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爸，我到家了。”謝然站在父親家門口，手指懸在門鈴上方，卻遲遲未能按下。

八年了，整整八年沒回過這個家。

他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心跳如鼓，耳邊只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門開了，父親站在門口，眼里閃爍著不敢相信的光芒。

“小然...你真的回來了？”父親聲音顫抖，似乎擔(dān)心眼前只是一場幻覺。

他們相擁而泣，都明白這一刻來之不易。

但謝然不知道的是，今晚還有一個更大的驚訝等著他，一個將徹底改變他對這個家、對他所有決定的真相。

01

謝然是在母親去世一年后離家的。

2010年冬天，母親因病離世，整個家瞬間失去了溫度。

謝然當(dāng)時剛上大學(xué)，只能周末回家照顧父親。

父親謝志強整個人像變了一個人。

他變得沉默寡言，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有時候一整天不說一句話。

父子倆像兩個互不相干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謝然試過很多方法想讓父親走出陰影。

他煮母親生前最拿手的菜。

他邀父親去釣魚，那是父親以前最喜歡的活動。

他甚至幫父親介紹了幾位同事的單身阿姨。

但父親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謝然接到了上海一家設(shè)計公司的錄用通知。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離開安徽這個小縣城。

“爸，我要去上海工作了?！迸R行前，謝然站在父親書房門口說。

父親只是點點頭，目光沒有離開手中的相冊。

相冊里全是母親的照片。

謝然忍住淚水，轉(zhuǎn)身離開。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

等他在上海站穩(wěn)腳跟，就接父親過去一起生活。

上海的生活比謝然想象的要艱難得多。

高昂的房租，激烈的職場競爭，陌生的環(huán)境。

他租住在一個只有十平米的隔斷房里。

每天擠地鐵，加班到深夜。

剛開始，他每周都會給父親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父親依然寡言少語。

他們的對話總是簡短而生硬。

“爸，你最近怎么樣？”

“還行?！?/p>

“有按時吃飯嗎？”

“嗯?！?/p>

“我下個月可能有空回去看你。”

“不用，你忙你的?！?/p>

隨著時間推移，電話變成了每月一次。

后來變成了逢年過節(jié)。

謝然開始習(xí)慣了和父親的疏遠(yuǎn)。

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設(shè)計，修改，熬夜，改稿。

三年后，他終于在公司站穩(wěn)了腳跟。

他開始考慮接父親來上海的事情。

他甚至看好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那個周末，他給父親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比往常多了一絲活力。

“小然，爸爸有件事要告訴你。”

謝然心里一喜，以為父親終于要走出陰影了。

“什么事，爸？”

“爸爸準(zhǔn)備再婚了?！?/p>

謝然的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什么？跟誰？”他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縣醫(yī)院的一個護士長，王芳，人挺好的，你見了肯定喜歡。”

父親的聲音里帶著久違的期待。

謝然卻感到一陣眩暈。

“你...你怎么能這樣？媽才走幾年？你就...”

“小然，爸爸也是一個人，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

謝然沒有讓父親把話說完

“你再婚就不要認(rèn)我這個兒子了！”

他掛斷電話，關(guān)機。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喝醉了。

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手機里有十幾個父親的未接來電。

他刪除了所有語音留言，沒有一個聽。

此后，謝然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父親。

父親的再婚消息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謝然的心里。

他無法接受父親有了新的家庭。

在他看來，這是對母親的背叛。

母親的照片還擺在他上海公寓的床頭，每晚入睡前他都會看一眼。

他不再接父親的電話。

手機一響起那個熟悉的號碼，他就立刻按下靜音鍵。

不再回家過年。

02

春節(jié)的煙花在窗外綻放，他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上，電視機里春晚的笑聲格外刺耳。

他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了。

“家是什么？不過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他對問起家鄉(xiāng)的同事這樣說。

父親依然堅持每月發(fā)微信問候他。

那些消息像定時炸彈，每次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他的手機上。

“小然，最近工作忙嗎？”

