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就要遵守社會上的制度,這是個體人與集體社會之間的契約,如果說要打破這個契約,那社會將會是什么樣子……”
受訪人:董鐵鋒 1958年出生,1989年由部隊轉(zhuǎn)業(yè)至公安部門,曾先后在新民,遼中等多地基層派出所工作過,92年董鐵鋒被沈陽市公安局調(diào)入沈河區(qū)分局,負責(zé)經(jīng)偵工作。
我叫董鐵鋒,轉(zhuǎn)業(yè)后一直在公安部門工作,我分屬負責(zé)的主要是經(jīng)濟類型的犯罪,說實在的也沒什么好講的,在當(dāng)年的經(jīng)偵工作,無非就是揪出藏在國營企業(yè)當(dāng)中“碩鼠“,說不上有多精彩。
可在公安部門工作卻不乏新奇的案子,我今天就講講發(fā)生在其他同事身邊的案子吧!
我記得那是剛剛調(diào)進分局不久,省公安廳發(fā)文要求各個市級單位相互組織學(xué)習(xí),和今天的工作考察很類似。
我當(dāng)年是去的是省內(nèi)的朝陽市朝陽縣公安分局,當(dāng)?shù)氐墓餐聦ξ疫@個省城里來的同事接待很是熱情,當(dāng)天分局的領(lǐng)導(dǎo)就著急分局里的同事見面兒,開了個工作交流會,對辦案經(jīng)驗和工作相互之間都進行了交流。
我當(dāng)天是被安排在縣政府的招待所住下了,因為第二天會有縣分局的同事帶我們下鄉(xiāng),去基層單位走走,也和基層單位的同事能夠有個交流互動。
朝陽縣的縣城不大,在當(dāng)?shù)氐耐聜兿蛭医榻B中,這個中國不起眼的小縣城可不簡單,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安祿山,史思明就是這里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包括平定安史之亂的李光弼和他們都是老鄉(xiāng)。
甚至當(dāng)?shù)氐耐聜冞€打趣道“說不準(zhǔn)這兩伙人就住前后院兒,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光屁股娃娃!”
想不到就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竟然在歷史上改寫了整個兒的大唐王朝,這讓我不禁唏噓不已。
在小縣城里面轉(zhuǎn)了一整天,也沒有什么可以看的,吃過晚飯就早早的回到了縣招待所。
當(dāng)?shù)氐耐陆粡?,也一起陪同著將我們送回了招待所,姜曰強以前也是從部隊退伍下來的,我和姜曰強之間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加上姜曰強的語言極具表現(xiàn)力使得我們有著更多的共同語言。
我們邀請姜曰強一起到招待所里面坐坐,反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都是晚上了,姜曰強也不值班,就跟著我們一起進了招待所了。
我們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由部隊說到了地方,由地方又說到了當(dāng)?shù)匕l(fā)生的各種奇葩的案子,畢竟大家伙兒都是穿警服的,我們胡侃的過程也是在以另一種形式在交流案情。
“八三年咱們這兒出了個案子,那功夫吧,我也是剛分過來,在下面的一個鄉(xiāng)派出所上班兒,該咋說,咋說!當(dāng)時的社會挺亂的,都是些個打架斗毆之類的案子,通常的處理辦法就是將打斗的雙方帶到派出所兒,或是批評教育或是關(guān)個三五天放了也就是了,沒有什么太大的事兒,更談不上多大的影響,最惡劣的可能也就是勞教個一年半載的,這幫賊皮子出來該著干仗還是干仗,管不了!
