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家四口的機票我已經(jīng)全部退訂了！"我對著電話那頭的王磊咆哮道。

電話里傳來王磊愣住的聲音："什么？你說什么？"

"我說，你們明天早上8點的航班，四張票，我全退了！"我的手在顫抖，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王磊的妻子在電話背景里尖叫起來："怎么回事？我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孩子們都在等著去迪士尼樂園！"

我冷笑一聲："那你們就繼續(xù)等著吧。想要機票？先把一萬八千塊錢給我！"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立刻瘋狂地震動起來，一個接一個的來電顯示著"王磊"。我看都不看，直接關(guān)機。

01

三個月前，我和王磊還是無話不談的好鄰居。我們住在同一棟樓，他住二樓，我住三樓，每天上下班都能碰到，關(guān)系好得像親兄弟一樣。

那天晚上，王磊敲開我家的門，臉上帶著那種特有的興奮表情。"老劉，有個事想麻煩你一下。"他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什么事？你說。"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他坐下。

"是這樣的，我們一家四口想去日本旅游，你知道我對這些網(wǎng)上訂票的事情不太懂，而且聽說你之前幫其他人訂過機票。"王磊的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芒。

我確實幫過幾個朋友訂機票，因為我做外貿(mào)工作，對各種航空公司的網(wǎng)站比較熟悉，也知道怎么選擇性價比最高的航線。更重要的是，我有幾張信用卡可以積累里程，訂票還能賺積分。

"沒問題啊，什么時候出發(fā)？"我爽快地答應(yīng)了。

王磊興奮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我都寫好了，7月15號出發(fā)，19號回來，四個人，我、老婆、還有兩個孩子。目的地是東京，最好是直飛的。"

我接過紙條看了看，心里快速計算著。"這個時間段是旺季，直飛的話大概每人四千五左右，四個人就是一萬八。"

"行行行，沒問題。"王磊連連點頭，"你先幫我們訂著，錢的事回頭再說。"

"那行，我明天就幫你們查查看。"我把紙條收好，心想著反正也不差這點錢，先墊付就先墊付。

第二天，我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在各個網(wǎng)站上比較價格和航班時間。最終選定了全日空的往返直飛航班，時間也很好，早上出發(fā)，下午到達，正適合帶著孩子旅行。

我用自己的信用卡支付了一萬八千二百塊，然后把訂單截圖發(fā)給了王磊。

"太好了！老劉你真是幫了大忙！"王磊在微信里發(fā)了好幾個感謝的表情包。

"客氣啥，鄰居之間相互幫忙是應(yīng)該的。"我回復(fù)道。

接下來的幾天，王磊一直在為這次旅行做準(zhǔn)備。他買了新的行李箱，給孩子們買了漂亮的衣服，老婆也興奮地研究著東京的各種景點攻略。每次在樓梯間遇到，王磊都會跟我分享他們的準(zhǔn)備進度，那種興奮勁兒就像個要去春游的小學(xué)生。

"老劉，我老婆說了，這次多虧了你，回來一定要請你吃大餐。"王磘拍著我的肩膀說。

"哈哈，那我可就等著了。"我也被他的興奮感染了，心里為能幫到這樣的好鄰居感到高興。

那時候的我，根本想不到后面會發(fā)生什么。

02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五月份。王磊家的旅行準(zhǔn)備工作越來越緊鑼密鼓，但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他始終沒有主動提起過機票錢的事。

起初我以為他是忙忘了，畢竟準(zhǔn)備出國旅行確實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但隨著時間推移，我開始有些不安。

一萬八千多塊錢，對我來說也不是小數(shù)目。我當(dāng)時剛換了工作，房貸壓力也不小，信用卡賬單每個月都讓我頭疼。

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氣敲了王磊家的門。

"老劉，快進來坐。"王磊熱情地招呼我，他正在客廳里整理旅行用品，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東西。

"王磊，那個......"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機票的錢......"

