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為什么總喜歡渲染“中國威脅論”?一些聲音甚至顯得格外緊張。如果我們細品西方輿論場對中國崛起的復雜情緒,一個有意思的點時常浮現(xiàn),他們似乎特別困惑,甚至帶點不安地發(fā)現(xiàn):中國人很少主動提及自己的“血統(tǒng)”。
這和他們自己的認知框架格格不入,一些西方評論者甚至覺得,這點恰恰是中國最“可怕”、最難以理解的地方。
這個視角值得深思。它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東西方在理解“身份”和“力量來源”上的根本差異。要解開西方這份困惑,或者說理解他們的不安感從何而來,我們得先看看我們自己,看看中國這片土地上的人,到底是靠什么凝聚在一起、支撐我們走到今天的。
血統(tǒng)神話 vs. 文明融合
想象一下,在美國這個移民熔爐里,你會經(jīng)常聽到人們這樣介紹自己:“我是愛爾蘭裔”、“我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tǒng)”、“我的祖先是黑奴后裔”或者“我是拉丁裔”。
血統(tǒng),或者說族裔標簽,是構成個人身份、融入社會話語的一個重要維度。這種強調(diào)個體追溯血脈根源的文化,深深植根于西方文明的歷史脈絡,特別是民族國家形成過程中對“共同血統(tǒng)”的想象。
古希臘羅馬追溯城邦起源到某個半神祖先,歐洲中世紀貴族對“藍血”的迷戀,以及近代民族主義興起時對“純粹血統(tǒng)”的鼓吹(例如納粹德國的極端表現(xiàn)),都清晰地表明,“血統(tǒng)敘事”在西方塑造集體認同的框架里,扮演過,并且至今仍扮演著重要角色。
反觀中國,我們的身份認同基石,卻是一套龐大而精深的文明體系、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的認同,而非對某個單一、排他血統(tǒng)譜系的依賴。五千年歷史長河里,這片土地發(fā)生過太多次大規(guī)模的遷徙、征戰(zhàn)和融合。
從夏商周三代交融,到春秋戰(zhàn)國諸侯爭霸,再到秦漢一統(tǒng),南征百越、北擊匈奴,無數(shù)不同的部落、族群如百川匯流,逐步融入一個更大的共同體之中。
司馬遷在《史記》里記載匈奴是“夏后氏之苗裔”,固然帶有當時的知識局限和“華夷之辨”思想,卻也無意中透露出古人看待他者時,傾向用“文化關聯(lián)性”去解釋,而非一味強調(diào)不可逾越的血緣鴻溝。
看看我們傳說中的始祖黃帝,他更像是一位文化英雄、文明奠基者,而非一個強調(diào)“純種血脈”的神。
核心在于,中國的文明建構,天然帶有一種“文化向心”和“融合”的特質(zhì)。不管你來自哪個方向,只要認同這片土地上形成的禮儀、倫理、文字、農(nóng)耕(或后來的治理)體系,遵循其社會規(guī)范,你就有可能成為這“天下”中的一部分。
魏孝文帝的漢化改革,為胡人融入提供了制度路徑;遼、金、元、清的統(tǒng)治者入主中原后,或多或少主動接納和融入中原文明體系。所謂“用夏變夷”,這個“變”的過程,本質(zhì)就是文化認同逐漸取代血統(tǒng)出身成為身份標志的過程。
儒家思想的核心之一“有教無類”,明確指出教育教化不分門第出身,這種平等觀念深刻地抑制了基于純粹血統(tǒng)論的特權思想。
因此,在中國,一個人被視為“中國人”,更多的是看他是否說漢語(或少數(shù)民族語言)、認同中華文化價值、遵循社會習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并為共同體做出貢獻,而非他血管里流的血源自哪條具體的“高貴”譜系。
西方困境與現(xiàn)代解讀
理解了中西方的這種底層身份邏輯差異,再來審視西方的困惑和某種“不安”,就豁然開朗了。一些西方觀察者習慣性地帶著自身的框架,特別是源自西方近幾百年歷史的民族國家構建經(jīng)驗,以及與之相伴的往往具有排他性的民族主義,來套用中國。
對他們而言,一個強大的現(xiàn)代國家,其凝聚力的核心似乎理應建立在某種特定的、單一的、甚至可能帶有優(yōu)越論色彩的“血統(tǒng)/種族”(Race)敘事上(盡管現(xiàn)代西方社會也在批判這種極端種族主義)。
當他們在中國尋找類似的“純粹血統(tǒng)”標志或排他性敘事時,看到的卻是以龐大的文明認同為核心、海納百川的熔爐。這種強烈的“失焦”感,恰恰是中國模式超出他們既有認知經(jīng)驗的地方,于是就不免帶上了“神秘”甚至“危險”的色彩。
這種思維框架,也給西方自身帶來了深刻的困境。歷史上,基于血統(tǒng)或種族的排他性身份建構,往往是內(nèi)部撕裂的根源(如美國的種族問題、歐洲的排外思潮)和對外沖突的導火索殖民主義、納粹主義等)。
這種“區(qū)分彼此”的內(nèi)外邏輯,面對一個講求“和而不同”、內(nèi)部包含56個民族、外部提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時,其狹隘性和潛在的沖突屬性就顯得尤為突出。
當他們無法將中國歸類到自己熟悉的“民族(Nation)”或“族裔(Ethnicity)”盒子里時,這種“不可預測”感也加劇了認知上的焦慮,進而容易被解讀為戰(zhàn)略上的“不確定威脅”,覺得你這個國家強大起來后,會用什么“非我族類”的標準來評判和對待世界?
