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編聊齋故事之--釣魚

縣衙門為衙役們干活積極，決定開個食堂，算是為大家謀個小福利。

縣令說了，白役，就是臨時工，不花錢。

正式編的早餐不花錢，午飯記賬，一月一結(jié)，合計吃五天付一文錢。夜飯所以人免費。

租房子，置辦鍋碗瓢盆，雇廚子，縣令裘老爺向上方申請到了一筆專項資金。

為保證不搞暗箱操作，縣衙特意張榜公開招聘廚子和打雜的，還專門搞了一場“擂臺賽”。

食堂安頓好了縣衙又專門組織了一次采買招商大會。經(jīng)層層遴選，關(guān)關(guān)淘汰，最后一外地商人桂老板一舉拿下縣衙食堂所有食材的供應(yīng)權(quán)，成為獨家供應(yīng)商。

甫一營業(yè)，便贏得好評如潮，衙門人吃的嘴巴流油樂得合不攏嘴，旁人則聞著食堂里飄出的誘人香氣直嘆氣，便教訓(xùn)子孫輩道，

“須將心思用在功課上，識文斷字，不能考取功名，好歹也可在咱衙門謀個差，飯好”。

桂老板的好名聲一下子遍及十里八鄉(xiāng)。

不久，除衙門食堂，縣城里和好多鎮(zhèn)子里開鋪子也和桂老板談起了合作，以圖借著優(yōu)質(zhì)低價既多賺銀兩，還可提高信譽，多爭取回頭客。

眼見桂老板生意越做越大，臨縣的商販也紛紛跑來洽談合作。

過了一年多，凡和桂老板做生意，桂老板不僅不欠錢不壓貨，遇到周轉(zhuǎn)局促的，他還主動延展賬期，一時間，坊間一片頌揚，什么“大善人”、“及時雨”、“桂一諾”等等。

將到秋收時節(jié)，一日，桂老板將小商們召集起來，說給大伙透露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大家一聽，心里慌張，生意順風(fēng)順?biāo)?，怎么忽然就晴轉(zhuǎn)多云呢？大家低低議論著，可不敢出大聲，生怕漏掉桂老板的話哪怕是一個字。

“好消息是什么、壞消息怎樣？”，

“呵呵，其實也沒什么，好消息～～～”，桂老板停頓，望著大家。

“快說快說桂老板，什么好消息??？”，

“先說壞消息吧，免得心懸著，我都快慌的不行了”，

“呵呵，不急不急，好消息是我今年談了一個十分優(yōu)惠的價格，比去年低兩成”，

“??？這么好?。磕鞘裁磯南⒛軌哼^這好消息”，

“就是就是”，

“不光價格我壓下來一大塊，這米”，桂老板掏出幾個小布袋，遞給前面幾個人，

“你們看看，質(zhì)量如何？”。

人們忙不跌扯開抽繩，抓出一小把米，旁邊幾人湊上去，

“嗬，桂老板，就這米，價格還低了？”，

“你說呢？”，

“怎么可能？這米，比去年進的最上等還好呢，桂老板你真沒忽悠我們？”，

“你不信？那等下你不訂好了”，

“哎哎哎，別別別，桂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天上掉餡餅嘛，嘿嘿嘿，咱啥時遇到過呢”，

“桂老板你別搭理他，這種人精明的連撒尿都不肯撒一滴呢”，

“壞消息呢，說說壞消息”，

“嗯～～～，壞消息，咳咳，就是人家不賒賬了”，

“哎，憑啥，以前不都是佘的嘛”，

“今年人家多種了好幾百畝，春天開始，種子、肥料、人工這些就欠不少，這收稻子又需要大把銀子”，

“和我們有啥關(guān)系，我們一手錢一手米，公平合理”，

“對，就是”，

“桂老板，他是什么意思”，

“呵呵，很簡單，誰出定錢米就給誰”，

“這，這也太過分了，錢賺的多了人心也變得貪了”，

“誰說不是”，

“就是，可不能慣他這毛病”，

“說的對，桂老板，不能答應(yīng)，不然以后得寸進尺沒完沒了”，

“咳咳，我理解，可是～～～，人家說了，不只有我們買，哦，另外，大家可能不知道，西南那邊今年收成差了好幾成，這消息還沒傳開，過個把月，再想買，有銀子也夠嗆了”，

“那咋辦，桂老板，你給拿個主意”，

“信得過我？”，

“當(dāng)然”，

“好，這樣，你們每家要多少，再算一下錢數(shù)，我理解大家啊，想賺錢可又怕?lián)L(fēng)險，我桂某人把話撂下，對方要七成訂金，你們愿意的出六成，我墊一成”，

“要不還是多訂一些？過段日子萬一～～～”，

“桂老板你說的可當(dāng)真？”。

“你們可以托人打聽嘛”，

“那怎么辦”，

“你們自己掂量，我過兩日就去下訂單，好些人還等著給我拿全款呢，你們商量好了告訴我”。說完，桂老板也不顧眾人攔阻，頭也不回出了門。

“咋辦”，

“人家好心好意帶你們賺錢，可遇到屁大事你們一個個就～～～”，

“也是，今天要論起來還是人家桂老板好心，可有些人啊”，

“別說那么多，反正我愿意”，

“我也愿意”。

在座的人紛紛表態(tài)，到最后，原本不情愿的兩三戶只好隨大流應(yīng)承了。

“我說，人家桂老板帶咱們賺錢，哪有讓人家給墊錢的道理”，

“就是，桂老板一年的流水少說也大幾十萬呢，我們這點散碎銀子還能放在眼里？”。

于是拿來紙筆，將每家每戶訂的米數(shù)量和訂金一一計算出來，工工整整謄寫在紙上。

隔天，富裕的自己拿錢，手頭緊的東拼西湊把訂金交給了主事的人，共計白銀六萬八千兩。

擔(dān)心桂老板變卦，主事者立馬找到了桂老板，好好地道歉了一番，桂老板倒大度，只說二十天大米到。

桂老板走后，大伙就開始掐著手指頭計算日子，過了一個月，桂老板音訊全無，有幾個坐不住，可又不知該上哪兒去尋人，又過了半月，傳來消息，臨縣很多商戶被一個外地老板騙了幾萬兩銀子跑路了，大伙這才明白桂老板放長線釣大魚了。

半年后，縣令升了官離開了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