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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歲女子在家啃老10年,父母離開家,3個月后她打開舊衣柜后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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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媽呢?!彪娫捘穷^的聲音黏糊糊的,像一只蒼蠅腿,沾著蜜,也沾著別的什么臟東西。

“死了?!彼龑χ捦泊盗丝跉猓犚娮约旱穆曇粝褚黄煽莸臉淙~在地上刮過。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對方頓了一下,聲音里的笑意卻更濃了,“我是說真的,總不能真丟下你不管了吧,那房子……”

“哦?!彼央娫拻炝?。

聽筒里傳來一陣忙音,像遠處傳來的,另一個世界的哀嚎。

01

林未晞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jīng)發(fā)白了。

像一塊浸了水的爛抹布,灰蒙蒙地貼在窗戶上。

她聞到了一股死寂的味道。

不是比喻。

是真正的,什么都沒有的味道。

客廳里的老座鐘停了。

母親王秀蘭標志性的,在廚房里乒乒乓乓的詛咒也停了。

父親林建軍起床后例行的,那種壓抑著一萬噸心事的咳嗽聲,也停了。

整個世界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雞,連垂死的撲騰都省略了。

林未晞赤著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地板縫里滲出來的冷氣,像一條條小蛇,順著她的腳踝往上爬。

客廳的餐桌上,擺著兩碗已經(jīng)冷透了的白粥。

旁邊是一碟黑乎乎的醬瓜。

還有一封信。

信紙是小學(xué)生用的那種作業(yè)本紙,邊緣粗糙,像是匆忙間從哪里撕下來的。

上面是林建軍的字,一種工程師特有的,橫平豎直卻又帶著點神經(jīng)質(zhì)的顫抖的字跡。

“未晞,我們撐不住了,養(yǎng)老金也被你榨干了?!?/p>

“我們走了,你好自為之?!?/p>

落款是“父”和“母”,兩個字寫得格外用力,幾乎要劃破紙背。

林未晞盯著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

她甚至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個“榨”字。

那個字像一個黑色的漩渦,要把她的指尖也吸進去。

榨干。

多形象的詞。

她想象自己是一臺巨大的榨汁機,轟隆隆地響了十年,把父母的血肉、骨髓、連同那些所剩無幾的尊嚴,一起碾碎,流出渾濁的汁液。

而她就靠著這些汁液活著。

她沒有哭。

也沒有憤怒。

她只是覺得胃里有點空。

她端起一碗冷粥,喝了一口。

米粒又冷又硬,硌得她牙酸。

她想起王秀蘭總是說,“你這種人,連口熱飯都不配吃?!?/p>

現(xiàn)在好了。

真的連口熱飯都沒有了。

她打開手機,點開銀行APP。

那個熟悉的四位數(shù)余額,像一個嘲諷的鬼臉,靜靜地趴在屏幕上。

她關(guān)掉手機,把它扔到沙發(fā)上。

手機陷進柔軟的沙發(fā)墊里,像一塊被沼澤吞沒的墓碑。

她又回到餐桌前,拿起那封信,仔仔細-細地又讀了一遍。

“你好自為之。”

這五個字,像五根燒紅的鋼針,扎進她的眼球里。

她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很輕,像羽毛在搔她的喉嚨。

她一邊笑,一邊把信紙疊成一個很小很小的方塊,塞進了自己的睡衣口袋。

然后,她坐下來,就著那碟黑乎乎的醬瓜,把兩碗冷粥一粒不剩地吃完了。

味道,其實還不錯。

她想。

帶著一種被全世界拋棄后,徹底自由的,腐爛的甜味。

02

父母出走的消息,像一陣風,一陣帶著腐臭味的,幸災(zāi)樂禍的風,迅速吹遍了整個家族的微信群。

第一個打來電話的,是表姐陳靜。

陳靜的聲音,永遠像是剛用高級蜂蜜漱過口,甜得發(fā)膩,又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優(yōu)越感。

“未晞啊,我聽說了,叔叔阿姨怎么這么想不開啊?!彼谀穷^嘆著氣,背景音里是她兒子彈鋼琴的聲音,叮叮咚咚,像在給她的表演配樂。

林未晞把手機開了免提,一邊用指甲刀修著自己長得像妖精一樣的指甲,一邊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他們逼到這份上呢?!标愳o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責備,“我早就跟你說過,女孩子不能這么懶,你看看我,又要管公司,又要帶孩子,忙得腳不沾地,還不是照樣過來了。”

林未晞吹了吹指甲上的碎屑,說,“是啊,你最能干了,杭州市勞動模范的獎?wù)略趺礇]發(fā)給你啊?!?/p>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秒。

