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為了流量,說臉都不要了。說實話,臉多少還是在的。
想必各位讀完,也覺得文章言之有物、言之有理,所以不算真沒了臉面。真正的不要臉,我想,大概是指空口白話、空手套白狼那一類罷。
鹿茸要臉,那作為他金牌義工手下的義工,我當(dāng)然也得要一點臉——當(dāng)然,也可以偶爾不那么要臉。
所以,我來打個樣!
(長文預(yù)警,能看完的...絕對也是“傻子”
先說說標(biāo)題,無非是想call back一下,哪怕鹿茸上一篇已騙了很多人,我緊接著可能有縮水的風(fēng)險。但寫字這件事,憑的是感覺,說寫就寫。我挺討厭冷冰冰、一股洗稿AI的味道,也討厭那樣的人。你來我往,活人味兒,總歸是真的東西。
副標(biāo)“我就是一個大傻子”,其實這個“我”,有形形色色的“我”,是那種像黃河水一樣滔滔不絕、說不完的“我們”……
先說說一群傻人。
周日村里,憑空落了個“傻子聚會”,正經(jīng)點說,叫“太湖三傻書店人蜜會”。一張海報,我一看,心想:為啥是“蜜會”,不是“密會”?
按傳統(tǒng)、按社會常理,人都喜歡混圈子、立山頭。寫書的、開店的,拉幫結(jié)派、抱團(tuán)取暖,再正常不過?!疤怠?,各位大概也清楚:蘇錫常嘛??晌疑现苷筛粋€無錫朋友在太湖邊喝酒,她說太湖大多是無錫的。我說你記錯嘍,無錫是占了挺好的一塊——黿頭渚嘛,但面積上蘇州更多。那家伙理不直氣也壯,非要跟我杠。我就不說話了。
查了查,蘇州占太湖水域七成,無錫二十八點五,常州只有一點五。湖州更可憐,據(jù)說只剩岸邊五十米。
你看,太湖三傻,散裝江蘇的盛名之下,蘇錫常的書店人還能其樂融融坐在一起,開“蜜會”。甜蜜的蜜?!靶Φ枚嗵鹈郏悄?,是你,夢見的就是你?!蹦阏f這事,傻不傻?
再說獨立書店。
何謂獨立?說白了,不就是我跟你們這幫人——除“我”以外的人——根本尿不到一壺里去。我就是我,獨立的我,我行我素,規(guī)矩我定……這年頭還敢開書店、還敢說獨立的,你說這幫人腦回路能跟普通人一樣嗎?站在普羅大眾的角度,這不就是一群稀奇古怪的傻子?
文人相輕,毛病最多;江蘇是散的,誰也瞧不上誰;書店人個個獨立,各有各的脾氣??善@伙人居然能坐在一起把水言歡、借景為盟,還個個自稱傻——多可愛。張嘴就是臨場脫口秀,能玩尬的,話里還有大智慧,拍案叫絕。
想起密涅瓦書店的崔老師,一見我,就拉我認(rèn)人,掃碼加微信:“這是半兩書店的冬青、瓦爾登書局的徐老師、大熱書館的孟姐、這是我們的一文、暖暖、小郭……”我當(dāng)場打趣:我一個沒結(jié)婚的人,活像進(jìn)了婚禮現(xiàn)場,滿屋子親戚,被拉著認(rèn)七大姑八大姨的感覺。
這就是崔老師。真正的老師,慈祥溫和,真誠舒朗。
鹿茸嘛,有大師說他這輩子是朋友命,八十五歲能發(fā)財。所以“我們”都祝他長壽,活到八十五給他過壽。人到中年,其實不容易。這不容易,我不便多說??偠灾@男人背負(fù)的太多。他常把心里話掏給我,我也對他絕對坦誠。雖然他愛八卦,還吐槽我怎么也八卦了,但彼此,好的壞的都能真流露。
前幾日開玩笑,說他是上輩子管古希臘圖書館的神,我是管圖書館簽書的神……我這么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人,好像就跟鹿茸綁在一塊了。
周末晚上發(fā)朋友圈,一個前前前前同事問我:你還在策動?我說早不啦,但我們一直有來往,因為書,因為書店。所以,作為慢書房金牌義工旁邊的義工——最近又傳成了“高級助理”——我和鹿茸這命,我想,不用大師算,命中注定,都有這么個彼此傻子的命理。
而我們四周,還圍著一群傻子。
這群傻子,除了志同道合共事的人,還有一幫傻讀者。
