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押解列車正在河西走廊上奔走，鐵窗內(nèi)是鐐銬撞擊的叮當聲，車窗外是吞天噬地的黃沙——這是1983年冬，“嚴打”期間重刑犯遣送大西北改造的序幕。

在大西北的改造日子

1983年嚴打風暴席卷全國，大批嫌疑人落網(wǎng)。他們中有罪大惡極者判處了死刑，但大多數(shù)還是罪不至死的。犯人多了需要監(jiān)舍，監(jiān)舍不夠怎么辦？

中央決定沒有被判處死刑的重刑犯送去大西北改造，悔過的同時為祖國建設(shè)添磚加瓦。于是，數(shù)十萬重刑犯被送上了去往大西北的列車。他們大多數(shù)人的目的地是青海諾木洪農(nóng)場。

當青海諾木洪農(nóng)場的輪廓在風沙中浮現(xiàn)時，這些犯人瞬間如墜地獄：目之所及只有戈壁灘上孤零零的幾排簡陋土房，鐵絲網(wǎng)外是吞噬生命的無人區(qū)。這里不像城市里的監(jiān)牢，有糧食供給，能吃什么、有什么吃全靠勞作。持此以為，他們還擔負著栽種防沙林的任務(wù)。無論是嚴冬還是酷暑，勞作一天不停。

在“從重從快”的方針下，許多偷竊或流氓罪也被判作重刑犯。因此大西北的風沙里不僅僅有混江湖的大哥，也有一時迷途的年輕人。他們都有一個共性，不通農(nóng)事，不善生產(chǎn)——簡言之，大部分都是抗拒勞動的懶漢。因此，勞動改造的日子對他們來說是痛苦至極的。于是，逃避勞作的人就出現(xiàn)了。

荒蕪中開出的人性之花

有個叫張玉澤的犯人，他為了逃避勞動吞下兩把鋁勺，胃部潰爛卻拒絕治療。管教們?yōu)橥炀人纳幻卟恍菔卦谒拇差^，還集資給他買來了需要營養(yǎng)品。張玉澤被管教們感動了，積極投身勞動改造，后面成了一個養(yǎng)豬能手。

這樣的故事并不是個例。少年犯宗連忠因元旦時沒收到家書而暗自垂淚，細心的管教注意到了這一情況，拿出積蓄買來了那個年代足稱珍貴的糖果，給宗連忠與其他思親者塞了滿兜。還有個因亂搞男女關(guān)系而被判刑的年輕人，他本來是個大城市的知識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之前還算得上是嬌生慣養(yǎng)。

來了荒蕪的大西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吵大鬧著要吃燒雞。管教們費心費力給他弄了一只來。他大口大口往肚里塞，可一瞥眼卻見管教們還在啃著紅薯。年輕人瞬間號啕大哭起來，心里下定決心要好好改造。

管教們與罪犯同吃同住同勞作，還對罪犯們關(guān)懷備至。為了讓這些犯人在日后走出監(jiān)獄時能有一技之長，監(jiān)獄方面還組織一些課程并買來了許多專業(yè)書，認真教導犯人們學手藝。

這是一場心靈上的救贖，荒蕪中開出了一朵朵充滿人性之美的花。但也有頑固分子，煽動人心、逃獄……對這些人，管教也一改之前的懷柔政策，重拳出擊。

后來，當?shù)谝慌溉舜е戆l(fā)剪、木工證重返社會，背負的不僅是行囊，還有被戈壁重塑的靈魂。有人在家鄉(xiāng)開店雇傭獄友，有人扎根西北成為防風固沙的工人，也有少部分人劣性難改重蹈覆轍。而今天，他們親手開墾出來的棉田已達330公斤的畝產(chǎn)，栽下的瘦弱樹苗也已亭亭如蓋。

參考文獻：

[1]張韓南.重刑犯再社會化問題研究[D].西北大學:2021.DOI:10.27405/d.cnki.gxbdu.2021.001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