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人:屈小美
“如果要摧毀穿越辦,我應該怎么做?”
蔡軾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終于跟我們站在了一起。
“問得好,我一直在等你問我這個問題?!蔽腋梯Y說。
“先說好,我不會去替你們殺人,也不會去炸毀這個基地。”蔡軾提防地說。
“那不會,我也不是那樣的人?!蔽艺f。
“你媽媽怎么想,我可拿不準?!辈梯Y說。
“我媽雖然手段厲害點,但也從來沒有濫殺無辜?!蔽艺f。
蔡軾看了看我,又捏了捏手臂確認了屏蔽套袖,才低聲說,說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如果突然有人到山上來,也只會覺得我們是一對傾訴衷腸的情侶。
“不會讓你炸樓,炸了,洛水、長安、錦都、良渚的基地還在。更不會讓你去殺人,穿越的核心技術團隊至少有200人,少一個兩個,無非是誤差多一點。咱們的任務,就是攻破超算。”我說。
蔡軾點了點頭,他能接受這個計劃。
“仉老沒有重建超算的能力,他的技術是從我外公那里學的,一旦系統(tǒng)崩潰要重裝,就回復不過來了?!蔽艺f。
“你外公居然對仉老留了后手?!辈梯Y說。
“不是后手,”我說,“你也看到了你們這個時代的風氣,你確定要把超算技術整體教會給這個時代嗎?”
蔡軾一下子就低沉了下來:“好吧,你說得對?!?/p>
“我們那個時代的那位,有人要追求長生不死,但你們這個時代的這位,可是一個連家里人都管束不住的人物,給他一個這么強大的東西,他屁股后面能燒起青煙來,不定干出什么事兒呢,”我說。
蔡軾點了點頭。
“我繼續(xù)說,你要進到超算的核心控制室?!蔽艺f。
“然后把病毒U盤插進去,對吧。”蔡軾問。
“別鬧,超算哪有U口?”我說。
“那就說一個哲學經(jīng)典悖論,比如是誰殺了我,而我又殺了誰,此刻的我,還是過去的我嗎之類的。”蔡軾說。
“這個好像只對姬無命有用,”我說,“超算沒有U盤,但你,就是那個U盤?!?/p>
我拍了拍蔡軾的手臂。
他大概明白了。
“如果你能夠解決魏龍的事情,超算必然要計算魏龍可能給明朝帶來的擾動,這個時候它會讀你血液里的芯片,因為你身上有第一手的數(shù)據(jù)?!?/p>
“嗯?!辈梯Y點點頭。
“這個時候,我把帶有計算機病毒的微型芯片放在你的血管里,就能夠一舉摧毀超算,結束這一切。”我說。
“代價是什么?”蔡軾問我。
“代價就是,過去所有穿越辦送到古代的聯(lián)絡員都回不來了,這輩子可能就在那邊了?!蔽艺f。
蔡軾想了想:“我能接受?!?/p>
“那就這么辦,你一定要準備針對魏龍的部署,而且要成功,要活著回來。你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蔽艺f。
“歷史真的好脆弱,”蔡軾笑了笑,“要靠我這么一個廢物來拯救?!?/p>
“不要這么說自己?!蔽野参克f。
“還有一件事,”蔡軾的神色有點不安。
“別客氣,你說。”
“如果那些傳送回去的人,在那個時代生兒育女,娶了原本會嫁給別人的女孩子,會造成歷史擾動嗎?比如像《尋秦記》里生了個兒子變成了項羽那種。”蔡軾問。
“啊,這個不用擔心,穿越辦早就想到了,部署之前,那些人都已經(jīng)被暫時封禁了生育能力,靠血液里的芯片就能做到?!蔽艺f。
“真狠啊?!辈梯Y說。
“咳,傳統(tǒng)技能?!蔽艺f。
“還有什么要囑咐的嗎?”蔡軾問。
“魏龍這條線,你可能要跟很久,三年,五年,都有可能。”我說。
“那你們等得起嗎?”蔡軾問。
“不會耽誤事兒的,因為等你執(zhí)行完任務,你會被回傳到任務完成后一個下個回歸窗口,你可能在那里待了三年五年,但我們這邊,可能就是三個月或者六個月?!蔽艺f。
“我就平白無故老了五歲,”蔡軾算了算,“啊呀,那跟熊處一樣是四十多歲老頭子了,我得買個大茶杯才行?!?/p>
“我送你一個青銅的?!蔽冶凰簶妨?,“再說,四十多歲也不是老頭子?!?/p>
“還是很難接受?!彼f。
“沒事兒,我能接受,不嫌棄你?!蔽艺f。
“你又拿我尋開心。”蔡軾說。
“不是尋開心,等這件大事做成,我大概率也沒法回去了,可能后續(xù)我外公根本就沒有發(fā)明出來時空穿越技術,我外公、我媽媽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沒有人可能接我走?!蔽艺f。
“跟那些留在古代的穿越辦線人一樣?!辈梯Y說。
“啊,還是有點不同的,我能生。”我不知道為什么說了這么一句。
“嗯?”蔡軾嘀咕著。
“你回來,我等著你?!蔽艺f。
“拿自己做獎品是吧,”蔡軾說,“又來這一套?!?/p>
“也不是,你想啊,經(jīng)歷了這么多,心里全是事兒,還有許多過去現(xiàn)在將來的混合記憶,怎么去找個普通男的結婚過日子啊,你要是樂意,就湊合一下唄。”我說。
蔡軾嘆了口氣,他知道我說的是大實話。
這不是一個談情說愛的時代。
“你是還惦記著改梅姐是嗎?還是期望李瑤瑾呢?”我問蔡軾。
“都不是,我只是為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哀傷,我們好像掌握著世界的命運,但卻被自己的命運推著往前走。我們根本就沒得選?!辈梯Y說。
還沒等我接話,就聽見有人在遠處說:
“姓蔡的,你怎么又在散步這種失敗主義言論?”