更深層看,西方一些聲音真正擔憂的,或許并非“血統(tǒng)”本身,而是擔憂一種完全不同于其自身歷史經(jīng)驗的、更強大的、超越血統(tǒng)區(qū)隔的文明力量和組織方式的崛起。
這種組織和凝聚方式,不依賴排他的“血統(tǒng)優(yōu)越性”神話,而是在漫長的歷史和實踐中錘煉出一個基于共同文化和共同命運的堅實內(nèi)核,它能在差異中求統(tǒng)一,極具包容力和韌性。
當他們用“不提血統(tǒng)”來描述這種特質(zhì)時,反而無意中點出了中國力量一個深層次且難以模仿的核心優(yōu)勢。
力量的真正源泉
那么,中國人不提“血統(tǒng)”,其凝聚力和力量的真正內(nèi)核在哪里?答案就在五千年綿延不斷的文明積淀與實踐中,它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符號系統(tǒng)。
漢字作為最古老且唯一未曾中斷的表意文字,是溝通古今、聯(lián)系所有使用者的無形血脈,遠比生物學上的血統(tǒng)要廣泛和深刻得多。它是共同信奉的價值篩選體系,“仁義禮智信”的倫理準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家國情懷、“和而不同”的處世哲學、“天下為公”的大同理想,這些思想深刻塑造了整個民族的道德觀和凝聚力。
它是共同的生活經(jīng)驗和記憶,從精耕細作到詩詞歌賦,從長城烽火到運河帆影,從近代救亡圖存的悲壯抗爭到現(xiàn)代工業(yè)化建設的篳路藍縷,這些共同的經(jīng)歷構成了集體記憶的基石。
這更是一種在實踐中被反復檢驗和強化的認同。每當面臨巨大外患或內(nèi)部動蕩(如五胡亂華、宋元鼎革、明清更迭、近代列強入侵),正是對這種超越血統(tǒng)的文明共同體的高度認同,才能激發(fā)出巨大的精神力量和動員能力,促使不同背景的人群為了守護這個文化家園而共同奮斗。
抗日戰(zhàn)爭的全民動員,就是近代最鮮明的例證。中國歷史上的成功朝代,無論是漢族建立的漢唐明,還是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元清,其穩(wěn)定和繁榮期無不是在維持乃至主動融入主流中華文明體系的前提下實現(xiàn)的。這是一種強大的、靈活的、建立在文明高度認同基礎上的組織能力。
因此,中國人的身份認同,本質(zhì)上是一種文化身份認同。它更像一種基于共同認可的文明理念和實踐方式的歸化,而非狹隘的血緣出身論。“中國人”的界定,核心是對中華文明體系及其核心價值的認同與實踐,并在這個龐大體系中找到位置和責任感。
中國式現(xiàn)代化
當中國走出積貧積弱的近代泥潭,開啟現(xiàn)代化征程時,這種獨特的文明特質(zhì)和組織邏輯,也在深刻地塑造著中國的現(xiàn)代化道路。
新中國的建設,不是依靠鼓吹某個種族的“優(yōu)越性”去驅使社會,而是最大限度地動員起整個文明體系覆蓋下的全體人民,為了國家的獨立、富強和民族復興這一宏大目標共同奮斗?!叭嗣瘛边@個高度包容的群體概念,始終是中國敘事中最核心的主體。
更重要的是,這條道路上的決策和行動,其底層邏輯深受文明傳統(tǒng)的影響。比如,在處理民族關系和邊疆問題上,中國的策略更傾向于在保障國家主權統(tǒng)一的大前提下,尋求共同發(fā)展、文化尊重、區(qū)域協(xié)調(diào)和共生共榮,強調(diào)的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而不是以某個單一民族的血統(tǒng)主導。
再比如,在對外交往層面,中國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固然是基于現(xiàn)實國家利益的考量,其背后的哲學支撐卻明顯帶有傳統(tǒng)“天下觀”中那種超越族群界限、追求共同福祉的影子。
中國力量展現(xiàn)出的那種以文明、歷史、發(fā)展為錨點,而非以種族、血統(tǒng)為邊界的治理標準標尺,讓習慣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思維框架的西方觀察者感到難以捉摸甚至“可怕”。
所以,西方輿論場所謂的“中國人不提血統(tǒng)最可怕”,其潛臺詞并非字面意思,而更像是一種面對截然不同的文明發(fā)展范式和組織力量時的下意識警惕。
這是一種不基于排他性血緣神話、但同樣(甚至更有效)能整合多元人群、激發(fā)集體能量并追求長遠目標的體系。這種體系展現(xiàn)出的韌性和潛力,正是其“可怕”(或者說讓競爭對手感到巨大壓力)的深層原因。
歸根結底,讓世界矚目的中國崛起,其磅礴力量并非源于血統(tǒng)的神秘,而是源于數(shù)千年深厚文明積淀下錘煉而成的文化凝聚力、組織整合力以及對現(xiàn)代化路徑獨特的探索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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