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您快來一趟,曉月不行了。"護士的聲音在電話里顫抖著。張秀花手里的拖把啪地掉在地上,整個人愣在那里。
十八年了,她每天都在為這一天做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刻,心還是疼得要裂開。她抓起外套就往醫(yī)院跑,腦子里一片空白。
推開病房門的瞬間,張秀花看到陳曉月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那個曾經(jīng)高傲得不肯叫她一聲"媽"的兒媳婦,現(xiàn)在虛弱得連睜眼都困難。
"媽...您來了。"陳曉月艱難地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這一聲"媽"讓張秀花的眼淚瞬間決堤。
01
十八年前的那個雨夜,張秀花永遠不會忘記。兒子張強哭著打電話說曉月出車禍了,下半身癱瘓,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張秀花當時正在地里干活,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暈過去。她丟下手里的鋤頭就往城里趕,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兒媳婦出事了,她得去看看。
到了醫(yī)院,看到陳曉月躺在病床上,張秀花的心都碎了。這個平時化著精致妝容、穿著名牌衣服的城里姑娘,現(xiàn)在憔悴得不成樣子。
"阿姨,我以后是不是廢人了?"陳曉月看著張秀花,眼里全是絕望。那時候她才二十二歲,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jié)束了。
張秀花握住她的手,聲音哽咽:"孩子,別怕,有阿姨在。"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只能用最樸實的方式表達關(guān)懷。
醫(yī)生說陳曉月需要長期護理,可能一輩子都要坐輪椅。張強聽到這話直接癱坐在地上,嘴里念叨著"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我來照顧她。"張秀花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兒子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曉月的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在她眼里"土氣"的農(nóng)村婆婆,會在這種時候站出來。
張秀花當時并不知道,這個決定會改變她后半生的軌跡。她只是覺得,兒媳婦出了事,她這個當婆婆的不能不管。
從那天開始,張秀花就住在了醫(yī)院里。她在陳曉月床邊支了張小床,每天照顧她吃喝拉撒,寸步不離。
起初,陳曉月很抗拒。她不習慣讓這個"鄉(xiāng)下婆婆"照顧自己,覺得丟人。每次張秀花幫她擦身體或者處理大小便時,她都咬著牙忍受,眼里滿是屈辱。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陳曉月經(jīng)常這樣說,但她連坐起來都困難,更別說照顧自己了。
張秀花從來不計較她的態(tài)度,總是笑著說:"孩子,別逞強,媽來就行。"每次聽到"媽"這個字,陳曉月就會別過頭去,不讓人看到她眼中的淚水。
那段時間,張秀花瘦了整整二十斤。白天照顧陳曉月,晚上還要擔心她的情況,經(jīng)常半夜起來查看。
兒子張強倒是經(jīng)常來看望,但每次都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他總說工作忙,要賺錢養(yǎng)家,但張秀花知道,他是接受不了妻子癱瘓的現(xiàn)實。
最讓張秀花心疼的是,陳曉月的親生母親從來沒來看過她。聽說那是個很有錢的女人,但從女兒出事以后,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媽,我媽她..."陳曉月有時候會提起,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張秀花知道她想說什么,但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02
出院后,張秀花把陳曉月接回了自己家。那是個小小的農(nóng)家院子,和陳曉月之前住的高檔小區(qū)簡直是天壤之別。
陳曉月坐在輪椅上,看著破舊的家具和斑駁的墻壁,眼里沒有絲毫嫌棄,只有麻木。她已經(jīng)習慣了失望,也不再對生活有任何期待。
張秀花為了方便照顧她,把自己的臥室讓了出來,自己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她還花錢給房間裝了無障礙設施,雖然簡陋,但很實用。
"曉月,餓了吧?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雞蛋羹。"張秀花端著碗走進房間,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陳曉月看著這個六十歲的老人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五味雜陳。她想起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個總是忙著生意、從來沒給她做過一頓飯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秀花的生活完全圍繞著陳曉月轉(zhuǎn)。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她做早飯,幫她洗漱,陪她做康復訓練,晚上還要按摩她的腿部防止肌肉萎縮。
最難的是處理陳曉月的大小便。剛開始的時候,陳曉月羞得想死,張秀花也手忙腳亂。但時間長了,兩個人都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
"媽,您累不累?"陳曉月有一天突然問道。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關(guān)心張秀花。
張秀花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搖頭:"不累,媽身體好著呢。"但陳曉月看到了她眼角的皺紋,還有那雙因為長期勞累而變得粗糙的手。
慢慢地,陳曉月開始配合治療,也開始和張秀花聊天。她發(fā)現(xiàn)這個樸實的農(nóng)村女人有著城里人沒有的智慧和溫暖。
"媽,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陳曉月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張秀花會無怨無悔地照顧她。