李瑤瑾拿著一束花從山路下面走了上來,看來是來給改梅掃墓的。
蔡軾一下子就神情緊張了起來。
我不確認李瑤瑾聽到了多少。
關鍵是你也沒法殺她滅口,我們倆誰也打不過她。
“李科長,您好?!蔽倚χ蛘泻簟?/p>
“我在遠處就聽見有人議論我,說有人期望我,背后說人,不好吧?!崩瞵庤χ粗摇?/p>
“對,對不起……”我是真的來了個大紅臉,這倒好,把別的緊張給遮蓋下去了。
“我希望某些人以后,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你喜歡他,就跟他結婚,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的心上人?!崩瞵庤f。
“科長,這是小孩子的心事……您別跟她計較?!辈梯Y趕緊打圓場。
“什么小孩子?她比我還大兩個月呢!”李瑤瑾瞪了蔡軾一眼。
“咳,您是領導,當然是大人,她一直都在急診室,接觸的人和社會都比較簡單……”蔡軾趕緊捧著說。
“老蔡你真的得留神,”李瑤瑾看看蔡軾,“你這種見一個年輕女的就默認人家很簡單的毛病,早晚吃大虧?!?/p>
“我看你,根本就不簡單?!崩瞵庤N近了我。
她會不會發(fā)現(xiàn)了?如果是,那就只好跟他們拼了,不能落進他們手里。我想到這里,身上直哆嗦,我在緊張。
“你哆嗦什么?”李瑤瑾問。
“氣的?!蔽翼樧齑饝?/p>
“你氣什么?”李瑤瑾問。
“我氣我太簡單,我喜歡一個人,一點城府都沒有,也不會釣著人,就跟人說?!蔽艺f。
李瑤瑾興致勃勃地聽著。
“不像有的人,明明對對方充滿了興趣,卻嘴硬得不得了,不敢承認。”我說。
“你!”李瑤瑾嚷道,“你說誰?”
“說你啊!”我說,“不然你查我生日干啥?”
“你跟我們?nèi)ズ_?,改梅就出了事兒,我不得查你一下嗎?”李瑤瑾說。
“那也不需要查生日啊,還張口就是我比你大倆月,我那個戶口登記錯了,派出所寫的是農(nóng)歷生日,其實我跟你一樣大!”我說。
“你跟我一樣大跟我有什么關系?”李瑤瑾真的生氣了。
“你先跟我比的呀,你要在蔡老師面前證明你比我年輕的!你自己在吃醋,但你不承認?!蔽艺f。
“這丫頭,氣死我了?!崩瞵庤f道。
“蔡老師,我知道你最愛的人不在了,”我對蔡軾說,“我也知道我沒有辦法替代他,我文化不高,但我為人很實在,我顧家、會照顧人,你老了我能伺候你,還能給你打吊瓶兒,比野蠻女友系要賢惠多了?!?/p>
李瑤瑾一把抓住蔡軾的胳膊,想要說點什么,又松開了。
“下午記得開會。”
李瑤瑾把手里的花放在改梅墳前,鞠了個躬,轉身就走了。
眼看她走了,蔡軾跟我說:“大姐??!你招惹這個活祖宗干什么?”
“怎么招惹了?”我對蔡軾大聲說,“她明明就是那樣的,還不許人說嗎?”
然后我壓低了聲音在蔡軾耳邊說:
“李瑤瑾的眼睛很厲害,任憑她來觀察和打量我們,她能看到很多東西。但是如果激她,她就會錯過很多東西的。她現(xiàn)在可能就在附近聽我們說話?!?/p>
蔡軾也是心領神會:
“她怎么說也是我的領導,你得罪了她,我還能有好果子吃嗎?求求你了,你不要再給我惹禍了?!?/p>
蔡軾跪倒在地,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
李瑤瑾腳步聲重新響起來了,雖然很輕。
“起來吧,走遠了。”我說。
“一身汗?!辈梯Y嘆氣道。
“接下來,必須要特別小心了,”我說,“她對你的好感,可以利用起來。”
“少來了,沒有的事?!辈梯Y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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