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求求您了！"陳俊豪雙膝重重跪在客廳的冷硬地磚上，眼淚如斷線珠子般滾落。"岳父突發(fā)腦溢血，現(xiàn)在躺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醫(y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shù)，要不然..."

他的聲音哽咽得說不下去，額頭幾乎要磕到地面。

我陳德華坐在那張陪了我二十年的老沙發(fā)上，手里的茶杯紋絲不動。透過客廳昏暗的光線，我看著眼前這個25歲的孫子，那張和死去兒子一模一樣的臉龐上寫滿了絕望。

"手術(shù)費(fèi)要35萬。"陳俊豪抬起頭，眼中滿含期待，"爺爺，我知道這段時間讓您生氣了，但是人命關(guān)天啊..."

我緩緩放下茶杯，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

就在一個月前，我剛剛斷了這孩子9100元的房貸支持。緊接著，他那個好媳婦張小月就立馬掐斷了給我的每月4500元生活費(fèi)。

現(xiàn)在，張小月的親爹病了，他們又想起了我這個老頭子。

01

兩年前，我的兒子陳明軍死于一場車禍。

那天夜里，交警敲響我家門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在做噩夢。45歲正值壯年的兒子，就這樣永遠(yuǎn)地離開了我們。

兒媳李曉紅在葬禮結(jié)束三個月后就改嫁他人，帶走了她和前夫的所有積蓄，只給陳俊豪留下了一句話："你爺爺有退休金，不會餓著你的。"

那時候的陳俊豪才23歲，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進(jìn)入一家銷售公司工作，月薪只有四千多?？粗@個失去父母的孩子，我心疼得夜不能寐。

"豪豪，別擔(dān)心，有爺爺在。"我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就像小時候他考試考砸了哭鼻子時一樣，"爺爺?shù)耐诵萁饓蛭覀儬攤z生活的。"

陳俊豪緊緊抱住我，哭得像個孩子："爺爺，我會好好工作的，我要讓您過上好日子。"

從那時起，我就把這個孫子當(dāng)成了我生命的全部意義。我每個月四千八的退休金，除了留下一千塊自己花用，其余的都貼補(bǔ)給他。買衣服、請客戶吃飯、甚至談戀愛的開銷，我都盡力支持。

"爺爺，您真好。"陳俊豪每次收到我給的錢，都會緊緊抱住我，"等我掙大錢了，一定讓您享清福。"

我看著他眼中的真誠，心里暖得像春天的陽光。這個孩子是我們陳家唯一的血脈了，我不幫他，還能指望誰？

02

一年前，陳俊豪帶著女朋友張小月回家吃飯。

張小月長得很漂亮，說話甜甜的，一口一個"爺爺"叫得我心花怒放。她幫我洗碗、擦桌子，還說要學(xué)我的拿手菜紅燒肉。

"爺爺，您手藝真好，比我媽做的還香呢。"張小月笑得很甜，"以后我天天來學(xué)，伺候您。"

我高興得合不攏嘴，當(dāng)晚就給陳俊豪轉(zhuǎn)了兩萬塊，說是給他們結(jié)婚用。

"爺爺，您對我太好了。"陳俊豪激動得眼圈都紅了，"小月，你看爺爺多疼我們。"

張小月也跟著抹眼淚，說遇到我這樣的爺爺是她的福氣。

婚禮辦得很簡單，但我還是拿出了十萬塊的積蓄。張小月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也沒什么錢，我想著既然是一家人了，就該我這個長輩承擔(dān)起責(zé)任。

婚后他們住進(jìn)了貸款買的新房，每月房貸9100元。陳俊豪工資漲到了六千，但除去房貸，生活確實(shí)緊張。

張小月辭了職在家備孕，生活壓力更大了。看著小兩口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心疼得不行。

"豪豪，房貸的事你別擔(dān)心了，爺爺來還。"我拍了拍孫子的肩膀，"你們好好過日子，早點(diǎn)給我添個重孫子。"

"爺爺！"陳俊豪激動地抱住我，"您的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完！"