“小然，天氣轉(zhuǎn)涼了，記得多穿衣服?！?/p>

“小然，過年要不要回來？王芳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p>

每看到“王芳”這個名字，謝然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長什么樣子。

他不想知道。

謝然從不回復(fù)，或者只回一個“嗯”字。

有時候打完這個“嗯”字，他會盯著屏幕看很久，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好像還有千言萬語想說。

他在朋友圈里屏蔽了父親。

他曾經(jīng)不小心看到父親發(fā)的一張新家照片，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他不想看到任何關(guān)于父親新生活的消息。

“你爸還好嗎？”老家同學(xué)偶爾問起。

“挺好的吧?！敝x然總是這樣含糊地回答，然后迅速轉(zhuǎn)移話題。

工作之余，謝然開始頻繁地參加各種飯局和酒會。

酒精成了他最好的朋友，麻痹著那些不愿面對的情感。

他認(rèn)識了許多朋友，也交往過幾個女朋友。

“你從來不談你的家人，”一個女孩好奇地問他，“他們住在哪里？”

“沒什么好說的?！敝x然總是這樣回答。

但沒有一段關(guān)系能長久。

約會三個月，是他戀愛的極限。

他總是在關(guān)系即將深入時選擇退出。

“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他總是先說出這句話，“我覺得我們不合適?！?/p>

“你有恐懼親密關(guān)系的傾向，”一位前女友離開時這樣評價他，“你害怕失去，所以干脆不要得到?！?/p>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哭了，自從母親去世后。

謝然知道她說的對，但他無法改變。

他試過心理咨詢，只去了兩次就再也沒去。

失去母親的痛，父親“背叛”的傷，都讓他不敢再將自己的情感完全交付給任何人。

他的公寓墻上掛滿了設(shè)計獎項，卻沒有一張家人的照片。

工作上，他表現(xiàn)得越來越出色。

加班成了家常便飯，同事們都知道找不到謝總監(jiān)的時候，加班室是最佳選擇。

三十歲那年，他已經(jīng)是公司的設(shè)計總監(jiān)。

“謝總監(jiān)，您真應(yīng)該找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公司的老前臺心疼地說，“您看您又瘦了?！?/p>

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有了自己的團隊，也有了不菲的收入。

銀行賬戶的數(shù)字不斷增長，卻填補不了心里的空洞。

他搬進了一套市中心的公寓，裝修得簡約而現(xiàn)代。

家具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冰箱里除了啤酒，幾乎空空如也。

但那始終只是一個住所，不是家。

每天回到空蕩蕩的公寓，他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只為了有個聲音作伴。

謝然這些年從家鄉(xiāng)老同學(xué)那里得到一些關(guān)于父親的只言片語。

父親和那位王阿姨的婚后生活似乎很和睦。

父親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他們一起參加學(xué)校的活動。

一起去小區(qū)的廣場舞。

但謝然從不過問詳情。

他不想知道。

03

2023年春節(jié)，謝然照例一個人在上海度過。

他訂了一桌外賣年夜飯，獨自在家看春晚。

零點的鐘聲敲響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父親發(fā)來的新年祝福。

和往年不同，這次是一段語音。

謝然猶豫了一下，點擊了播放。

“小然，爸爸又長了一歲，馬上要五十了?！?/p>

父親的聲音明顯蒼老了許多。

“不知不覺，你已經(jīng)八年沒回家了?！?/p>

父親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壓抑某種情緒。

“爸爸這輩子沒什么奢求，就希望在五十歲生日那天，能見你一面?！?/p>

“不管你能不能原諒爸爸，爸爸都永遠(yuǎn)愛你?！?/p>

謝然的眼眶紅了。

他從未想過父親會用“愛”這個字眼。

在他的記憶里，父親一直是個內(nèi)斂的人，幾乎不表達(dá)情感。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八年了，他和父親都在互相折磨。

過完年后，謝然偶然在朋友聚會上遇到了高中同學(xué)張磊。

張磊去年回了趟家鄉(xiāng)，見過謝然的父親。

“你爸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張磊說，“都白頭發(fā)了，走路也有點駝背?！?/p>

