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塊與五萬塊之間》
微信一響,五萬塊到賬,我眼皮都沒抬,手指一點(diǎn),收了。
不到一年,我又開口,四萬縮成三萬,我撇嘴嘟囔:“才三萬?真摳。已經(jīng)60過半,將來那錢不都是我的嘛。”
將近古稀之年的公公,在電話那頭咳了一聲,像舊風(fēng)箱漏風(fēng)。
我沒聽見,我只聽見自己心里的算盤噼啪響。
后來,婆婆病倒,公公低聲問:“能不能先拿兩千?”
我立刻列出一串理由:房貸、車貸、孩子補(bǔ)課、周轉(zhuǎn)緊張。
心中嘟囔,哼,不知道怎么想的,還想問我要錢。
最后,指尖一點(diǎn),兩百塊飛過去,輕得像打發(fā)乞丐。
屏幕跳出“已轉(zhuǎn)賬”,我松了口氣,仿佛甩掉一塊燙手山芋。
夜里,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心疼?。?br/>腦子里突然閃回——
那年工地,公公頂著烈日搬磚,一塊一塊,把五萬塊攢成一座小山;
那年冬天,他數(shù)錢給我時(shí),老花鏡滑到鼻尖,指尖在鈔票上摩挲,像在確認(rèn)自己還剩多少力氣。
而我,一句“擴(kuò)大經(jīng)營(yíng)”,就把那雙手推回寒風(fēng)里。
兩百塊像一根刺,扎進(jìn)良心最軟的地方。
我疼,卻不是因?yàn)殄X,而是因?yàn)榻K于看清:
五萬塊里藏的是他的體溫,三萬塊里夾著嘆息,
而兩百塊,是我親手剪斷的最后一根風(fēng)箏線。
我拿起手機(jī),本來想補(bǔ)上遲到的問候:
“爸,您和媽保重,不夠再跟我說。”
這一次,手指不再抖,因?yàn)槲抑溃?br/>真正的富有,不是賬戶里多幾個(gè)零,而是心里少點(diǎn)愧疚。
哼,老不死的,錢存起來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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