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的旬陽終于放晴,暴漲的旬河水慢慢退去,救援人員在大橋下游百米處的淤泥里,發(fā)現(xiàn)了蜷縮的身影。
走近一看,那身深藍色西裝上繡著的“周某某”三個字格外刺眼,這是他特意為婚禮定制的衣服,國慶前還跟朋友炫耀“結婚當天要穿得精神點”,沒成想最后成了家人認親的標記。
周某某的父親看到西裝時,當場就癱坐在地上。
自從10月3日兒子跳河到找到遺體,這5天里,他和老伴幾乎沒合眼,沿著河岸走了一遍又一遍,哪怕知道河水湍急、能見度為零,也總盼著“說不定孩子只是躲起來了”。
可現(xiàn)實沒給他們留一點余地,搜救人員說,事發(fā)當天的旬河因為連續(xù)降雨,水位從平時的2-3米漲到了5-6米,水流快得能把石頭卷走,周某某跳下去后,幾乎沒有自救的可能
而更讓人唏噓的是,早在跳河前一天,他就已經(jīng)露出了不對勁的苗頭。
10月2日深夜11點,周某某從女方家回到自己家時,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
母親看到他眼眶發(fā)紅,問他是不是累著了,他只搖搖頭說沒事,父親想跟他聊聊婚禮當天的流程,他也只是悶頭坐在沙發(fā)上,半天沒說一句話。
家人當時以為他是籌備婚禮太累,催著他去休息,沒多想,現(xiàn)在回頭看,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被壓得喘不過氣,只是沒找到人傾訴。
直到遺體被發(fā)現(xiàn)后,大家才想起來他曾經(jīng)說:“我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這不是一時的情緒爆發(fā),而是長期積壓后的崩潰。
婚車里的爭吵
周某某和李某某的感情,曾經(jīng)是身邊人羨慕的樣子。
他們不僅是高中同學,還在一起相戀了7年,兩年前訂了婚,一個學師范、一個學政法,家里條件也相當,連雙方父母一開始都覺得“這倆孩子肯定能好好過”。
可誰也沒想到,這場從校園走出來的感情,會在婚禮前被領證這件事卡住。
周某某的父親后來透露,其實早在半年前,兩人就該領證了,可每次一提,李某某就找各種理由推托,一會兒說“婚禮前領證更有儀式感”,一會兒說“家里還有點事沒理順”。
直到婚禮前一個月,周某某急了,跟李某某吵了一架,可最后還是沒擰過女方,領證的事就這么拖了下來。
更讓周某某難受的是,婚禮前兩周,他幾乎天天待在女方家?guī)兔I備。
從訂酒店、發(fā)請柬到安排賓客座位,都是他跑前跑后,可身邊連一個自己家的人都沒有。
10月1日到2日這兩天,女方家來了不少親戚,大家圍著他問東問西,有人催他“趕緊把證領了,別讓李家姑娘等”,有人跟他說婚禮上的煙酒得用好點的,別丟了李家的面子,他只能陪著笑,連個能替他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tài),直到婚禮當天的婚車里,徹底爆發(fā)了。
據(jù)隨車的親戚回憶,從女方家出發(fā)到酒店的一路上,周某某和李某某就沒停過爭吵。
“聲音不大,但能聽出來吵得很兇,李某某好像在說‘這點事都辦不好’,周某某反駁了幾句,后來就沒聲了。”到了酒店門口,婚車剛停穩(wěn),周某某就推開車門,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往旬河大橋走。
有人想攔他,他回頭說了句“我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委屈,這個婚我不結了”,然后就翻過了護欄。
現(xiàn)在想想,婚車里的爭吵,不過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從“領證拉鋸”到“獨自籌備”,再到婚禮當天的爭執(zhí),他心里的委屈早就攢滿了,只是沒人愿意停下來聽聽他的想法,大家都覺得結婚這么大的事,有點矛盾很正常,但卻忘了他也是個需要被理解的普通人。
最終還是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女方忙喊“冤”
周某某的遺體被送到殯儀館后,女方家的態(tài)度讓人心寒,沒有主動聯(lián)系男方家屬,沒有一句安慰的話,直到當?shù)卣雒鎱f(xié)調(diào),兩家人才終于坐在一起。
可剛一見面,李某某的家人就明確表示:“周某某跳河是他自己的事,跟我們家沒關系,我們不擔這個責任。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周某某的家人?!拔覂鹤釉谀銈兗掖藘芍?,情緒低落你們沒看見?婚車里吵成那樣你們不管?現(xiàn)在人沒了,你們說沒關系?”周某某的父親在溝通時情緒激動,可女方家始終堅持“我們沒逼他,是他自己想不開”。
可仔細想想,女方的“冤”,真的站得住腳嗎?
領證的事拖了半年,女方不可能不知道周某某的焦慮,而周某某在女方家?guī)兔r情緒低落,女方家人不可能沒察覺,卻沒一個人跟他好好溝通。
婚車里的爭吵,哪怕只是小事,只要雙方各退一步,也不會走到跳河的地步。
官方后來提到,周某某的自殺可能與“經(jīng)濟壓力和婚禮瑣事”有關。
可了解情況的人都知道,周某某家里條件不算差,婚禮的費用也是兩家一起承擔的,所謂的壓力,更多是心理上的,是不被理解的委屈,是無處傾訴的痛苦,是覺得“連最親近的人都不站在我這邊”的絕望。
“破案”了?
其實周某某的事不算“破案”了,因為沒有明確的“兇手”,沒有激烈的沖突,甚至沒有驚天動地的矛盾,可就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把一個29歲的年輕人逼上了絕路。
結婚早就不是“兩個人的事”了,從彩禮、嫁妝到酒店規(guī)格、賓客安排,每一件事都要牽扯兩個家庭。
對于普通家庭來說,一場婚禮不僅要花掉多年的積蓄,還要應對雙方家人的各種要求。
更難的是,從校園戀愛到婚姻,周某某和李某某從高中就在一起,習慣了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可一旦涉及到雙方家人的意見,就慌了手腳。
領證的事、婚禮的瑣事,其實只要兩人好好商量,再跟家人溝通,都能解決,可他們偏偏選擇了回避和爭吵,最后把小事拖成了大事。
他本該在婚禮上牽著新娘的手,接受大家的祝福,可最后卻獨自跳進了湍急的河水。
周某某的定制西裝還在殯儀館的儲物柜里,他的父母還在等著一個“說法”,李某某的生活也可能再也回不到從前。
而這場悲劇沒有贏家,只有無盡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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