你想啊,那功夫咱們公安隊伍才幾個人啊,我記得當(dāng)時我們所兒,加上所長才不過四個人,我們這四個人社會治安,戶籍統(tǒng)計,都是我們的活兒,沒辦法啊,有能力的進廠子上班兒去了,有文化的不愿意來,當(dāng)時基層派出所里面兒多是退伍軍人,辦案經(jīng)驗什么的全靠傳幫帶,沒有什么理論基礎(chǔ)不基礎(chǔ)這一說兒,有活兒,干!就行了,能把賊抓到了,你就是好樣的。
我記得那是八三年的七月份的一天,那正是青紗帳起來的時候,下面一個村子的民兵連長就跑到所里來了,說村子里面的莊稼地讓人給嚯嚯了,把長著穗兒的大高粱全都給放倒了不說,還把莊稼地里面兒刨了不少的大土坑,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大德的干的。
你們也知道在基層派出所兒里面兒最大的案子就是打架斗毆,要么就是偷雞摸狗,再大一點兒,那就是禍害莊稼了,對老農(nóng)民來說,莊稼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你要是禍害個十多棵莊稼,那算不上禍害,要是說成片的放倒了,那就屬于惡意的霍霍人了,這事兒是大事啊,那咱們可不能不管。
當(dāng)天,我和所長羅廣軍就騎上自行車下鄉(xiāng)了,我們?nèi)サ倪@個村子叫羅羅店,為啥叫這個名字,我也說不好,反正都是小自然村,起名隨意也不是咱們這兒的特色,周邊的村鎮(zhèn)都是這樣兒來的。
羅羅店村地處一座土崗下面兒,明天要是有時間我就帶你們過去瞅瞅,村子北面就是一座黃土崗子,村子坐北朝南,能有五十戶人家,農(nóng)田大部分都分布在黃土崗子周圍,種的都是些個高粱,苞米,花生什么的,黃土崗子徑直向南二百米事一處高粱地,我們離著高粱地老遠,就瞅見一群老百姓圍在高粱地周邊跳著腳罵娘呢!
不用問,這家人家肯定是被嚯嚯的受害方,要不然誰能頂著大日頭在高粱地跟前跳腳罵娘啊!
村長跟我和羅廣軍介紹了一下現(xiàn)場情況,這塊地是羅羅店村的村民李玉柱的責(zé)任田,前兩天兒咱們這面兒下的雨水挺大的,這兩天雨停了,李玉柱就想著上高粱地里面瞅瞅去,看看莊稼地里面兒的野草用不用除一除,莊稼是老農(nóng)民的命根子,這野草要是多了,就會跟莊稼爭養(yǎng)分,老百姓都盼望著多打點糧食呢,對莊稼的細心勁兒不亞于對自家孩子的寵愛。
可這李玉柱萬萬沒想到啊,進了高粱地沒走出多遠呢,就瞅見高粱地里面的高粱稈子?xùn)|倒西歪的倒了一大片,呵!這可把李玉柱心疼壞了。
李玉柱氣得跳腳罵娘,這功夫有村子里面的人過來給牲口割草見到李玉柱跳腳大罵就問咋回事兒,李玉柱就把事情的原委給說了,這個事兒一傳二,二傳三,整個村子就全都知道了。
有的老百姓不放心自己的莊稼,也都出來瞧瞧自己的莊稼,這不嘛,還有兩三家的莊稼地也都讓人給嚯嚯的不輕,同志,你瞅瞅這邊兒!
村長把我呵羅廣軍領(lǐng)到了高粱地邊上的苞米地正中央,同志,你瞅瞅,把苞米全都給折了不算,給莊稼地里面兒還刨了個大坑,你說說這不是嚯嚯人嗎,來年你說這地該咋種???“村長雙手一攤,滿臉無奈的看向我和羅廣軍。
這種事兒出來,還能咋辦?查唄!
但被毀壞的幾家莊稼地,高粱穗子一穗都不少,苞米棒子一根也沒丟,看樣兒什么也不為,就是為了嚯嚯人!
我和羅廣軍也氣得不行了,什么樣的賊咱們沒見過啊,這種隨人不利己的賊實在是讓人厭惡,你禍害莊稼為的是什么啊?