"哦對對對，機票錢。"王磊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一忙就忘了。這樣，我這兩天就去銀行取錢給你。"

我松了一口氣："不著急，你方便的時候給就行。"

"那必須的，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嘛。"王磊笑著說，"再過兩個月就要出發(fā)了，我肯定不能讓你墊錢墊到最后啊。"

從他家回來后，我感覺好多了?？磥硎俏蚁攵嗔耍趵诖_實只是忙忘了而已。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王磊沒有任何動靜。

兩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有。

我開始頻繁地在樓梯間遇到王磊，每次我都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主動要錢這種事，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過了幾天，我終于忍不住了，在微信上給王磊發(fā)了消息："王磊，機票錢的事你還記得吧？"

過了很久，他才回復(fù)："記得記得，這兩天正好有點事，過幾天給你。"

"好的，不著急。"我回復(fù)道，心里卻開始有些不舒服。

這種"過幾天給你"的話，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聽了無數(shù)遍。每次我催，他都是這樣的回復(fù)，但從來沒有兌現(xiàn)過。

03

六月份，王磊家的出國旅行計劃進入了最后階段。我經(jīng)常能看到各種快遞包裹送到他們家，護照也辦好了，簽證也下來了，一切都準(zhǔn)備得井井有條。

唯獨欠我的那一萬八千塊錢，依然沒有著落。

這時候我已經(jīng)開始有些生氣了。不是因為錢的問題，而是因為王磊的態(tài)度。每次遇到他，他都表現(xiàn)得很正常，跟我聊天說笑，仿佛根本沒有欠錢這回事。

"老劉，你看這個相機怎么樣？專門為這次旅行買的。"有一天下班回家，王磊在樓下興奮地向我展示他剛買的單反相機。

看著那臺價值不菲的相機，我心里五味雜陳。他有錢買幾千塊的相機，卻說沒錢還我機票錢？

"挺好的。"我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轉(zhuǎn)身就上樓了。

那天晚上，我給王磊發(fā)了一條微信："王磊，機票錢的事情，能不能給個確切的時間？"

這次他回復(fù)得很快："老劉，實在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家里確實有點緊張。要不這樣，等我們旅行回來，我一定馬上給你，行嗎？"

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家里緊張？那幾千塊錢的相機是怎么買的？那些新衣服、新行李箱又是怎么來的？

但我還是回復(fù)了："好吧，旅行回來就給。"

我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徹底刷新了我對王磊這個人的認(rèn)識。

一個星期后，我在小區(qū)門口遇到了王磊的妻子李梅。她正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手里提著幾個奢侈品牌的購物袋。

"嫂子，買了這么多東西??？"我隨口問了一句。

李梅臉上有些不自然："哦，這個...給孩子買了些東西，準(zhǔn)備帶到日本去。"

我心里冷笑。給孩子買東西需要去奢侈品店？那些包裝袋上清楚地寫著都是成人用品品牌。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王磊根本不是沒錢，他只是不想還錢。或者說，在他心里，這筆錢已經(jīng)不是"借"的了，而是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由我承擔(dān)的。

當(dāng)天晚上，我再次給王磊發(fā)消息："王磊，我需要和你面對面談?wù)剻C票錢的事。"

他回復(fù)："老劉，真的不好意思，最近實在是...要不你再等等？"

我徹底失去了耐心："等什么？等到什么時候？你給我一個確切的日期！"

過了很久，他才回復(fù)："旅行回來，8月1號之前，一定給你。"

看到這條消息，我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預(yù)感。萬一他們?nèi)チ巳毡揪筒换貋砹四?？萬一回來之后又找各種理由推脫呢？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04

七月初，距離王磊一家的出國旅行只剩兩個星期了。

這段時間里，我觀察到了許多細節(jié)。王磊家?guī)缀趺刻於加锌爝f送到，孩子們的新衣服一套接一套，李梅也買了好幾個新包。他們家的生活水平明顯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王磊竟然還買了一輛新車。

那天早上，我下樓去上班，看到停車位上多了一輛嶄新的轎車。正當(dāng)我疑惑的時候，王磊從車?yán)镒吡顺鰜怼?/p>

"老劉，怎么樣？剛提的車。"王磊滿臉得意地拍著車門，"本來想等旅行回來再買，但這個價格太合適了，就提前下手了。"

我感覺自己的血壓在瞬間飆升。他有錢買車，卻沒錢還我機票錢？

"多少錢買的？"我強忍著怒火問道。

"十二萬，全款。"王磊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仿佛在說十二塊錢一樣輕松。

十二萬！他欠我的一萬八還沒還，竟然有十二萬買車！

"王磊。"我咬著牙說道，"機票錢的事......"