謝然沉默不語。

“他很想你，”張磊繼續(xù)說，“我一提起你，他眼睛就亮了?！?/p>

謝然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對了，你知道嗎，你爸書房里全是你的照片，從小到大的都有?！?/p>

“還有你在上海的一些報道和獲獎消息，他都剪下來貼在本子上?！?/p>

張磊的這番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謝然內(nèi)心的某扇門。

那晚回到家，謝然翻看父親這些年發(fā)來的所有信息。

他發(fā)現(xiàn)父親從未在信息中提及繼母。

甚至不曾發(fā)過他們的合照。

父親似乎一直在顧及他的感受。

謝然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了動搖。

他開始思考，或許父親再婚并不是背叛，而只是一個孤獨的中年人對溫暖的渴望。

五月初，距離父親的生日還有一周時，謝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不是來自父親，而是一個陌生號碼。

“謝然你好，我是王芳。你父親五十歲生日快到了，他很想你。如果方便，請回來看看他。”

短信樸實無華，卻字字戳中謝然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繼母的信息。

她沒有自稱“阿姨”或“媽”，而是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責(zé)備謝然的不孝，只是簡單地傳達(dá)了父親的想念。

謝然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最終回復(fù)了兩個字：“好的?！?/p>

他開始準(zhǔn)備回家的行程。

謝然請了三天假，買了回家的火車票。

他沒有告訴父親自己要回去，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他只回復(fù)了王芳的短信，告知了到達(dá)的時間。

出發(fā)那天，上海下著小雨。

火車緩緩駛出站臺，窗外的高樓大廈逐漸被郊區(qū)的農(nóng)田取代。

他看著窗外發(fā)呆，思緒飄回八年前。

那時他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離開家鄉(xiāng)，沒想到一去就是八年。

04

火車上，謝然遇到了幾位老鄉(xiāng)。

閑聊中得知，縣城這些年變化很大。

修了高鐵站。

建了新的商業(yè)中心。

原來的老街區(qū)都翻新了。

“你們謝家那個小區(qū)還在嗎？”謝然問。

“當(dāng)然在，不過也翻修過，環(huán)境比以前好多了?！?/p>

這些年，每當(dāng)想起家鄉(xiāng)，謝然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出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母親去世的那個冬天。

陰沉的天空。

蕭瑟的北風(fēng)。

凋零的樹葉。

父親佝僂的背影。

但聽老鄉(xiāng)描述，家鄉(xiāng)似乎已經(jīng)煥然一新。

或許，不只是家鄉(xiāng)在變，人也在變。

火車到站時已是下午。

謝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縣城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八年不見，縣城確實變了很多。

街道更寬了。

樓房更高了。

甚至還有了幾家星巴克。

他走過自己曾經(jīng)的初中和高中。

學(xué)校的圍墻重新粉刷過，但大門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母親的墓地。

墓碑前，擺放著新鮮的花束，看樣子是不久前有人來過。

謝然蹲下身，撫摸著冰冷的石碑。

“媽，對不起，我這些年沒來看你?！?/p>

“您放心，我過得很好?！?/p>

“爸爸...爸爸可能也過得不錯?！?/p>

說到這，謝然自己都愣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承認(rèn)，父親再婚后的生活可能是幸福的。

“我今天要去見爸爸了，您祝福我們吧?！?/p>

謝然在墓前站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

天色漸暗，他終于下定決心去面對父親。

他打車來到熟悉的小區(qū)。

小區(qū)的綠化確實比以前好了很多。

燈光也亮堂了。

謝然站在父親家門口，手里提著給父親買的生日禮物——一塊名表。

他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父親站在門口，身著一件灰色毛衣。

“小...小然？”父親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爸，我回來了。”謝然的聲音同樣不穩(wěn)。

父親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兒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备赣H在謝然耳邊反復(fù)低語，聲音哽咽。

謝然感覺到父親的身體比記憶中瘦了許多。

他的肩膀也不再寬厚。

但那個擁抱，依然溫暖而有力。

進入家門，謝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家里的擺設(shè)幾乎沒變。

母親生前喜歡的那盆綠蘿，依然放在客廳的角落。

餐桌上的桌布，還是母親親手縫制的那條。

甚至連墻上的全家福，都還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你王阿姨去醫(yī)院值班了，晚上才回來?！备赣H引著謝然坐下，給他倒了杯水。