當(dāng)時我和羅廣軍進行了粗略的判斷,認為這就是一起惡意報復(fù)事件,有可能啊,是這幾戶村民得罪人了,人家故意報復(fù)所致,是誰報復(fù)的,那還得調(diào)查了解。
我們經(jīng)過和村長的了解,還有對羅羅店村民的走訪得知李玉柱的人品在村子里面兒是相當(dāng)?shù)牟诲e,村子里面住的村民也都是親戚套著親戚,幾代人都在一個村子里面住著,即使有矛盾也不至于拿人家的莊稼來出氣,那顯得也太窩囊了。
我的老家也是咱們這兒的當(dāng)?shù)厝耍@一點我是了解的,村子里面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是沒有通過毀壞莊稼來發(fā)泄的,但要說不是羅羅店村子人干的,那有沒有可能是周邊其他村子干的呢?
這個事兒一天是調(diào)查不完的,我們在羅羅店村調(diào)查到夜里,也沒查出個頭緒來,我和羅廣軍倆人只能先回所里面,準(zhǔn)備第二天去周邊的村鎮(zhèn)再去走走!
我和羅廣軍剛剛到所里面兒,屁股還沒坐熱呢,羅羅店村的民兵連長后腳就也跟進來了。
“咋的?你也跟來了?。俊蔽疫€挺納悶兒的問向了民兵連長。
只見民兵連長急的是滿頭大汗,頭上淌下來的汗水把身上的白的確良襯衫都給打投了。
“那啥……公安同志可不好了,我們村子的楊瘸子掉進洞里去了,然后看到死人了,你們趕緊再過去瞅瞅吧!“
聽民兵連長這么一說,我和羅廣軍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好嘛,白天是誰嚯嚯的莊稼還沒找到人呢,這會兒又有死人了,這還有完沒完?毀壞莊稼和死人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嗎?為啥偏偏這個功夫又出現(xiàn)死人了呢?
這可不是小事兒,羅廣軍趕緊把魏國華和萬秋民從單身宿舍里面給喊了出來,死人是大事兒啊,那全都得去。
我們四個人騎了三輛自行車,就又返回了羅羅店村了,這下子可算是熱鬧了,村長連通村子里面大部分的村民都站在村口翹首以盼呢!
我們顧不上寒暄了,趕緊就問咋回事兒,這又是死人的,又是楊瘸子掉進洞里了,到底是咋回事兒啊,得把事兒給交待大清楚了??!
村民一提這事兒都挺亢奮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沒完沒了,我們四個人聽的是一團霧水,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得了,還是村長介紹吧。
原來啊,這羅羅店村,有這么一戶人家養(yǎng)羊,大概也不過就是七八只老綿羊那種養(yǎng)殖規(guī)模,這戶的戶主姓楊,因為早些年那功夫腿斷了,因為條件限制,這腿啊就一直沒好利索,落下了一瘸一拐的毛病,村子里面的人就喊他楊瘸子。
楊瘸子干不了重活,就只能侍弄點莊稼,然后養(yǎng)幾只羊,你瞧瞧楊瘸子養(yǎng)羊,就跟繞口令似的。
楊瘸子本來白天想去田間地頭去放放羊,自己也聽說了李玉柱和其他村民的莊稼被人禍害了,自己為了避嫌,就沒敢再田間地頭放,自己白天的時候,就把羊趕到黃土崗子上去了。
黃土崗子上面兒其實也沒多少草,哪怕是春夏之際,曼崗子上面兒也不過就是稀稀拉拉長了不多的野草,但楊瘸子本著吃點草總比不吃強的觀點就把羊趕了上去,這塊離莊稼地也遠,這回莊稼地被人禍害,你總不能說是我們家羊吃的吧。
其實,這楊瘸子也是多慮了,李玉柱家的莊稼是被人給毀了,并不是被羊吃了。但楊瘸子不知道這點??!