"哎呀老劉，這事你就別催了。"王磊揮揮手，態(tài)度突然變得有些不耐煩，"不就是一萬多塊錢嗎？至于這么斤斤計較？咱們鄰居這么多年，這點錢算什么？"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愣住了。

不就是一萬多塊錢？咱們鄰居這么多年，這點錢算什么？

原來在他心里，我?guī)退麎|付的一萬八千塊錢，根本就不算錢。原來在他心里，鄰居關(guān)系就意味著我應(yīng)該無償為他付出。

"王磊，這一萬八千塊錢是我借給你的，不是送給你的。"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借？"王磊皺了皺眉頭，"老劉，你這話說得就有點見外了。咱們鄰居這么多年，你幫我訂個機票，我以后也會幫你忙的啊。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把我墊付機票錢理解成了鄰居之間的"相互幫助"，而且還是那種不需要償還的幫助。

"那我買車的時候，你能借我十二萬嗎？"我冷冷地問道。

王磊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老劉，你這話說得...十二萬哪是隨隨便便能借的？"

我終于明白了。在王磊的邏輯里，我應(yīng)該無條件地幫助他，但他沒有義務(wù)幫助我。我的付出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他的拒絕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那一刻，我對這個相處了三年的鄰居徹底失望了。

05

七月14號，王磊一家出國旅行的前一天。

整整一天，我都能聽到他們家忙碌的聲音。搬箱子的聲音，孩子們興奮的笑聲，大人們最后檢查行李的對話聲。一家四口都沉浸在即將開始美好旅程的興奮中。

而我，坐在自己家里，看著信用卡賬單上那個刺眼的數(shù)字，心里五味雜陳。

晚上八點，王磊給我發(fā)了一條微信："老劉，明天早上八點的航班，謝謝你幫忙訂票。等我們回來，一定請你吃大餐！"

我看著這條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終，我什么都沒有回復(fù)。

夜里十一點，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打開手機，找到了航空公司的客服電話。經(jīng)過一番查詢，我確認(rèn)了王磊一家四口的航班信息，以及退票政策。

"您好，請問需要什么幫助？"客服人員的聲音很溫和。

"我想咨詢一下退票的事情。"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的，請?zhí)峁┠挠唵翁枴?

我報出了訂單號，客服人員很快查到了記錄："這是明天早上八點飛往東京的航班，四張票對嗎？"

"對。"

"請問您要退幾張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全部。四張票，全部退掉。"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像鼓點一樣激烈。我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么后果，但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

"好的，請稍等，我為您辦理退票手續(xù)。由于是航班起飛前24小時內(nèi)退票，需要扣除一定的手續(xù)費......"

十分鐘后，退票手續(xù)辦完了。我收到了航空公司發(fā)來的退票確認(rèn)短信。

王磊一家四口的日本之行，徹底泡湯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的電話鈴聲響了。來電顯示：王磊。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然后，就是開篇的那一幕。

掛斷電話后，我關(guān)掉手機，靜靜地坐在客廳里。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王磊肯定會上樓找我，肯定會和我大吵一架，肯定會說我小人、說我心眼小、說我不講鄰居情誼。

但我一點也不后悔。

半小時后，我家門鈴瘋狂地響起來。伴隨著門鈴聲的，是王磊憤怒的拍門聲和叫喊聲。

"劉明！你給我開門！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走到門口，隔著門說道："王磊，我想干什么你心里清楚。一萬八千塊錢，一分錢都不能少。你給我錢，我就幫你重新訂票。"

"你瘋了嗎？！"王磊在門外大吼，"我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孩子們都等著去迪士尼樂園！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人？"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還錢？"我也提高了聲音，"三個月了！整整三個月！我催了多少次？你買車的十二萬是從哪來的？"

門外突然安靜了幾秒鐘，然后傳來李梅的哭聲："怎么辦？孩子們還在樓下等著呢......"

