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月,鄒韜奮從香港脫險后,在白石龍村題詞:“保衛(wèi)祖國,為民先鋒。”
9月3日,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大會,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隆重舉行。
深圳人雖然無法遠赴北京,但卻不約而同地在選擇了放下手中的工作,在辦公室,在教室里,在街頭巷尾,一同觀看九三閱兵儀式,銘記歷史,緬懷先烈,珍愛和平,開創(chuàng)未來。
深圳是座年輕的城市,但我們的歷史不年輕。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深圳人也曾創(chuàng)造了很多足以改變戰(zhàn)局的紅色經(jīng)典戰(zhàn)役。
80多年過去了,深圳的“紅色家書”需要被更多人看見。
1938 年 10 月,日軍在大亞灣登陸,廣州、寶安(今深圳)相繼淪陷。
彼時的深圳,還不是 “特區(qū)”,而是珠三角邊緣的 “邊陲之地”,但這片看似 “不起眼” 的土地,正是東江縱隊的主要發(fā)源地之一,成為了華南抗日的 “星星之火”。
1938年,曾生、王作堯等在深圳坪山組建抗日武裝,后合編為東江縱隊,司令部設(shè)在深圳市大鵬新區(qū)葵涌街道土洋村。
東江縱隊在深圳最震撼的故事,是兩場 “跨越國界” 的 “生命接力”:一場救了中國的文化脊梁,一場救了反法西斯的盟軍戰(zhàn)士。這兩場營救,都刻著深深的 “深圳印記”。
1941 年 12 月香港淪陷,在這段長達三年零八個月的黑暗時期,東江縱隊孤懸敵后,在日偽軍的夾擊下浴血奮戰(zhàn),沒有先進裝備,就用土制炸彈炸日軍據(jù)點;沒有通訊設(shè)備,就靠 “交通員” 徒步穿越封鎖線送情報,成為了唯一成建制且堅持抵抗直至抗戰(zhàn)勝利的武裝隊伍。
在香港淪陷后,日軍為了扼殺中國人民的抗爭意識,將矛頭指向了當時藏身于香港,堅持為抗日發(fā)聲的一眾文化名人。為此,在1941-1942年間,東江縱隊成功營救了被困香港的鄒韜奮、茅盾、何香凝等數(shù)百名愛國民主人士、文化界人士及國際友人,被稱為“秘密大營救”。
△八路軍在廣州與茅盾、夏衍的個文化界知名人士合影
在大營救的4條主要撤離路線中,西部陸路撤離路線就是從香港島到九龍,過荃灣,翻越大帽山,進入元朗十八鄉(xiāng),過落馬洲,渡深圳河,到達白石龍村。
如今位于龍華區(qū)的中國文化名人大營救紀念館,成為了嶺南地區(qū)收藏中國文化名人大營救史料及文物最多,也是深圳市唯一的主題性紀念館。
第二場則是在國際反法西斯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東江縱隊完成了一場跨越山海的生死營救,上演了一場深圳版的《拯救美國大兵瑞恩》。
1944年2月11日,美國飛虎隊飛行員唐納德?克爾駕駛P-40戰(zhàn)斗機突襲被日軍占領(lǐng)的香港啟德機場。
在擊落一架日機后,克爾的飛機也中彈,他被迫棄機跳傘,降落在了九龍后山的觀音山坳。
虎落平陽,在命懸一線之際,這位美軍“飛虎隊”的飛行員被當時只有14歲的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的李石發(fā)現(xiàn)。被稱為“小鬼交通員”的李石,迅速把唐納德帶到一個山洞躲藏了起來,并向游擊隊報告了情況。
圖源:新華社
收到消息后,東江縱隊馬上開始了營救行動。之后的二十多天,不同的游擊隊員和村民來到唐納德藏身的地方,為他換藥、包扎、送食物。
但為了搜捕克爾,日軍出動了1/4的駐港兵力,掃蕩、封鎖克爾的逃跑路線。克爾不得不滯留在馬鞍山、石芽山一帶。在這里,克爾結(jié)識了名震大灣區(qū)的傳奇英雄劉黑仔。
1944年3月,港九大隊海上中隊幾乎拿出全部家底,調(diào)派三艘武裝船護送克爾橫渡大鵬灣,突破日軍封鎖,在大鵬半島南澳登陸,成功將克爾送到東江縱隊司令部。
在坪山,包括曾生在內(nèi)的坪山各界代表100多人,為克爾舉辦了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并送上一面三角錦旗,上面寫著——
“空中英雄”、“柯爾(即克爾)中尉留念”、“惠陽坪山人民敬贈”以及對應(yīng)英文。
正如克爾1944年3月8日寫給東江縱隊的感謝信中寫道:
“無論在和平中或者在戰(zhàn)爭中,我們都將和你們同志一般地站在一起!”