張秀花停下手中的活,認真地看著她:"因為你是我的兒媳婦啊。"這句話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但聽在陳曉月耳里,卻重如千鈞。
那天晚上,陳曉月偷偷哭了很久。她想起了小時候生病時,親媽只是雇了保姆照顧她,自己連面都沒露。
張強偶爾回家,看到母親為了照顧妻子變得蒼老,心里很愧疚。但他除了給一些生活費,什么也幫不上。
"媽,要不我們請個保姆吧。"張強提議道,他覺得母親太辛苦了。
"不用,我照顧得挺好的。"張秀花拒絕了,她擔心外人照顧不用心。再說,她已經(jīng)和陳曉月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想讓別人來打擾。
陳曉月聽到這話,心里更加感動。她開始嘗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幫張秀花擇菜、折紙花,想要減輕婆婆的負擔。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密。陳曉月開始主動叫張秀花"媽",而不是"阿姨"。每次聽到這個稱呼,張秀花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
03
五年過去了,陳曉月的身體狀況稍有好轉(zhuǎn),至少可以在輪椅上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張秀花也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變成了專業(yè)的護理員。
這天,陳曉月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是她多年沒有聯(lián)系的表姐打來的。
"曉月,你媽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在市中心又買了幾套房子。"表姐的語氣里帶著羨慕,"她說想你了,讓我問問你過得怎么樣。"
陳曉月握著電話的手在顫抖。五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關(guān)于親媽的消息。
掛斷電話后,陳曉月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片段,那個總是忙著賺錢、很少陪伴自己的女人。
"怎么了?"張秀花注意到了她的異常,關(guān)心地問道。
陳曉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表姐的話告訴了張秀花。說完后,她緊張地看著婆婆的反應。
張秀花沉默了很久,最后輕嘆了一口氣:"孩子,那畢竟是你親媽。"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怨恨,語氣平和得讓陳曉月意外。
"媽,您不生氣嗎?"陳曉月小心地問道。她知道這五年來,張秀花承擔了一切,而她的親媽卻從未出現(xiàn)過。
"生氣有什么用?"張秀花搖搖頭,"人各有志,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她的大度讓陳曉月更加愧疚。
那天晚上,陳曉月失眠了。她在想,如果當初是親媽來照顧自己,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
第二天,陳曉月鼓起勇氣給親媽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聲音很陌生很冷漠。
"曉月?你還好嗎?"陳母的聲音聽起來很忙,背景里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
"媽,我想見見您。"陳曉月的聲音有些哽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最近很忙,等有時間再說吧。"說完就匆匆掛斷了。
陳曉月看著手機,眼淚止不住地流。張秀花走過來,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抱住了她。
"媽,為什么她是我親媽,對我卻這么冷漠?為什么您不是我親媽,卻對我這么好?"陳曉月在張秀花懷里痛哭。
張秀花輕拍她的背,溫柔地說:"孩子,血緣關(guān)系不能決定一切。真正的親情是用心靈感受的,不是用血液定義的。"
這句話讓陳曉月茅塞頓開。她終于明白,這個樸實的農(nóng)村女人給了她最珍貴的東西——無條件的愛。
從那天開始,陳曉月徹底放下了對親媽的期待,全身心地把張秀花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開始學習一些手工技能,想要為這個家做點貢獻。
張秀花看到兒媳婦的變化,心里既高興又心疼。她知道這孩子受了太多委屈,現(xiàn)在終于想開了。
04
又過了八年,陳曉月的病情開始惡化。醫(yī)生說她的脊椎受損嚴重,加上長期臥床,各種并發(fā)癥都出現(xiàn)了。
張秀花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站不穩(wěn)。十三年的朝夕相處,她早已把陳曉月當成了親生女兒。
"媽,別難過。"陳曉月反而安慰起了張秀花,"我已經(jīng)比預期活得長了,這都是您的功勞。"
張秀花搖著頭,眼淚掉個不停:"是媽沒照顧好你。"她覺得是自己的失職導致了兒媳婦病情的惡化。
"媽,您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陳曉月握住張秀花的手,"這十三年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為了給陳曉月治病,張秀花四處借錢。她把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甚至想把房子也賣掉。
"媽,別再花錢了。"陳曉月心疼地說,"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要因為我拖累了您。"
但張秀花不聽,她堅持帶陳曉月去各大醫(yī)院尋找治療方案。即使醫(yī)生都說希望渺茫,她也不放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律師找到了她們。律師說是陳曉月委托他來的,要處理一些法律文件。
"什么法律文件?"張秀花疑惑地問道。
律師看了看陳曉月,然后說:"是關(guān)于遺囑的事情。"這個詞讓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陳曉月平靜地看著張秀花,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歉疚:"媽,我想把后事安排好,不想給您添麻煩。"
張秀花聽到"遺囑"兩個字,心如刀絞。她不愿意面對失去陳曉月的現(xiàn)實,但又不能阻止她的決定。
律師開始解釋遺囑的內(nèi)容。當聽到陳曉月給自己留了200元,而給親媽留了5套房子時,張秀花愣住了。
"為什么?"張秀花不明白,她照顧了陳曉月十三年,為什么只有200元?而那個從未照顧過女兒一天的女人,卻能得到5套房子?
