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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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月子里的影子
林薇的月子是在初秋的陰雨里開始的。孩子像只小貓,整夜地哭,她的奶水不下來,胸口脹得像兩塊硬石頭。窗外的桂花開了,香氣黏糊糊地沾在潮濕的空氣里,飄不進這間門窗緊閉的臥室。屋里總是彌漫著一股奶腥氣、尿騷味,還有婆婆張羅的各種油膩湯水的味道,混雜成一種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月子氣息”。
丈夫周濤是在她產(chǎn)后第五天開始“忙”起來的。
那天傍晚,他接了個電話,回到臥室時,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歉疚和如釋重負(fù)的表情?!稗鞭?,公司那邊有個急事,今晚必須我去處理一下,可能……得晚點回來。”他站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fù)钢謾C殼。
林薇正費力地抱著哭鬧的孩子,試圖換個能讓他舒服點的姿勢。她沒抬頭,只從喉嚨里“嗯”了一聲。婆婆王桂芬端著一碗飄著厚厚油花的鯽魚湯進來,聽見了這話,立刻接腔:“去吧去吧,男人嘛,事業(yè)要緊!家里有我呢!”她把湯碗放在床頭柜上,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薇薇懂事,不會拖你后腿的。”
周濤像是得了特赦令,俯身想親親孩子的臉,孩子卻哇地哭得更響。他訕訕地直起身,摸了摸林薇的頭發(fā):“辛苦你了,我盡快回來?!?/p>
林薇依舊沒抬頭,只感覺他那句“辛苦”輕飄飄的,落在她汗?jié)竦念i窩里,瞬間就被嬰兒的啼哭聲和身體的酸痛淹沒了。她聽著他匆匆的腳步聲消失在客廳,然后是關(guān)門聲。屋子里似乎靜了一瞬,只剩下孩子抽噎的聲音,和婆婆收拾碗筷時叮當(dāng)作響的動靜,那聲音里透著一股“看我多能干”的勁兒。
真正的“加班”是從那一晚開始的。起初,周濤只是晚歸,一兩點鐘帶著一身酒氣或煙味回來。后來,變成了“項目攻堅,要住公司附近酒店方便些”,一連幾天不見人影。電話越來越少,接通了,也是壓低了聲音,背景音里有時是鍵盤敲擊聲,有時是隱約的音樂聲,他總是說“忙,信號不好”,匆匆?guī)拙渚蛼鞌唷?/p>
王桂芬對此表現(xiàn)出驚人的理解?!皾凉瞧吹臅r候,你別不懂事,老打電話煩他?!彼贿吢槔匕蚜洲睋Q下來的、沾著奶漬和汗水的睡衣扔進洗衣機,一邊念叨,“我們那會兒生孩子,男人都在外面跑生活,誰管你月子不月子?現(xiàn)在的女人,就是太嬌氣?!?/p>
林薇不說話。她看著鏡子里那個頭發(fā)油膩、臉色蠟黃、眼袋深重的女人,感到一陣陌生。身體的疼痛和疲憊是真實的,心里的空洞和疑慮也在悄悄滋生。她不是沒鬧過,在孩子半個月大,因為乳腺炎發(fā)燒到39度,打電話給周濤他卻說“在開會”掛斷的那一刻,她摔了手機。但王桂芬只是冷眼旁觀,等她把東西摔完了,才慢悠悠地說:“發(fā)脾氣給誰看?嚇著孩子?!蹦欠N冰冷的窒息感,比發(fā)燒更讓她渾身發(fā)冷。
一天下午,孩子難得安睡。林薇想收拾一下周濤幾天沒回、有些凌亂的衣柜。打開衣柜門,屬于周濤的那邊,幾件常穿的西裝和襯衫不見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拉開抽屜,內(nèi)衣襪子的數(shù)量似乎也少了。她的手指無意中觸到衣柜最深處,摸到一個硬硬的邊角,拖出來一看,是一個嶄新的旅行袋,標(biāo)簽還沒拆。她鬼使神差地拉開拉鏈,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幾套換洗衣物,嶄新的男士內(nèi)衣、襪子,剃須刀、充電器,甚至還有一小瓶她沒見過的男士香水。
