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jié)皆為虛構,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chuàng)作,與現(xiàn)實無關。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我們家孩子,不可能先動手?!?/strong>
那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用指甲上剛做的昂貴鑲鉆,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面。
“她什么性格,我這個當媽的最清楚?!?/strong>
“再說,小孩子嘛,打打鬧鬧的,多正常。”
“總不能碰一下,就哭天喊地的吧,那么嬌氣,以后到了社會上怎么辦?”
女人旁邊的男人,從頭到尾都低頭看著手機,像是處理著幾百萬的生意。
他甚至懶得抬一下眼皮,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輕笑,充滿了不加掩飾的鄙夷。
01
清晨六點的天光,是灰白色的。
林惠已經站在了廚房里。
她熟練地打開燃氣灶,藍色的火苗“轟”地一下竄起來,映亮了她有些疲憊的臉。
鍋里倒上油,打進兩個雞蛋。
“滋啦”一聲,雞蛋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丈夫張遠有晨跑的習慣,雷打不動。
女兒張安琪今年上初二,學業(yè)重,總是睡不夠。
林惠把煎好的雞蛋盛進盤子,又從冰箱里拿出牛奶,倒進兩個玻璃杯里。
一切都和過去三百六十五天里的每一天,沒有任何不同。
門鎖輕響,張遠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戶外清晨特有的微涼水汽,額頭上掛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從不先坐下吃飯,而是先去沖個澡。
浴室里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林惠將溫熱的牛奶和煎蛋擺在餐桌上,然后去敲女兒的房門。
“安琪,起床了,該吃早飯了?!?/p>
門里沒有任何回應。
林惠又敲了敲,聲音提高了一些。
“安琪?”
過了好一會兒,門里才傳來一聲含混不清的“嗯”。
等到張遠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張安琪才慢吞吞地拉開房門。
她穿著寬大的校服,頭發(fā)有些亂,低著頭,從不和人對視。
“快吃吧,一會兒涼了?!?/p>
林惠把筷子遞給她。
張安琪接過筷子,默默地坐下,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著盤子里的煎蛋。
張遠坐在她對面,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用手機翻看著新聞。
餐桌上很安靜,只有咀嚼和餐具碰撞的細微聲響。
“爸,媽,我吃完了?!?/p>
張安琪放下筷子,聲音小得像蚊子。
她甚至沒吃完,盤子里還剩下一半的雞蛋。
“怎么吃這么少?”
林惠皺了皺眉。
“……不餓?!?/p>
張安琪說完,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間,背起書包準備出門。
張遠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看了女兒的背影一眼。
他的目光在女兒寬大的校服袖口上停頓了一下。
那里似乎有一塊不太明顯的、青紫色的痕跡,但很快就被袖子遮住了。
張遠沒有說話,只是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林惠收拾著碗筷,心里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女兒最近有些不對勁。
但每次問她,她都說沒事。
或許是青春期的孩子,心思都比較敏感吧。
林惠這樣安慰自己。
她把洗好的碗放進櫥柜,轉過身,看到張遠還坐在餐桌旁,盯著安琪剛才坐過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林惠問。
張遠搖了搖頭,站起身。
“沒什么?!?/p>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去上班了?!?/p>
林惠把他送到門口。
“路上開車慢點?!?/p>
張遠“嗯”了一聲,換好鞋,拉開了房門。
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對林惠說。
“今天,早點去接一下安琪吧?!?/p>
林惠愣了一下。
“為什么?”