直播間里,總有一撥人,一本書買了又買,新書更是買不停,文創(chuàng)周邊、吃喝穿用,呼哧呼哧地買(我真羨慕他們也羨慕鹿茸身邊的這幫人)。不買的,就天天守著,直到鹿茸下播。他們守喝醉的鹿茸、感性的鹿茸、憤怒的、灑脫的、戲精的鹿茸……說鹿茸是長期主義,他們更像是一種長期主義的陪伴和守護(hù)。
鹿茸情緒消極時,我常說:你還有一幫關(guān)心你的讀者,書店還活著呢,哥!醒醒!我還是免費勞動力!你別壓力太大,盡人事,聽天命嘛!再說,不管開什么店,都艱難。
各位你看,別只覺得鹿茸開書店多瀟灑、多讓人羨慕,慢書房招牌多硬。其實他也有感性的時候。他也會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發(fā)愁。所以說,開書店不易,我看到了,共情到了。我心甘情願幫他,遇到對書和書店不好的事,我也會憤怒、發(fā)愁、無奈。
鹿茸,這么一個有血有肉,一個堅定說“書店是必需品,必須好好開下去,對書必須尊重”的男人,說“自己”、說“別人”是大騙子的人,其實也一樣傻,身邊還圍著一群傻人。
聊到書店,總歸帶著點,這世界的浪漫、不切實際、理想主義。它包含思考、獨立意識、烏托邦的意味。我們該慶幸書店還在,書還在——那是精神與靈魂棲息的地方,是走入這世上“溫和般良夜”的所在。
想起有一個下午,慢書房燈火通明,滿堂讀者正聽分享。不知什么時候進(jìn)來一個小姑娘,默默坐在樓梯旁的繪本區(qū),攤開一本書,認(rèn)真地看。這邊作家老師分享,一圈圈人聽。那小姑娘卻如入無人之境,超然世外。那一刻我就覺得,管他書店盈不盈利,有這樣的讀者在,就值!
過了一會兒,我正聚精會神聽分享,向右一轉(zhuǎn)頭,她不見了。再一找,竟站在我左后方一米遠(yuǎn),盯著我看。
我沖她笑,推推邊上的椅子,示意可以坐。她搖搖頭,指指桌子。我心領(lǐng)神會,遞了本活動的書(《山家風(fēng)味》)給她。再轉(zhuǎn)頭,她已經(jīng)坐到我右后方的沙發(fā)上,讀得入神。
還有一個晚上,我和鹿茸守著沙龍活動,距離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鹿茸有些乏,靠在沙發(fā)上小睡。我在門前徘徊,照常給讀者開門、打招呼。
一個讀者走進(jìn)來,我下意識地上前:“你好,是來參加晚上活動的嗎?”她有點羞澀,微笑說:“不是,剛好路過,進(jìn)來看看。”進(jìn)店之前,我留意到她在門口海報前站了一會兒。她在店里一圈圈地逛,最后小心翼翼地笑著過來,低聲問我:“這個活動怎么參加?”那笑,能融化那種一切陰霾的笑。我說:“直接參加就行,現(xiàn)場隨便坐,買不買書都沒關(guān)系。要是聽三兩分鐘不喜歡,隨時可以離去的。今天你巧了,一會兒是個帥哥作家講蘇東坡。感興趣、時間方便的話可以聽聽?!?/p>
她欣然點頭,笑得很自然——那種我在外面很少遇到的笑。我覺得,喜歡書店喜歡書的人,心里大概都留著點天真、純粹和自然吧。“我出去逛一會,等會兒再來!”說完她就走了。
活動開始了半個多鐘頭,書房里幾乎坐滿。我習(xí)慣性地打量每一個進(jìn)店的人,掃視一圈,她沒出現(xiàn)。
等我再一次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她卻正坐在我身后,默默聽著,像是匆忙趕來的樣子。我們相視一笑,各自坐下,世界都慢了下來。過會兒,在我中途起身的間隙,我注意到,她又挪到了角落沙發(fā)的位置,那個小姑娘的對面......說實話,我不知道她出去逛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從哪來,只曉得這位讀者只是路過,關(guān)注了慢書房,默默地來,留下像是承諾又毫無定數(shù)的話,短暫離去——又坐在角落。她也是那晚最后一個走的讀者,我看著她的背影,走入那溫和般良夜。
她們都沒有買書,但我甚覺得欣慰。人與人因書店相遇,即使是點頭之交,一面之緣,也值得珍重。