"劉明，你開門，我們當(dāng)面說清楚。"王磊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透過貓眼看了看門外，王磊一家四口都站在那里，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和憤怒。兩個孩子拖著行李箱，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著大人們的表情感到害怕。

那一刻，我的心軟了一下。但隨即想到王磊這三個月來的態(tài)度，我的心又硬了起來。

"錢到賬，機票就能重新訂上。"我隔著門說道，"現(xiàn)在重新訂票，最快也要下午的航班，你們還來得及。"

"一萬八千塊錢我現(xiàn)在哪去找？！銀行還沒開門！"王磊近乎崩潰地喊道。

"那不是我的問題。"我冷靜地回答，"你有錢買車，有錢買相機，有錢買奢侈品，現(xiàn)在告訴我沒錢？"

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爭論聲，似乎是王磊在和李梅商量什么。過了一會兒，李梅的聲音響起："劉明，你開開門，我們好好商量一下行嗎？孩子們都哭了......"

我透過貓眼再次看向門外，確實，兩個孩子都在抹眼淚。

但我沒有開門。

"你們回去想想辦法吧。"我說道，"等錢到了我賬上，我立刻幫你們重新訂票。現(xiàn)在這個時間，還來得及趕下午的航班。"

說完，我就離開了門口，不再理會門外的哭喊聲。

一個小時后，門外終于安靜了下來。我知道他們回去想辦法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會讓我對王磊這個人有一個全新的認(rèn)識。

中午十二點，我的手機響了。

"喂？"

"老劉，是我。"是王磊的聲音，但聽起來很平靜，完全沒有早上那種憤怒和絕望。

"錢準(zhǔn)備好了？"我直接問道。

"老劉，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王磊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客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給你一萬，剩下的八千等我們回來再給？"

我冷笑了一聲："王磊，到現(xiàn)在你還想講條件？"

"不是講條件，是真的沒辦法。"王磊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懇求，"我把能借的錢都借了，只湊到了一萬塊。你就通融一下，行嗎？"

我正要拒絕，突然聽到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磊子，怎么樣？他同意了嗎？"

王磊連忙捂住話筒，但我還是聽到了他小聲回答："還在商量......"

我心里一動。王磊身邊還有其他人？而且聽那個人的語氣，似乎對這件事情很關(guān)心。

"王磊，你身邊還有誰？"我問道。

"沒...沒有，就我自己。"王磊明顯在撒謊。

我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我對王磊說："你等一下。"然后掛斷了電話。

我快步走到窗邊，向樓下張望。王磊家的門口停著兩輛車，除了王磊新買的那輛，還有一輛黑色的SUV，車牌我不認(rèn)識。

更讓我驚訝的是，有三個陌生男人站在車旁邊，正在和王磊說話。其中一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突然，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我確實見過，是在小區(qū)門口的麻將室里。他經(jīng)常在那里打牌，據(jù)說輸贏都很大。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王磊欠的不只是我的錢，他還欠了別人的錢！而且很可能是高利貸！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

"老劉，你考慮得怎么樣？"王磊的聲音里透著急切。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出了一句讓我自己都感到震驚的話：

"王磊，我現(xiàn)在就下樓。我們當(dāng)面說清楚。"

掛斷電話后，我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那幾個人，心里涌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復(fù)雜情緒。

三年的鄰居關(guān)系，就要在今天徹底了結(jié)了。

我緩緩向門口走去，手已經(jīng)放在門把手上。

但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是李梅的尖叫聲...

我愣住了。

06

我沖到窗邊向下看去，眼前的景象讓我徹底震驚了。

那三個陌生男人正圍著王磊，其中一個人抓著王磊的衣領(lǐng)，另一個人正在翻王磊的口袋。李梅抱著兩個孩子躲在車后，臉上滿是恐懼。

"錢呢？說好今天還錢的！"其中一個人粗暴地推了王磊一把。

"真的沒有！我在想辦法！"王磊的聲音里帶著顫抖，"再給我一天時間，就一天！"

"一天？你已經(jīng)拖了兩個月了！"那個眼熟的男人冷笑道，"今天不還錢，你們?nèi)叶紕e想出這個小區(qū)！"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原來王磊一直沒錢還我，是因為他欠了這些人更多的錢！

