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 年的全息投影里，爺爺指節(jié)分明的手劃過虛擬沙盤上那片模糊的等高線。"就在這兒，" 他渾濁的眼珠突然泛起水光，"以前有座山，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似的把村子攏在懷里。"

圖片來自網(wǎng)絡與本神話故事無關

我調(diào)大了空氣凈化器的功率。窗外懸浮的廣告飛艇正循環(huán)播放著 "記憶移植技術 —— 重溫黃金歲月"，爺爺咳了兩聲，開始講那個被數(shù)據(jù)洪流沖刷得快要褪色的故事。

2025 年的夏天，雨季沒有如期而至。一陣響徹云霄的轟鳴聲撕破晨霧，爺爺正蹲在山神廟前擦供桌。后來爺爺總說，那天山神爺石雕的眼睛好像滲著水，就像知道自己要被劈成碎石。"他們帶著合同來，說山是XX的，AI 測算過開發(fā)價值能抵這個村的 幾十年的GDP。" 爺爺?shù)氖种冈谏潮P上戳出一個個小坑，"第一炮響的時候，直播鏡頭里的山尖突然崩塌，彈幕刷滿了 ' 震撼 ' 和' 麥嘎得 '。"

圖片來自網(wǎng)絡與本神話故事無關

最初村民們舉著手機守在山頂直播抗議。馬大叔被工程車碾斷了腿，他兒子接過那部摔裂的手機憤慨難當，卻在第七天揣著簽約費消失在某個城市的網(wǎng)紅孵化基地。"石頭能換學區(qū)房，換新能源汽車，換直播間打賞。" 爺爺?shù)穆曇粼诎l(fā)顫，"最先松口的是二柱子他爹，背著一個錢袋子回來那天，山澗的水都變渾了。"“那些參與炸山換錢的人呢？”我好奇發(fā)問。“非殘即亡，都是些不忍心說的慘狀”說罷爺爺擺了擺他那已經(jīng)有些干癟的手臂。

我在區(qū)塊鏈存證庫里調(diào)出過那段影像：裸露的山體像潰爛的傷口，工程卡車隊列成蠕動的鐵蟲。守山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爺爺和他的幾個同學，坐在被炸毀的山神廟遺址上，看無人機群把碎石堆拍成血紅色的日落短視頻。

山體垮塌在一個滿月夜。監(jiān)測衛(wèi)星顯示那晚有異常的量子波動，爺爺說他看見無數(shù)螢火蟲似的光點從裂縫里飄出來，繞著村莊飛了三圈。第二天，所有工程設備的芯片集體燒毀，無人機像斷了線的風箏墜滿山谷。"山神走了。" 奶奶當時這樣說，往年開遍山坡的石韭花那年之后便消失了。

后來的事像被算法詛咒的連續(xù)劇。馬大叔在元宇宙賭場輸光家產(chǎn)，醉酒后掉進自己炸出的深坑里；二柱子他爹得了怪病，皮膚像風化的巖石一樣剝落；拿到補償款蓋起智能別墅的人家，總在深夜聽見石頭滾落的全息投影。村莊的水井一個個干涸，年輕人陸續(xù)搬進虛擬社區(qū)，最后連地理坐標都從數(shù)字地圖上抹去了。

全息沙盤突然閃爍起來，爺爺?shù)挠跋癯霈F(xiàn)了數(shù)據(jù)紊亂。我趕緊切換到備用電源，看著他逐漸清晰的臉。"你說現(xiàn)在的人，"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觸感通過神經(jīng)模擬傳來，帶著真實的溫度，"還信山有靈嗎？"

窗外，最新款的礦產(chǎn)勘探機器人正掠過城市上空，它們的探測光束刺破云層，像極了當年那臺工程車的鉆頭。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調(diào)高了房間的氧氣濃度 —— 爺爺總說，他懷念山里的空氣，帶著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作者聲明：該故事純屬TMD虛構，與現(xiàn)實中的人、事、犬無關，請勿強行帶入，反正我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