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我國軍隊開始百萬大裁軍,領(lǐng)導(dǎo)班子開始改革。作為軍隊的高層領(lǐng)導(dǎo)成員,已經(jīng)年過7旬的張震也被列入調(diào)整范圍。
3月9日,中央軍委正式發(fā)布命令,免去張震的副總參謀長職務(wù)。在離職講話中,張震也明確表示,自己完全擁護軍委的決定。誰知道,免職后不久,他就又被任職,還被重用了13年。
1914年的湖南平江,一個瘦小子呱呱墜地,父母給取名“見生”,只盼他能平平安安見著日子過??赡菚r候的日子兵荒馬亂,這樣的期待也很難成真。小張見生蹲在門檻上瞅著地主家的馬隊從門前過,心里直犯嘀咕:為啥這些人能騎著馬耀武揚威,莊稼人就得餓肚子?
后來上了學(xué)堂,先生教“之乎者也”,他不愛聽,反倒對岳飛抗金的故事入了迷。于是,他暗暗下定決心:“要像岳飛那樣,震住那些壞蛋!”打那天起,“張見生”就成了“張震”,這名字在他心里扎了根。
1926年秋,紅軍隊伍扛著紅旗進了平江。戰(zhàn)士們穿著補丁軍裝,卻把糧袋子里的糙米分給窮人家。12歲的張震揣著幾塊干糧就往上追,追了好幾里地,非要跟著走?!拔夷芩托牛芊派?,還能給傷員喂水!”他仰著脖子拍胸脯,清亮的眼睛里全是火。
成了童子團團員之后,張震比誰都上心。有回要送一封急信過白匪的崗哨,他把信塞進竹筒,外面裹上豬草,裝作打豬草的娃子。哨兵搜查時,他故意哭哭啼啼說:“娘等著豬草做飯”,愣是把信安全送到。
1928年平江暴動,14歲的他扛著梭鏢沖在最前面,子彈擦著耳朵飛過,他眨眨眼,接著往前沖,他見過太多鄉(xiāng)親被欺負,這會兒只想把那些“惡狼”趕跑。
1930年,16歲的張震站在黨旗下宣誓,拳頭攥得發(fā)白。那天他在日記里寫:“從今往后,我張震的命,就是黨的命,老百姓的命?!?/strong>
長征路上,張震成了通信兵。雪山上的風(fēng)跟刀子似的,他把電臺裹在棉襖里,懷里揣著凍硬的青稞餅,深一腳淺一腳跟著隊伍走。
有回電臺突然啞了,他跪在雪窩里拆機器,手指凍得直打顫,嘴里哈著白氣念叨:“祖宗哎,快醒醒,前線等著消息呢!”折騰到后半夜,信號終于通了,他趴在雪地上就睡著了,睫毛上還結(jié)著冰碴子。
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他在淮北跟著彭雪楓打游擊。日軍“掃蕩”時把村子圍得像鐵桶,張震盯著地圖看了半晌,突然拍大腿:“挖地道!”他帶著戰(zhàn)士們好幾天都沒合眼,地道挖得彎彎曲曲,直通村外蘆葦蕩。
日軍沖進村子時,連個人影都沒見著,等他們撤到半路,張震帶著人從蘆葦蕩里鉆出來,一陣槍響,繳獲的三挺機槍成了最好的“戰(zhàn)利品”。
最讓人佩服的是1949年解放上海。那會兒張震是三野參謀長,對著上海地圖熬了好幾個通宵,桌上堆著街巷圖、工廠位置,連哪家是老字號店鋪都標得清清楚楚。“這不是打縣城,一槍一炮都得掂量著來?!彼鷧⒅\們說。
最后定下規(guī)矩:重武器不準進城,寧愿戰(zhàn)士多流點汗,也不能讓老百姓的房子塌一間,工廠的機器少個零件。
5月27日上海解放,南京路的商店照常開門,電車叮當響。有個老裁縫站在門口,瞅著解放軍戰(zhàn)士坐在馬路邊啃干糧,抹著眼淚說:“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兵?!?strong>后來張震跟家里人念叨:“打勝仗不難,難的是讓老百姓覺得,這仗打得值?!?/strong>
1955年授銜,中將軍銜掛在肩上,張震摸著那金燦燦的星,心里卻沉甸甸的。他跟警衛(wèi)員說:“這勛章不是給我一個人的,是給那些沒回來的弟兄的?!?/strong>
有回下部隊,一個老兵捧著軍功章找他合影,他沒有拒絕對方,但還是說:“要照就照那些犧牲戰(zhàn)友的紀念碑吧,他們才是真英雄?!?/strong>