張小月也眼含熱淚，說要好好孝敬我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爺爺。

從那時起，我每月按時給他們轉(zhuǎn)9100元房貸，自己的生活費(fèi)被壓縮到不足兩千塊。但看著小兩口臉上的笑容，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03

三個月前，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那天我突然感冒發(fā)燒，想讓陳俊豪送我去醫(yī)院。電話打過去，響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里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和說笑聲。

"爺爺？什么事啊？"陳俊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豪豪，我發(fā)燒了，能不能送我去趟醫(yī)院？"我虛弱地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傳來張小月的聲音："今天是我閨蜜生日，我們在KTV呢，要不您自己打車去？醫(yī)藥費(fèi)我們回頭報銷給您。"

我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最后還是鄰居老王送我去的醫(yī)院，花了三百多塊錢。

回到家后，我等了一整夜，也沒等到他們一個問候電話。

第二天中午，陳俊豪才姍姍來遲，手里提著兩盒感冒藥，價值不超過二十塊錢。

"爺爺，您好點(diǎn)了嗎？昨天玩得太晚了，今天才想起來。"他說得很輕松，好像我的病對他來說只是個小插曲。

"豪豪，爺爺沒事，就是..."我想說什么，但看著他疲憊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爺爺，那我先回去了，小月還在等我呢。"他匆匆忙忙就要走，"對了，這個月房貸您記得轉(zhuǎn)啊。"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更讓我寒心的事還在后面。上個月我過生日，想著一年就這一次，就給陳俊豪打電話，希望他們能回來吃頓飯。

"爺爺，今天小月約了美容院，改天再給您慶祝生日吧。"陳俊豪說得很隨意。

我獨(dú)自在家做了一桌子菜，等到晚上十點(diǎn)，飯菜都涼透了，也沒等到他們的身影。

那天夜里，我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04

一個月前，我終于下定決心停止了房貸支持。

不是因?yàn)殄X的問題，而是因?yàn)槟羌隆?/p>

那天我去銀行取錢，意外看到陳俊豪和張小月在商場里逛街。張小月手里拎著好幾個名牌購物袋，兩個人正在一家高檔餐廳門口排隊(duì)。

我呆呆地站在街對面，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就在前一天，陳俊豪還跟我哭窮，說這個月工資扣了績效，生活費(fèi)不夠用，希望我再支援一千塊。

我給他轉(zhuǎn)了錢，自己連肉都舍不得買。

而此刻，張小月身上那件衣服，我在商場見過，標(biāo)價八千多。

我沒有過去打招呼，默默回了家。當(dāng)天晚上，我給陳俊豪發(fā)了一條短信："豪豪，爺爺年紀(jì)大了，退休金也不夠花了，下個月開始房貸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陳俊豪很快回了電話，聲音里帶著急迫："爺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房貸的事您再撐一下，我馬上就要升職加薪了。"

"豪豪，不是身體問題，是爺爺真的沒錢了。"我的聲音很平靜，"你們是年輕人，總要學(xué)會自己承擔(dān)責(zé)任。"

"可是爺爺..."陳俊豪還想說什么，被我打斷了。

"就這樣吧，早點(diǎn)休息。"我掛了電話，心里五味雜陳。

第二天一早，張小月就來了。她的臉色很難看，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甜美笑容。

"爺爺，您這是什么意思？"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房貸斷了，您讓我們怎么辦？"

"小月，你們都是大人了，該學(xué)會獨(dú)立了。"我坐在沙發(fā)上，語氣很溫和。

"獨(dú)立？"張小月冷笑一聲，"那您也該獨(dú)立了，從下個月開始，生活費(fèi)我們也不給了！"

她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心涼如冰。

原來，那每月4500元的生活費(fèi)，也成了他們的籌碼。

05

斷了生活費(fèi)的這一個月，我過得異常艱難。

四千八的退休金，扣除水電氣費(fèi)、物業(yè)費(fèi)，每月生活費(fèi)只剩三千多。以前有張小月給的補(bǔ)貼，日子過得還算寬裕，現(xiàn)在卻要精打細(xì)算每一分錢。

