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1月,蘭州省府后花園的泥土一鏟鏟落下,坑中傳來李長清撕心裂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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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曾叱咤甘肅的軍閥,幾小時前還高坐宴席,如今卻被活埋于此。
他是如何從一介武夫崛起為“蘭州王”,又為何栽在一場鴻門宴中?
軍閥悍將
1883年,甘肅臨夏的黃土坡上,一個男嬰誕生,據(jù)說這孩子的哭聲竟如悶雷般震耳,接生婆都嚇得跌坐在地。
村里人私下議論,說這孩子怕是“蛟龍轉(zhuǎn)世”,于是給他取了個小名,叫“龍兒”。
這個被喚作“龍兒”的孩子,就是日后攪動甘肅軍政的李長清。
少年時的李長清生得虎背熊腰,十四歲就能扛起百斤麻袋,力氣遠超同齡人。
他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指望兒子繼承家業(yè),可李長清對土地毫無興趣,整日舞槍弄棒。
他的叔叔看出這孩子不是種地的料,便勸道:“送他去學武吧,說不定將來能成氣候。”
就這樣,李長清被送進了寺廟,每日天不亮就得練功,棍棒拳腳,一招一式都得練到筋骨酸痛。
他天賦異稟,力氣大、反應(yīng)快,短短幾年就練就了一身硬功夫。
老方丈望著這個得意弟子,臨別時叮囑道:
“你武藝已成,但性子太躁,日后遇事需多思量,否則恐招禍端?!?/strong>
李長清點頭答應(yīng),可心里卻未必真聽進去。
離開寺廟后,李長清給一戶姓宋的大戶人家當護院。
他身手不凡,又忠心耿耿,很快成了宋家的得力保鏢。
但1915年的一次街頭沖突,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那天,他隨宋財主進城,撞見一伙醉漢當街調(diào)戲民女,李長清二話不說,沖上去三拳兩腳就把那群人打趴下。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他回頭一看,喊他的人身穿馬褂,目光如炬,身旁站著幾個精悍的隨從。
這人正是陸洪濤,時任甘肅陸軍第一師師長、隴東鎮(zhèn)守使。
陸洪濤是天津武備學堂出身,與北洋段祺瑞是同窗,在甘肅軍政界頗有威望。
他見李長清體格魁梧、身手矯健,當即起了招攬之心。
對李長清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毫不猶豫地辭別宋家,投奔陸洪濤麾下。
起初,他只是個貼身護衛(wèi),但憑借過人的膽識和武藝,很快得到重用。
陸洪濤對他極為信任,一步步將他提拔為副官、營長,直至團長。
在軍閥混戰(zhàn)的年代,李長清這樣的猛將正是陸洪濤急需的助力。
他沖鋒陷陣,屢立戰(zhàn)功,陸洪濤常對人夸贊:“此乃我?guī)は玛P(guān)羽!”
不過,陸洪濤看錯了人。李長清不是忠義如關(guān)羽,而是野心似呂布。
1921年,陸洪濤升任甘肅督軍,成為甘肅最高統(tǒng)治者,他整編省直屬部隊為甘肅陸軍第一師,自兼師長,李長清則被任命為旅長,手握兵權(quán),地位顯赫。
1925年,陸洪濤突然中風癱瘓,甘肅政局瞬間動蕩。
李長清看著病榻上的恩主,心中盤算的卻不是報恩,而是如何取而代之。
兵變奪權(quán)
甘肅督軍陸洪濤中風癱瘓,省府內(nèi)外的軍政要員們表面維持著秩序,暗地里卻都在盤算著如何在這場權(quán)力真空的亂局中分一杯羹。
而此刻,最危險的算計正來自陸洪濤最信任的部將李長清。
病榻上的陸洪濤或許還在期待這位親手提拔的愛將能夠穩(wěn)住局面,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長清早已在暗中與隴東鎮(zhèn)守使張兆鉀密會數(shù)次。
張兆鉀許諾只要李長清助他上位,日后必以高位相報。
但這場密謀卻因為分贓不均而破裂,李長清需要自己大權(quán)在握。
機會來得比想象中更快,1925年8月,陸洪濤夫人離甘,李長清與另一旅長黃得貴一同送行。
行至半路,李長清突然借口軍務(wù)緊急提前折返,回到軍營的李長清立即召集心腹,當夜就帶著精銳部隊直撲黃得貴旅部。
不費一槍一彈,僅憑出其不意的包衛(wèi)就解除了整個旅的武裝。
當黃得貴聞訊倉皇出逃時,李長清已經(jīng)完成了對甘肅陸軍第一師的實際控制。
但他知道,要想名正言順地坐上師長之位,還需要最后一道程序,那顆象征著權(quán)力的師長印信。
于是,這個曾經(jīng)被陸洪濤稱為"關(guān)羽"的悍將,此刻卻帶著全副武裝的衛(wèi)兵闖進了恩主的病房。
當槍管抵在陸洪濤太陽穴上時,病榻上的老人終于明白,自己養(yǎng)大的不是忠犬,而是一頭喂不熟的狼。
在民國軍閥混戰(zhàn)的年代,這樣的背叛其實屢見不鮮。
張作霖、吳佩孚等大軍閥哪個不是靠背叛上位?