“未晞,我這是關(guān)心你?!标愳o的語調(diào)拔高了一點,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你現(xiàn)在一個人在家,錢夠不夠花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工作,我們公司正好缺個前臺,雖然辛苦點,但總比在家發(fā)霉強吧?!?/p>

“不用了?!绷治磿?wù)f,“我對看大門沒興趣?!?/p>

“你這孩子,怎么不識好歹呢?!标愳o的聲音終于繃不住了,“我是看你可憐,你以為現(xiàn)在工作那么好找嗎,你都十年沒上過班了,跟社會都脫節(jié)了,誰敢要你?!?/p>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绷治磿動X得有點無聊了,“我這兒信號不好,掛了啊?!?/p>

她不等陳靜再說什么,就直接按斷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但只清靜了五分鐘。

接下來,二姨,三舅,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輪番打來電話。

他們的說辭大同小異,核心思想只有兩個。

一是,林建軍和王秀蘭太可憐了,養(yǎng)了這么一個白眼狼。

二是,林未晞太不是東西了,簡直是家族的恥辱。

他們的話語,像一把把生了銹的鈍刀子,反復(fù)地在她那顆已經(jīng)麻木的心臟上拉鋸。

林未晞一概用她那套標志性的毒舌和混不在乎的語氣懟了回去。

她把自己偽裝成一只長滿了尖刺的刺猬。

一只又懶又饞,又毒又賤的刺猬。

所有人都覺得她不可理喻,無可救藥。

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讓他們失望。

讓他們憤怒。

讓他們鄙夷。

這樣,他們就會離她遠遠的。

就不會有人試圖撬開她的硬殼,去窺探里面那個早已腐爛潰敗,流著膿水的自己。

掛掉最后一個電話,林未晞看著窗外。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對面的居民樓里,一盞一盞的燈亮了起來。

每一扇窗戶背后,都透著一股溫暖的,屬于人間的煙火氣。

她看著那些光,覺得自己像一個深海里的怪物,孤獨地,靜默地,看著海面上那些船只的燈火。

那些光很美。

但跟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她的世界,只有一片冰冷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03

三個月,像水蒸氣一樣,悄無聲息地就過去了。

林未晞的生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那個塞在睡衣口袋里,已經(jīng)被她體溫捂得溫熱發(fā)軟的信紙方塊,提醒著她,有些事情已經(jīng)永遠地改變了。

她依舊每天睡到中午才起。

醒來就躺在沙發(fā)上,抱著平板電腦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

餓了就點外賣。

垃圾堆在門口,堆成了一座小山,散發(fā)著食物腐爛的酸臭味。

她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她甚至覺得,這種腐爛的氣息,讓她感到安心。

這才是屬于她的味道。

她試圖維持著一種表面的平靜。

一種“我很好,我不在乎,我一個人過得更開心”的假象。

但那種被拋棄的恐慌,和深入骨髓的孤獨,像墻角瘋長的霉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jīng)蔓延到了整個心臟。

有時候,她會在半夜突然驚醒。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瘋狂地跳動,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她會大口大口地喘氣,渾身冒著冷汗,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

十年了。

這個魔鬼,從來沒有真正地離開過她。

銀行卡里的四位數(shù),很快變成了三位數(shù)。

然后是兩位數(shù)。

斷水,斷電,斷網(wǎng)的催繳單,像雪片一樣從門縫里塞進來。

紅色的印章,像一個個血手印,觸目驚心。

她終于意識到,她賴以為生的那片沼澤,快要干涸了。

她必須要自己爬出去了。

她十年沒用過的郵箱里,躺著幾封積滿了灰塵的舊簡歷。

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上面的信息更新了一下。

然后,像一個第一次下水的旱鴨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招聘網(wǎng)站上投了幾份簡歷。



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二天就有一家公司打來了電話,約她視頻面試。

職位是文案策劃。

是她大學(xué)時最擅長,也最熱愛的事情。

她對著鏡子,看著里面那個臉色蒼白,眼神黯淡,頭發(fā)像一蓬枯草的女人。

這真的是她嗎。

她曾經(jīng)是大學(xué)里最耀眼的明星,學(xué)生會主席,辯論隊隊長,拿獎拿到手軟。

所有人都說,林未晞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現(xiàn)在呢。

她是一個32歲的,被父母拋棄的,一無是處的廢物。

她強迫自己化了個妝。

用厚厚的粉底蓋住黑眼圈,用鮮艷的口紅來提升氣色。

她換上了一件很久沒穿過的白襯衫。

襯衫的領(lǐng)口有些發(fā)黃,帶著一股樟腦丸的味道。

面試時間是下午三點。

她提前十分鐘打開了視頻鏈接。

屏幕那頭,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很精干的女人。

“林小姐是嗎,你好,我是HR?!睂Ψ降穆曇艉苈殬I(yè),很客氣。

“你好?!绷治磿劼牭阶约旱穆曇粲悬c發(fā)抖。

面試的前半段很順利。

對方問的一些專業(yè)問題,她都對答如流。

十年沒有工作,但那些知識,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子里。

她甚至有了一絲錯覺。

好像她還是那個自信滿滿,無所不能的林未晞。

“我看你的簡歷上,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有十年的空窗期?!盚R的語氣依舊很平淡,但那個問題,像一顆子彈,精準地擊中了她。

“這十年,你主要在做什么呢?”