"求求你們，孩子還小......"李梅哭著求道。

"孩子??？那你老公賭錢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孩子？"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說道。

賭錢？王磊竟然賭錢了？

這時，王磊突然抬頭看向了我家的窗戶。我們的目光隔空相對，他的眼神里滿是絕望和懇求。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王磊為什么一直拖著不還我錢？因為他欠債更多更急的債務(wù)。

他為什么買車買相機？很可能是為了在這些人面前維持一個"有錢"的假象。

他為什么這么急著出國旅行？很可能是想借機躲債。

而我退掉機票的行為，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老劉！"王磊突然對著樓上大喊，"你下來！求求你下來！"

樓下的幾個人順著王磊的視線看向我家窗戶，其中一個人問道："那是誰？"

"我鄰居。"王磊說道，"他...他手里有我的錢。"

我的心一緊。王磊這是想把我也拖下水！

"什么錢？"那個眼熟的男人問道。

"機票錢，一萬八。"王磊說著，又對我喊道，"老劉，你下來，把錢給我，我馬上還他們！"

樓下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個人指著我家的方向說："讓他下來！"

我猶豫了。如果我下去，很可能也會被這些人纏上。但如果我不下去，王磊一家可能真的會出事。

這時，小區(qū)的保安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開始向這邊走來。

"怎么回事？"保安問道。

"沒事，朋友之間聊天。"那個眼熟的男人笑著說道，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威脅。

保安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多管閑事，只是站在遠處觀望。

"老劉！"王磊再次大喊，"求求你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但現(xiàn)在...現(xiàn)在真的沒辦法了！"

看著樓下王磊絕望的樣子，看著李梅和孩子們恐懼的表情，我的內(nèi)心開始劇烈地掙扎。

一方面，我對王磊這三個月來的態(tài)度非常憤怒，他確實應(yīng)該為自己的行為承擔(dān)后果。

另一方面，我又不忍心看著一家四口，特別是兩個無辜的孩子，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我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終，我撥通了110。

"喂，110嗎？我要報警......"

但就在這時，樓下的情況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其中一個人從車?yán)锬贸隽艘桓羟蚬?，直接朝王磊走?..

我來不及多想，直接沖出了家門。

07

我飛快地跑下樓，一邊跑一邊大喊："住手！有話好說！"

看到我出現(xiàn)，那幾個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王磊看到我，眼中瞬間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你就是他鄰居？"那個手持棒球棍的男人打量著我。

"對。"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商量？"那個眼熟的男人冷笑道，"很簡單，你鄰居欠我們八萬塊錢，今天必須還。他說你手里有他的錢，那就先拿出來抵一部分。"

八萬塊錢！我心里一震。王磊欠的錢竟然這么多！

"老劉，求求你了。"王磊走到我面前，"先把一萬八給我，讓我還他們一部分，剩下的我想辦法。"

我看著王磊，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三個月前，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鄰居。三個月后，他卻要把我拖進這樣的漩渦。

"王磊，你到底欠了多少錢？"我直接問道。

"八萬，就八萬。"王磊避開了我的眼神，"都是這兩個月...投資失敗了。"

"投資失敗？"我冷笑道，"他們剛才說的是賭錢！"

王磊的臉?biāo)查g紅了："老劉，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的聲音提高了，"王磊，三個月來你一直騙我說沒錢，原來是把錢都輸光了？"

"我......"王磊張口結(jié)舌。

這時，那個拿棒球棍的男人不耐煩了："你們倆別廢話了！錢拿出來！"

"我為什么要把錢給你們？"我看著那個男人，"我和王磊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因為現(xiàn)在王磊沒錢，你有。"那個男人冷冷地說道，"反正都是他的債，你先墊著。"

我被這個邏輯驚呆了。王磊欠他們的錢，憑什么要我來墊？

"這是什么道理？"我問道。

"就是這個道理。"那個眼熟的男人插話道，"你鄰居欠我們錢，你又欠你鄰居錢，現(xiàn)在你直接給我們，省得中間轉(zhuǎn)手。"

