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正文的回憶錄有句話：在臺潛伏的2000共黨，骨頭最硬的是張志忠。

硬在哪，明知道前面是死路照樣頂住，腳不挪，心不虛，身子站在那，四百多人活了下來，這賬怎么記都繞不開他，谷正文那句老話扔出來，味道重，“我們這邊要是有張志忠這種人，徐蚌會戰(zhàn)不至于那樣”，話說到這，答案就在那，不是你們不懂，是你們真沒有。

誰在那種日子里能給人撐住的勁，特務(wù)怕的不是刀槍，是一個活信仰，四九前后島上的天陰著壓著，白色恐怖不是抓幾個人那么簡單，是要連根拔，家、親戚、鄰居都帶走，街口多一輛車人心就緊，地下同志怕的不是死，是怕被打垮說出名字，怕把一片人帶溝里，張志忠留了八個字在對手的檔案里，冷冷的，擺在那，“未共一人，未共一事”，這東西不是他自己夸，是敵方寫的字，紙面硬得很，他走到哪里都能讓人抬頭，吃的省出來給新來的留一口，手指斷了能在墻上摁下“共產(chǎn)黨萬歲”，像一支小燈在黑屋里點著，看守推門，光不大，也沒滅。

對手把招數(shù)一層層加碼，吊梁，鞭子抽，鼻子灌辣椒水，電流上身，水里泡，指甲上釘子，清單擺出來，張志忠回一句，“就我一個，夠你們交差了”，他老婆孩子被拽到面前，孩子哭得打斷氣，摸著臉，還是那句，“別做夢了”，蔣經(jīng)國親自來試水，坐下，給話，他回去一行字，“殺剮隨便，叛變不可能”，審訊室的墻有回聲，出門把老同志叫來勸，蔡孝乾站在那，話還沒組織完，張志忠抬眼，“你這種人，活著早就死了”，空氣一沉，看守眼睛往下，桌面上留著指印，不說多余話，尊嚴不是寫在紙上，是拿命墊出來。

連敵人都得把他放在心里，谷正文一句，“兩千個共黨，骨頭最硬的是張志忠”，聽上去像夸，其實是壓在心口的石頭，做這一行的老頭子晚年再想，腦子里蹦出來的不是哪個帶路的名字，也不是哪次任務(wù)翻車，是一個你怎么審都審不動的人，留給他們的東西只有三個“不”，不認錯，不出賣，不妥協(xié)，一個人啥都不做，反而讓對手睡不穩(wěn)，這不是招術(shù)，是人站在那里帶來的重量，屋里人多，聲音亂，他安靜的時候最讓人受不了。

這人從島上出來，嘉義走出來的后生，閩南話響在巷口，他十四歲拿幾塊銀元走著去求學(xué)，路長，腳磨出泡，日本警察抽鄉(xiāng)親那天他在旁邊看著，心里塞進去一顆硬核，嘉義機場那次喊聲起，不是他一個人的氣，是百姓跟著他一起喊，他自己沒把家當(dāng)成他的事，他把家和大地連著看，他說的那句話很直，“臺灣是中國的，臺灣人也是中國人”，這句沒花活，白色恐怖要把這段擦掉，檔案里想把人名壓下去，土里卻留了痕，連敵人都寫了評語，這就是記憶的形狀，不靠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