但李長清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低估了各方勢力的反應(yīng)。
當他得意洋洋地在蘭州自封"師長",甚至狂妄地以"蘭州王"自居時,遠在北京的段祺瑞政府已經(jīng)接到了甘肅兵變的急報。
更致命的是,他忽略了正在西北擴張勢力的馮玉祥。
馮玉祥早就對甘肅虎視眈眈,李長清的兵變正好給了他出兵的理由。
他立即任命心腹愛將劉郁芬為總指揮,率領(lǐng)國民軍第一軍第二師向甘肅進發(fā)。
他們沿途張貼標語、宣講主義,把一場軍閥混戰(zhàn)包裝成了"革命軍平定叛亂"的正義之師。
當國民軍的先頭部隊出現(xiàn)在蘭州城外時,李長清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他仍然自信滿滿,認為憑借自己在蘭州的根基,完全可以與這支外來軍隊周旋。
他命人打開城門,擺出歡迎的姿態(tài),甚至讓出部分防區(qū)以示"誠意"。
這種故作大度的表演騙不了老謀深算的劉郁芬,反而暴露了李長清外強中干的本質(zhì)。
接下來的日子里,蘭州城上演了一出詭異的雙雄會。
表面上,李長清與劉郁芬把酒言歡,稱兄道弟,暗地里,雙方都在調(diào)兵遣將,準備置對方于死地。
這場暗戰(zhàn)持續(xù)了近兩個月,直到1925年11月,一封來自馮玉祥的密電打破了僵局。
電文只有短短幾個字,卻決定了李長清的命運:"李長清謀反,可就地正法。"
鴻門宴
1925年11月,劉郁芬看著紙面上的"就地正法"四個字在,這場貓鼠游戲,是時候該收網(wǎng)了。
劉郁芬深諳兵不厭詐的道理。
他沒有選擇強攻,而是精心設(shè)計了一個李長清無法拒絕的誘餌。
以"商討軍隊擴編"為由的請柬被恭恭敬敬地送到東教場,字里行間滿是謙卑的奉承。
請柬上"師座"的尊稱讓李長清志得意滿,幾個老成持重的部將勸他謹慎,卻只換來一陣輕蔑的冷笑。
自負往往是敗亡的開端。
11月15日,李長清帶著心腹將領(lǐng),在衛(wèi)隊簇擁下大搖大擺來到省府。
劉郁芬早已在門前恭候,兩人把臂言歡走進二門時,李長清的衛(wèi)隊被禮貌地攔在門外。
副官賠著笑臉解釋:"里面場地狹小,弟兄們就在外院用飯吧。"
李長清不疑有他,揮手讓衛(wèi)隊留下,這個看似隨意的決定,讓他失去了最后的護身符。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劉郁芬頻頻舉杯,把"李師長威震隴原"的奉承話說得滴水不漏。
酒過三巡,他突然提議移步后花園商議擴編細節(jié)。
李長清雖有些遲疑,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示弱,只得跟著起身。
就在他跨過門檻的剎那,厚重的鐵門在身后無聲閉合,仿佛命運的閘門轟然落下。
后花園的假山后突然閃出數(shù)十名持槍士兵,黑洞洞的槍口將李長清一行人團團圍住。
直到此刻,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夫才如夢初醒。
他條件反射地要去摸腰間配槍,卻發(fā)現(xiàn)武器早在入席前就被"代為保管"。
房頂上傳來機槍上膛的金屬脆響,李長清怒目圓睜,卻為時已晚。
劉郁芬此刻已退到士兵身后,宣告了這場權(quán)力游戲的終局。
士兵們拖著他走向花園角落的坑里時,這個不可一世的軍閥終于露出恐懼。
嚎叫聲越來越弱,最終被永久的寂靜吞噬。
這場鴻門宴的余波在次日清晨才真正顯現(xiàn)。
亂世梟雄的宿命
劉郁芬以鐵腕手段完成了對甘肅第一師的整編。
原屬李長清的部隊被拆分為兩個混成旅,番號撤銷,軍官調(diào)換,重要防區(qū)全部由國民軍接管。
黃得貴從流亡中被召回,受封"游擊司令",駐守阿干鎮(zhèn),這個曾經(jīng)被李長清逼走的老將,如今成了新政權(quán)平衡勢力的棋子。
權(quán)力的游戲從來不講情義,只論輸贏。
那些曾對李長清宣誓效忠的部將們,此刻紛紛改換門庭,在劉郁芬面前表忠心,亂世之中,生存永遠比忠誠更重要。
蘭州城內(nèi)的權(quán)力更迭看似順利,但甘肅廣袤的土地上,暗流仍在涌動。
地方軍閥們冷眼旁觀著省城的風云變幻,既不敢公開反抗國民軍,也不甘心就此臣服。
張兆鉀在隴東加緊擴軍,孔繁錦在隴南觀望風向,回族的馬家軍閥則牢牢控制著河西走廊。
李長清的悲劇,某種程度上是他自己一手釀成的。
寺廟里的老方丈當年那句"魯莽招致殺身之禍"的預言,竟一語成讖。
縱觀他的一生,從農(nóng)家子到軍閥悍將,靠的是過人的武勇和亂世的機遇,從權(quán)勢巔峰跌落深淵,則是因為缺乏真正的政治智慧。
與同時代的張作霖、閻錫山等大軍閥相比,李長清只懂得蠻力奪權(quán),卻不懂如何經(jīng)營權(quán)力。
成王敗寇,愿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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