我突然明白了，這些人根本不講什么道理，他們只是想要錢，不管從誰那里拿到。

"我可以把錢給王磊，但我不會把錢給你們。"我堅決地說道。

"那可由不得你。"那個拿棒球棍的男人向我走來。

就在這時，小區(qū)的保安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保安。

"你們在干什么？"保安隊長問道。

"沒干什么，朋友聊天。"那個眼熟的男人說道，但明顯有些心虛。

"聊天需要拿棒球棍？"保安隊長顯然不相信。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顯然不想在這里和保安發(fā)生沖突。

"算了，今天就到這里。"那個眼熟的男人對王磊說道，"明天，你必須把錢準(zhǔn)備好。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幾個人上車離開了，小區(qū)門口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保安隊長看了看我和王磊，問道："需要報警嗎？"

我看了看王磊，他拼命地?fù)u頭。

"不用了，謝謝。"我對保安隊長說道。

保安們離開后，王磊一家和我站在原地，氣氛異常尷尬。

"老劉......"王磊開口道。

"別說了。"我打斷了他，"王磊，三年的鄰居關(guān)系，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我真的沒辦法......"王磊的聲音很小。

"沒辦法？你買車的時候怎么有辦法？買相機的時候怎么有辦法？去賭的時候怎么有辦法？"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了。

李梅在一旁抱著兩個孩子，默默地流眼淚。

"孩子們還小，求求你了......"李梅哽咽著說道。

看著兩個無辜的孩子，我的心又軟了。但理智告訴我，如果今天我妥協(xié)了，明天王磊還會有更大的麻煩。

"李梅，你知道王磊賭錢的事嗎？"我問道。

李梅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知道...但我勸不住他。"

"那你們?yōu)槭裁催€要出國旅行？還買車買相機？"

"他說...他說只要出去散散心，就能戒掉......"李梅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徹底無語了。到了這個時候，王磊還在騙家人。

"王磊，我最后問你一遍。"我看著他的眼睛，"這三個月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還我錢？"

王磊沉默了很久，最后低下頭說道："老劉，我...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點錢......"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死心了。

原來從一開始，王磊就沒打算還錢。在他心里，我?guī)退麎|付一萬八千塊錢，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好。"我點點頭，"王磊，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家不再是鄰居，只是住在同一棟樓的陌生人。"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老劉！"王磊在身后喊道，"那我們的機票......"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要機票？把錢轉(zhuǎn)給我，我立刻幫你訂。"

"可是那些人明天就要來......"王磊的聲音里滿是絕望。

"那不是我的問題。"我冷冷地說道，"王磊，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dān)。"

我正要上樓，突然聽到王磊在身后說了一句話，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老劉，其實...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08

我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身："什么事？"

王磊看了看李梅，李梅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絕望。

"老劉，實話告訴你吧。"王磊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欠的不是八萬，是十八萬。剛才那幾個人，只是其中一部分債主。"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十八萬！

"還有其他人？"

"嗯。"王磊點點頭，"銀行的信用卡透支了六萬，還有網(wǎng)貸四萬。如果今天不還那八萬，明天其他債主也會找上門。"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王磊這么急著出國旅行。他不是去旅游，他是想逃債！

"所以你想帶著全家逃到日本？"我問道。

"不是逃......"王磊爭辯道，"我在日本有個朋友，他說可以幫我找工作，我想去那邊賺錢還債......"

"賺錢還債？"我冷笑道，"王磊，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這時，李梅突然開口了："劉先生，磊子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不是想逃債，只是想換個環(huán)境重新開始......"

我看著李梅真誠的眼神，心里又開始動搖。也許他們真的不是想逃債，只是想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環(huán)境？

但隨即我想到了一個問題："那你們的房子呢？如果真的想還債，為什么不把房子賣了？"

王磊和李梅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說啊，為什么不賣房子？"我追問道。

過了很久，王磊才小聲說道："房子...房子已經(jīng)抵押了......"

什么？房子已經(jīng)抵押了？

"抵押給誰？"

"銀行...還有...還有高利貸......"王磊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我徹底震驚了。王磊不僅欠了十八萬現(xiàn)金，連房子都抵押了！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我大聲問道。

王磊不敢看我的眼睛："加上房子的抵押...大概...大概五十萬......"