楊瘸子在崗子上放羊,直到天擦黑兒,才想著往回趕,其實這些個羊在崗子上根本就沒有吃飽,你攆它回家,它也不愿意走啊,吃兩口總比不吃強吧。
楊瘸子拄著棍子揮著鞭子就開始在崗子上跟羊群打起了拉鋸戰(zhàn)來了。
在一處不起眼的小樹窠子跟前兒,楊瘸子也沒注意,一腳踏空直接就栽進樹窠子下面的一個洞里去了。
要說啊,也是天黑,加上這樹窠子的遮擋,洞口根本就不起眼,你再想想楊瘸子本就不利索的腿腳,那能好的了嗎?
洞口能有四十公分的直徑,楊瘸子栽了進去,一直出溜了能有二三十米遠才一個跟頭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楊瘸子的家人,見楊瘸子天都黑了還沒有回家,就趕緊的喊來了左鄰右舍到處去找楊瘸子,最后來大家伙兒在土崗子上找到了楊瘸子家的羊群,大家伙兒就覺得楊瘸子應(yīng)該沒走遠,就在這附近。
大家伙兒打著手電,四處查看,總算是在小樹窠跟前兒的洞口邊上找到了楊瘸子拄著的拐棍了。
大家伙兒把手電筒對著洞口照了半天,里面兒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著啊,就開始往洞里面喊話,因為洞口距離洞底實在是太遠了,大家伙兒若隱若現(xiàn)的,聽見洞里面兒好像是有聲響,但是不是楊瘸子誰也不敢肯定。
當(dāng)時村長就讓人綁著一根繩子順著洞口就爬了進去,好嘛,楊瘸子在洞里差點沒摔死,洞口距離下面能有三十多米深,進去之后還有個十多米高的石臺,瞅那樣兒像是縣政府的臺階似的。
此時的楊瘸子正爬在地下的石階上哼哼呢!
村民把楊瘸子扶了起來本想著順著繩子爬回去就完了,可是就在準(zhǔn)備往回爬的功夫,村民感覺腳下軟囔囔的,好像有什么東西似的。
村民也沒當(dāng)作一回事,就用手電掃了一下,哎呀,這一下差點被把救援的村民嚇出尿來,只見地上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正怒目圓睜盯著自己看呢!
村民嚇得哭聲都出來了,這功夫也顧不上楊瘸子了,自己順著繩子就拼命的往上爬,到了洞口就跟眾人把自己在地下大院里面兒遇到死人的事兒給說了。
村長這功夫也是嚇得夠嗆,一邊讓民兵連長去派出所叫我們過來,一邊找膽兒大的先下去把楊瘸子給拖出來啊!死人,是誰那就只能是等公安過來再說吧!
村長把事情的原委講給了我們,現(xiàn)在首要問題是要把下面的死人給拖出來,洞口就那么大點怎么拖出來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因為死人不比活人,活人能夠在洞里面隨著洞的走勢改變自己的方向,可死人就沒那么容易了。
羅廣軍為了先了解洞內(nèi)的情況就讓我和萬秋民先拿著手電下去瞅瞅是個什么情況,讓村主任帶著魏國華區(qū)村委會給縣公安局打個電話,讓他們那面來人驗尸。
我和萬秋民都當(dāng)過兵,對死人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乎,哪兒還沒死過人啊,人終其一生都難逃一死,死對軍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兒。
萬秋民先我一步下到了洞里,隨后我也下到了洞中,只見洞中的確是別有洞天,村民口中的縣政府臺階那都是用一尺多長的青磚砌就的,洞中為高聳的穹廬頂,就像是蒙古包那種全都是用青磚磨平對縫砌的,這哪是什么大洞啊,這分明就是古代的一座大墳嗎!
二百多平方的墓室當(dāng)中有個青磚砌成的臺子,上面兒還擺著一具被打開口的朱漆棺材。模模糊糊的看向四周的墻壁上面還畫著不少花鳥蟲魚什么的,整個墓室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反正挺不舒服的,壓抑的厲害!