林未晞的喉嚨瞬間就干了。

她能做什么呢。

她能說,這十年,我像一個囚犯一樣,被囚禁在這個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里嗎。

她能說,我每天都在跟一個看不見的魔鬼戰(zhàn)斗,戰(zhàn)斗到筋疲力盡,體無完膚嗎。

她能說,我連下樓去便利店買包鹽的勇氣都沒有嗎。

“我……”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HR鏡片后的眼睛,似乎帶上了一點審視和壓力。

就是那一點點壓力。

像一根導(dǎo)火索,瞬間點燃了她體內(nèi)的炸藥。

她的心臟開始狂跳。

咚。

咚。

咚。

每一聲,都像擂鼓一樣,震得她耳膜發(fā)痛。

眼前的屏幕開始扭曲,變形。

HR的臉,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色塊。

聲音也變得遙遠起來,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水。

她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了。

空氣變成了滾燙的鉛水,灌進她的肺里。

她雙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的邊緣,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

“不好意思……我……我有點不舒服……”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像蚊子叫一樣,細微而又絕望。

然后,她幾乎是本能地,用顫抖的手,按下了那個紅色的,“結(jié)束通話”的按鈕。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聲,和擂鼓般的心跳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響。

她趴在桌子上,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無力地張著嘴,貪婪地呼吸著。

冷汗?jié)裢噶怂陌滓r衫,黏糊糊地貼在背上。

過了很久很久,那種瀕死的感覺才慢慢退去。

她抬起頭,看著電腦屏幕上自己的倒影。

妝花了。

口紅糊到了嘴巴外面,像一道血痕。

她看起來,像一個剛剛從恐怖片里爬出來的女鬼。

可笑。

又可悲。

她以為自己可以。

她以為自己只要鼓起勇氣,就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工作,去生活。

但現(xiàn)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不行。

她就是一個廢物。

一個連呼吸都需要別人施舍的,沒用的廢物。

十年了。

什么都沒有變。

她依然被困在那個透明的,密不透風的繭里。

而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站在繭的外面,為她遮風擋雨了。

04

當最后一張百元大鈔也變成了一碗麻辣燙,和一個印著廉價卡通圖案的塑料袋后,林未晞知道,她必須要做點什么了。

她開始變賣家里的東西。



像一只螞蟻,一點一點地,把這個家搬空。

最先被賣掉的,是客廳里那臺落滿了灰塵的跑步機。

那是林建軍一時興起買回來的,幻想著自己能每天鍛煉,跑出一個健康的晚年。

結(jié)果,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被王秀蘭用來晾曬衣服和被單。

跑步機被兩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搬走的時候,林未晞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絲快感。

一種報復(fù)性的快感。

你們不是走了嗎。

那我就把你們留下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全部處理掉。

就當你們從來沒有存在過。

接著,是她自己的東西。

那些被她塞在床底下,十年都沒有再碰過的畫具。

德國進口的顏料,日本產(chǎn)的畫筆,每一件,都曾是她的心頭肉。

她想起了大學(xué)畢業(yè)展上,她的那幅名為《囚鳥》的油畫,被一位畫廊老板當場買下。

所有人都說,她是天生的藝術(shù)家。

可現(xiàn)在,這些承載著她所有夢想和榮耀的東西,被她以三百塊錢的價格,賣給了一個收廢品的。

收廢品的老頭用一種渾濁的,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她,說,“姑娘,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啊,怎么就賣了呢。”

林未晞面無表情地說,“占地方?!?/p>

還有那些名牌大學(xué)的紀念品。

印著?;盏匿摴P,刻著她名字的獎杯,厚厚一摞的獲獎證書。

這些曾經(jīng)讓她引以為傲,也讓林建軍和王秀蘭在親戚面前掙足了面子的東西,現(xiàn)在在她看來,卻像一個個巨大的諷刺。

她把它們一股腦地塞進一個黑色塑料袋,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扔掉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一部分,也跟著死掉了。