陳曉月看著張秀花受傷的表情,心如刀割。但她不能解釋,因為真相比表面看起來復雜得多。
律師走后,張秀花坐在陳曉月床邊,半天沒有說話。她不是貪圖財產(chǎn),只是不明白自己的付出為什么得到這樣的回報。
"媽,您是不是覺得我忘恩負義?"陳曉月小心地問道。
張秀花搖搖頭:"我不在乎錢,只是不明白......"她的話沒說完,但陳曉月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有睡好。張秀花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陳曉月在想該不該提前告訴她真相。
05
陳曉月的病情急轉(zhuǎn)直下,醫(yī)生說時間不多了。張秀花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眼睛都熬紅了。
"媽,我有話想對您說。"陳曉月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意識還很清醒。
張秀花連忙湊近:"孩子,你說。"她握住陳曉月的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涼了。
"這十八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陳曉月看著張秀花,眼中滿是感激,"您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給了我真正的母愛。"
張秀花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孩子,別說這些,你會好起來的。"
"媽,我知道您對那200元有疑問。"陳曉月艱難地開口,"等您去銀行取錢的時候,就明白了。"
張秀花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看到陳曉月疲憊的樣子,沒有再問。
陳曉月又說了一些話,都是感謝張秀花的。她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報答婆婆的恩情,最大的幸運是遇到了張秀花。
"孩子,你已經(jīng)報答了。"張秀花輕撫著她的頭發(fā),"這十八年,你讓我體驗了什么叫真正的母女情深。"
陳曉月聽到這話,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她閉上眼睛,握著張秀花的手慢慢松開了力氣。
三天后,陳曉月安詳?shù)刈吡?。張秀花為她操辦了后事,按照她的遺愿,葬禮辦得很簡樸。
奇怪的是,陳曉月的親媽始終沒有出現(xiàn)。后來才知道,她去國外度假了,說走不開。
葬禮結(jié)束后,張秀花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她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下去。
兒子張強勸她搬回城里和他們一起住,但張秀花拒絕了。她想留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感覺這樣離陳曉月更近一些。
一個月后,律師又來了。他帶來了銀行的文件,說陳曉月留給她的那200元可以去取了。
張秀花本來不想去,200元能買什么?但想到這是陳曉月的最后心意,還是決定去一趟。
06
銀行里人很多,張秀花排隊等了很久。當她把遺囑和相關(guān)文件遞給柜員時,年輕的女孩仔細看了看。
"您是張秀花女士嗎?"柜員問道,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是的。"張秀花點點頭,心里有些緊張。她從來沒有到過這么高檔的銀行,感覺很不自在。
柜員又仔細核對了一遍文件,然后走向了后面的辦公室。過了一會兒,一個看起來像經(jīng)理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張女士,請到VIP室坐一下。"經(jīng)理的態(tài)度很恭敬,讓張秀花更加困惑了。
VIP室很豪華,張秀花坐在真皮沙發(fā)上,不敢亂動。經(jīng)理給她倒了茶,然后坐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張女士,您知道陳曉月女士在我們銀行有多少資產(chǎn)嗎?"經(jīng)理問道。
張秀花搖搖頭:"不知道,應該不多吧。她癱瘓這么多年,沒有收入。"
經(jīng)理笑了笑,拿出了一份詳細的賬單:"陳女士在我們銀行有將近三千萬的資產(chǎn)。"
張秀花聽到這個數(shù)字,差點從沙發(fā)上滑下來:"三...三千萬?"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而且這還不包括她名下的房產(chǎn)和股票。"經(jīng)理繼續(xù)說道,"陳女士其實一直在做投資,十八年來從未間斷。"
張秀花完全懵了。她一直以為陳曉月只是個普通的病人,沒想到她竟然這么有錢。
"那她為什么不早說?"張秀花不明白,如果陳曉月有錢,為什么還要她四處借債給她治???
經(jīng)理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陳女士說,她要測試誰是真正愛她的人。"這句話讓張秀花的心顫抖了。
經(jīng)理拿出了另一份文件,臉色變得更加鄭重:"張女士,關(guān)于那200元,其實還有后續(xù)。陳女士留了一段話給您。"
張秀花緊張地看著經(jīng)理,她預感到即將聽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經(jīng)理清了清嗓子,準備宣讀陳曉月留下的真正秘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