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拙作長篇小說《秋霞圃》,筆者曾以“往事令人期待”為由說明寫作背景,以“用文字縫合時光裂縫”為喻表述寫作方法。另一方面,筆者在小說中特意設(shè)置了一個講述秋霞圃之前世今生的場景:小說開篇“引子”中即已出現(xiàn)的豐德園。在《秋霞圃》單行本里,除了插入了一些故事發(fā)生地老疁城的珍貴歷史影像及畫家張志岐所作幾幅秋霞圃水彩畫,也還配有男女主角之間關(guān)于那些光怪陸離的傳奇往事的對話場景的照片:即距秋霞圃幾公里外,豐德園內(nèi)那所恍若桃花潭畔碧梧軒的建筑榮泉堂。
《秋霞圃》
何以如此設(shè)置異地講述?客觀原因是兩位主角時隔半個世紀的重逢,正值“秋霞紅葉”“喧賓奪主”的觀賞期,園內(nèi)游人如織,摩肩接踵,偌大的園子,卻無可以對坐晤談的場所。主觀原因是今日的秋霞圃,對兩位主角而言等同于“異地”:她當下的妝容,重現(xiàn)于兩位主角離開此地后的20世紀80年代,并不在他們對共同校園的記憶中。他們只會說,“這兒原先是什么”,似乎眼前所見是幻象。即使當年留下的一些原物,樹木、石頭等,也似乎因從“歷史面紗”中露出真容而令人感覺陌生,如高大顯眼的古櫸樹、聞名遐邇的“米汁囊”。
與母校闊別五十來年的女主,她進園后有一個舉動,出人意料,表明她此番歸來“恍如昨日”:在從昔日的音樂教室(碧梧軒)出來后,她忽然顧自繞到屋后,從隨身挎包里取出一個喂貓食盒,放在墻角一塊石頭上。這正是她當年常做的一件事。
秋霞圃在他們眼里出現(xiàn)了重影。他們自然以為回到了故地,但曾經(jīng)的校園,仿如女主記憶里那只黑貓,栩栩如生,隱于時空。他們指稱碧梧軒原先是母校的音樂教室,但另一方面,他們也知道這所新建筑被稱是音樂教室的前身。曾經(jīng)的宅園主廳,如今則更多因“秋霞紅葉”的時尚而被游客光顧。
不消說,倘若沒有幾公里外的另一種存在,這場同窗之間時隔半個世紀令人期待的對談場景多半會在周邊某一間生意清淡的茶室。后起之秀豐德園邂逅古老名園秋霞圃,前者的幸運,堪稱后者遲來的機緣。小說中兩位主角的講述,話題源于秋霞圃歷史中兩段故事,前一段發(fā)生在三百多年前,后一段也已相隔半個世紀。前者在史志中留有些微記載,后者未見諸文字。兩段故事均無完整版本,且說法不一,直至今日有此兩人間的相遇對談,才發(fā)現(xiàn)一些“歷史的碎片”,竟都還在時空的延宕中,如此生機豐沛,從中亦足見人類的活動和情感留在時空中的溫度是如此久長可感。豐德園無意間成全了一次不尋常的虛構(gòu)講述,首度連綴了秋霞圃數(shù)百年間多個時代,且成為兩位講述者的福地。
在現(xiàn)場記者的鏡頭下,從碧梧軒到榮泉堂,并無明顯場景切換痕跡。離開了秋霞圃,卻仿佛更像在那兒。
兩位有情人相會的主旨是表白,卻不見常用的愛情語言,當他們重回秋霞圃,在桃花潭畔即山亭上,女主挽起男主胳膊時,兩人之間所發(fā)生的,似乎已超越那些情感現(xiàn)象,而沉浸于源于此地、不可擺脫的情緣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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