這兩個故事也許都太尋常,尋常到可能每日都在重復(fù)。無驚心動魄,無波瀾壯闊。但就是這樣如此普通樸素的人和事,都深記在我心里。對一個書店人來說,這永遠(yuǎn)溫暖舒心,一次次觸動我。
也正是這些平凡樸素的事,才豐滿了一間書房的樣子。
如果說鹿茸是一家書店的根,那么每一個讀者、每一本書、每一位作家、每一個走進(jìn)來的人,都是根上生長的肥料、陽光、黑夜的星光、棲息枝頭的鳥……是構(gòu)成這棵樹自然生長、勃勃生機(jī)的萬物。哪怕一棵野草、一粒塵埃,也有它的意義。
這棵樹下,還有我這樣一個傻子。
其實真傻子不會說自己是傻子,但在別人眼里,活脫脫就像個傻子。
比如很多人都以為我是慢書房專職的,其實不是。我在某教育大廠有份工,朝九晚六,寫寫稿子。今天也正好是個特別的日子,這里得謝謝前東家,讓我有閑有余力投身書店這份副業(yè),頗有些不務(wù)正業(yè),副業(yè)忙得比主業(yè)還歡實。搞得朋友圈和現(xiàn)實里誤會一大堆……
無數(shù)次有人問我,尤其是書圈的人:“你拿慢書房多少錢?”“在慢書房什么抬頭?”“你天天給他們忙,給你錢嗎?”“年終不得給你兩萬三萬?。俊薄案睒I(yè)干得比主業(yè)還忙?”“一看你就是合伙人!”
……有時話不投機(jī),我就敷衍:“嗯嗯,是的?!庇械牧牡脕?,我就形成了標(biāo)準(zhǔn)答案回過去:“純情誼,大家一起做事開心,不是錢的事?!比羯婕吧矸荩蔷褪墙鹋屏x工旁的義工,或鹿茸高級助理……
接著又會有新問題:“一看就是不差錢!”“你圖啥?”“我不信!”你看,問題永遠(yuǎn)都在,也不是所有問題都需要答案。
坦白講,人活著,有些事沒法說清。
尤其我和鹿茸之間——曾經(jīng)是前前前廣告行業(yè)同事,上下級。行業(yè)日落西山,我辭職出走,本來該相忘于人海,成為彼此朋友圈里可有可無的存在。但就因為書和書店,我們又連上了,枯木逢春、死灰復(fù)燃。
他這棵書店大樹下,說實話,少我這一把施肥的鏟子,不會死;多我一個人,也不會長得多壯實繁茂。但春夏秋冬,我們看這棵樹根扎得更深,開枝散葉,發(fā)芽、結(jié)果,哪怕果子常常收成不好,不甜,還苦澀??倸w樹沒死,你一口我一口,相視一笑:活著真好。即使累成狗沒什么錢賺。
鹿茸說自己是個大騙子,其實他也是個大傻子。同樣,我也如此。我們不知道做騙子與傻子的時間還有多長,不知道慢書房、乃至心田里,書店這份事業(yè)還能做多久。雖然《俠關(guān)鎮(zhèn)往事》已經(jīng)架設(shè)在三十多年后,回望往昔,但時間終有終點……
我想,管他娘的多久!開也開了,做也做了,說也說了。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人啊,忙忙碌碌,活得各不相同,誰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地球沒你一樣轉(zhuǎn)。
波伏瓦說,人都是要死的。所以縱使雞零狗碎、諸多不易,至少我們要好好活著。倘若心中還有一家書店,也算錦上添花,不知不覺它已經(jīng)快14年。
我相信,也大言不慚地說:我們做書店的人,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一個問題——因碌碌無為而悔恨,因虛度光陰而羞恥吧。
就算是,我們也可以騙自己,做個“真”傻子。
“嚯!你看這幫傻子!”
(你看,其實我們傻子也不孤單,明天一樣繼續(xù))
又騙又傻的盲盒出沒了
鹿茸盲盒(點擊圖片入手)
直接掃書店外聯(lián)大總管 鹿茸哥
備注: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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