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長壽是福報,可對谷正文來說,近百歲的人生更像一場漫長的贖罪,只不過他到死都沒真正懺悔。這個在臺灣被稱作“活閻王”的特務頭子,手上沾著無數(shù)英烈的鮮血,晚年卻被困在空蕩蕩的老房子里,十個親生子女沒一個愿意為他送終。
谷正文原名郭同震,連初中都沒正經(jīng)畢業(yè),卻花五十塊大洋買通校工偽造手續(xù),混進北京大學中文系裝文人,后來這假履歷還成了他的政治資本,只是同學都戳穿他“連《論語》都背不全,全靠作弊混日子”。早年他也曾跟著進步劇團鬧學潮,甚至為演好佝僂老人用繩子勒著腰強迫自己彎腰,可這份熱血在1935年被捕后徹底垮了——他背棄信仰投靠軍統(tǒng),后來干脆在1940年鉆進日軍“濼源公館”,成了為虎作倀的漢奸。在濟南那幾年,他領著日偽軍制造“萊蕪慘案”“淄博屠村”,殺害無辜百姓近千人,還發(fā)明“連坐法”,全村人因一人被懷疑就遭逮捕,隨機處決直到有人“認罪”。他親手逮捕中共山東分局黨總支書記馬楠和國民黨抗敵協(xié)會主任李澄之,看著革命者受刑時面帶笑意,甚至端了“鐵血鋤奸團”的據(jù)點向日本人邀功。
抗戰(zhàn)勝利后,他靠賄賂把漢奸經(jīng)歷偽造成“潛伏任務”,改名谷正文混進軍統(tǒng),還因戴笠日記里“才堪大用”的評語被毛人鳳重用,當上北平特勤組組長。1946年,他派飛賊段云鵬假扮傭人臥底,一舉破獲中共地下電臺,從臺長口中撬出的名單里,兩名中將、十七名少將進步軍官被秘密處決,華北情報網(wǎng)幾乎全毀。1948年北平和平解放前夕,他更瘋狂——在何思源家埋了五枚炸彈,炸死其小女兒,炸傷全家,就為用這種威懾阻止和平談判;還策劃綁架傅作義,只因計劃落空氣得摔杯子,絲毫不管北平可能因此陷入戰(zhàn)火。
逃到臺灣后,谷正文的惡行變本加厲,成了白色恐怖的標志性人物。1950年的吳石案是他的“得意之作”:抓住叛變的蔡孝乾后,他讓妻子假扮救星接近吳石妻子王碧葵,騙出朱楓來訪的細節(jié),又搜出特別通行證坐實證據(jù)。審訊時,他用電線纏住吳石左眼接手搖發(fā)電機電擊,把眼球都擊穿了,看著吳石留下“憑將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對我翁”的絕筆被處決,全程毫無動容 。1952年,他以“肅清共匪”為名掃蕩新北鹿窟山區(qū),實際逮捕896人,35人被判死刑,百余人入獄,溪水都染了血腥味,多年后這里被列為“不義遺址” 。1955年,他策劃“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花50萬港幣收買香港機場清潔工周駒,還扣押其父親當人質(zhì),用牙膏炸彈炸死機上16人,得知周恩來總理因臨時改行程躲過一劫,竟遺憾“差一點就成了”。
可作惡多端的人,終究逃不過世事的涼薄。毛人鳳死后,失去靠山的谷正文被邊緣化,多疑的性格愈發(fā)乖張。第三任妻子曾在茶里下毒,讓他從此吃飯喝茶必須別人先嘗,家里門縫塞銅鈴、窗欞裝倒鉤,連馬桶蓋都藏刀片。這種猜忌徹底逼走了家人:他曾掏槍指女兒,81歲時因懷疑女婿出軌,掏出瑞士刀直接捅在女婿屁股上。十個子女長大后要么遠走美國,要么在臺灣躲著他,最后全通過法律文書斷絕關系,長子甚至在洛杉磯法院聲明放棄繼承權。
晚年的谷正文住在臺北永康街漏雨的老房子里,只有養(yǎng)女谷美信偶爾探望。他寫回憶錄炫耀“殺人如殺豬”,卻對偽造北大履歷的事絕口不提,還曾給早年進步劇團的張瑞芳寄賀卡,說“想他們這些好人”,可轉(zhuǎn)頭又亂咬鄧麗君是間諜,顯得愈發(fā)荒誕。2007年他病逝在榮民總醫(yī)院,親屬簽字欄只有谷美信的名字,追悼會沒有哀樂花圈,親生子女全未露面,墓碑上只有姓名和日期,很快就被雜草覆蓋。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吳石犧牲時49歲,朱楓35歲,何思源的小女兒還沒長大,“克什米爾公主號”上16個生命永遠停在了途中。他們的名字后來被刻進“白色恐怖紀念碑”,被永遠銘記。而谷正文活了97歲,終究在孤獨中看著自己的罪惡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連親人都不愿給他最后的體面——這或許不是報應,卻是歷史最真實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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