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讀:原來,我一路上聽到的野牦牛的咆哮,竟是布哈河的聲音。
我聽到了野牦牛的咆哮,不是一頭,而是一群。
我踮起腳尖向前遠(yuǎn)眺,看不見一個人,隊(duì)友們都淹沒在高低起伏的螞蟻窩和滿眼的花海里。螞蟻窩里沒有一只螞蟻,只有高原鼠兔在那兒興奮地張望。鮮花沒有一種是我見識過的,無論顏色、形態(tài),還是氣味,它們喚醒了我久違的鑒賞力?;▋合窕鸢?、像鈴鐺、像繡球,仿佛大自然每天都在擺弄和修剪這里的花卉。每一朵花都是獨(dú)一無二的,就連最普通的野蔥也開著高貴的紫色花朵,蓬松輕盈的花瓣就像紫色的薄霧飄浮在多彩的草原上。
我一直往前走,頭頂依然是白云,腳下還是鮮花的世界,野牦牛的咆哮聲越來越近。越往前走,鸕鶿和棕頭鷗越發(fā)地來往頻繁,一條黃色的大河突然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河流兩岸彩色的經(jīng)幡飄揚(yáng),白色的羊群游蕩。星智老師說這條河叫布哈河,藏語意思就是野牦牛之河,河水直達(dá)青海湖。以前河流沿岸有很多野牦牛,它們會到布哈河來喝水。但現(xiàn)在野牦牛已難覓蹤影,倒是河水咆哮得如野牦牛一般。原來,我一路上聽到的野牦牛的咆哮,竟是布哈河的聲音。
《文史博覽·人物》2025年第7期 《野牦牛之河》
河中遍布沙洲和不起眼的小島,鸕鶿在上面站成黑壓壓的一片,像河流中的黑衣衛(wèi)士,陽光下異??犰?。我見過太多曬房、曬車、曬美食、曬事業(yè)的人,在這里,鸕鶿曬翅膀那才真叫絕——絕情。有只鸕鶿飛到岸邊給一只寶寶喂了一次食后,便抖開翅膀曬太陽。另兩只沒吃到食的寶寶張開嘴大喊餓,它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曬太陽,不理不睬。當(dāng)它又轉(zhuǎn)過頭來時,兩只寶寶以為母親良心發(fā)現(xiàn)了,又張開嘴喊餓,結(jié)果它頭一撇,繼續(xù)曬翅膀??蓱z的寶寶們都沒力氣喊餓了,盤著身子伸著脖子一臉膜拜地望著尊敬的母親大人。后來,太陽曬得它們伸長的脖子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耷拉下來了,那愛臭美的母親還高揚(yáng)著翅膀在陽光下暴曬。直到每縷陽光為它點(diǎn)贊,每只路過的牛羊?yàn)樗c(diǎn)贊,水中匆匆路過的湟魚都跳起來為它點(diǎn)贊,它才緩緩收起那高貴的翅膀,心滿意足地潛回水中捕食。
在這里,我看到了十分動人的一幕:一只鸕鶿抓了魚回來,它的孩子早早就把脖子伸到它的喉嚨深處,它喉嚨就像裝了潛水泵似的,魚源源不斷地往外涌,有一小部分魚掉到了外面。掉出來的魚小鸕鶿不吃。這時候,棕頭鷗慢悠悠地踱過去,將掉在地上的魚一條條全都撿了起來喂給自己的孩子吃。有意思的是,鸕鶿好像對這個撿它殘羹剩飯吃的鄰居十分客氣,會自動讓出地盤給棕頭鷗撿食。對它們這種和睦的關(guān)系,我十分敬佩。更讓我驚訝的是,星智老師說棕頭鷗也不是白撿食的,他曾多次看見過鸕鶿外出捕魚時,如果遇到外敵來入侵,比如狐貍、黃鼠狼、猛禽等,棕頭鷗會誓死保衛(wèi)鸕鶿的孩子。
布哈河是青海湖最大的支流,湟魚洄游的最主要通道,春夏之交正是湟魚洄游產(chǎn)卵之時。湟魚們從青海湖奔涌而出,逆著布哈河而上。午后,河水比上午漲了一倍,整個河岸似乎都在搖動。草皮、鮮花、巖塊、土壤都被流水席卷向前。河面上有了更多歡呼雀躍的精靈,鸕鶿和棕頭鷗們還在歡快地捕魚,勇敢的小崖沙燕貼著河水輕舞,斑頭雁帶著一群毛茸茸的小寶貝在悠閑地散步。而湟魚為了愛情,為了明天,正接受著洪流的洗禮。
文 | 肖輝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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