張遠看著她,眼神里有一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就說我說的,讓她放學別在學校逗留?!?/p>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樓道。
林惠站在門口,看著那扇厚重的鐵門緩緩關上,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不知道,一場風暴,正在他們這個普通家庭的門外,悄然集結。
這一天,過得格外漫長。
林惠在超市做收銀員,看著傳送帶上不斷流過的商品,腦子里卻總是閃過女兒那張沉默的臉,和丈夫出門前那個奇怪的眼神。
下午四點,她提前跟主管請了假,急匆匆地趕往靜海市第七中學。
學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一些接孩子的家長。
林惠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目光緊緊地盯著校門口。
放學的鈴聲響了。
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們,像潮水一樣從大門里涌了出來。
林惠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著女兒的身影。
一個,兩個,三個……
熟悉的面孔一個個走過,卻始終沒有張安琪。
林惠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女兒打電話。
就在這時,她看到幾個女生簇擁著從校門里走了出來。
她們嘻嘻哈哈地笑著,其中一個女孩,個子很高,染著一頭扎眼的粉色頭發(fā)。
而在她們中間,被推搡著的那個瘦小身影,正是張安琪。
林惠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她看到那個粉色頭發(fā)的女孩,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安琪的后腦勺。
“走快點啊,廢物?!?/p>
另一個女孩搶過安琪的書包,隨手扔在地上,里面的書本和文具散落一地。
周圍的學生來來往往,卻沒有人停下腳步。
他們或者視而不見,或者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張安琪蹲下身,默默地撿著地上的東西,身體在微微發(fā)抖。
那幾個女孩則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在欣賞一出有趣的戲劇。
林惠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沖上了頭頂。
她想沖過去,想尖叫,想把那些人全部推開。
但她的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死死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看到了安琪抬起頭的瞬間。
那張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反抗,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的恐懼。
02
林惠最終還是沒有沖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或許是那一瞬間的震驚和憤怒,讓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或許是她害怕,自己的出現(xiàn)會讓女兒在學校的處境更加艱難。
她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女孩,簇擁著安琪,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
那條巷子,沒有監(jiān)控。
林惠的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幾乎是跑著沖向那條巷子。
還沒等她靠近,就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摹⒖桃鈮旱土说某靶β暋?/p>
“跪下。”
“學狗叫?!?/p>
“哈哈哈哈,你看她那慫樣?!?/p>
林惠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她沖進巷子。
眼前的景象,讓她畢生難忘。
她的女兒,張安琪,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校服外套被脫了下來,扔在一邊。
臉上有一個清晰的紅手印。
那個粉色頭發(fā)的女孩,正用腳尖一下一下地踢著安琪的肩膀。
“我讓你說話了嗎?”
巷子里的另外兩個女孩,拿著手機,對著安琪拍攝。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林惠的眼睛。
“住手!”
林惠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利,甚至有些破音。
巷子里的三個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們回過頭,看到了滿臉怒容的林惠。
張安琪也抬起了頭,當她看到媽媽的時候,眼淚瞬間決堤。
“媽……”
她剛叫出一個字,那個粉色頭發(fā)的女孩就一腳踹在了她的背上。
“誰讓你起來的?”
“你干什么!”
林惠瘋了一樣地沖過去,一把推開那個女孩,將自己的女兒緊緊地護在懷里。
安琪的身體冰冷而僵硬,在她懷里不停地顫抖。
那個叫趙婷婷的粉發(fā)女孩,被林惠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穩(wěn)住身形,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但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喲,家長來了?”
她抱著手臂,上下打量著林惠。
“怎么,想打人?。俊?/p>
另外兩個女孩也圍了上來,臉上帶著挑釁的笑容。
“阿姨,你可看清楚了,我們可沒碰她?!?/p>
“是她自己要跪下的,跟我們沒關系?!?/p>
她們顛倒黑白,謊話張口就來。
林惠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扶起安琪,替她穿上外套,用手背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和灰塵。
“我們走?!?/p>
她不想在這里和這群小混蛋多說一句話。
她只想帶女兒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然而,趙婷婷卻一步攔在了她們面前。
“想走?”
她冷笑一聲。
“道歉。”
林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么?”
“你剛才推我了?!?/p>
趙婷婷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給我道歉,不然你們別想走出這條巷子?!?/p>
她的語氣,囂張到了極點。
仿佛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林惠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卻扭曲的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她知道,跟這種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她拉著安琪,想從旁邊繞過去。
趙婷婷卻再次堵住了她們的去路。
她身后的兩個女孩也像兩堵墻一樣,封死了出口。
就在這時,林惠的手機響了。
是張遠打來的。
她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喂……”
“接到安琪了嗎?”