買菜只敢挑最便宜的，肉類從一周三次減少到一周一次。以前經(jīng)常買的鈣片和維生素，也舍不得買了。

更讓我難受的是心理上的孤獨(dú)。陳俊豪再也沒有主動來看過我，偶爾打個電話也是匆匆忙忙，說幾句就掛了。

張小月更是連面都不露，好像我這個爺爺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鄰居老王看不下去了，說："老陳，你這是何苦呢？孩子們不孝順，你何必委屈自己？"

我苦笑著搖頭，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在昨天下午，陳俊豪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來，臉色煞白。

"爺爺，出大事了！"他一進(jìn)門就喊道，"岳父突發(fā)腦溢血，現(xiàn)在在醫(yī)院搶救！"

我放下手中的報紙，看著他焦急的樣子："嚴(yán)重嗎？"

"很嚴(yán)重，醫(y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shù)，要不然可能..."陳俊豪的聲音都在顫抖，"手術(shù)費(fèi)要35萬，我和小月東拼西湊也就弄到了8萬塊。"

他看著我，眼中滿含期待："爺爺，您能不能幫幫我們？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做得不對，但是救人如救火啊..."

我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這個月來第一次，他想起了我這個爺爺。

"爺爺，我給您跪下了！"陳俊豪說著就要下跪。

我連忙扶住他："豪豪，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那您答應(yīng)幫我們嗎？"他眼中閃著希望的光芒。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豪豪，不是爺爺不愿意幫，是真的沒錢了。這些年為了你們，我的積蓄都花光了。"

陳俊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可是岳父等著救命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張小月打來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爺爺，醫(yī)生說爸爸的情況很危急，必須馬上繳費(fèi)手術(shù)，求求您救救他吧！"

我握著手機(jī)，心情無比復(fù)雜。這個月來，她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后，陳俊豪再次跪了下來，這次我沒有阻攔。

"爺爺，求求您了！就算是借的，我們以后一定還給您！"他哭得像個孩子，"岳父人很好的，他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家里窮..."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子，想起了兩年前他父親去世時的情形，想起了我對他的疼愛，也想起了這一個月來的心寒。

突然，陳俊豪的手機(jī)響了，是張小月打來的。

"豪豪，醫(yī)生說爸爸不能再等了！你爺爺那里怎么說？"張小月的聲音急切而絕望。

陳俊豪看了我一眼，哽咽著說："爺爺還在考慮..."

"什么還在考慮？人都要死了！"張小月在電話里大喊，"他一個老頭子要那么多錢干什么？留著帶到棺材里嗎？"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徹底涼了。

陳俊豪連忙朝手機(jī)做手勢讓張小月別說了，但為時已晚。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35萬，我確實(shí)拿得出來。我這些年省吃儉用，加上兒子的保險賠償，積蓄還有四十多萬。

但是聽到張小月剛才那句話，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爺爺..."陳俊豪小心翼翼地叫我。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孫子，慢慢地，慢慢地...

我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正準(zhǔn)備開口說話...

06

"那正好。"我平靜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陳俊豪愣住了，完全沒聽懂我這句話的意思："爺爺，您說什么？"

"我說，那正好。"我重復(fù)了一遍，聲音依然平靜，"你岳父既然病了，正好可以體驗(yàn)一下什么叫無錢看病的滋味。"

"爺爺！"陳俊豪猛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您怎么能這么說？那是人命啊！"

我轉(zhuǎn)過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存折，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知道這里面有多少錢嗎？"

陳俊豪眼睛瞬間亮了："爺爺，您..."

"四十二萬零三千六百塊。"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夠救你岳父的命，還有余。"

"那您為什么..."陳俊豪徹底懵了。

"因?yàn)槲蚁肟纯矗?dāng)你們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會說出什么話來。"我把存折重新放回抽屜，"結(jié)果你媳婦沒讓我失望，一句'留著帶到棺材里'說得多好啊。"

陳俊豪的臉?biāo)查g煞白："爺爺，小月她只是太著急了，說話沒過腦子..."

