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七旬老教授張建國喜得龍鳳胎,巨大的喜悅言猶在耳。
然而,他卻在全家最幸福的時刻,從十八樓一躍而下。
“他好好的,特別好!”妻子林惠泣不成聲,完全無法理解丈夫為何走上絕路。
“我怕,我真的怕……”
警方在他家中發(fā)現(xiàn)的視頻里,老教授對著鏡頭反復(fù)低語,聲音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是什么讓這份天倫之樂戛然而止,又是什么讓他留下這令人心悸的影像?
一個家庭的悲劇,正緩緩拉開序幕。
01
清晨的陽光,還沒來得及驅(qū)散宿夜的最后一點涼意,就被一聲尖銳的警笛撕破了寧靜。
老舊小區(qū)的居民們,睡眼惺忪地探出頭,竊竊私語。
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警車最終停在了小區(qū)里最高的那棟樓,十八號樓下。
警戒線很快拉起,隔開了好奇的人群和冰冷的現(xiàn)實。
不多時,又一輛車駛來,幾個穿著便衣的人行色匆匆地走了進去。
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國字臉,眼神銳利,姓李,是市刑警隊的副隊長。
他們直接上了十八樓。
事發(fā)地點在樓道敞開的窗戶下。
或者說,曾經(jīng)在那里。
現(xiàn)在,只剩下一雙擺放得還算整齊的舊布鞋。
以及,樓下草坪上,那被白色床單覆蓋的一小塊地方。
李警官的目光掃過那雙鞋,又望向窗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同行的年輕警員小王低聲匯報:“死者張建國,男,七十二歲,本樓1803住戶?!?/p>
“退休教授,桃李滿天下那種?!?/p>
“初步判斷,是從這里,自行墜樓?!?/p>
李警官點點頭,聲音沒什么起伏:“家屬呢。”
“在屋里,他妻子,情緒很不穩(wěn)定?!?/p>
小王指了指斜對面的房門,1803室的門虛掩著,隱約有壓抑的啜泣聲傳出。
“走,看看去?!?/p>
李警官推開門。
屋子不大,兩室一廳,收拾得干凈整潔。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奶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傷。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素凈的睡衣,頭發(fā)凌亂,正癱坐在沙發(fā)上。
她懷里抱著一個襁褓,旁邊的小搖籃里,還睡著一個。
龍鳳胎,剛滿月不久。
女人雙眼紅腫,目光呆滯,看見警察進來,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更用力地抱緊了懷里的孩子。
“林惠女士是吧?!?/p>
李警官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林惠像是沒聽見,依舊怔怔地望著虛空。
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鄰居大媽嘆了口氣,拍了拍林惠的肩膀:“小林,警察同志問你話呢?!?/p>
林惠這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李警官:“我丈夫……老張他……”
話沒說完,眼淚又涌了出來。
“我們理解您的心情,林女士。”
李警官頓了頓,“有些情況,還是需要跟您核實一下?!?/p>
“張教授,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
林惠搖著頭,淚水滴落在襁褓的包被上:“沒有,他好好的,特別好?!?/p>
“前天我們還給孩子辦了滿月酒,他高興得像個孩子,到處敬酒,說這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p>
她的聲音哽咽,充滿了不解和絕望。
“最幸福的時候……”
李警官重復(fù)了一句,目光在屋里逡巡。
墻上掛著幾張照片。
有張建國穿著學(xué)士服的畢業(yè)照,意氣風發(fā)。
有他和一群學(xué)生的合影,笑容和藹。
最新的一張,是他抱著兩個襁褓,林惠依偎在他身邊,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照片上的張建國,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眼神里滿是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滿足。
很難把這樣一個人,和樓下那冰冷的悲劇聯(lián)系起來。
“他有沒有留下什么話,比如遺書之類的?”