電話那頭,張遠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我……”
林惠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趙婷婷打斷了。
“喲,還打電話叫人???”
趙婷婷湊近了,對著手機大聲喊道。
“喂!告訴你,你老婆推人了!趕緊帶錢過來私了,不然我們就報警了!”
電話那頭的張遠,沉默了幾秒鐘。
然后,他用一種比之前更加平靜的聲音說。
“把電話給她?!?/p>
林惠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遞給了趙婷婷。
趙婷婷得意洋洋地接過手機,開了免提。
“喂,我告訴你,你女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遠打斷了。
張遠的聲音,通過手機的揚聲器,清晰地回蕩在狹窄的巷子里。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不管你是誰,你家里是干什么的?!?/p>
“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p>
“從我妻子和女兒面前,消失?!?/p>
“不然,你會后悔的。”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趙婷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似乎是被張遠那番話里所蘊含的某種東西給震懾住了。
她旁邊的兩個女孩也面面相覷,不敢再出聲。
林惠也愣住了。
她從來沒聽過丈夫用這種語氣說話。
那不是憤怒,不是威脅,而是一種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陳述。
就像在宣告一個既定的事實。
三分鐘。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了。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難熬。
趙婷婷的臉色變幻不定。
她似乎想說幾句場面話,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也許是兩分多鐘后,她終于狠狠地瞪了林惠和安琪一眼。
“算你們狠!”
她扔下這句話,帶著另外兩個女孩,快步走出了巷子。
巷子里,只剩下林惠和瑟瑟發(fā)抖的女兒。
林惠緊緊地抱著安琪,直到確認那些人真的走遠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林惠幾次想開口問些什么,但看著女兒慘白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安琪一言不發(fā),只是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到家后,她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林惠在客廳里坐立不安。
她給張遠打了電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張遠,一直沉默地聽著。
直到林惠說完,他才開口。
“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明天,我去一趟學校?!?/p>
掛了電話,林惠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有丈夫在,天就塌不下來。
她一直都是這么覺得的。
03
第二天,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林惠請了假。
張遠也請了假。
他們要一起去學校。
出門前,林惠特意換上了一件看起來比較體面的衣服。
她想,作為家長,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
張遠卻還是一身平常的工裝夾克,腳上是一雙沾了些許油污的勞保鞋。
他看起來不像去學校討公道的家長,更像一個去修理管道的工人。
兩人開車到了靜海七中。
校長辦公室里,氣氛凝重。
一個五十多歲,頭發(fā)微禿的男人,正搓著手,一臉為難地看著他們。
他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張先生,張?zhí)@件事情,我們學校非常重視?!?/p>
校長的開場白,和所有官方辭令一樣,客套而空洞。
“我們已經對相關學生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p>
張遠坐在沙發(fā)上,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校長,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
林惠沉不住氣。
“校長,這不是批評教育就能解決的問題?!?/p>
“我的女兒,被她們長期欺負,身心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p>
“昨天,她們甚至在校外的小巷里毆打她。”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同學矛盾了,這是霸凌,是違法!”
林惠的聲音有些激動。
校長臉上的為難之色更重了。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張?zhí)?,你先別激動?!?/p>
“我們已經通知了對方的家長,他們馬上就到。”
“我們坐下來,好好談,爭取把問題解決了?!?/p>
“解決?”
林惠冷笑一聲。
“怎么解決?讓她們給我女兒道個歉,然后繼續(xù)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嗎?”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后跟著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人。
女人手里牽著的,正是那個粉色頭發(fā)的女孩,趙婷婷。
趙婷婷看到林惠和張遠,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隨即躲到了她母親的身后。
“趙總,趙太太,你們來了?!?/p>
校長立刻站了起來,臉上堆起了謙卑的笑容,那態(tài)度和面對林惠他們時,判若兩人。
被稱為“趙總”的男人,連看都沒看校長一眼。
他的目光掃過林惠,最后落在了張遠的身上。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的目光。
他似乎是在評估張遠的價值。
最后,他得出了結論,然后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種輕蔑。
他拉開椅子,自顧自地坐下,開始低頭看起了手機,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個“趙太太”,則更加直接。
她把女兒拉到自己身邊,用一種尖酸刻薄的語氣開口了。
“就是你們???”
