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文嘉《赤壁賦》書畫合璧卷
手卷 設色紙本
引首:28.5×104 cm.
畫心:28.5×154 cm.
題跋:28.5×269 cm.
引首:吳中雙璧。庚子(1600)清和,王稺登。鈐?。耗嫌刑糜?br/>題盒:文休丞繪赤壁圖文三橋書賦合卷。
題簽:文休丞繪赤壁圖文三橋書賦合卷。
題識:1.(文略)三橋文彭。鈐印:文彭之印、國子先生
2.前赤壁圖。文嘉。鈐印:文嘉休丞、文水道人
鑒藏印:芑孫審定、王鐵夫閱過、盱江曾氏珍藏書畫印、賓谷審定
以蘇東坡“赤壁賦”為母題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是古代文人和藝術家們極為熱衷之事,這應該是后世對蘇東坡這個文人偶像的崇拜所致。明代吳門諸多名家極為擅長以人物故實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赤壁賦”情結必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文徵明《仿趙伯骕后赤壁圖》、《赤壁圖》,遼寧省博物館藏仇英《赤壁圖卷》,上海博物館藏文嘉《赤壁賦卷》、文彭、文嘉合作《赤壁賦書畫卷》,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文伯仁《赤壁圖》等等。其中諸如一人創(chuàng)作、數(shù)人題跋唱和,或者兩人或者數(shù)人書畫創(chuàng)作的合璧卷,在當時的繪畫創(chuàng)作中是一種典型文人唱和方式,不僅是文人們友好感情的交流方式,也是文人們典雅生活的精神折射??梢姡谝浴俺啾谫x”為題的文人合璧創(chuàng)作中,吳門畫派中諸君顯然是個中翹楚,一時冠冕。
文嘉繪、文彭書《赤壁斌書畫合璧卷》指文徵明長子文彭(1497-1573)和次子文嘉(1499-1582)合作赤壁圖書畫卷。文嘉繪赤壁圖,文彭書前赤壁賦。卷中文嘉在以“赤壁賦”為題入畫時,并不太關注黃州赤壁的真實面貌,而更注重以此文學意象寄情暢懷。文嘉繪此卷“前赤壁圖”取景山腳及江面,險峻石壁僅露一隅觀之,壁間草木豐茂,倒懸而下。留白處即為平靜的江面,在岸汀淺灘間寫出數(shù)叢蘆葦,蘆葦給人帶來秋天的季節(jié)感,經(jīng)風不折,經(jīng)雨不彎,其線條勁健有力,皆向右首擺動,以示“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之感。筆墨師法黃公望、倪云林,雅逸有書卷氣。畫面展開,在石壁和草木掩映下,山間有清泉泄入江面,撞擊山石,似有叮咚水聲。“山間明月”在天,雖因畫面視角而不可見,但觀者亦可想象補白此中之意。赤壁漸遠,蘆葦更盛,留白的江面豁然開闊,遠山淡墨染就,水天渾然一色,宛然“白露橫江,水光接天”之境。江面現(xiàn)出一葉扁舟,中有五人,一名船夫搖櫓,雙丫髻者伺弄食盒,余者三人,戴冠者一人乃東坡,披巾幘者為客人,仿佛正在問答談論:“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p>
該手卷引首王稺登題大字隸書“吳中雙璧”,為典型明中后期隸書風格?!皡侵须p璧”意既指此卷文彭之書、文嘉之畫可稱良璧,亦指文彭、文嘉兄弟二人皆為“璧人”。該卷無年款,鈐文嘉之“文嘉休承”、“文水道人”二印,文彭“文彭之印”、“國子先生”二印,其中,文嘉之“文水道人”印參見上海博物館藏1571年文嘉跋《祝允明草書李白詩卷》用?。晃呐碇拔呐碇 ?、“國子先生”印見于上海博物館藏陸治、文彭1570年合作《赤壁賦書畫合卷》文彭所書“后赤壁賦”用印。卷中文嘉《前赤壁圖》部分可參見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文嘉于隆慶六年(1572)《赤壁圖并書賦》卷,其中山石、林木畫法頗多相合之處;而文彭所書《前赤壁賦》更可參見上文之上海博物館藏陸治、文彭1570年合作《赤壁賦書畫合卷》之行書“后赤壁賦”,其風格如出一轍。以上可知,此卷應為兄弟二人于1570年左右所作。王稺登題引首于萬歷庚子(1600),此時文彭、文嘉兄弟二人早已離世,但以王稺登和二者關系來看,其對兄弟二人書畫的鑒別是自有心得的。