林惠茫然地搖頭:“沒有,什么都沒有?!?/p>
“早上我起來喂孩子,他還睡著?!?/p>
“等我喂完奶,想著讓他多睡會兒,就沒叫他。”
“后來……后來就聽見樓下吵吵嚷嚷的……”
她再也說不下去,捂著臉痛哭起來。
李警官和小王對視一眼,沉默。
事情,似乎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一個剛剛沉浸在天倫之樂中的七旬老人,為何會選擇用這樣決絕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02
張建國是這座城市小有名氣的一位老教授。
教了一輩子書,國學(xué)功底深厚。
退休前在本地一所師范大學(xué)當博導(dǎo),帶出來的學(xué)生,不少都成了各行各業(yè)的翹楚。
老伴走得早,張建國一個人過了小半輩子。
身邊不是沒有人想給他介紹,都被他婉拒了。
他說,習(xí)慣了一個人清靜。
其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心里還念著過世的妻子。
直到五年前,在一次校友舉辦的文化沙龍上,他遇見了林惠。
林惠那時剛研究生畢業(yè),留校做了行政工作。
她是作為工作人員參加那次沙龍的。
那天,張建國作為特邀嘉賓,講了一段《世說新語》里的故事。
他講得風趣幽默,引經(jīng)據(jù)典,又不失生活氣息。
林惠當時就坐在臺下,聽得入了迷。
她從小就喜歡傳統(tǒng)文化,對張建國這樣的學(xué)者,自然是心生仰慕。
沙龍結(jié)束后,林惠鼓起勇氣,拿著一本張建國的著作,請他簽名。
張建國看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文靜禮貌的年輕姑娘,心里也多了幾分親切。
他不僅簽了名,還和林惠多聊了幾句。
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絡(luò)起來。
林惠會借著請教學(xué)問的由頭,去張建國家里拜訪。
張建國也樂于指點這個好學(xué)的年輕人。
他發(fā)現(xiàn)林惠不僅聰明,而且善良,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更難得的是,她能真正理解他研究的那些枯燥的古籍,能和他聊到一塊兒去。
張建國空寂已久的心,慢慢被這個年輕的生命重新點燃。
林惠對張建國,則是從最初的仰慕,逐漸變成了依賴和愛慕。
她不在乎年齡的差距,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她覺得,和張建國在一起,內(nèi)心無比踏實和寧靜。
他們的感情,就像溫水煮茶,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濃得化不開的程度。
張建國的一些老朋友和老同事,起初并不看好這段忘年戀。
覺得林惠年輕漂亮,圖的可能是張建國的名望或者別的什么。
張建國卻不這么認為。
他能感受到林惠的真心。
林惠的父母,也一度強烈反對。
覺得女兒嫁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人,將來肯定沒好日子過。
但林惠認定了。
她說,老張懂她,她也懂老張,這就夠了。
最終,在家人的默許和朋友們的祝福下,六十七歲的張建國,和三十二歲的林惠,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生活,平靜而溫馨。
林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張建國則繼續(xù)著他的學(xué)術(shù)研究,偶爾也寫寫回憶錄。
兩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個孩子。
對張建國來說,這是他年輕時就有的遺憾。
對林惠來說,這是她對完整家庭的期盼。
只是,張建國的年紀畢竟大了。
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看了不少醫(yī)生,中醫(yī)西醫(yī),都沒什么結(jié)果。
就在他們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林惠竟然懷孕了。
而且,一查還是龍鳳胎。
這個消息,讓張建國欣喜若狂。
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應(yīng)酬和講座,專心在家照顧林惠。
買菜做飯,洗衣拖地,樣樣親力親為。
那段時間,小區(qū)的鄰居們經(jīng)常能看到,白發(fā)蒼蒼的張教授,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妻子散步。
臉上帶著滿足而期待的笑容。
眼神里的溫柔,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03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林惠順利產(chǎn)下了一對龍鳳胎。
男孩取名張思齊,女孩取名張語安。
寓意著見賢思齊,歲月靜好。
孩子出生的那天,張建國守在產(chǎn)房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當護士抱著兩個小小的襁褓出來,告訴他母子平安時,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竟然當場落了淚。
他顫抖著手,想去抱抱孩子,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傷到他們。
