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陳述內容皆有可靠信源,已贅述文章結尾
1951年冬天,杭州。
冷風刮得臉發(fā)疼。
圖書館剛下班,一位副館長走進家門,掛上大衣,火爐還沒點著,窗戶上已經結了霜。
他叫吳其軺,四十出頭,個子不高,走路帶風,說話帶點福建腔。
那會兒單位里的人都知道他“底子復雜”,可沒人知道他真正的來頭。
誰能想到,這個在浙江之江大學圖書館里搬書、查目錄的副館長,幾年前還在美國西點軍校航空分校受訓,是臺灣空軍中校。
再往前推——他是飛虎隊的老兵,戰(zhàn)時駕駛P-40戰(zhàn)機,穿越駝峰航線,幾次從日軍炮火下逃命。
可就這樣一個人,回到大陸沒幾年,父親被槍斃,自己也被以“潛回大陸的特務”罪名送進了勞改農場,一關就是二十年。
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得從一封信說起。
1949年,吳其軺剛從美國進修回來,駐臺服役,按說仕途正旺。
可那時候臺灣局勢緊張,誰都知道,局部勝敗已定,大勢難違。
他接到一封由香港帶來的信,是父親托人寫來的。
信不長,只勸他“葉落歸根”,說“國民黨如落日之陽”,新中國已成氣候。
那句“我兒見信如面”,多年后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他猶豫了幾個月。
臺灣那邊已經在防人起義,連油料都按死了,哪里還敢飛回大陸。
他找了個機會,搭上美軍朋友的飛機,從臺北飛到香港。
再通過地下組織,一路北上。
到北京那天,是個陰天。
他穿著風衣,帶著些美元和幾本資料,心里想著:回來就好好干,別給家里人丟臉。
可他高估了現(xiàn)實。
南苑機場安排他做后勤,連飛機都不讓靠近。
同事背后議論,說他是“國民黨飛過來的人”,還有人給他起外號“吳特務”。
后來主動申請離開部隊,被調到杭州圖書館。
任務輕松,日子安穩(wěn),就想著混個平靜的晚年。
但那年冬天,三反五反運動開始。
父親被定罪,說是“反動地主分子”,理由之一是“兩個兒子都是國民黨軍官,曾參與圍剿紅軍”。
吳其軺趕回老家,連尸首都沒見到。
回來沒多久,自己也被帶走了。
拘留室里,他第一次聽到“潛回大陸的特務”這頂帽子。
他解釋,說自己是主動回來的,有組織介紹信。
審訊的人說他“掩蓋身份”“不老實交代”,還說:“你爸都判了,你以為你能脫得了?”
1954年底,他被判勞教,送到西南某地礦山。
那是個關押“特殊分子”的勞改農場,山里濕氣重,冬天冷得骨頭疼。
每天凌晨四點起床,挖礦、推車、打石頭,每天做滿十小時。
他英語好,被安排做外方設備的翻譯,白天干活,晚上翻資料。
有人問他:“你不恨嗎?”他說:“我自己選的?!?/strong>
這樣的日子過了二十年。
1974年,他被釋放,回到杭州,沒人愿意收留。
圖書館早就換了人,空軍那邊也沒人敢管。
他靠蹬三輪車維持生活。
清波路那家針織廠給他開了個活,每天拉貨裝車,一車600斤,他一天跑四五趟。
有人認出他,說:“這不是原來那誰嗎?”廠里年輕人不信,說:“他?飛虎隊?拉貨的?”
1980年,冤假錯案開始平反。
有一天,浙江大學來人找他,說組織上考慮到他身體還行、英語不錯,問愿不愿意去地礦系做標本員。
他點頭,說:“可以?!?/p>
那年他已經快70歲。
他在浙大干了十幾年,做得很認真。
標本標簽全是中英對照,寫得一絲不茍。
他從不提過去的事。
辦公室墻上掛著礦石剖面圖,抽屜里放著一本褪色的筆記本,上面用英文寫著:“Flight Log 1943–1945”。
同事問他:“你以前真是飛虎隊?”他笑笑,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直到2005年,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60周年,有人整理資料時翻到他的名字。
記者、學者、軍方相繼上門。
中央軍委補發(fā)了抗戰(zhàn)紀念章。
那天,他穿著老式中山裝,坐在家門口,眼圈紅了。
他沒說話,只是把那本筆記本遞給來人,說:“我就留了這個?!?/p>
從那以后,再也沒人叫他“吳特務”。
戴自更主編,《飛虎隊全史》,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年
何炳棣,《抗戰(zhàn)親歷記》,三聯(lián)書店,1995年
李濤,《近代中國空軍檔案選編》,軍事科學出版社,2006年
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飛虎隊與中美空軍合作紀實》,文史資料出版社,1999年
解放軍總政治部宣傳部編,《抗日戰(zhàn)爭實錄》,軍事科學出版社,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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