她上下打量著林惠和張遠。
“我聽我們家婷婷說了,是你們家孩子先動的手吧?”
林惠氣得差點站起來。
“你胡說!”
“我們家安琪的性格,我們最清楚,她不可能先動手!”
趙太太嗤笑一聲,用剛做的昂貴指甲,敲了敲桌面。
“那誰說得清呢?”
“再說了,小孩子嘛,在學校里打打鬧鬧的,多正常?!?/p>
“總不能碰一下,就哭天喊地的吧?現(xiàn)在的孩子,就是太嬌氣了。”
她這番話,輕描淡寫地就把霸凌定性為了“打打鬧鬧”。
林惠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那不是打鬧!我女兒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她被你們女兒逼著下跪,又是怎么回事?”
“有證據嗎?”
趙太太抱著手臂,一臉的有恃無恐。
“誰看到了?你看到了嗎?還是他看到了?”
她用下巴指了指一直沉默的張遠。
“阿姨,說話要講證據的,不然我可要告你誹謗了。”
旁邊的趙婷婷,也幫腔道。
校長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
“趙太太,張?zhí)枷麣?,消消氣?!?/p>
“我們今天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吵架的?!?/p>
他轉向趙總,語氣近乎哀求。
“趙總,您看這事……”
趙總終于從手機上抬起了頭。
他沒有看校長,也沒有看林惠。
他看著張遠,慢悠悠地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傲慢。
“開個價吧?!?/p>
林惠愣住了。
“什么?”
趙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你算一下,總共要多少錢?!?/p>
“我賠給你們?!?/p>
“然后,這件事,到此為止?!?/p>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打發(fā)路邊的乞丐。
那一瞬間,林惠明白了。
在這個男人的眼里,他們女兒所受的傷害,他們的憤怒和尊嚴,都只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商品。
只要價錢合適,就可以被買斷,被抹平。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校長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林惠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委屈,在對方這種赤裸裸的金錢羞辱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從始至終,張遠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一直坐在那里,安靜得像一尊雕塑。
直到此刻。
他終于動了。
他緩緩地抬起頭,迎上了趙總的目光。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激動。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然后,他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錢,我們不要?!?/p>
“我只要三樣東西?!?/p>
趙總挑了挑眉,似乎對張遠的話產生了一絲興趣。
“哦?說來聽聽?!?/p>
張遠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讓你女兒,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給我女兒道歉。”
趙太太立刻尖叫起來。
“你做夢!”
張遠沒有理她,繼續(xù)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把昨天拍的視頻,全部刪掉,并且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p>
他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直視著趙總。
“第三,你,和你夫人,向我妻子,道歉?!?/p>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趙總臉上的表情,從玩味,到錯愕,最后變成了惱羞成怒。
他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算個什么東西?”
“敢這么跟我說話?”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指著張遠的鼻子,破口大罵。
張遠沒有動。
他依然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狀若瘋癲的趙總。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04
那場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或者說,那根本算不上一場談判。
那是一場單方面的羞辱和碾壓。
趙總在辦公室里大發(fā)雷霆,把能罵的臟話都罵了一遍。
校長在一旁瑟瑟發(fā)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趙太太則抱著手臂,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冷眼旁觀。
最后,趙總指著張遠的鼻子,扔下了一句話。
“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p>
“以后你女兒在這學校里,有她好受的。”
“我看誰敢保她?!?/p>
說完,他便帶著老婆孩子,揚長而去。
從始至終,張遠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只是在趙總一家離開后,站起身,平靜地看著校長。
校長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
“張先生……”
“校長?!?/p>
張遠打斷了他。
“我只問你一句話?!?/p>
“這所學校,還能不能保證我女兒的安全?”
