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譽世界的物理學家楊振寧去世了。
然而,圍繞他的話題不應只停留在科學成就或年齡相差54歲的婚姻上。
楊振寧之所以能成為今日我們認識的楊振寧,其背后離不開一位關(guān)鍵人物——他的父親楊武之。楊武之同樣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物,正是這位數(shù)學家的言傳身教,為楊振寧的學術(shù)道路與人格養(yǎng)成奠定了重要根基。
1908年,沈陽城傳來一個噩耗:一位客居異鄉(xiāng)的秀才不幸病逝。當這個消息傳回安徽合肥老家時,鄉(xiāng)親鄰里無不感到惋惜與心痛。大家嘆息的焦點,都落在了秀才那個年僅十二歲的兒子身上——這孩子命太苦了,九歲時母親就離他而去,如今剛剛十二歲,又永遠地失去了父親,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這個被眾人憐憫的孩子,就是日后在中國數(shù)學界聲名顯赫的楊武之。誰曾想,這個命運多舛的孤兒,憑借自身的非凡努力與才智,不僅頑強地成長起來,更成為了中國近代數(shù)學一位開拓者與奠基人,成就斐然。而他,也正是我們熟知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教授的父親。
當初楊武之的父親到沈陽謀差事,沒想到遇上了鼠疫,不幸客死他鄉(xiāng)。12歲的楊武之成了孤兒。
楊武之從小就是個讀書的料,他博覽群書,尤其在數(shù)學方面特別有天賦。
那時候正值民國時期,國家內(nèi)憂外患。為了用知識報國,在一批學者和文化界人士的支持下,楊武之遠渡重洋,去了美國芝加哥大學深造,專門研究數(shù)學。
1923年,楊振寧的父親楊武之即將赴美留學,一家三口在自家院子里拍下了一張珍貴的合影。那時,楊振寧才10個月大。父親離開后,楊振寧和他的母親相依為命,直到六歲。當時社會很不太平,他們常常為了躲避戰(zhàn)亂,逃到鄉(xiāng)下或者教會醫(yī)院里生活。五歲時,楊振寧還和堂兄弟姐妹們一起,跟著一位老先生讀書學習。
楊振寧母親雖然沒有什么文化,可是楊振寧4歲的時候,她就開始教他認字了,楊振寧很聰明,僅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楊振寧就認識了3000多個字。
楊武之學成歸來的時候,楊振寧已經(jīng)6歲了,那時候,很多留學生在國外待久了,回來就嫌棄家里的原配妻子,要離婚。所以老家的人也傳閑話,說楊武之是留洋回來的大學問家,怎么會看得上家里那個裹小腳、沒念過書的羅孟華呢?大家都覺得,他肯定會找一個新派的女子。
就連羅孟華自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已經(jīng)是博士畢業(yè)的楊武之。盡管很難過,她也已經(jīng)做好了被趕出門的準備。
1928年,楊武之學成歸國,寫信讓妻子羅孟華帶兒子楊振寧到上海相聚。盡管羅孟華內(nèi)心忐忑,生怕被丈夫嫌棄,楊武之卻始終堅守夫妻情義。他敬佩胡適不棄發(fā)妻的品格,自己亦如此。收到信的羅孟華熱淚盈眶,立刻帶著年幼的楊振寧啟程,奔赴上海與丈夫團圓。
1929年,楊武之成為清華大學數(shù)學系教授,帶著家人搬進清華園。他們住在西苑東北角的四合院里。在那里,楊振寧度過了八年幸??鞓返耐陼r光,這段日子成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楊振寧自小聰慧,在清華園里已頗有名氣。父親楊武之的書架上擺滿了英文和德文數(shù)學書,他常被吸引,忍不住翻閱。有一天,他在學校圖書館看到《神秘的宇宙》一書,被其中奇妙的宇宙和新穎的研究深深觸動。
回家后,年僅12歲的他對父母說:“將來我要拿諾貝爾獎?!睏钗渲牶?,只當是孩子天真的豪言,并未當真。但他深知,兒子在數(shù)學上的天賦,確實非同尋常。1935年,楊武之在楊振寧的照片背面寫下:“振寧自有異稟,吾欲自以伯歸”,寄予厚望。
楊武之對天才兒子楊振寧的教育反其道而行:初中時,楊武之并未急于給兒子灌輸高深的數(shù)學知識,而是請人用兩暑假講授《孟子》,令兒子熟讀并全文背誦。他認為,天才學習能力雖強,更應先養(yǎng)心性。楊振寧后來回憶,《孟子》深刻塑造了他的人生觀與世界觀。楊武之堅信:“不精文史哲,何以成巨擘?!?/p>
楊武之教育孩子很有一套,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先培養(yǎng)他的興趣,讓知識像雨水滲進泥土一樣,自然地理解和吸收。等他上了大學,父親才教他更深奧的數(shù)學,這種開放的教育方式,深深影響了楊振寧后來的科學研究。
后來,楊武之送兒子楊振寧去美國留學。楊振寧在物理學上成就卓著,還獲得了諾貝爾獎。但長時間留在美國,卻讓父子之間產(chǎn)生了隔閡。
當時美國科研條件優(yōu)越,楊振寧得到很多支持。1964年,他經(jīng)過艱難抉擇,最終選擇加入美國國籍。
而父親楊武之曾在民族危難時毅然回國效力,對國家感情很深。楊振寧一直不敢告訴父親自己入美籍的事,妻子杜致禮也幫忙隱瞞。
后來得知真相的楊武之非常生氣,楊武之一直對楊振寧加入美國國籍的做法耿耿于懷,直到他去世也沒原諒楊振寧。
對于父親,楊振寧也是充滿了愧疚,這份愧疚也成為了楊振寧心中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牽絆。
2015年,93歲的楊振寧做了一個決定,震驚了所有人。他要放棄美國國籍,重新變回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那一天,楊振寧特意穿了身中山裝。當他拿到那本嶄新的中國護照時,他的手都微微發(fā)抖。他摸著護照,盯著“中國國籍”那幾個字看了好久。照片里,他眼睛亮亮的,那不是一般的開心,更像是一塊在心里壓了太久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楊武之先生是我國現(xiàn)代數(shù)學的先驅(qū),畢生致力于數(shù)學教育事業(yè),在代數(shù)和數(shù)論領(lǐng)域作出了開拓性貢獻。他培養(yǎng)并提攜了華羅庚、陳省身等一代數(shù)學大家,為中國現(xiàn)代數(shù)學體系的建立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他的生平,既彰顯了學術(shù)大師的卓越遠見,也體現(xiàn)了一位教育家的深切情懷與家國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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