每賣掉一件東西,就像從自己身上剝下一層皮。

這個過程充滿了刺痛。

但也讓她,有了一點點喘息的空間。

靠著變賣家當換來的錢,她又茍延殘喘了一個月。

但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這個家,很快就要被她賣空了。

到了那個時候,她該怎么辦。

去死嗎。

這個念頭,像一顆黑色的種子,不止一次地在她腦海里發(fā)芽。

但她不敢。

她怕疼。

更怕死了之后,都不得安寧,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你看那個啃老的,把父母逼走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真是活該。”

她能想象出陳靜說這話時,那種痛心疾首又夾雜著一絲快意的表情。

不。

她不能就這么死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她要搞清楚,父母為什么會這么絕情。

十年了。

就算她是一條狗,也該養(yǎng)出感情了吧。

為什么他們可以走得這么干脆,這么決絕。

那封信里,每一個字,都像是蘸著冰水寫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她真的,就那么不堪嗎。

她真的,就是那個榨干了他們最后一滴血的,十惡不赦的寄生蟲嗎。

這些問題,像一把生了銹的鋸子,日日夜夜地,在她的腦子里來回拉扯。

她想不通。

也想不明白。

05

家里的東西,能賣的,幾乎都賣光了。

最后,林未晞把目光投向了父母的房間。

那個房間,自從他們走后,她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她害怕。

害怕看到任何會勾起她回憶的東西。

但現(xiàn)在,她沒有選擇了。

她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

一股熟悉的,混雜著樟腦丸和老人身上特有的那種有點發(fā)酸的氣味,撲面而來。

房間的陳設(shè)很簡單。

一張老式的雙人床,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一塊豆腐干。

床頭柜上,放著林建軍的老花鏡。

旁邊,是王秀蘭吃到一半的潤喉糖。

一切,都好像他們只是出了個遠門,很快就會回來一樣。

林未晞的視線,落在了那個靠墻立著的,紅棕色的舊衣柜上。

那個衣柜,比她的年紀都大。

是父母結(jié)婚時,外公親手打給他們的。

上面的油漆已經(jīng)斑駁脫落,露出了里面木頭的顏色。

她走過去,拉開了柜門。

“吱呀”一聲,像一聲蒼老的嘆息。

里面掛著的大多是王秀蘭的衣服。

各種款式的外套,毛衣,連衣裙。

顏色都很暗淡,款式也早就過時了。

林未晞伸手,撫摸著一件深藍色外套磨損的袖口。

她記得這件外套。

王秀蘭穿了快二十年了。

每年冬天,她都穿著這件外套,去菜市場跟小販為了幾毛錢的菜價吵得面紅耳赤。

然后拎著一大堆菜回來,一邊喘著氣,一邊罵她是個只會花錢的廢物。

“我在外面為了省一塊錢跟人吵半天,你倒好,一杯奶茶就三十塊,你怎么不去搶。”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養(yǎng)出你這么個討債鬼。”

那些刻薄的,怨毒的話語,曾經(jīng)像刀子一樣,讓她遍體鱗傷。

可現(xiàn)在,當她撫摸著這件冰冷的,帶著母親體溫的舊外套時,心里涌上來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她想起來了。

王秀蘭每次罵完她,還是會默默地把她叫的外賣垃圾收拾掉。

林建軍每次對她嘆完氣,還是會在她半夜驚恐發(fā)作的時候,給她倒一杯溫水。

他們一邊說著最傷人的話,一邊又做著最愛她的事。

這種矛盾的,撕裂的愛,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她困在其中,長達十年之久。

她一件一件地,把王秀蘭的衣服拿出來,又一件一件地疊好。

她發(fā)現(xiàn),母親的衣服,幾乎沒有一件是超過兩百塊錢的。

很多衣服的標簽,都已經(jīng)被洗得發(fā)白了。

而她自己衣柜里那些動輒上千的裙子和包,很多都還吊著牌,一次都沒有穿過。

她以前總覺得,是王秀蘭小氣,摳門。

現(xiàn)在她才明白,那些她隨手點掉的外賣,隨心所欲買下的無用品,都是從母親這些地攤貨里,一分一分地省出來的。

她像一個遲鈍的,麻木的傻子。

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那種無聲的,沉重的犧牲。

她的眼眶有點發(fā)熱。

這是三個月來,她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沖動。

06

在衣柜的最底層,林未晞摸到了一個凸起。



她蹲下身,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暗格抽屜,跟衣柜的顏色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抽屜上,還掛著一把小小的,已經(jīng)生了銹的銅鎖。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里面會是什么。

存折。

房產(chǎn)證。

還是父母偷偷藏起來的私房錢。

她的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

她找不到鑰匙,干脆從廚房拿來一把螺絲刀,對著鎖芯又撬又捅。

銅鎖很脆弱,“啪”的一聲,就斷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猛地拉開了抽屜。

抽屜里沒有她想象中的存折和金條。

只有幾樣,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當她看清楚那些東西是什么時,手里的螺絲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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