后來他去南京軍事學(xué)院當副院長,跟著劉伯承元帥學(xué)辦學(xué)。劉帥愛考他:“小平同志沒上過軍校,為啥打仗總能下決心?”張震琢磨了半天:“他懂上級想啥,懂敵人啥德性,還懂自己的兵能扛多大事?!?/strong>
劉帥點點頭:“關(guān)鍵是他懂‘變’,根據(jù)實情改法子,這才是真本事。”這話張震記了一輩子,后來在軍校教課時,總拿這事當例子。
在軍校的12年,張震就成了出了名的“較真兒”。
學(xué)員作業(yè)里有錯別字,他紅筆圈出來;戰(zhàn)術(shù)推演不符合實際,他當場讓人重來。有回一個教員照本宣科講老戰(zhàn)術(shù),他直接打斷:“現(xiàn)在都噴氣式飛機了,還抱著馬背上的老法子,能打勝仗?”第二天就帶著教員們?nèi)ゲ筷牽葱卵b備,回來重編教案,忙得連飯都忘了吃。
1975年夏天,張震在武漢軍區(qū)當副司令,突然接到通知去北京。粟裕見了他,笑著說:“小平同志點了你,去總后勤部當副部長?!睆堈鹦睦锎蚬模骸拔疫@輩子帶兵打仗,后勤是啥門道?怕是干不了?!?strong>粟裕卻拍著他的肩膀:“你帶兵帶了幾十年,戰(zhàn)士們?nèi)鄙渡偕?,你比誰都清楚。這活兒,就得你這樣的實誠人干?!?/strong>
到了總后,他才知道這活有多難。倉庫里的被服發(fā)了霉,藥品過了期,有的部隊冬天還穿單鞋。葉帥說“總后是百廢待興”,張震睡不著覺,連夜給鄧公寫信,說要“先把戰(zhàn)士的冷暖放在頭一條”。鄧公看了以后,立即批了4個字:“全力支持。”
他帶著人下基層,一個倉庫一個倉庫地查。在西北某倉庫,發(fā)現(xiàn)棉衣里塞的是舊棉絮,他當場就發(fā)了火:“戰(zhàn)士們在雪地里站崗,穿這玩意兒,凍出病來誰負責(zé)?”第二天就撤了倉庫主任,重新采購新棉花。
他還提了個建議:“得給戰(zhàn)士漲工資,不能讓他們流血又流淚?!?/strong>鄧公聽了直點頭:“你說到點子上了。”
1985年3月,中央免了張震副總參謀長的職。71歲的他也很高興,回家跟老伴馬齡松說:“這下能陪你逛公園、買菜了。”馬齡松笑著給他收拾行李:“我才不信你能閑得住。”
果然,沒過多久,楊尚昆就找上門:“中央要辦國防大學(xué),你得挑這個頭。”張震犯了難:“我都這把年紀了,頭發(fā)白得像霜,讓年輕人上多好?!睏钌欣s說:“這軍校是把軍事、政治、后勤捏到一塊兒的新路子,你在南京軍事學(xué)院待過,懂這里的門道,別人替不了?!?/strong>
張震就這樣接了活兒,比年輕時還拼。三所院校合并,意見一大堆,有人說“老院校的牌子不能丟”,有人好幾個本子。最后定了“高、新、寬、深”4個字的辦學(xué)方針,還跟教員們說:“教打仗不能光念書本,得讓學(xué)員知道,這仗為啥打,為誰打?!?/strong>
有回他去聽課,教員講毛澤東軍事思想,光念理論。他課后找教員:“毛委員打仗,哪回是照著書本打的?得教學(xué)員怎么把道理用到實際里去?!焙髞硭埩松缈圃旱膶<襾碇v國際形勢,請了部隊的老將軍來講實戰(zhàn)經(jīng)驗,課堂上一下子活了。
1992年,78歲的張震成了軍委副主席。有人勸他:“您老就坐鎮(zhèn)指揮,別跑基層了?!?strong>他不聽,一年里有3、4個月都在部隊轉(zhuǎn)。
那會兒部隊里有人搞生產(chǎn)經(jīng)營,開工廠、做生意。張震在會上拍了桌子:“軍隊是干啥的?是保家衛(wèi)國的!整天想著賺錢,槍還能扛得動?”他力主“軍隊吃皇糧”,經(jīng)費由中央統(tǒng)一撥,不準再搞副業(yè)。
有人擔心“沒收入,家屬安置不了”,他又寫報告:“家屬工廠可以留,但得跟部隊脫鉤,不能占軍費?!?/strong>
這一干,就是13年,1998年,84歲的張震終于退休了,不過他也還是總惦記著部隊,常??磮蠹?、也會在電視上看軍演習(xí)。2015年9月3日,張震將軍在北京去世,享年10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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