這哪里是臨時加班?這分明是做好了長期不歸的準(zhǔn)備。林薇扶著衣柜門,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原來那些“忙”和“加班”,是連家都搬走了一半的“忙”。憤怒和委屈像潮水般涌上,但看到床上酣睡的孩子,她又硬生生把那股酸澀逼了回去。吵鬧有用嗎?只會讓婆婆看更多笑話,讓那個已經(jīng)半只腳踏出家門的人走得更理直氣壯。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的翻涌,眼神一點點冷下來。她開始動手,不是翻找吵鬧,而是極其平靜地、細(xì)致地幫周濤“整理”這個旅行袋。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重新疊得更加平整,手指細(xì)細(xì)撫過每一道褶皺,仿佛真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在為出遠(yuǎn)門的丈夫打點行裝。疊到那套他最喜歡的深藍(lán)色條紋睡衣時,她的手停住了。那是他們蜜月時一起買的。
就在這時,客廳傳來王桂芬刻意提高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小趙啊,你來啦?快進來快進來,今天寶寶可乖了……”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笑著回應(yīng):“阿姨,今天給林姐燉了木瓜雪蛤,下奶最好的?!?/p>
是月嫂趙娜。周濤高薪請來的“金牌月嫂”,說是為了讓她坐個好月子。這個趙娜,二十五六歲,模樣周正,做事利索,煲得一手好湯,對帶孩子也確實有一套。婆婆王桂芬對她贊不絕口,兩人好得跟親姐妹似的。趙娜對林薇也客氣周到,但那種客氣里,總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打量,尤其是在周濤偶爾回來時,她端茶遞水的姿態(tài),格外殷勤。
林薇之前只是心里有點異樣,沒多想。此刻,聽著門外兩個女人熱絡(luò)的交談聲,看著手里這套睡衣,一個模糊又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猛地鉆進了她的腦海。周濤的長期“加班”,婆婆反常的“大度”,這個年輕月嫂過于體貼的“照顧”……這幾條線,似乎隱隱約約地,要連到一個她不敢去想的地方。
她定了定神,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將睡衣仔細(xì)疊好,放回旅行袋。然后,她走到梳妝臺前,從一個很少打開的抽屜角落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用彩色手帕包起來的東西。手帕里是她生孩子前,一個學(xué)中醫(yī)的閨蜜偷偷塞給她的,說是老家?guī)淼耐练阶?,是幾種藥材磨成的粉末,閨蜜當(dāng)時擠眉弄眼地說:“要是發(fā)現(xiàn)周濤不老實,給他吃點這個,小懲大誡,讓他……泄泄火,沒力氣動歪心思?!?林薇當(dāng)時還笑閨蜜胡鬧,順手塞在了抽屜最深處。
此刻,她打開手帕,看著那點褐色的粉末,眼神復(fù)雜。她取了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挑起,走到客廳。王桂芬和趙娜正在廚房里忙著,對著灶上的湯鍋說笑。林薇徑直走到飲水機旁,用一次性紙杯接了滿滿一杯水,背對著廚房,手指輕輕一彈,那點粉末無聲無息地落入了給周濤準(zhǔn)備的、那個他專用的深藍(lán)色保溫杯里。她輕輕晃了晃杯子,然后像沒事人一樣,把保溫杯放回原處。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臥室,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心跳得像打鼓。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也不知道這會引來什么后果。她只知道,心里那口憋了太久的濁氣,似乎找到了一個微小的出口。夜色漸濃,孩子的哭聲再次響起,伴隨著廚房里傳來的、婆婆和月嫂輕快的說笑聲,這個家,平靜的表象下,暗流已經(jīng)開始涌動。
第二章:“貼心”的安排
周濤是隔天傍晚回來的,帶著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疲憊,但眼神里卻有種壓抑不住的亮光。他進門時,趙娜正抱著孩子輕聲哼著歌,王桂芬則在餐桌邊擺碗筷,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回來啦?吃飯沒?小趙剛熱好湯。”王桂芬迎上去,接過他手里的公文包,動作自然得像演練過無數(shù)次。
