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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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一財經 黃琳

“過去兩年，‘零公里’二手車出口量很大，這些車出口到中東、北非、中亞等地區(qū)，對二手車商充滿誘惑力。但今年開始，越來越多的二手車商在國際新政策等因素影響下開始轉向‘長公里’二手車。”近日，某合資品牌二手車業(yè)務總監(jiān)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我國二手車出口，自2019年啟動試點實現(xiàn)約3000輛走出國門，一路激增至2024年的43.6萬輛。而“零公里”二手車出口也成為部分車企消化庫存、提高銷量的渠道之一。在眾多二手車商眼中，“零公里”二手車擁有新車的車況、但售價相當于新車打八折，能夠快速提高二手車出口的銷量和利潤。

但業(yè)內人士認為，“零公里”二手車只是行業(yè)發(fā)展初期的階段性產物，尤其在當前行業(yè)發(fā)展進入實質性高質量高水平階段后，“零公里”二手車出口帶來的爭議與日俱增。比如，擾亂正常新車出口和二手車出口交易的市場秩序、缺乏完善的二手車售后服務、影響中國汽車品牌在海外市場競爭形象等。

今年7月，商務部新聞發(fā)言人何詠前在回復“零公里”二手汽車出口提問時說，2024年2月，商務部會同相關部門聯(lián)合制定了二手車出口有關要求和程序并發(fā)布公告，正式在全國范圍內啟動二手車出口業(yè)務。一年多來，各地根據公告要求組織實施，嚴格保障質量安全，做好二手車出口相關工作，滿足了海外消費者的購車選擇。下一步，商務部將繼續(xù)會同相關部門，加強對二手車出口工作指導，促進二手車出口健康有序發(fā)展。

“零公里”二手車擠壓合理利潤

“這幾年國內汽車價格競爭越來越激烈，二手車企業(yè)也開始看向海外市場?！睆V東好車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廖智勇對第一財經表示，但二手車出口業(yè)務并沒有想象的光鮮亮麗。

在中東、中亞地區(qū)做二手車出口生意多年的車商武清表示，國外客戶特別看重二手車的車況，且特別扣細節(jié)，比如汽車漆膜也需要出具檢測報告，而不只是發(fā)一個簡單的漆膜儀檢測視頻，證明汽車漆面沒有經歷過修復。

也正因繁瑣的檢測條款、二手車輛不盡相同的車況，包括武清在內的許多二手車商打起了“零公里”二手車出口的主意。多名二手車商告訴記者，“零公里”二手車基本上是新車0公里數(shù)的車況、但售價卻相當于新車打八折，在海外市場獲得了大量的訂單，讓二手車商嘗到了甜頭。

武清告訴記者，自己出口的“零公里”二手車貨源不少來自4S門店的庫存新車，尤其是新能源汽車。相對于燃油汽車，部分新能源車型因為免購置稅，更便于經銷商批量上牌，因此，“零公里”二手車常見于新能源汽車市場。

中國汽車流通協(xié)會相關人士表示，新車價格對二手車價格影響非常大，現(xiàn)在新車經銷商的虧損基本是擴大的，超過50%的經銷商都處于虧損狀態(tài)。某些經銷商在承壓的情況下，不得不跟二手車車商、貿易出口商合作，以減少資金周轉壓力。另有協(xié)會人士曾透露，去年超90%出口的新能源二手車是“零公里”二手車。

但第一財經采訪多家車商了解到，“零公里”二手車出口對正常的新車出口、二手車出口貿易都產生了不良影響，加劇了海外汽車市場的“內卷”。

多名二手車商和物流商談及當前中國汽車出口面臨的倒掛問題。有大型二手車商負責人向第一財經透露，在中東地區(qū)，出現(xiàn)了大量的資金盤囤積中國汽車的現(xiàn)象，比如在A地區(qū)大批量購買中國汽車，但囤積至B地區(qū)，賣給B地區(qū)的當?shù)亟涗N商，通過這樣的囤貨方式，比直接從中國購買汽車更便宜。但這樣的“灰色”方式導致更多中東地區(qū)經銷商更愿意拿囤積倒賣的中國汽車，變相擠壓著合規(guī)車商的利潤空間。

基于上述情況，“零公里”二手車的亂象愈發(fā)受到全球各汽車市場重視。小鵬汽車國際業(yè)務中心總經理唐志坤表示，今年，很多海外市場的政府正在收緊開口，通過法規(guī)、認證等方式陸續(xù)禁止“零公里”二手車進口。

廣汽集團政企客戶中心總經理李永峰在2025中國二手車出口生態(tài)大會上表示，零公里二手車等是階段性的產物。從中國自主品牌角度，“零公里”二手車不是未來的長遠發(fā)展方向，自主品牌都會做自己的深耕市場和國際市場的布局，隨著自主在海外市場布局得越多，對零公里二手車的需求將弱化。

體系化轉型“長公里”二手車

如何破局中國二手車出口面臨的種種難關？在采訪中，多位受訪者都向第一財經重點提及了“長公里”二手車。

中國流通協(xié)會會長羅磊表示，當前，行業(yè)已正式告別探索期，進入規(guī)?；\營、體系化輸出、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全新階段，而“長公里”二手車才是打開全球市場的關鍵鑰匙，這類車型憑借價格適應性，精準匹配了新興市場對實用型車輛 “優(yōu)質優(yōu)價” 的核心需求。

“長公里”二手車并非簡單以行駛里程定義，而是特指更適配國際市場需求的優(yōu)質二手車品類。羅磊認為，當前行業(yè)面臨的突出難題集中在三個維度：一是車源分散于個人車主與小型車商，規(guī)?；呻y度較大；二是車況非標化特征明顯，“一車一況” 導致檢測認證成本居高不下；三是流通環(huán)節(jié)效率偏低，跨區(qū)域調度、整備及倉儲等環(huán)節(jié)顯著推高綜合成本。

在“長公里”二手車出口新階段，相關方不僅需要從產品根源層面解決零公里二手車帶來的不良影響，而且還要提升維修售后等服務質量，做到體系化出海。比如：輔助駕駛系統(tǒng)維修時的數(shù)據讀取權限、零部件售后等。

萬高（上海）汽車科技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人兼CEO 程蓓對記者稱，現(xiàn)在售后服務已經成為二手車出口的一個痛點。她稱，2022~2023年，部分汽車經銷商為了快速將車帶向海外市場，基本上不考慮售后服務，因為售后需要成本。

她舉例稱，此前由于汽車經銷商出售的出口車輛不帶質保，國外消費者就會遇到配件的質保問題；由于國外與國內新能源汽車技術水平不匹配，部分國外地區(qū)的維修店難以維修中國新能源汽車，需要專業(yè)技術人員的支持等。

神州租車副總裁李嘉則對第一財經表示，如果中國經銷商、貿易企業(yè)和車源方采用專業(yè)的國際貿易打法，“長公里”二手車能夠推動整個中國的二手車出口，且取代“零公里”二手車出口，成為真正意義上中國二手車出口的主力軍。

盡管目前中國二手車出口量不足10%，且大多為零公里二手車，但在李嘉看來，今年開始，中國二手車出口的風口正在發(fā)生變化，很多從事平行出口的車商、貿易商正在轉型做真正的“長公里”二手車出口。根據他的設想，以中國汽車當下的競爭力，有機會在不到10年內，占據全球“長公里”二手車出口量50%的份額，達到500萬輛的規(guī)模。

微信編輯| 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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