文徵明門下弟子眾多,陳淳之后,除子文彭、文嘉外,陸師道、周天球、王稺登、皇甫兄弟、陸治、錢榖等等均有書畫之名。《王稺登年譜》記:“(王稺登)1555明世宗嘉靖三十四年乙卯,廿一歲,此年王稺登為文徵明弟子,時文氏86歲。(見于《文徵明集》附錄三《年表》)” 王稺登書風學文徵明,“瘦不露骨”,至萬歷后期文氏與弟子或歿或老,于是稺登便以“遒美不凡”成為吳門書派的殿軍。錢謙益《列朝詩集》云:“百谷(王稺登)振華啟秀,噓枯吹生,擅詞翰之席者三十余年。文徵明故后,王能繼其風雅之道,主吳中文壇30余年。王稺登頗有影響的《吳郡丹青志》以“志”的形式,對明代蘇州畫家分別品評,各為傳贊。內(nèi)有神品志記1人,沈周;附3人,沈貞吉、沈恒吉、杜瓊;妙品志記4人,宋克、唐寅、文徵明、張靈;附4人,文嘉、文伯仁、朱生、周官。亦可見王稺登對文嘉畫作的了解和認可。在存世畫作中,多有王稺登與文嘉唱和或王稺登題跋文嘉之作,如遼寧省博物館藏文嘉《水亭覓句圖軸》,王穉登七言詩題:“飛蘿秀木野人家,斜日虛亭一片霞;石壁四時雷雨氣,深山大澤有龍蛇。王穉登。” 汪砢玉《珊瑚網(wǎng)》卷四二記載文嘉《蛺蝶圖》,王稺登評曰:“文休承作《蛺蝶圖》,蕭遠高逸,非近世丹青之士所得夢見也。同時題詠俱濯濯名流,今不可復見矣。此扇出人懷袖,仿佛猶生蘑卜香也?!?故宮博物院藏文徵明《湘君湘夫人圖軸》,畫幅中還有文嘉、王穉登二跋。而且,王稺登的女兒嫁給文嘉的兒子文元善(字子長,號虎丘,1554-1589)(見《文徵明傳》),二者為兒女親家,王稺登在為文元善所作的墓志銘中稱其“畫品第一,詩品第一”,以上資料可知,王稺登與文嘉是友情深重的,對文嘉畫作風格也應該是有著透徹理解的。
王稺登與文彭交往資料較少,因文彭是明中葉以后推動文人篆刻發(fā)展的重要人物,文彭曾為王稺登刻印多枚,王稺登《金一甫印譜》作序時提到自己“匣中尚多壽承之作,每一展觀,嘆其絕倫。而且,王稺登在《古今印則跋》認為,印人中“非俗非陋,不徇不拘,惟文壽承(文彭)一人。另外,王稺登之孫女亦嫁與文彭之孫文震亨(1585-1645),所以王稺登與文彭也是交往密切甚至是非常之熟悉的。
文氏兄弟于書畫各有所長,文嘉寫畫,文彭書賦,可謂珠聯(lián)璧合,且該卷又有王稺登題引首,亦可稱“吳門三絕”。是卷以蘇軾《前赤壁賦》為母題,將泛舟赤壁、舉酒誦歌、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白露蘆葦、江上清風、山間明月等賦中文辭意象以筆墨寫就,語意與畫意交相輝映,詩畫一律,天工清新。蘇軾和赤壁在明代文人的視野中已經(jīng)被經(jīng)典化,赤壁賦的意象為后世文人提供了一種對待人生、安頓心靈、撫慰情感的模式。明代中葉以后的赤壁圖,畫面氛圍更趨于寧靜平和,反映的是江南文人的生活心境,他們更多地參與社會經(jīng)濟活動,其交往對象包含士、工、商等多個階層,士大夫的書畫活動更趨于商業(yè)化,市場上對藝術品的鑒藏品味也更趨于文人化,蘇軾和赤壁賦題材廣受歡迎,成為世人的心靈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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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廖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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