那副小心翼翼又激動萬分的模樣,讓在場的醫(yī)護人員都為之動容。
孩子接回家后,張建國家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雖然請了月嫂,但很多事情,張建國還是堅持親力親為。
給孩子換尿布,喂奶,拍嗝,他學(xué)得格外認真。
半夜孩子哭了,他總是第一個醒來,輕輕地把孩子抱起來哄。
林惠看著丈夫花白的頭發(fā),和眼角的皺紋,再看看他懷里熟睡的嬰兒,常常會感到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
她知道,為了這兩個孩子,老張付出了太多。
小區(qū)里的鄰居們,也都被張教授的勁頭感染了。
大家紛紛上門道賀,送來各種嬰兒用品。
張建國總是樂呵呵地接待,一遍又一遍地向人介紹他的寶貝兒子和女兒。
“這是我兒子,勁兒大著呢,將來肯定是個男子漢?!?/p>
“這是我女兒,多漂亮,像她媽媽。”
他的臉上,總是掛著自豪的笑容。
滿月酒那天,張家更是賓客盈門。
張建國的老同事,老學(xué)生,林惠的親戚朋友,都來了。
酒店的宴會廳里,擺了十幾桌。
張建國抱著孩子,一桌一桌地敬酒。
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謝謝大家,我張建國這輩子,值了。”
他喝了不少酒,臉頰紅撲撲的,但精神頭十足。
席間,還有人開玩笑說:“老張,你這身體可以啊,七十多了還能當?shù)?,佩服佩服?!?/p>
張建國哈哈大笑:“心態(tài)好,心態(tài)好一切都好?!?/p>
那天晚上,林惠看著有些醉意的丈夫,和睡得香甜的孩子們,覺得生活美好得就像一場夢。
她從沒想過,這場夢,會這么快就醒來。
而且,是以如此殘酷的方式。
04
李警官在1803室里仔細勘查。
房子不大,但處處透著溫馨。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沒吃完的嬰兒餅干和一本育兒指南。
書房里,書桌上堆滿了各種古籍和手稿。
旁邊一個小架子上,擺放著幾臺看起來很專業(yè)的攝像設(shè)備和一摞摞的硬盤。
李警官拿起一個硬盤看了看,上面貼著標簽,寫著日期和“生活記錄”之類的字樣。
“張教授平時喜歡攝影?”
李警官問向一旁稍微平靜了一些的林惠。
林惠點點頭,聲音依舊沙啞:“嗯,他喜歡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p>
“尤其是孩子們出生后,他說要把他們成長的每一刻都拍下來?!?/p>
“這些硬盤里,應(yīng)該都是孩子們的視頻。”
李警官放下硬盤,又在書桌上翻了翻。
沒有發(fā)現(xiàn)遺書。
也沒有任何看起來異常的紙條或者信件。
他走到窗邊,窗戶是朝南開的,可以看到樓下的小花園。
張建國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窗臺很干凈,沒有掙扎的痕跡。
小王那邊也結(jié)束了對臥室的初步檢查,走了過來,對李警官搖了搖頭。
“李隊,臥室里也看過了,很正常,沒有打斗痕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物品?!?/p>
李警官沉吟不語。
一個如此熱愛生活,對未來充滿期盼的老人,究竟是什么讓他走上了絕路?
“林女士,您再仔細想想?!?/p>
李警官轉(zhuǎn)過身,看著林惠,“孩子們出生后,張教授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情緒上的波動,或者接到過什么奇怪的電話,見過什么可疑的人?”
林惠努力地回憶著。
“他……他確實有些不一樣?!?/p>
她有些猶豫地說。
“剛開始,孩子們回來,他高興得不得了,整天圍著孩子轉(zhuǎn)?!?/p>
“但是,過了一兩個星期,我發(fā)現(xiàn)他好像有點……有點累?!?/p>
“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書房發(fā)呆,一坐就是大半天?!?/p>
“我問他怎么了,他說帶孩子太辛苦,有點吃不消?!?/p>
林惠頓了頓,補充道:“我想也是,他畢竟年紀大了,兩個孩子又鬧騰,肯定是累壞了?!?/p>
“我還勸他多休息,孩子有月嫂和我呢?!?/p>
“可他說,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帶,將來會后悔?!?/p>
李警官追問:“除了累,還有沒有別的?”
“比如,為什么會突然開始大量拍攝視頻?以前也這樣嗎?”
林惠想了想:“以前他也拍,但沒這么頻繁,也沒這么……專注?!?/p>
“孩子們出生后,他幾乎是攝影機不離手?!?/p>
“有時候,半夜孩子醒了,他都會打開攝像機?!?/p>
“他說,要記錄最真實的瞬間?!?/p>
“我當時還笑他,說他魔怔了?!?/p>
李警官眉頭微蹙:“拍攝的內(nèi)容,除了孩子,還有別的嗎?”
“比如,他有沒有自言自語對著鏡頭說話?”
林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好像……好像有過?!?/p>
“有幾次我半夜醒來,看到書房的燈還亮著。”
“我悄悄走過去,看到他對著攝像機,像是在……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p>
“聲音很小,我聽不清。”
“我問他,他就說是在整理一些學(xué)術(shù)資料,怕將來忘了,錄下來做個備份。”
“我也就沒多想。”
李警官的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整理學(xué)術(shù)資料,需要對著攝像機,像交代事情一樣嗎?