再看腳下,一個三十對歲的男子正仰面朝天的躺著呢,身上穿著一件藍布的中山裝,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墓頂,要不是我下來之前早有心理準(zhǔn)備,我就看這么一眼也能給嚇得夠嗆。
我和萬秋民倆人在墓室里面轉(zhuǎn)悠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把尸體給拖上去,因為洞口實在是太小了,你總不能用繩子套住脖子給抻出去吧,那樣出去不就成絞刑了嗎。
我和萬秋民倆人從洞里爬了上來,把洞里面的情況跟羅廣軍介紹了一下,現(xiàn)在這起案子已經(jīng)不是死人這么簡單了,而是涉及到了文物盜竊,關(guān)于墓室當(dāng)中對沒丟東西我呵萬秋民是我從得知的,畢竟咱們也不是干這行的人,現(xiàn)在只有讓縣文管所的人過來再說吧!
縣公安局和文管所的人到羅羅店村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多了,縣分局認定死者并非死于墓室缺氧,而是后腦受到重擊而亡。
在縣分局和文管所的協(xié)助下總算是把死者從墓室當(dāng)中拖了上來,因為死者身上并沒有任何證明個人信息的證件,就只能先送到了縣人民醫(yī)院去存放。
隨后我們跟著縣文管所的工作人員又再次的進入了墓室當(dāng)中,墓室當(dāng)中的朱漆棺材已經(jīng)被盜墓賊洗劫一空,但還找到了一些價值不算是太高的金銀器。
我們是公安,對考古這一行咱們也不懂啊,我們再次跟下來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關(guān)盜墓賊的線索。
我們在墓室當(dāng)中找到半盒沒有抽完的“大生產(chǎn)”香煙,墓室東北角找到了半張沒有吃完的煎餅,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么了。在洞外的羅廣軍和魏國華跟縣公安局的同志開始以黃土崗子為圓心向四周擴散尋找有用的線索。
最后在土崗子北坡三百米一處排水溝里找到一把十字鎬,一個帆布旅行包,包里只有一雙黃膠鞋,在帆布旅行包的內(nèi)兜發(fā)現(xiàn)了一張被搓得皺巴巴的火車票,依稀能看得清一個沂字,是到鄭州的。
結(jié)合墓室當(dāng)中出現(xiàn)的煎餅,縣分局認定是中原地區(qū)作案的嫌疑比較大,首先在咱們東北沒有會干這種活兒的人,你別看挖墳盜墓缺德,但這玩意兒也講究技術(shù),不是中原地區(qū)的人,讓你挖你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其次,就是我們在墓室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的半張煎餅,這玩意兒在東北地區(qū),不是沒有,但普遍老百姓的飲食結(jié)構(gòu)里面兒對煎餅是排斥的,因為這東西太硬了,咬著費勁。
最后就是那張被揉搓得皺皺巴巴的車票,上面的字早已經(jīng)是模糊不清了,但通過僅有的字跡可以斷定這張車票是去鄭州的,出發(fā)站有個沂字,初步推斷為臨沂的面兒比較大,但不排除有其他的什么車站。
以上是對整個兒案情的答題分析,不能夠說全面,但絕對是有指向性的。
羅廣軍低頭想了半天,對縣局的同事們說道“我想補充一點,既然盜墓是外地人作案的指向性比較大,可他們又是如何找到這個不起眼的羅羅店村子來的呢?有沒有可能是本地人帶著外地人過來團伙作案呢?”
羅廣軍的話如同深水炸彈一般,幾個縣局的同事耳語了一番,紛紛點頭對羅廣軍的意見表示認同。
我們首要的調(diào)查工作是從排查經(jīng)常外出的人員當(dāng)中抓起的,因為在八十年代經(jīng)常外出的人屈指可數(shù)。更不要出外出務(wù)工了!