五十萬！我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月薪不到一萬的普通上班族，怎么能欠下五十萬的債務(wù)？

"王磊，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問道。

"我...我以為自己能贏的......"王磊終于說出了實話，"一開始只是小賭，輸了就想翻本，結(jié)果越輸越多......"

原來如此。王磊陷入了賭博的惡性循環(huán)，不斷地借錢賭博，希望能一次性翻本，結(jié)果越陷越深。

"那你們的出國旅行......"

"是想最后陪孩子們開心一次......"李梅哭著說道，"等回來后，我們就準(zhǔn)備......"

"準(zhǔn)備什么？"

"準(zhǔn)備離婚。"李梅的聲音顫抖著，"我?guī)е⒆踊啬锛?，讓磊子自己面對這些債務(wù)......"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的心里。

原來，這次日本旅行不僅僅是逃債，更是這個家庭的最后一次團聚。回來之后，他們就要分離了。

看著兩個還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的孩子，我的內(nèi)心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老劉，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王磊突然跪了下來，"但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幫我們這最后一次......"

看到王磊跪下，李梅也跪了下來，兩個孩子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也跟著蹲了下來。

小區(qū)里其他鄰居開始圍觀，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么。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王磊一家，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憤怒、同情、失望、不忍，各種情緒在我心里交織。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喂？"

"請問是劉明先生嗎？我是XX銀行信用卡中心的。您有一筆一萬八千元的消費即將到期，請問您什么時候可以還款？"

銀行催收的電話！

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磊，突然意識到，如果我繼續(xù)幫他，我自己也可能陷入債務(wù)危機。

"我會按時還款的。"我對電話那頭說道，然后掛斷了電話。

王磊聽到了電話內(nèi)容，臉上露出了更加絕望的表情。

"老劉......"

"起來。"我說道。

王磊和李梅慢慢站起來，眼中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我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然后說出了我的最終決定：

"王磊，我可以把一萬八千塊錢給你，但是......"

王磊的眼中瞬間亮了起來。

"但是，從此以后，我們兩家再無任何關(guān)系。這一萬八千塊錢，不是借給你的，是我買斷我們?nèi)赅従雨P(guān)系的錢。"

說完，我掏出手機，當(dāng)著王磊的面，把一萬八千塊錢轉(zhuǎn)給了他。

王磊的手機響了，轉(zhuǎn)賬到賬的提示音。

"謝謝...謝謝......"王磊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謝我。"我冷靜地說道，"王磊，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以后你們家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再來找我。"

說完，我轉(zhuǎn)身上樓，再也沒有回頭。

身后傳來李梅的哭聲，還有孩子們不解的詢問聲。

但我沒有停下腳步。

回到家里，我坐在沙發(fā)上，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一萬八千塊錢，三年的鄰居關(guān)系，就這樣結(jié)束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我知道，如果我不這樣做，我自己也會被拖下水。

王磊欠下的五十萬債務(wù)，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的。即使我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也只是杯水車薪。

更重要的是，我看清了王磊這個人的本質(zhì)。他不是一個值得幫助的人，他只是一個習(xí)慣了依賴別人、逃避責(zé)任的人。

下午三點，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老劉，我們已經(jīng)重新訂了今天下午的航班。謝謝你。等我們回來，我會想辦法還清所有債務(wù)的?！趵?

我看著這條短信，苦笑了一聲。

王磊還是沒有明白，我給他錢，不是為了讓他繼續(xù)逃避，而是為了徹底了斷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一個星期后，我聽小區(qū)里的其他鄰居說，有很多陌生人來找過王磊，但王磊家一直沒人。

兩個星期后，王磊家的門上貼了法院的封條。

一個月后，我聽說王磊家的房子被銀行收回了。

至于王磊一家在日本過得怎么樣，是否真的在努力還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從我把那一萬八千塊錢轉(zhuǎn)給王磊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所有關(guān)系就徹底結(jié)束了。

有時候，最好的幫助，就是不再幫助。

有時候，最大的善良，就是讓一個人承擔(dān)自己行為的后果。

我不后悔自己的決定。因為我知道，如果我繼續(xù)心軟，受傷的不僅僅是我，還有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王磊用三個月的時間，讓我學(xué)會了一個人生道理：

善良要有底線，幫助要有原則。

否則，你的善良就會成為別人傷害你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