這更像是在錄制某種聲明,或者……遺言。
“那些攝像設(shè)備和硬盤,我們可以帶回去檢查一下嗎?”
李警官問道。
林惠木然地點點頭:“可以,只要能查清楚老張為什么會這樣……”
她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李警官示意小王將那些設(shè)備和硬盤小心地收好。
就在這時,另一個警員從樓下跑了上來。
“李隊,我們在樓下花壇的土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警員遞過來一個用證物袋裝著的手機。
手機屏幕已經(jīng)摔碎,沾滿了泥土。
但還能依稀辨認出,是一部款式比較舊的老人機。
“是張教授的手機。”
林惠一眼就認了出來。
李警官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
“嘗試恢復(fù)一下數(shù)據(jù),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線索?!?/p>
他對技術(shù)科的同事說。
05
技術(shù)科的同事很快帶著設(shè)備來到了1803室。
他們先是嘗試修復(fù)張建國的手機,但因為損壞嚴重,進展緩慢。
于是,李警官決定,先查看那些硬盤里的視頻內(nèi)容。
最大的一個硬盤,足足有30G的容量。
標簽上寫著“生活瑣記 - 最終章”。
這個名字讓李警官心里一沉。
電腦連接好硬盤,小王點開了最近的一個視頻文件。
視頻畫面有些晃動,但還算清晰。
鏡頭對著的,是兩個熟睡的嬰兒,正是張教授的那對龍鳳胎。
畫面里傳來了張建國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
“寶寶們,爸爸老了,可能沒法陪你們太久了?!?/p>
“但是爸爸愛你們,非常非常愛你們?!?/p>
視頻里的聲音充滿了慈愛,但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悲傷。
林惠坐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捂住了嘴,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李警官示意小王快進。
接下來的幾個視頻片段,大多是孩子們?nèi)粘5钠巍?/p>
喂奶,換尿布,逗孩子笑。
張建國的身影也時常出現(xiàn)在鏡頭里,他總是對著孩子笑,但笑容里,總帶著一絲勉強和憂慮。
視頻越往后,張建國自言自語的內(nèi)容就越多。
有時候,他會對著鏡頭,講述自己年輕時的往事。
有時候,他會談起對孩子未來的期許。
但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反復(fù)地表達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怕,我真的怕……”
一個視頻里,張建國背對著鏡頭,聲音壓抑。
“我怕我給不了他們最好的?!?/p>
“我怕我成為他們的拖累?!?/p>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視頻里的光線很暗,似乎是在深夜拍攝的。
張建國的語氣,充滿了絕望。
李警官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難道,真的是因為撫養(yǎng)孩子的壓力太大,不堪重負,才選擇了這條路?
可這似乎又解釋不通。
張建國是知名教授,退休金不菲,林惠也有工作。
經(jīng)濟上,應(yīng)該不存在太大的問題。
而且,從之前的種種跡象看,他對孩子是無比珍愛的。
怎么會因為撫養(yǎng)的辛勞就輕易放棄生命?
小王繼續(xù)播放著視頻。
一個標記著“重要”字樣的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點了進去。
里面的視頻文件不多,只有三個。
第一個視頻,拍攝的場景似乎是在醫(yī)院的某個房間。
光線昏暗,畫面有些模糊。
鏡頭對準了一張病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旁邊的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滴聲。
鏡頭慢慢拉近,對準了病床上那張蒼白而憔悴的臉。
林惠“啊”的一聲低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李警官也瞳孔一縮。
那張臉,雖然浮腫變形,但他依稀還能辨認出來。
視頻繼續(xù)播放。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yī)生,走到了病床前,似乎在檢查著什么。
然后,醫(yī)生轉(zhuǎn)過身,對著鏡頭外的人,搖了搖頭。
畫面到這里,突然中斷了。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林惠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暈倒,幸好旁邊的鄰居大媽及時扶住了她。
“這……這是……”
林惠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李警官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小王播放下一個視頻。
第二個視頻,鏡頭更加晃動。
似乎是偷拍的。
畫面里,是張建國。
他站在一個窗戶邊,背對著鏡頭,身體微微佝僂。
窗外,是漆黑的夜。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
鏡頭捕捉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上,布滿了淚痕,眼神里充滿了痛苦、掙扎,還有一種……決絕。
他嘴唇翕動,似乎在說什么。
但視頻里沒有任何聲音。
只有他那雙絕望的眼睛,深深地印在了觀看者的腦海里。
警官和林惠對視一眼,都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隨著視頻繼續(xù)播放,房間里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凝重。
“天啊……”李警官低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