這是他們八年來第一次面對面交談。

一開始，兩人都有些拘謹(jǐn)。

父親問謝然的工作情況。

謝然問父親的身體狀況。

像是兩個剛認(rèn)識的人在寒暄。

但隨著交談的深入，父子間的隔閡似乎逐漸消融。

“爸，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謝然終于問出了這個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父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挺好的，學(xué)校離家近，每天騎車十分鐘就到?！?/p>

“王芳在醫(yī)院工作也順利，我們倆日子過得簡單?！?/p>

“就是...就是一直很想你?！?/p>

父親的聲音低了下去。

05

謝然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揪了一下。

“對不起，爸，我這些年...太任性了?！?/p>

父親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道歉。

“爸爸能理解，換做是誰，可能都接受不了父親再婚的事實?！?/p>

“但爸爸希望你知道，我娶王芳，不是忘記了你媽媽?！?/p>

“你媽媽在我心里永遠(yuǎn)有一個位置，任何人都替代不了?！?/p>

謝然點點頭，他現(xiàn)在能理解父親的選擇了。

“來，我?guī)憧纯茨愕姆块g，這些年我一直保持原樣，等你回來。”

父親領(lǐng)著謝然來到他曾經(jīng)的臥室。

推開門，謝然愣住了。

房間里的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書桌上的臺燈。

床頭的籃球海報。

書架上的模型。

甚至連他最后一次回家時沒來得及洗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

“這些年，我每周都會來打掃一次?！备赣H說。

“有時候看著這些東西，就感覺你還在家里?！?/p>

謝然的眼眶濕潤了。

他從未想過，在他決絕地離開的這八年里，父親一直在等他回來。

“對了，來看看我的書房?！备赣H神秘地笑了笑。

書房里，謝然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墻上掛滿了他從小到大的照片。

他上幼兒園時的入園照。

小學(xué)畢業(yè)時的合影。

中學(xué)參加競賽獲獎的報道。

還有一個專門的剪報本，里面全是關(guān)于他在上海工作后的新聞。

設(shè)計大賽獲獎。

行業(yè)論壇發(fā)言。

甚至還有他參加公司年會時的照片。

“這些...你都是從哪里找來的？”謝然不可置信地問。

“有些是你發(fā)在社交媒體上的，我讓你表弟幫我保存下來?！?/p>

“有些是你同學(xué)回來告訴我的?！?/p>

“還有一些是王芳幫我從網(wǎng)上搜集的?！?/p>

謝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一直以為父親已經(jīng)把他忘了，或者至少不再那么在意。

但事實恰恰相反。

父親的生活里，他從未缺席。

“爸...我...”謝然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父親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就行，不用說什么?！?/p>

“走，幫我切個蛋糕，提前過個生日?！?/p>

謝然跟著父親走出書房，心中的歉疚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想起這些年對父親的冷漠和拒絕。

想起那些未接的電話。

未回的信息。

錯過的生日和節(jié)日。

而父親，從未責(zé)備過他。

只是默默地等待，默默地愛。

晚上七點，門鈴響了。

“應(yīng)該是你王阿姨回來了。”父親起身去開門。

謝然的心跳突然加速。

他還沒做好見繼母的準(zhǔn)備。

八年來，他對這個“搶走”父親的女人一直心存芥蒂。

即使今天看到父親書房里的剪報，知道繼母幫父親收集自己的消息，他內(nèi)心依然有一絲抵觸。

06

門開了，一位端莊優(yōu)雅的中年女性走了進來。

她穿著醫(yī)院的工作服，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蛋糕盒和一個禮品袋。

“老謝，我下班路上買了你喜歡的黑森林蛋糕，還有...”

她的話戛然而止。

看到客廳里站著的謝然，她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蛋糕盒差點從她手中滑落。

謝然也呆住了。

“你...你是...”謝然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