"著急？"我冷笑，"她急的是什么？是你岳父的命，還是怕失去我這個提款機(jī)？"

"爺爺，您不能這么想她..."陳俊豪還在為張小月辯護(hù)。

"那我問你，"我直視著他的眼睛，"這一個月我生病發(fā)燒的時候，你們在哪里？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們在哪里？我每天一個人孤零零吃飯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陳俊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現(xiàn)在你岳父病了，你們想起我了。"我繼續(xù)說道，"陳俊豪，你告訴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爺爺，還是你的銀行？"

"爺爺，我..."陳俊豪眼中涌出淚水，"我沒有那么想過您，真的沒有..."

"沒有？"我從茶幾上拿起一張紙，"這是我這兩年的轉(zhuǎn)賬記錄，給你們的房貸支持總共24萬8千塊，生活費(fèi)補(bǔ)貼18萬2千塊，結(jié)婚彩禮10萬，總共53萬整。"

陳俊豪看著那張紙，臉色越來越白。

"53萬，你知道我攢這些錢用了多少年嗎？"我的聲音開始顫抖，不是因?yàn)閼嵟且驗(yàn)樾耐矗?我省吃儉用二十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為的就是給你們留點(diǎn)家底。"

"爺爺，我知道您對我們好..."陳俊豪哽咽著說。

"你知道？"我苦笑，"你知道為什么斷掉房貸支持嗎？不是因?yàn)槲覜]錢，而是因?yàn)槲以谏虉隹吹侥銈兓ㄥX如流水的樣子。那天張小月身上那件衣服8000多，夠我生活費(fèi)兩個月了。"

陳俊豪徹底愣住了。

"你們有錢買名牌，有錢去高檔餐廳，有錢泡KTV，就是沒錢孝敬我這個老頭子。"我一步步逼近他，"現(xiàn)在你岳父病了，你們又想起我這個提款機(jī)了，對吧？"

07

"爺爺，不是這樣的..."陳俊豪想要解釋，但我揮手打斷了他。

"讓我來告訴你真相。"我走到沙發(fā)前坐下，"你以為我這一個月真的過得很苦？錯了，我過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輕松。"

陳俊豪疑惑地看著我。

"沒有了你們的麻煩，我突然發(fā)現(xiàn)生活原來可以這么安靜。"我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不用擔(dān)心你們?nèi)卞X花，不用擔(dān)心你們過得不好，不用在深夜接到你們的借錢電話。"

"可是爺爺，我們是一家人啊..."陳俊豪急切地說。

"一家人？"我放下茶杯，"那你告訴我，一家人是這樣相處的嗎？我生病的時候，你們在外面瀟灑；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們在外面約會；我需要陪伴的時候，你們說太忙了。"

陳俊豪低下了頭，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更可笑的是，你們斷我生活費(fèi)的時候，那個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繼續(xù)說道，"好像我欠了你們什么似的，好像養(yǎng)你們是我的義務(wù)，孝敬我是你們的恩賜。"

"爺爺，我們錯了..."陳俊豪終于承認(rèn)了錯誤。

"錯了？錯在哪里了？"我冷冷地問，"錯在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真面目，還是錯在你岳父病得不是時候？"

陳俊豪跪了下來，這次是真心的懺悔："爺爺，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該那樣對您，不該把您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的依靠..."

"現(xiàn)在知道錯了？"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陳俊豪，你知道這一個月我想明白了什么嗎？"

他搖搖頭。

"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這樣慣著你們了。"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如果我今天救了你岳父，明天你們又會覺得我的幫助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下次再有什么事，你們還是會第一個想到我這個老頭子。"

"不會的，爺爺，我們真的改了..."陳俊豪急忙保證。

"改？你們會改嗎？"我搖搖頭，"人性是最難改的東西。你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賴我，習(xí)慣了把我當(dāng)作最后的保障。如果我不徹底斷掉這種依賴，你們永遠(yuǎn)不會真正長大。"

