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白

寫幾個人間故事，網(wǎng)上的信息實在太亂，也提不起心力來寫

1 ）

內(nèi)里的隱晦

看書累了，精力無法集中的時候，一個人在圖書館門口閑坐。眼睛朝著空闊的地方遠視，最佳的方式是略過公園的那片樹林，如果僥幸能夠有幾只鳥在視線的范圍略過，基本精力能迅速補充。

步履蹣跚的老人經(jīng)過，看我一眼，而后緩緩坐下，嘴巴張了張，想要與我說話，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的外孫女是圖書館的?？?，很調(diào)皮的小家伙，每一次跟著奶奶來跳廣場舞，第一時間沖進圖書室，在里面與諸多的孩子吵鬧，她是嗓門最高的一個。我也斥責(zé)過這個小姑娘，但沒有一點效果。某一天也是我常坐的那個地方，小姑娘的奶奶爺爺，和小姑娘的父親在那里閑聊。

看父親的穿著，言談氣質(zhì)，是那種樸素的家庭男子，工作雖不至于是流水線，但也是靠著體力來生活的，但男子的氣質(zhì)能看出來，屬于那種很本分的人。父親很是小心翼翼與爺爺奶奶說著，“日子真的過不下去，每天她回來都要吵架，我也累，真的已經(jīng)沒法過下去了”。

爺爺抱著比小姑娘還小幾歲的孫子沉默著，奶奶在一邊眼含焦慮，兩個老人慈愛看著已經(jīng)接近四十但在自己眼里依舊是孩子的男子。。。

也是那個晚上，我看到吵鬧的小姑娘不會再訓(xùn)斥，而是每一次都會叫她過來，溫和著與她交流，有幾個好朋友，喜歡什么，愛吃什么，問詢她要不要喝一杯可樂？

小姑娘往后的日子去到圖書館便會安靜坐到我身邊，不吵了，只是靜靜地看我碼字，瀏覽新聞，讀書做筆記，看我閑下來的時候才小聲與我說話。

那個蹣跚老人坐在我身邊之前的十幾分鐘，小姑娘沖進圖書室坐到我身邊，被她看到了。

見她不知道怎么搭話，便主動問詢她老人家和小姑娘的關(guān)系。

我笑著說，她和我是好朋友。

老人笑著說，那是我的外孫女，而后話題打開，得知她與丈夫以及丈夫的媽媽自河北是坐綠皮火車前來。

我心里很震驚，因為面前的老人已經(jīng)蹣跚，而她丈夫的媽媽也就是她的婆婆仿佛比她還年輕一些。

再聊就知道了她曾生了一場大病，而后教育我說，你們這個年齡需要結(jié)婚生育，老了有依靠。我說，兒女都是個體，父母是弓，兒女是箭，父母的任務(wù)是憑借著弓的力量將箭射出去，而非是養(yǎng)老。

她對此認可，但也并不認可，說，人與人的觀念不同。繼而又聊了很多關(guān)于婚姻的問題，其實主要也是想從我的嘴里聽一下當(dāng)下這代人對于婚姻的看法。

我心里雖然已經(jīng)猜出他們自河北而來是為了什么？

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來干什么？

她打著哈哈說，就是來旅行，女兒在這里，就順路來看看。

我沒有追問，而是說，你們這個年齡就該出來走走，忙活了一輩子，多走走，多看看挺好。她說，家里還有個十八歲的還在上學(xué)，等到畢業(yè)了，結(jié)婚了，也就輕松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說一句還有事，就離開了，臨走，互相加了微信，走的時候看在一邊玩鬧的小姑娘，內(nèi)里涌出來的是一種異樣的蕭瑟。

2 ）

有一種無知的罪

和美琪約在一家很熟悉的茶館。她走進來的時候我?guī)缀醪桓艺J出來，戴著黑框的眼睛，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褲，搭配著人字拖。

她說，很久不見了！

我說，一年多了。（她捂嘴哽咽，眼淚。。。）

我說，一年多，你變了很多。

她紅著眼睛說，能不變嗎？在那個環(huán)境里。

一年三個月之前的這個時候美琪被所里的幾個民警帶走，當(dāng)天晚上家里便收到了要被刑事拘留的通知，罪名是介紹賣淫。

然后那一次離開，就是在看守所關(guān)押了一年三個月。

家里人不解，為何還未成年的女兒做出這么大的罪過，而且介紹的也依舊是未成年，也正是因為未成年的緣故，這屬于重罪。

我當(dāng)時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說，XX騎電車把手機屏幕摔碎了，是父親打工兩個月的工資，是XX求父親求了三天才給買的，一個星期不到屏幕就碎了，修的話要很多錢。

我說，那么你們就想到了做這個事？

她說，有同學(xué)會在某個軟件上和人家約，XX急需要錢，我就在那里和人家聊，沒想到XX沒事，我要被判刑！

她還說，在那里，警察問她為何要在上面約，是不是之前做過，她說沒有，但人家不相信，要求她供出同伙以及身邊做這個的，說了就可以當(dāng)晚回家。但她沒有說她知道的那個同學(xué)。

我沉默了。我很想說，你們這一次的罪根源是沒有建立承擔(dān)責(zé)任的勇氣，但想一下算了，是已經(jīng)發(fā)生。

我說你要在這里很久，這是重罪。她說她不知道的。

時間一晃一年三個月。大概一個月后美琪會開庭，因為她算是取保出來的。

美琪擔(dān)憂后面會不會判很久，我說，不會的，后面基本會是緩刑，但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叛你一年三個月，四個月這個樣子，這樣你會被收監(jiān)在里面待幾天，將你之前在里面沒待夠的天數(shù)補齊。

概率很小，基本不會有，被分之九十九緩刑的。

她離開時，低頭對我說，你幫我交的那些錢，我后面打工還給你。

我說，那是為你年輕所犯下的罪過買單，我自愿幫你買的，你不用還。

但這個單，你只有一次的機會會有人幫你買。

她說，我知道的！

3 ）

下午四點北方的記者打來電話，接通后，第一句話是：木白，我可能抑郁了。

心煩，沒有心力去關(guān)注任何事，對身邊的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莫名焦慮和煩躁。

走在路上，手會不自覺攥起來，潛意識里驅(qū)動著要去揮拳打向某個人。

我說，這不是簡單抑郁，而是精神分裂。

他很緊張，問該怎么辦？

我說沒事，間歇性的。

我還說，這段時間我也這樣，嗯，老劉和天津的振北老哥也說最近有這種癥狀。

間歇性的，與環(huán)境有關(guān)，與內(nèi)里意識有關(guān)，與你胸腔里會跳的那玩意有關(guān)。

很多時候，人，不能說全部，大多數(shù)人在很大概率上，這一生都會出現(xiàn)那么幾次或者更多精神分裂的時候，

4 ）

“ 命里有時終須有

失去的只不過是在幫你積攢到了一定的量

就會加倍的返還于你

——李叔同 ”

PS：全職寫作，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