其次,我們在全縣的招待所和旅社進行調(diào)查,重點是關(guān)注山東和河南的住店客人,只要是有這兩個地方的人就馬上報當(dāng)?shù)嘏沙鏊?/p>
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摸排,在我們臨近的一個鄉(xiāng),有個鄉(xiāng)辦企業(yè)生產(chǎn)綠豆糕的,廠子名義上是鄉(xiāng)政府承辦的,但其實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吧。
廠子仿照城里的國有工廠,也成立了個銷售科,鄉(xiāng)長的小舅子劉明亮即是銷售科長又是銷售員,反正拿著廠子里面的錢全國到處跑,好吃好喝兒到處玩,,那可真是一個好差事。
附近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就屬他出門最頻繁,比我們縣委書記出去的次數(shù)都多呢!
當(dāng)即我們就將劉明亮列為了調(diào)查重點,經(jīng)過幾天的跟蹤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劉明亮一連一個多月了,哪兒也不去,就在廠子里面兒悶著,根據(jù)知情人介紹,這不符合劉明亮一貫的高調(diào)作風(fēng),他基本上每個月都在出差,也不知道這個月是怎么了,哪兒也不去,就在廠子里面窩著。
我和魏國華假扮成市里面的經(jīng)銷商,主動找上門兒談合作,這次你劉明亮不能躲著我們了吧。
但在劉明亮的辦公室里面,劉明亮好像對我們洽談的業(yè)務(wù)心不在焉的“你們看看吧,我們廠子就是這個價兒,要是你們能做就先打預(yù)付款”劉明亮翹著二兩腿一遍抽著煙卷,一邊兒翻著手中的畫報。
“劉科長我們能參觀一下廠子嗎?你看我們也是慕名過來拜訪的,我想了解一下咱們廠子里面的生產(chǎn)能力咋樣,你看方便嗎?”魏國華討好的問向劉明亮。
“去吧!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們是鄉(xiāng)辦企業(yè),在當(dāng)?shù)匾矊儆诖髲S子了,你們過去看看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劉明亮帶搭不理的對我們說道。
我和魏國華倆人在廠區(qū)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去車間跟車間主任打了個招呼說,地上一根煙說明了來意,主任很熱情的大手一揮“看吧,看吧!我們這兒做的綠豆糕都是傳統(tǒng)的老工藝,你看看這些個工人以前都是市里面老師傅帶出來的徒弟,手藝那是沒得說!”
就在我們在車間看工人是怎么制作綠豆糕的時候,只見一個工人見有生人來到車間,明顯臉色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兒,自己放下手中的活兒,就往外走。
“哎,小趙兒,你上哪兒去啊,上午那一百斤綠豆你漂洗過了嗎?”車間主任對著走出去的工人喊道。
工人像是沒聽見一樣,快步的向廠子的后院走去了。
“哎,剛剛兒這位師傅瞅著不像是咱們本地人吧?”我故意問向車間主任道。
“嗨,全他媽的是關(guān)系戶,這小子是關(guān)里的盲流子,也不知道是咋攀上了劉科長的關(guān)系了,在這兒負責(zé)過磅,漂洗原材料”車間主任風(fēng)輕云淡的對我們說道。
關(guān)里的盲流子?那說明他不是本地人,那他又是誰呢?
我和魏國華出了廠子就把情況跟羅廣軍作了匯報,羅廣軍也覺得這個事兒有蹊蹺,你好好的心里面沒有鬼,你看見生人躲什么???查!
羅廣軍聯(lián)系了當(dāng)?shù)氐呐沙鏊?,就對鄰鄉(xiāng)的食品廠進行了排查,這一排查不要緊,還真讓我們查處了大魚來了。
車間主任口中的關(guān)里盲流子,是山東臨沂人,叫趙衛(wèi)紅,和劉明亮在火車上認識的。
因為劉明亮的老家也在山東,只不過劉明亮他們家早在五十年代末就來東北了,在火車上倆人越嘮越親近,就相互的交換了地址了。
八三年五月的一天趙衛(wèi)紅帶著河南的鄭海洋找到了劉明亮,并表示三個人合伙做一筆大買賣。
什么買賣呢,趙衛(wèi)紅沒說,當(dāng)天晚上劉明亮在鎮(zhèn)里的一家飯店招待了趙衛(wèi)紅和鄭海洋。
酒酣耳熱耳熱之際,趙衛(wèi)紅趴在劉明亮的耳邊耳語了一番,劉明亮精神為之一震,還有這好事兒啊,咱們這面兒老墳頭遍地都是,找地方咱就挖唄,這還算是個事兒嗎?