陳俊豪呆呆地看著我，似乎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我這個爺爺。

"所以我的答案還是那三個字，"我重新坐回沙發(fā)，"那正好。正好讓你們學(xué)會什么叫自力更生，正好讓你們體驗(yàn)一下沒有依靠的滋味，正好讓你們明白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可是岳父真的會死的！"陳俊豪絕望地喊道。

"那你們就想辦法去救他。"我平靜地說，"借錢、貸款、賣房子、找親戚朋友，這些都是你們應(yīng)該做的。而不是第一時間就想到我這個老頭子。"

"爺爺..."陳俊豪還想說什么，我舉手制止了他。

"我累了，你回去吧。"我閉上了眼睛，"告訴張小月，我這些錢確實(shí)是要帶到棺材里的，因?yàn)槲乙糁o真正孝敬我的人。"

08

陳俊豪走了，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充滿了不舍和絕望。

我坐在沙發(fā)上，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心中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畢竟，那是我唯一的孫子，是我們陳家唯一的血脈。

但是我不后悔。

第二天，鄰居老王過來找我聊天，無意中提到了陳俊豪的事。

"老陳，我聽說你孫子為了岳父的手術(shù)費(fèi)，把房子抵押給銀行了。"老王嘆了口氣，"年輕人不容易啊。"

我心中一震，但表面上保持著平靜："是嗎？"

"是啊，還聽說他媳婦把她媽的首飾都賣了，才湊夠了手術(shù)費(fèi)。"老王繼續(xù)說道，"那個張小月我見過幾次，平時挺愛打扮的，這次為了救她爸，連自己最心愛的鉆戒都賣了。"

我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昨天晚上手術(shù)做完了，聽說很成功。"老王看了我一眼，"老陳，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們祖孫有矛盾，但血濃于水啊，有什么過不去的呢？"

老王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心情格外復(fù)雜。

我沒想到陳俊豪真的會賣房子救岳父，也沒想到張小月會賣掉自己的首飾。也許，他們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看到陳俊豪和張小月站在門外。

兩個人都瘦了很多，眼中滿含疲憊。張小月的手上確實(shí)沒有了那枚鉆戒，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創(chuàng)可貼，看起來是做家務(wù)時弄傷的。

"爺爺。"陳俊豪輕輕叫了一聲。

"爺爺。"張小月也開了口，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甜膩，多了一份真誠。

我沒有讓他們進(jìn)來，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爺爺，我們來是想告訴您，爸爸的手術(shù)很成功。"張小月說道，"醫(y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

"爺爺，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陳俊豪繼續(xù)說，"您說得對，我們確實(shí)把您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依靠，從來沒有考慮過您的感受。"

"我們賣了房子，搬到了租來的小屋子里。"張小月接過話，"雖然條件差了很多，但我們覺得這樣的生活更踏實(shí)。"

"爺爺，我們不是來要錢的。"陳俊豪認(rèn)真地說，"我們是來道歉的，為我們之前的不孝，為我們之前的自私。"

我看著他們，心中的堅(jiān)冰開始慢慢融化。

"我們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張小月說道，"真正的孝順不是讓您給我們錢，而是我們能照顧好您，讓您不為我們擔(dān)心。"

"從今天開始，我們會每周來看您一次，不是為了錢，就是單純地想陪陪您。"陳俊豪說著，眼中涌起淚水，"爺爺，如果您愿意原諒我們的話。"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想起了兩年前剛開始照顧他們時的情形，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對我的真心，也想起了這段時間的心寒和失望。

最終，我緩緩開口："進(jìn)來吧，我給你們做點(diǎn)吃的。"

陳俊豪和張小月對視一眼，眼中滿含驚喜和感激。

"謝謝爺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轉(zhuǎn)身走向廚房，心中暗暗想道：也許，真正的愛就是要學(xué)會放手。只有讓他們跌倒了，他們才能學(xué)會自己站起來；只有讓他們經(jīng)歷困難，他們才能理解什么是責(zé)任。

從廚房里傳來炒菜的香味，客廳里響起了久違的談笑聲。我知道，我們這個家，終于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