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我高中畢業(yè)時,參軍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平時我看到軍人都特別羨慕,記得當時每到征兵的時候,村里的大隊部,就會在顯眼的地方,張貼上“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標語。
我在1973年讀高一時,曾在學校參加過一次“招飛”的體檢,感覺特別的嚴格,先后要經(jīng)過15個科室的檢查,而我最終在“澳力寬氏試驗”測試中被淘汰。
當時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并拴好固定的皮帶,旁邊的工作人員打開節(jié)拍器后,左轉(zhuǎn)20圈,右轉(zhuǎn)20圈。停止旋轉(zhuǎn)后,要求面不改色,心不跳,能分清楚東西南北。
從椅子上下來,我頭昏腦脹,無法識別方向,最終遺憾落選,盡管沒選上,但我對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是有把握的。
出于對軍人的熱愛,1974年10月,公社征兵時,我當即就報了名,然后,在11月初,大隊民兵連長領我們四個人,到公社醫(yī)院參加體檢,各個指標都達到了標準。
接下來的政審環(huán)節(jié),也如預期的那樣水到渠成。在12月中旬,我終于接到了渴盼已久的入伍通知書。當時,我們大隊有兩個人成功入選。
在我們即將開赴部隊的前兩天,大隊的三個領導請我們吃了一頓飯,為我們兩人餞行,和藹的村支書一再告訴我們,在部隊要好好干,最起碼也要成為黨員,聽著他真誠的勸勉,我當時暗暗想,到了部隊后,一定要混出點樣子來。
我是1975年1月入伍的,離開公社的那天,我們穿著部隊配發(fā)的嶄新軍裝,背著背包,來到縣里的體育場集合,全體新兵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表情。
領導講完話之后,我們分批坐上車子,前往火車站。前來送行的親戚朋友擁擠著,我在車上看著前來送我的哥哥,當即潸然淚下。
在那一刻,我和他人一樣,深感故土難離,親情難舍。那一年,我們經(jīng)過一番輾轉(zhuǎn),終于來到了期待中的軍營。
當時,我們這批新兵大約近四十人,而我有幸當上了一名偵察兵。
新兵集訓時,艱苦程度超乎我的想象,但那是邁向軍旅生涯中至關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也是實現(xiàn)從地方青年向軍人轉(zhuǎn)變的關鍵。
在入伍三周后,大家身體復檢時,有兩個戰(zhàn)友被淘汰,無奈之下,他們不得不返回原籍,軍營夢就此畫上句號。
新兵訓練結束后,我先在偵察班學習開三輪摩托車,有位老兵負責帶我,我不到一周,就能熟練地駕駛了,但因為車子太舊,總是出毛病,沒辦法,只好自己慢慢琢磨吧。
大家也知道,偵察兵,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訓練的艱苦程度,是其它連隊根本無法比擬的,有句話叫“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年四季幾乎從未間斷,每晚的緊急集合,少則兩次,多達四次,那段經(jīng)歷,讓我受益一生。
作為農(nóng)村出來的年輕人,在部隊的日子,我時刻都在努力再努力,想著通過優(yōu)秀的表現(xiàn),來改變自己未來的命運。
我的努力,也獲得了應有的回報,在1976年10月,我入了黨,還成了連隊的通信員。
當時,我們的駐地到城市,還沒通車,連隊的干部家屬來部隊探親,到了市里的汽車站,只能靠部隊安排人員去接站。
連隊干部家屬來隊,我接站是理所應當?shù)氖?。因此,我在兵營的日子,接站也成了我的一個必要課題。
但在一次接站中,我卻出現(xiàn)了紕漏,從而對自己也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有一天傍晚,連隊指導員安排我出車,去火車站接一個營長的愛人,我欣然應允,跨上三輪摩托車當即前往。
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途中車子突然熄火了,四周一片黑暗,而且車子壞在一個無人區(qū),周圍五六公里沒有人家,而且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有座新墳,花圈被風刮得劃啦啦作響,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
我連忙找出小手電筒,用嘴巴叨著,尋找故障的源頭,但越心急越理不出頭緒。后來,我慢慢安靜下來,將車子修好時,已經(jīng)是四個小時之后了,趕到車站時,營長的愛人已經(jīng)被其他人接走回營房了!
我后來和指導員解釋,他雖然沒說什么,但我明顯地感受到,他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變化,或許他認為我是一個在關鍵環(huán)節(jié),容易“掉鏈子”的人。
也不知道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那件事的影響,后來戰(zhàn)友中有兩人提干,而我卻只能眼巴巴地望著。我也只能安慰自己,將來回到農(nóng)村,作為一個黨員,也吃不了閑飯。
時光一天天過去,退伍的日子不約而至。
離別的前一晚,對我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我在營房外一遍又一遍地轉(zhuǎn)著,看著熟悉的一幕幕,心里特別難受。
我知道那是一次最艱難的告別,更是一場一段記憶與旅途的結束,曾經(jīng)的血汗、號聲、槍聲、拉歌聲,攜手與角逐,鮮花與榮譽......那么多激情的場景,那么多軍營往事,只能如同行李般折疊,藏在我人生永遠的記憶里。
第二天上午十點,在離開部隊的最后一刻,我向軍營敬了最后一個禮,然后淚流滿面地踏上了送行到車站的卡車。
當時,我被安排乘坐的,是最后一輛卡車,也正因為是最后一輛,讓我成了一個幸運的人,那是一個“喜從天降”的好消息,荊門油田突然打電話過來,向部隊要人,就這樣,我去了荊門油田,命運徹底被改變。
如今,我已經(jīng)退休多年,晚年的生活幸福而安逸,每次想起那命運被“反轉(zhuǎn)”的一幕,我都覺得好像是在夢中。
我感恩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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