校長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遠看懂了。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林惠跟在他身后,感覺手腳冰涼。
回家的路上,車里死一般地寂靜。
收音機里播放著歡快的流行歌曲,在此刻聽來,卻顯得格外刺耳。
林惠關掉了收音機。
她側過頭,看著正在開車的丈夫。
張遠的側臉,線條緊繃,像是用刀刻出來的。
他目視前方,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惠知道,他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
那平靜的湖面下,是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我們……要不要給安琪轉學?”
林惠小聲地問。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張遠沒有立刻回答。
車子駛過一條長長的隧道。
光影在他們臉上明暗交替。
過了很久,久到林惠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才開口。
聲音沙啞而低沉。
“沒用的?!?/p>
“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
“只要他們還在這座城市,只要他們還有錢有勢,安琪就算轉到天涯海角,他們也能找得到?!?/p>
林惠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啊,她怎么忘了。
趙家那樣的家庭,人脈和勢力,遠不是他們這種普通工薪階層可以想象的。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只會讓對方覺得他們軟弱可欺,從而變本加厲。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籠罩了林惠。
就像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困住,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
回到家。
家里空無一人。
安琪還在學校。
想到女兒此刻可能正在經歷著什么,林惠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
她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著臉,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張遠沒有安慰她。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點燃了一支煙。
他很少在家里抽煙。
除非是真的心煩到了極點。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他就那么站著,一動不動,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遙遙地望著遠方,那座城市最繁華的中心商務區(qū)。
趙家的公司,就在那里。
林惠哭了很久,直到眼淚流干,才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著丈夫的背影。
那個曾經為她遮風擋雨的寬闊肩膀,此刻卻顯得無比沉重。
她知道,他也和她一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甚至,比她更多。
因為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
他不能哭,不能表現(xiàn)出軟弱。
只能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用尼古丁來麻痹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窗外的天色,由陰沉的灰色,漸漸變成了濃稠的墨色。
城市里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匯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但他們家的這間屋子,卻始終沒有開燈。
黑暗,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每一個角落。
也淹沒了兩個成年人,心中最后一點光亮。
快到晚飯時間了,安琪還沒有回來。
林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她心急如焚,站起來就要出門去找。
“別去了?!?/p>
張遠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不會有事的?!?/p>
“你怎么知道?”
林惠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被那家人帶走了?!?/p>
張遠轉過身,他的臉隱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趙總的司機,在校門口接的人?!?/p>
林惠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讓我的一個工友,在學校門口守著。”
張遠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們把安琪帶去了金碧小區(qū),那是趙家的別墅區(qū)?!?/p>
林惠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們要干什么?他們要把我女兒怎么樣?”
“報警!我們快報警!”
她慌亂地去找手機。
“沒用的?!?/p>
張遠打斷了她。
“他們不會對安琪怎么樣的?!?/p>
“他們只是想告訴我們,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帶走我們的女兒?!?/p>
“這是一種警告。”
一種炫耀武力的、赤裸裸的警告。
林惠癱坐在沙發(fā)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她終于明白,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晚上九點。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他們家樓下。
安琪被送了回來。
她沒有受傷。
衣服是干凈的。
頭發(fā)也是整齊的。
但她的眼神,卻是空洞的。
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她一言不發(fā)地走進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
無論林惠怎么敲門,怎么哀求,里面都沒有一絲回應。
林惠絕望地靠在門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客廳里,張遠掐滅了煙。
一整包煙,已經空了。
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像一座小小的墳。
他走到林惠身邊,沒有扶她。
他們之間,隔著一段無法觸碰的距離。
深夜。
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只有他們家的客廳,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林惠坐著,張遠也坐著。
兩人相對無言。
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終于,林惠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
“張遠,這事兒,到底怎么辦?”
她的聲音,破碎而無助。
像一個溺水的人,發(fā)出的最后呼救。
張遠沒有立刻回答。
他從口袋里,又摸出了一包煙。
熟練地抽出一根,點燃。
猩紅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閃而過。
他猛吸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從他的口鼻中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看著自己的妻子,看著這個他發(fā)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女人。
然后,他用一種林惠從未聽過的、平靜到令人心悸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林惠。”
“咱們先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