劉明亮帶著趙紅衛(wèi)和鄭海洋,就在附近的荒山野嶺上轉(zhuǎn)悠起來了,您還別說,這個叫鄭海洋的河南人還真就有兩把刷子,在看了羅羅店村子的地形地貌之后,就斷定這兒肯定能夠出貨。
劉明亮給鄭海洋和趙紅衛(wèi)倆人準(zhǔn)備了全套的裝備之后,三人趁著下雨就開始在土崗子跟前兒忙活了起來。
挖了幾處的莊稼地,什么收獲都沒有,這功夫鄭海洋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土崗子不一般,你看啊,別的地方能長莊稼,為什么就這塊兒,草長得都不好是咋回事呢?看啦啊,咱們是挖錯地方了,大墓應(yīng)該就在這大土崗子下面。
三人趁著雨夜,就在土崗子上開始了作業(yè),您還別說,這土崗子還真就被鄭海洋給掏開了大窟窿。
趙紅衛(wèi)隨同鄭海洋倆人一起就進了墓室了,金銀玉器沒少拿,就在二人準(zhǔn)備出洞的時候,趙紅衛(wèi)突然心生惡念,多一個人多分一份,我還不如……!
趙紅衛(wèi)假意讓鄭海洋先上去,就在鄭海洋準(zhǔn)備順著繩子往上爬的功夫,趙紅衛(wèi)抄起鐵鍬對著鄭海洋的后腦就是一記重錘。
趙紅衛(wèi)見鄭海洋沒了氣息,就順著繩子爬了上去,劉明亮見鄭海洋沒上來,就想問怎么回事兒?要不要在等一等鄭海洋了?
趙紅衛(wèi)陰測測的對劉明亮說道“多分一份不好嗎?你還管他干啥?。俊?/p>
劉明亮頓時也就明白了,也就不敢多問了,看來這劉明亮是個敢宰活人的主兒,這樣的人可是得罪不起。
趙紅衛(wèi)覺得現(xiàn)在正在風(fēng)頭上,消停個一年半載的再談分錢的事兒,現(xiàn)在自己要找個營生掩飾一下。
對劉明亮來說給趙紅衛(wèi)安排個工作不難,一點都不難,自己過去跟車間主任打了個招呼,就把趙紅衛(wèi)安排到了廠子里來了。
要說這趙紅衛(wèi)也是做賊心虛,看見生人,就本能的躲避,最后自己栽也是栽在了躲避上了!
趙紅衛(wèi)當(dāng)年就被處以極刑了,而劉明亮這小子也跟著沾了光也順利的領(lǐng)了一課花生米。
挖墳掘墓的趙紅衛(wèi),鄭海洋還有劉明亮這三人都不值得可憐,你想啊,挖墳掘墓在古代哪都是掉腦袋的罪過,更何況他們還見財起意,殺人越貨,這三人死的一點都不冤。
最后來縣文管所把羅羅店古墓上報給了省文物局,經(jīng)鑒定為遼代貴族墓穴,對研究草原民族有極大的意義,是什么意義我也說不好,咱也不懂那玩意兒,反正我就認一個死理兒,“缺德事兒打死也不能干,這是制度,是規(guī)矩,更是法律!”
姜曰強的案情交流生動而深刻,我覺得比縣分局會上交流的心得要深刻的多,有的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每個人都去遵守制度,那還會有犯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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