事實上,克爾僅僅是東江縱隊營救的其中一員。
這場深圳版的《拯救大兵瑞恩》,不僅創(chuàng)造了絕地接力營救飛行員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更在中美反法西斯戰(zhàn)爭史冊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今,這段以營救飛行員的真實歷史為藍本、來自深圳的紅色力量,已經(jīng)搬上了電影熒幕——
由廣東省委宣傳部、深圳市委宣傳部等單位聯(lián)合攝制,劉浩良編劇并執(zhí)導(dǎo)的電影《營救飛虎》,正式于9月3日登陸全國院線,成為深圳為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紀念日的獻禮。
在看完九三大閱兵儀式后,我立馬前往電影院觀看電影《營救飛虎》。當天,微博話題#在深圳拍的這部電影上映了# 已經(jīng)登上了娛樂熱搜榜,可見這部深圳影片的關(guān)注度。
電影的核心情節(jié),取材于那段真實的歷史傳奇。但當時見證歷史戰(zhàn)役的香港與深圳,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繁華都市。
為此,劇組不惜在深圳市坪山區(qū) 1:1 還原1944年香港紅磡、灣仔街景,還深入大鵬新區(qū)的海蝕洞,進行實景拍攝。影片結(jié)尾“對火點煙”的場景,更是源自真實歷史照片。
△韓庚。圖源:深圳特區(qū)報
在電影中,“干活”這句臺詞被多次提起。作為電影主演,片中飾演“歡少”的演員韓庚其實早在2002年,就曾進入深圳歌舞團工作。
在他看來,臺詞“干活”其實蘊含深圳精神——努力、堅持、韌勁,而深圳的發(fā)展離不開有創(chuàng)造、堅持、有韌勁兒精神的深圳人。
在電影院里,我遇到了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耄耋老人,他拄著拐杖,連走路都要親人攙扶,但他依然在電影首映日來到了電影院。
電影散場后,我來不及找到他,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曾是東江縱隊的一員,但我相信,他肯定見證過東江縱隊的那段歷史。
△在電影院遇到拄著拐杖來看《營救飛虎》的深圳人
從電影院走出,回望歷史,深圳不僅有東江縱隊劉黑仔這樣的抗日傳奇,更有許許多多像“歡少”這樣勇敢沒有姓名的普通人。
東江縱隊能在深圳立足,靠的從不是精良裝備,而是 “普通人的支持”:客家人的山歌、漁民的船槳、華僑的匯款、孩子們的 “情報員”,共同織成了一張 “人民戰(zhàn)爭” 的大網(wǎng)。
2008年開始,唐納德·克爾的兒子戴維·克爾多次來到深圳,他捐贈了父親的很多物品,也重走了當年營救其父親的“來時路”。
他說:若要紀念這段歷史,就必須趁早,并想辦法把這份記憶與情感傳承給下一代。
△戴維·克爾在黨史專家、當年營救其父親親歷者后代的陪同下重走救援路。圖源:深圳史志
奮戰(zhàn)的來時路,從不曾被遺忘。電影《營救飛虎》不僅是對歷史的重現(xiàn),更是對東江縱隊精神的傳承。在首映禮上,東江縱隊后代代表陳建勛回憶起父親參與營救美軍飛行員克爾的經(jīng)歷:“父親曾與克爾在山洞中隱蔽20天,當時上千名日軍嚴密搜捕,父親冒著危險往返山路運送糧食與藥品。”
“如今親歷者日漸減少,我們這代人更應(yīng)扛起弘揚抗戰(zhàn)精神的責(zé)任,讓英雄故事代代相傳?!?/p>
令人欣喜的是,80 多年過去,東江縱隊的故事沒有被山海淹沒,反而成了深圳最鮮活的 “城市記憶”。
如今,深圳保留著東江縱隊司令部舊址、紀念館等紅色遺跡,它們承載著那段厚重的歷史,是傳承東縱精神、弘揚愛國主義的重要載體 ,也是我們深圳人獨特的精神財富,更是東江縱隊留給深圳的 “紅色家書”。
還記得,被救的“飛虎隊”克爾嗎?他的獲救,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克爾在在土洋養(yǎng)好傷后,被護送回到了桂林的空軍基地。歸隊后的克爾,立刻向第14航空隊司令陳納德建議:
共產(chǎn)黨在香港有堅強的力量,美軍應(yīng)與其合作。
陳納德獲知后,立刻指示將克爾被營救的經(jīng)歷編入飛虎隊脫險教材,并同意克爾提出的美軍和東江縱隊合作的建議。
1944年10月,東江縱隊經(jīng)請示中共中央,由毛澤東批示、周恩來回復(fù)同意,與美軍正式建立起情報合作聯(lián)系。
為此,東江縱隊特地成立了情報部門,負責(zé)和美軍聯(lián)絡(luò),交換日軍情報。負責(zé)這個情報處的處長,是一位來自深圳大鵬的年輕人,他叫——袁庚。
沒錯,就是那個在30年多年后,已經(jīng)60多歲還能創(chuàng)造蛇口奇跡的改革先鋒,袁庚。
命運的齒輪,從未停止轉(zhuǎn)動。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