周濤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先是在趙娜和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才轉(zhuǎn)向從臥室里慢吞吞走出來的林薇?!稗鞭?,這幾天辛苦你了?!彼哌^去,想攬她的肩,被林薇不動聲色地側(cè)身避開了。她的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有點不正常的干涸,臉色也比平時蒼白些。
“還好?!绷洲钡穆曇魶]什么起伏,她注意到周濤的視線又飄向了廚房方向,趙娜正端著一盤菜走出來,對他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晚飯時,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周濤吃得很少,筷子沒怎么夾菜,只喝了幾口湯,就頻頻看向手機,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王桂芬卻異常熱情,不停地給周濤夾菜,話里話外都是夸趙娜:“還是小趙手藝好,你看這湯燉的,比外面飯店的還香。濤濤,你得多吃點,你看你最近都累瘦了?!?/p>
趙娜謙虛地低著頭:“阿姨您過獎了,都是應(yīng)該做的。周先生工作忙,更要注意營養(yǎng)?!彼f著,起身又給周濤盛了碗湯,手指“無意”地碰到了周濤的手背。
周濤像是被燙了一下,迅速縮回手,端起水杯猛喝了幾口——正是那個深藍(lán)色的保溫杯里的水。
林薇默默地吃著飯,味同嚼蠟。她看著周濤喝下那杯水,心里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
她加的量很少,那點粉末,按閨蜜的說法,頂多是讓人腸胃不適,跑幾次廁所。她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測,一個讓她渾身發(fā)冷的猜測。
果然,飯還沒吃完,周濤的臉色就變了。他捂著肚子,額頭冒出細(xì)密的冷汗?!拔摇矣悬c不舒服,可能吃壞東西了?!彼酒鹕?,腳步虛浮地沖向衛(wèi)生間。
王桂芬愣了一下,立刻埋怨地看向桌上的菜:“怎么回事?這菜不新鮮嗎?”趙娜也慌了神,連忙解釋:“都是早上我去市場買的最新鮮的呀!”
林薇放下筷子,平靜地說:“我吃的都一樣,沒事?!彼哪抗鈷哌^趙娜,趙娜的眼神有些閃爍。
這一晚,周濤幾乎是在衛(wèi)生間和臥室之間度過的。起初他還只是腹瀉,后來開始嘔吐,臉色灰白,渾身無力地癱在床上呻吟。王桂芬急得團團轉(zhuǎn),嚷嚷著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周濤有氣無力地阻止:“別……別叫救護車,太丟人了……可能就是急性腸胃炎,睡一覺就好了?!?/p>
趙娜忙前忙后,倒水、拿毛巾,臉上寫滿了真實的擔(dān)憂和焦急,那神情,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一個普通月嫂對雇主的關(guān)心。林薇冷眼旁觀,心里那個模糊的猜測漸漸清晰,像一把冰錐,扎得她心生疼。她原本指望那點“料”只是讓周濤出點小丑,難受一下,沒想到反應(yīng)這么大。是閨蜜給的粉末本身有問題,還是周濤的身體對什么東西特別敏感?她心里有點亂,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快意和更深的疑慮。
“會不會是水有問題?”林薇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忙亂的王桂芬和趙娜都停了下來。她走到客廳,拿起那個深藍(lán)色保溫杯,“濤哥晚上好像就喝了這個杯子里的水?!?/p>
王桂芬一把奪過杯子,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狐疑地看了看林薇:“水能有什么問題?不就是飲水機里的水嗎?”
趙娜也湊過來,小心翼翼地說:“阿姨,要不……這杯子別用了,我給周先生換個杯子?!?/p>
就在這時,周濤在房間里虛弱地喊:“趙娜……趙娜,再給我倒杯熱水來……”